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小说创作“回归”与“超越”[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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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的背后-余华小说的变异与承继

超越的背后-余华小说的变异与承继

s b l on e s h s c i c i wp i tof t e r a i c o d g t e c l l o n e e t n d t e a ts c f r o i u t c v y i rt a v e o n h e t r it o m f h s y il l y n o h h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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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7卷 第 4期 20 0 2年 8月
天 中学 刊
J u n l fT a z o g o r a o in h n
、 .7 No. b1 1 4 Au . 0 2 g2 0





余华 小说 的 变异与承 继

浩 ,李
中 图分 类 号 :1 0 . 2 67
文献 标识 码 :A
文章编 号 :10 -2 12 0 )4O 6 (3 0 6 5 6 (0 20 -O O0 ) 了解社 会 、融 于社会 的青 年 ,满 怀 着 善 意 ,第 一 次独 立 地踏
时人 论 及余 华 ,大 都 赞 同余 华 的 创作 在 9 0年代 有 了显 上 了入 世 之 旅 ,但 是 现 实 却 对 他 的 善 意 与 帮 助 报 以重 拳 痛 最 处 著 的变 化 ,或者 更 准 确地 说 余 华 在 9 0年 代 的创 作 消 解 了 8 击 , 终 粉 碎 了一 个 十八 岁青 年 对现 实 的美好 梦 想 。 女作 0
Ab t a t s r c :Yu Hu ’ s o a S mo m e i to n u a ia i i r t r e n 9 s r D e e t a i n i ai n h s d p c n a d h m n t r a lt a u e m me i 0 e r s n s m th s i d c t a i n e o d v a e om sa a tg r i m x rme t n l t 0sa d i c o sd r sh v n o t sa a t a d s i 0 . e itd f r i h v n - a d s e pe i n a e 8 , s i n on e c n i e e a a i g l s v - r im n 9 s d i h n g Go n e p i t a’ S wo k o a m e we’ 1 f n a u Hu e ms t v e u n me r ai m r d t n . i g d e n o Yu Hu r fm t i t . 1 d m t Y a s e o ha e r t r e ls ta ii a i o 1 wh l a t h si e rn r s n u t r d t n u n io me tt r ug t a d r g i e d r ’ a mia o . i e i f c , e i n nt r g p e e tc lu e a g e e v r n n o h i, i n o h n e a nsr a e s d r t n He i

由《许三观卖血记》看余华转型期的传统化回归问题

由《许三观卖血记》看余华转型期的传统化回归问题

由《许三观卖血记》看余华转型期的传统化回归问题摘要:余华作为先锋小说的代表作家.注重表现暴力和人性恶.揭示生存的劫难,一味痛快淋漓而又无所依托。

但《许三观卖血记》的故事叙述、人物塑造和语言风格都有了极大的变化,被人认为是最终回归了传统,本文将从叙述方式、情节设置、人物塑造等方面将《许三观卖血记》与前期的先锋文学作品比较,从而看出余华后期的创作内涵。

关键字:先锋文学现实主义传统化背离传统70年代末,传统现实主义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与发展,逐渐显示出生机与活力,但同时也暴露出一些难以克服的局限性。

实践证明,单一的现实主义已经不能适应变现现代生活的需要,难以表现转型期人们复杂的心态。

在改革开放的大背景下,不少作家在承续和发展传统的基础上,向西方现代派学习与借鉴,探索新时期小说发展的新路向。

新时期作家引入西方现代派文学,经历了由表面到深层、由技巧剥离到观念接受这样一个逐渐深化的过程。

在先锋小说群体中,余华是一个很值得关注的作家。

余华的创作可以以1989年分为两个时期:前期以激进的姿态进行先锋探索,作品主要是中短篇小说;后期转向现实主义,作品主要是长篇小说。

余华对传统现实主义的反叛,是对从日常经验和常识的不满开始的。

他认为,人的生活常识中包含一种很强的理性内容与庸俗气息,这种认识态度对任何事情都要证之于一定的事实,严重束缚了人的想象,成为作家创作的桎梏。

他说,作家应当重视自己对世界的独特体验,突破日常经验的拘禁,进入无限广阔的精神领域;在人的精神世界里,一切由常识提供的价值都会摇摇欲坠,一切旧有的事物都获得了新的意义,生活中那些似乎不可能的事情也变得真实可信。

