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游仙窟_中国小说的开山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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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8月皖西学院学报
Aug.,2005第21卷第4期Journal of West Anhui University Vol.21 NO.4
《游仙窟》:中国小说的开山之作
邹祖尧
(安徽凤阳师范学校,安徽凤阳233100)
摘 要:《游仙窟》是初唐时的一部传奇小说。
它第一次把中国的小说从对神异鬼怪的描绘创造性地转移到了对人间悲欢离合的叙述上,而且结构完整、描写细腻,是中国小说史上第一篇真正意义上的小说。
关键词:游仙窟;小说;开山之作
中图分类号:I207.4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735(2005)04-0112-02Ξ《游仙窟》是唐人张族鸟所作的一部传奇小说。
张
族
鸟
,字文成,自号浮休子,深州陆泽(今河北深县)人,
约生于唐高宗显庆三年(公元658年),约卒于唐玄宗开元十八年(公元730年),年七十三。
于调露初(公元679年)登进士第。
时考功员外郎骞味道见所对,称天下无双。
员外郎员半千称族鸟文辞犹青铜钱,万选万中,故时号族鸟为“青钱学士”。
史载张族鸟为文“下笔辄成”、“大行一时,晚进莫不传记”、“新罗、日本使至,必出金宝购其文”。
族鸟开元初为御史所劾,贬岭南,后内迁,终司门员外郎(一说起为龚州长史)。
张族鸟传世的作品,除《游仙窟》外,尚有《朝野佥载》6卷和《龙筋凤髓判》4卷。
《朝野佥载》为笔记小说集,记载的多是武则天当政时的朝野佚闻,对武朝政治的黑暗和酷吏的残暴揭露较多,其中不少记载为《资治通鉴》所取。
《龙筋凤髓判》与《游仙窟》一样,用骈俪文写成,辞虽浮艳,但可见唐时书判律令的程式。
《游仙窟》一书,当为族鸟写于武则天执政时期,是其早期作品。
惜该书今唯日本存之。
唐玄宗开元年间此书已传到日本,为日本人所推重,流传至今。
在中国,此书最初由清末学者杨守敬在《日本访书志》中抄录到的,但并未引起人们的关注。
五四运动之后,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正式讲到这篇作品,才引起了学界的注意。
一九二九年,章川岛将鲁迅收藏的《游仙窟抄》刻本整理标点出来,由鲁迅校阅并作序,交由北新书局公开出版,中国学界对《游仙窟》一书的研究兴趣才渐趋浓厚。
《游仙窟》一文,采用第一人称手法,自叙奉使河源,途经神仙窟,投宿某宅,受到女主人十娘和五嫂的柔情款待,与十娘共宿一宵而去。
在日本,关于《游仙窟》的本事,有一种很有趣的说法。
十二世纪中叶,日本有无名氏著《唐物语》出现,其第九章记张族鸟之事,大意如下:昔有张文成者,姿容清媚,好色多情,视举世女子,无当其意者。
时适有皇后,仪态万方,华贵无匹,生见之恨无由通,忧郁沉思,不复有生人之趣……流泪成血,无袂可掩……背人掩泣,无有已时。
顾平时不现于词色,人亦无有问者,唯惆怅度岁月,终乃为文以进于后。
诗曰:年年空怅望,此恨少人知。
化作泥中絮,相逢讵有期。
其文名曰《游仙窟》,流传我国。
后每读此文,辄不胜怅惘。
此后即唐高宗之后,则天皇后是也。
按《唐物语》的说法,《游仙窟》一文乃张族鸟极度恋慕武则天而无法将这种恋慕付诸实践、痛苦无奈之下只能用传奇的形式向武则天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愫。
无独有偶,十二世纪后期另一位日本人平康赖著《宝物集》,其第四卷有云:“则天皇后者,高宗之后也,遇好色者张文成,得《游仙窟》之文。
所谓可憎病鹊、夜
半惊人,即指当时之事也。
”(“可憎病鹊,夜半惊人”系《游仙窟》文中语,叙男女主人公春宵苦短之情境)
《唐物语》只说了张族鸟暗恋武则天,而《宝物集》则说这种暗恋已经变成了事实。
此说若是,那《游仙窟》一文便成了张族鸟与武则天偷情的一种艺术再现了。
