大学生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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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周刊:可怕的大学: 到底有多少人在校园里浪费青春

施密德特在耶鲁大学学报是这样嘲笑中国大学的:“它们把经济上的成功当成教育的成功,并竟然引以为傲,这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大的笑话。”

恢复高考33年来,中国共选拔了5438万名大学生。

千军万马过的不再是独木桥,大学也不再是从前的大学。近三十年来,中国的大学经历了市场化(如取消毕业分配和实行收费制)、国际化(如“建世界一流大学”和大规模合并)、产业化(如疯狂扩招和建大学城)三大高潮。

它变得像混合了**和企业功能的奇怪公司:是公共服务,却由家长们高额支出;是产业经营,却背负了2500亿元债务;出售产品,却没有售后服务;是投资,却不保证你的回报。大学的理念越来越混乱,而其行政管理、评估体系、课程、老师和学生,都出了问题。大学的定位和专业设置同质化严重,从教授到学生的造假舞弊令学术成为笑话。大学的腐败、两性和安全乱象总在社会新闻版出现。中国的大学不再精心培养能独立思考的“人”,而热衷于培养“就业员”。

大学从残酷社会中的象牙塔,堕落成了生产不合格产品的坏公司,这是可怕的事!少数好教师和好学生在此瑜不掩瑕,更多人的青春在此虚掷,梦想没来得及描绘就已挫败,这是可怕的事!大学不教新生代做“人”和做事,只教他们听话和考试,这是可怕的事!大学生相信关系和潜规则,甚于相信知识和能力,这是可怕的事!2010年,中国957万名考生参加了高考,其中657万人有机会成为大学新生。

什么毁了中国的大学?

当大学成为消灭童年、浪费青春、消磨斗志、回报渺茫的人生圈套,知识就无力改变个人命运;当大学成为官场、商场、欢场与名利场,大学的谎言就毁了中国精英的生长土壤——可敬的大学,就成了可怕的大学。

校长官员化、行政官僚化,评估泡沫化、建筑浮夸化、人际厚黑化、排名黑幕化、资源集权化、招生产业化、扩张盲目化、文凭贬值化、财政腐败化、监督无力化、授课形式化、学术边缘化、科研虚伪化、精神犬儒化、姿态保守化、文化表面化、教旨雷同化、大纲统一化、设科短视化、教授娱乐化、学者江湖化、教师妖魔化、学生堕落化、学社商业化、作弊正常化、情爱游戏化、暴力频繁化、心理危机化……

简单归纳,即可得出出30个常遭舆论批判的大学之病。但即便中国的大学如同一个身躯日益臃肿、精神日益枯萎的病人,为了得到她的肯定,你仍心甘情愿押上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你白以为用生命的前18年来支付这笔未来的幸福保证金实属必要,皆因青春时父母需要这个目标,独立时老板需要这个证据,成家时丈母娘又需要这个指标,一张文凭足以拴住你的一生。

山西临县因即将高考强制关闭网吧,全县网吧都在劫难逃;杭州有妈妈为让孩子好好学习开出千元工资,同时有小学生为学生周刊写出《搞好学习是我的生财之道》的“评论”。“考上大学是脱贫致富的唯一出路”的大幅标语贴在小城的中学教学楼上,这条“出路”,仿佛全社会为你而设的一个赌局,你用快乐、自由、幻想与纯真投注,哪怕收获的是北大学生贬值到卖猪肉的残酷结局。

这是中国大学的黑色幽默——这个人生必经的圈套越是“毁人不倦”,越显成就珍贵;这个圈套越是明显,拥戴者越多;这个圈套越是被你认清危害,你越是不得不进入。皆因这个圈套的布局者、参加者与受害者,老实说是人人有份。

大学已经功利化,因为你我的欲望都走向了最大化。当读大学成了一个消灭童年、浪费青春、消磨斗志、回报渺茫的人生圈套,知识就无力改变个人命运;当大学成为了官场、商场、欢场与名利场,大学的谎言就摧毁了中国精英的生长土壤——可敬的大学,就成了可怕的大学。

大学为什么不能改变命运?