基于这种认识,余华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看待生活。

为了突破常识和日常经验的束缚,余华前期作品较多地选择了精神病题材。

如《一九八六年》写的是一个自虐型精神病人,《四月三日事件》中的少年是一个被迫害狂,《现实一种》中的山岗与山峰兄弟虽然算不上真正的精神病,但他们身上那种原始的攻击欲至少说明他们严重的心理变态。

从《活着》看余华写作风格的转型(中文系本科论文)

从《活着》看余华写作风格的转型(中文系本科论文)

从《活着》看余华写作风格的转型(中文系本科论文)从《活着》看余华写作风格的转型xxx(xxxxxxx中文系05级汉本3班)摘要:20世纪90年代以来,余华的小说创作开始由先锋写作向现实写作转型。

这一转型在整个先锋文学寻求突围的大背景下,具有一定代表性。

他将前期揭示“人性恶”的主题转到诠释“人性善”,体现了他对“人”的关注点的转移。

不仅如此,小说趣味性和故事性的增强,加强了作品的可读性,对现实和历史的反思,还增强了作品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

《活着》是余华这一转型的标志性作品。

关键字:余华;写作风格;转型80年代中后期,马原、洪峰、余华、苏童、叶兆言等青年作家纷纷登上文坛,他们以独特的话语方式进行小说文体形式实验,被评论界冠以“锋派”称号。

毋庸置疑,先锋派文学是中国当代文学史进程中一个重要的文学现象。

“他们改写了当代中国小说的一系列基本命题和小说本身的定义。

”从肇始之初的“先锋实验小说”到所谓的“返璞归真”,先锋派的作家们走出了一条饶有意味的文学创作之路。

①P3-4马原1984年发表的《拉萨河女神》,首次突破了传统小说重点在于作品内容的模板,将叙事置于故事之上,开始对小说叙事技法进行探索,由热衷于“写什么”变为探讨“怎么写”,先锋文学由此拉开帷幕。

然而先锋作家们将着力点锁定在“怎么写”这个单一方向上,以至不可避免的走向“语言的狂欢”,它在使创作者获得语言快感的同时也付出了文本意义丧失的沉重代价。

②P95-97到了90年代,苏童、余华先后发表了《米》、《妻妾成群》、《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小说,预示着先锋小说作家开始关注人物命运,并以较为平实的语言将小说人物生活展现,表现出现实主义的锋芒。

在现实主义的写作中,作品侧重提倡客观地、冷静地观察现实生活,按照生活的本来样式精确细腻地加以描写,力求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

其不仅反映了生活的真实性,而且具有强烈的暴露性和批判性,同时在主题中还贯穿了人道主义思想。

219339645_荒诞与现实——浅谈余华《第七天》先锋叙事的重现

219339645_荒诞与现实——浅谈余华《第七天》先锋叙事的重现

001[摘 要] 余华的长篇小说《第七天》在观照现实的同时,延续了余华早期的先锋叙事风格,重现了先锋叙事的特征,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呈现了余华回归传统写作后作品中先锋叙事的新突破。

试图从《第七天》的叙事入手,分析《第七天》中重现的先锋叙事元素,探讨余华在回归传统之后,在先锋与现实纠缠之间对先锋精神的捍卫与坚守。

[关 键 词] 余华;《第七天》;荒诞;先锋叙事荒诞与现实——浅谈余华《第七天》先锋叙事的重现王 妃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先锋文学在中国文坛崛起。