2
11Ξ收稿日期:2004-09-24
作者简介:邹祖尧(1963-),男,安徽滁州人,安徽凤阳师范学
校高级讲师。
只不过,中国的许多学者对此说大不以为然,以为《游
仙窟》所述,不过是张族
鸟的一种幻想而已,即使是张族
鸟的一种艳遇的记实,也不是和武则天有奸而作。
这种说法,笔者以为然。
而关键就在于“幻想”二字。
这种幻想,是对现实生活中的一种虚构,还是延续了魏晋以来的“志怪”传统?不少人似乎被“仙窟”二字迷惑住了,以为既是“仙窟”,那《游仙窟》一文就依然走的是魏晋志怪小说的老路。
若是,那《游仙窟》一文在中国小说史上的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了。
其实不然,因为唐人习惯上称妖艳的女子为神仙(类似于我们今天喜欢把妖艳的女子
称为“狐狸精”一般),故张族
鸟将此小说命名为《游仙窟》。
也就是说,该小说虽命名为“游仙窟”,但所述内容,却与神仙鬼怪无关。
它是作者对个人生活、对现实生活的一种艺术想象,理应属于写实主义范畴。
实际上,从《游仙窟》一文的内容来看,女主人公十娘及五嫂也并非什么神仙之辈。
十娘曾有云:“儿是清河崔公之末孙,适弘农杨府君之长子。
既成大礼,随父住于河西。
蜀生狡猾,屡侵边境,兄及夫主弃笔从戎,身死寇场。
茕魂莫返。
儿年十七,死守一夫;嫂年十九,誓不再醮……”虽然,书中有一些貌非现实的描写,但那只是带有浪漫色彩的艺术虚构罢了。
就像《孔雀东南飞》,焦仲卿和刘兰芝死后化为双飞双栖的鸳鸯,但你能说这首长篇叙事诗不是写实主义作品吗?
肯定了《游仙窟》是一篇写实主义的作品,那就肯定了它在中国小说史上独特的、不可动摇的崇高地位。
我们知道,中国的小说起源于上古的神话,之后,小说的胚芽移到了先秦时代的历史散文与诸子散文里的寓言中。
而中国古代小说从其他文体中分离出来,应该是在魏晋时期。
这一时期的小说主流是以干宝的《搜神记》为代表的“志怪小说”。
顾名思义,志怪小说所述乃神仙鬼怪。
虽然在志怪小说盛行的同时也出现了以刘义庆的《世说新语》为代表的“志人小说”(相比较而言,那时的志人小说虽然表现的是人的言行,但缺乏故事性,在文体特征上远没有志怪小说鲜明),但是,无论是志怪小说的作者还是志人小说的作者,他们都不是自觉的进行创作,而仅是对市井闲谈进行搜集、记录、加工,也就是说,志怪小说也好,志人小说也罢,都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说。
作者真正进入创作主体、自觉地进行小说创作的时期应该是在唐代。
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第八篇中云:“小说亦如诗,至唐代而一变……而尤显者乃在是时始有意为小说”。
现在能看到的比较早的唐人传奇小说有三篇,一篇是王度(一说为王凝,隋唐间人,诗人王绩之兄)的《古镜记》,一篇是无名氏所作的《补江总白猿传》,另一篇便是《游仙窟》。
《古镜记》写一面古代宝镜制妖、显灵、治病的故事,情节较为连贯,也能变化转折,比“粗陈梗概”(鲁迅语)的六朝志怪小说有明显的进步。
《补江总白猿传》写梁将欧阳纥的妻子被白猿精摄去,欧阳纥率军入深山寻获,但妻已怀孕,后生一子,面貌酷肖猿猴,聪颖异常,长大后知名于时(时人以为此篇小说乃讽刺的是当时大书法家欧阳询)。
这篇小说在情节的布局和描写生动方面,都比《古镜记》更出色。
但是,无论是《古镜记》还是《补江总白猿传》,尽管都对中国小说的发展作出了一定的贡献,但在创作的形式、内容和风格上,却依然还是沿袭的六朝志怪小说的遗风。
《游仙窟》不然。
完全可以这么说,真正脱去志怪小说怪诞色彩的小说,就是《游仙窟》。
它是六朝志怪小说至唐人传奇小说转变的显著标志。
它第一次把中国的小说从对神异鬼怪的描绘创造性地转移到了对人间悲欢离合的叙述上,而且结构更为完整、描写更为细腻(郑振铎先生认为该小说是“绝代的奇作”)。
从这个层面上看,《游仙窟》应该是中国小说史上第一篇真正意义上的小说,是中国小说的开山之作。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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