“都说知识改变命运,我学了这么多知识,也不见命运有何改变?”2009年,上海海事大学法学系研究生杨元元自杀前如是说。“耶鲁改变了我一生。”2010年,耶鲁毕业的中国人张磊公开告自如是说。他要给耶鲁捐款888.8888万美元,据说是给耶鲁大学管理学院捐款最多的人。

两者皆拿一生的命运说事。杨元元的话让公众质问教育,张磊被公众质问为什么不给中国的母校捐款一好在,仍有天涯网友为他解围:“捐到耶鲁不一定能体现价值,但是捐到国内一定体现不出价值。”

2009年,重庆上万农村高三应届考生拒绝了高考,湖北省2.6万学生放弃了高考:2010年,中国高考报名总人数比200g年减少了65万_人。新的“读书无用论,,正在抬头——《中国青年报》曾报道一个小故事,表弟是一位装修工,平均每月可以拿到2500元左右。表哥大学毕业快一年了,还没有找到工作。农民工表弟因而深有感触地说:“我真谢谢我自己,没有考上大学。”

也许,全因我们与大学的关系早已改变。古时,彼此是家庭关系,“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1919年以后,蔡元培要把京师大学堂变成现代大学时,学校自治,学生自由,彼此是朋友关系;1952年以后,中国大学学习斯大林模式,大学其实是高等技术专科学校,都是为社会服务的螺丝钉,彼此是同事关系;1977年,关闭11年的高考闸门再次开启,大学得到了一批最有理想主义的追求者,彼此是恋爱关系;到了2010年,大学招生推动GDP、大学城建立拉动房地产,彼此早就成了交易关系。

当我们与大学失去了亲近如父子、知心如朋友的精神伦理,大学就只剩满足短期需要的供需关系——江苏省10年换了5个高考方案,50万考生的命运也跟随着朝令夕改;《2010年就业蓝皮书》显示,数年前的热门专业转眼便成了“失业热门”,法学、计算机、英语、国际贸易、工商管理等专业是2007年至2D09年连续三届失业人数最多的专业。

也许,全因中国“独立思考的知识分子阶层”严重缺货。北大和清华都未进亚洲大学排行榜前十同时,斯坦福大学校长有一个说法,中国要建成世界一流大学最快还需20年。这是客气的说法,曾任耶鲁大学校长的施密德特曾在耶鲁大学学报上公开批判中国大学:“他们以为社会对出类拔萃的要求只是多:课程多、老师多、学生多、校舍多。”而在他看来,大学本应该是“孕育自由思想并能最终自由表达思想的、最糟糕同时又是最理想的场所”。

当大学失去了理想主义和独立精神,也就失去了培养精英的生产力——北京不少于10万大学生患有抑郁症,毕业后又沦为唐家岭的蚁族;《中国青年报》一项上万人参与的调查显示,34%的人后悔读大学,51%的人认为,在大学里没学到有用的东西。

也许,全因大学生只是流水线上的产品。在生命中最好的18年时光,他们为了考上大学,只学会了考试;考上大学后,他们为了找到工作,只学会了考证——父母、中小学与大学联手制造了一个工具的输送带,最后这个“工具”会发现,他用18年学习的,全是以后根本不需要的东西。

当太学让人才教育变得数据化,也就失去了改变命运的神秘力量——能力可以学分化,人格也可以证书化,道德也可以数据化:上海交大曾想给毕业生颁发3张证书,包括学业成绩单、能力证书,外加“人格证书”;长沙理工大学城南学院推出道德银行储蓄卡,分金卡、白金卡、钻石卡,做好事开证明就可以加积分——大学行政化的最大坏处,是官僚风气让学者变成了唯唯诺诺的花瓶;大学产业化的最大坏处,是以为才华和人格可以数字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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