马原、洪峰、苏童、余华等青年作家登上文坛,他们对现有的社会秩序、理性逻辑、创作原则和欣赏习惯报以怀疑的态度,在创作中追求风格形式、叙事结构、语言经验上的新奇。

余华早期创作的小说《死亡叙述》《十八岁出门远行》《一九八六年》《四月三日事件》等,以异乎寻常的先锋叙事颠覆了传统小说模式,具有很强的实验性,也由此引发了一次先锋实验创作高潮。

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的市场经济改革给文学生态环境带来影响,市场化的冲击导致文学丧失了其原有的社会效应。

商品经济的发展和意识形态的变化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先锋文学的生存发展环境。

先锋文学特有的前卫性、创新性以及新奇的形式实验等,都在90年代初期多元文化和大众文化的冲击下,难以继续发展。

众多先锋小说家的创作进入“瓶颈期”,开始回归现实主义,集体转型。

余华的创作在20世纪90年代也开始逐渐转型,与80年代冷漠、暴力的叙述风格不同,开始有意识向传统回归,故事中展现出生活的本来面目和人生的自然状态,充满温情的叙述话语,弥漫着悲悯和温情的气息。

余华在作品中开始倾注人文关怀,关注人物命运,塑造有血肉的人物。

《在细雨中呼喊》是余华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也是余华由先锋小说回归传统讲述故事的过渡作品。

之后创作的《活着》是余华在回归传统写作方式上踏出的最坚实一步,而在其后的《许三观卖血记》则标志着余华逐渐完成了回归传统小说叙述模式的转型。

本文要讨论的作品是余华继《兄弟》之后的长篇小说《第七天》。

余华小说创作的“回归”与“超越”

余华小说创作的“回归”与“超越”

余华小说创作的“回归”与“超越”20世纪90年代,余华发表的三部长篇小说《在细雨中呼喊》《活着》《许三观卖血记》,使他享誉文坛,蜚声中外。

将这三部长篇小说进行比较,探索余华小说创作的特点。

余华回归超越1987年,余华以风格独特的《十八岁出门远行》登上了文坛。

20世纪90年代,他的三部长篇小说《在细雨中呼喊》《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奠定了余华在当代文坛上的地位。

《在细雨中呼喊》,是余华在先锋小说创作期骄人的成绩,《活着》《许三观卖血记》是先锋文学转型过程中颇丰的收获。

比较这三部长篇小说,可以看出,余华在创作道路上呈现出回归的趋势,在回归之中又体现出其他作家无可比拟的超越。

一、回归《在细雨中呼喊》是余华前期小说的巅峰之作,是死亡、暴力、恐惧、友情等所有生命存在境遇的集中表达,突出表现了他先期创作的特点;而在《活着》与《许三观卖血记》中,那种颠覆读者阅读经验的文字少了,呈现出向传统与理性世界的回归。

形式上的高度实验性是先锋小说的首要特征。

《在细雨中呼喊》在形式上具有较强的实验性,故事的完整性被破坏。

它的结构来自于对时间的感受,按照“记忆”去安排小说叙事,打碎了原本的时空模式、事理逻辑,创造了立体的幻觉,大量感觉、想象、幻觉的运用让人难以捉摸,使意义混沌。

《活着》与《许三观卖血记》则采用了那种为人们熟悉的故事的形式。

故事是我国文学的传统形式,宋的话本、明清的章回小说都将此传统发挥得淋漓尽致。

《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叙事完整顺畅且扣人心弦。

不管是福贵的娓娓道来,还是许三观黑色幽默式的说辞,作者完全运用民间口语讲述了寻常人家的平凡小事,时间呈线性流动,情节贯穿始终,偶尔的中断、反复也是有迹可寻的。

可以看出余华在创作转型中呈现出回归传统的趋势。

形式上的变化只是表面现象,创作观念上的变化才是根本。

读余华小说《在细雨中呼喊》仿佛进入了一个恶的世界,到处充满了冷漠、敌对、仇视。

当人们厌倦了先锋派的各种实验时,回归真情与理性世界自然成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现当代文学毕业论文(三篇)

现当代文学毕业论文(三篇)

现当代文学毕业论文(选篇)1.探讨白先勇小说的创伤叙事2. 探讨汪曾祺作品中的中华人文精神3. 浅析余华小说的先锋叙事及其转型探讨白先勇小说的创伤叙事一、白先勇的创伤经历(一)年幼多病:“被人摒弃,为世所遗”白先勇出生于贵族之家,父亲白崇禧是国民党高级将领,母亲马佩璋是官家大小姐。

贵族的血统和优裕的生活本该注定着他人生的一帆风顺、无忧无虑。

可是,年纪轻轻的白先勇却患上了肺病。

在那个谈痨色变的年代,白先勇被单独隔离在一幢小房子里,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他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养病,偷偷窥探外面的欢声笑语。

白先勇自己回忆这段生活时,感伤地写道:我在山坡的小屋里,悄悄掀起窗帘,窥见园中大千世界,一片繁华,自己的哥姊,堂表弟兄,也穿插其间,个个喜气洋洋。

一霎时,一阵被人摒弃,为世所遗的悲愤兜上心头,禁不住痛哭起来。

①繁华与孤寂的强烈反差,使得白先勇年幼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被人摒弃,为世所遗”的悲愤感。

虽说这时他对人生和世界的认识仍停留在混沌的阶段,但这段生病的创伤经历便使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形成了雏形。

(二)历史动荡:历史沧桑感白先勇出生时正值抗日战争的爆发,持续八年的抗日战争,接着又是四年国共内战。

他的童年便是在烽火连天的战争岁月里度过的。

白先勇随同母亲在广西老家,躲空袭、跑防空洞已经成为“家常便饭”。

湘桂大撤退和国共内战爆发后,白先勇举家迁移,辗转各地,先后在重庆、南京、上海、香港等地居住。

白先勇回忆时说:我重回“人间”之后,就碰到一连串的动乱,随着家人的迁徙,从上海到广州到香港再到台湾。

你知道,青少年每到一个新环境,总会产生适应的问题。

而且当时我在语言上也不适应,一下子是上海话,一下子是广东话,一下子是台湾话,令我更感觉无所适从,到处都自觉outofplace。

276动荡不安的时局和“逃亡”式的生活对白先勇产生了强烈的心理冲击和创伤,在被遗弃感的基础上又产生了挥之不去的历史沧桑感和不安定感。

在大陆的时候,白崇禧得势,白氏家族力量雄厚。

多角度解读《文城》——兼论余华的创作再转型

多角度解读《文城》——兼论余华的创作再转型

多角度解读《文城》——兼论余华的创作再转型摘要:作为文学创作的转型之作,《文城》在多个方面实现了超越与突破,具有鲜明的意义与价值。

本文主要从三个角度入手阐释余华在《文城》中的转型:首先,立足《文城》对“寻找”和“失去”母题的继承,引出在文本中衍生出的“失去”;其次,通过梳理余华前期的小说情节与现实的关系,从时代背景与地理环境两方面分析论证《文城》对现实的“后撤”及其价值;最后,对比余华多部小说中“苦难”与“温情”的地位,论述其呈现出的平衡状态。

关键词:《文城》;余华;转型自《文城》问世,评论家及读者对这部长篇小说的评价便是褒贬不一,使其陷入了毁誉参半的局面。

余华是一位不甘停下脚步的作家,他一直在自己的写作过程中寻求新变,早在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之间,已然完成了一次转型;而从作家的文学创作角度来看,在2021年3月首次出版的《文城》中,他再次迎来了自己的转型。

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中,余华在小说母题、小说创作与现实的关系、小说中“苦难”与“温情”的平衡等方面做出了改变。

一、“寻找”与“失去”的母题纵观余华的小说,与“寻找”有关的主题、人物与情节一再地活跃其间,使得“寻找”成为了小说的母题。

《十八岁出门远行》中,十八岁的少年为了寻找青春成长过程中的挫折与收获踏上了远行之路;《鲜血梅花》叙述了阮海阔寻找杀父仇人,但终究寻仇未果的故事。

从整体情节上来看,余华在《文城》中延续了自己的小说中一贯保有的“寻找”母题,讲述了林祥福的寻亲未果。

纪小美和阿强出走是想要寻找并投奔未曾见面的姨夫,在这一希望落空后,他们通过欺骗寻到了林祥福的家作为暂时的落脚处,可这样的欺骗却让林祥福陷入了一生的“寻找”,他在寻找纪小美,在寻找文城,甚至还为寻找顾益民而丧命。

值得注意的是,有许多“寻找”是由于出现了“失去”才会发生的,因而从《活着》到《第七天》,在“寻找”之外的另一个母题便是“失去”,如:《活着》中的福贵在不断失去自己亲人的同时,也在寻找活着的方法。

现实主义的回归

现实主义的回归

现实主义的回归摘要:20世纪90年代,先锋作家的创作发生了由先锋写作专项现实写作的转型。

本文通过余华的作品《活着》,分析现实主义在这部作品中的体现,比较余华在80年代和90年代创作的异同,从而证明以余华为代表的先锋作家走出西方的影响,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不断成熟。

关键词:余华;《活着》;现实主义;回归20世纪80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日益深化,西方的现代派诸多主义传入中国,先锋文学以一种反叛而又激进的姿态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先锋作家们以独特的话语方式进行小说文体形式的实验,走出了一条饶有意味的文学创作之路。

然而由于其一开始就过度重视“怎么写”,而忽略了“写什么”,使得文本缺乏应有的精神深度和思想力度,因此先锋文学不可避免的有其自身的局限性。

20世纪90年代,社会处于转型期,人们的生存观念和价值观念发生改变。

人们在命运和生存面前所表现出的失落、焦灼与困惑引起了先锋作家的关注。

苏童、余华先后发表了《米》、《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作品,减弱了作品中的形式实验和文本游戏,开始关注人物命运,并以较为平实的语言对人类的生存和灵魂进行感悟,使得现实深度和人性关注又重归文本。

这一转向标志着先锋文学向现实主义传统的回归。

有人评价80年代的余华:“该关心的地方他偏偏漠不关心。

该愤慨的地方他偏偏无动于衷。

该心旗摇荡的地方他偏偏平静如水。

该唾弃该掩鼻而过的地方他偏偏饶有兴味地反复把玩。

该悲悯的地方,他又偏偏忍俊不禁,把应该有的万千愁绪化为没心没肺的噗噗一笑。

??他的任务,好像就是站在非人间的立场,将人间的苦难客观冷静地叙述一通了事。

其他你爱怎样怎样,与他无关。

”这个时期,由于“和现实的那一层紧张关系”,余华的小说以寓言性和象征性的叙事方式铺排了一个个阴鸷、冷漠、血腥的非理性世界,它们最大限度地张扬了青年心态的余华的自我存在。

而90年代,在时代背景与社会环境的合力作用下,余华对现实的态度发生了重要的转变。

他从愤怒中走出,从先锋的自我封闭中走出,也从西方舶来品的虚幻中走出,严肃地开始了一种“话语自我清理”的调整。

论先锋派作家“回归传统”的创作倾向

论先锋派作家“回归传统”的创作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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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大嘈 学报论丛 , 06 第2 卷 第3 20 年 6 期
SU Y S N AT EN UNI ERS T V I Y FORU , V 1 2 No 3 2 0 M o. 6 . 0 6
论先锋派作家 “ 回归传 统” 的创作倾 向
刑。余华的这种描写 ,是关于 “ 革” 暴力 和残酷的寓言化的描写 ,暗示着暴力渗透 了历史 文 与人心 ,展示 了人性中最恶劣部分 。 格非小说 以解构小说的故事性为最显著 的特点。他 的小说常常 出现 “ 叙事空缺” ,传统小
说的因果关系产生丁断裂 ,悬念重重 ,从 而使作 品充满 了宿命的神秘意味。他作品中的 “ 故
语 、文本意识 、叙事技 巧 、个人 记忆,成为先锋 派小说的主要工具 。18 98年底 苏童发表 的 《 罂粟之家》 散发出淡淡的历史忧郁之情 ,故事明白晓畅却充满深邃诡秘之气。这篇小说具有
很强的先锋意味 ,作品 自 自 始 终弥漫着一股历史颓败气息。 余华的小 说充满死亡 、残忍 、 暴力 、劫数等悲观主义的内容以及在这些内容中所包含的绝 望感。他淋漓尽致地描写怪诞 、罪孽 、阴谋 、苦难 、变态 ,并经常展现鲜 淋漓 、毛骨悚然 、 残不忍睹的场景。在他的笔下 ,时间与空问 、实在与幻觉 、善 与恶的界限都被拆除 ,而阴谋 、
说思 维 的人们 无所 适从 。
先锋派作家极力挖掘小说的最大限度 的写法 ,对拓展小说 的功能和表现力 ,使文学呈现多 样化的格局,打破小说的单一格局和单一思维确实有很大的贡献。但是 ,他们主要在个人化的 经验中循环往复 ,过分注重叙述功能,叙述形式大于 内容,人物成 为一种符号 ,阅读起来 费时 费解 ,对大部分读者来说缺少可读性 。同时先锋派作家完全抛弃了现实而从历史中寻找与之对

论90年代余华创作的转向

论90年代余华创作的转向

论90年代余华创作的转向摘要:90年代是中国文化界的转折点,而余华的创作也体现了这种转折。

他的作品从文化大革命的广阔历史叙事向着现代社会的个体命运叙事转变,揭示了社会变革对人的影响和冲击。

本文从余华创作的转向现象角度进行研究,分析了转向的原因、转向后的创作特征和成就。

关键词:余华;90年代;转向前言90年代是中国文化界的转折点,这期间出现了诸多文化现象,如电影、文学、音乐等。

这些现象反映了社会的变革和个体命运的变化,也反映了文化创新和文化多元化的进程。

而作为中国当代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余华的创作也体现了这种转折。

他曾经在1980年代末的时候,以《兄弟》等作品为代表,开辟了“文革小说”的独特类型。

但是在90年代初,他突然转向,开始创作现实主义小说,其代表作品有《活着》、《在细雨中呼喊》、《许三观卖血记》等。

这些作品揭示了社会变革对人的影响和冲击,展示了一种新的文学审美和价值取向。

本文将从余华创作的转向现象角度进行研究。

I. 转向的原因余华之所以从“文革小说”转型为现实主义小说,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1.心态的转变1980年代是个变革的时期,中国社会出现了诸多新的文化现象,这些现象对余华的写作心态和文学价值观产生了影响。

余华逐渐认识到,文革的历史题材已经过去了,现实生活才是文学的源泉和创作的重心。

他开始关注普通人的生活和命运,并认为文学应该反映真实的生活。

2.文化环境的变化90年代初,中国社会的文化环境也发生了变化,政治思想和意识形态的影响逐渐减弱,经济、文化与社会的发展趋势开始引起人们的重视。

此外,外来文化与国际交流也为社会和文化的多元化提供了条件和动力。

这种文化环境为余华的转型提供了重要的条件和支持。

3.文学批评的变化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对文学的批评也发生了变化。

传统的文学批评逐渐被西方启蒙思想和现代文学理论所取代,这些理论强调揭示当代生活的现实性和存在性,认为文学应该面对生活、为社会服务。

这种批评的变化为余华的转型提供了理论支持和创作启示。

余华小说创作中重复艺术的价值

余华小说创作中重复艺术的价值

的炽热情 怀 。余 华小 说 中对 人 的荒诞 性 处境 和荒
谬感 的表 现 , 溢其 中 的是 对 命 运 悲 剧 和人 性 恶 充
关 键 词 : 华 ; 说 创 作 ; 复叙 事 ; 余 小 重 艺术 价 值
中 图 分 类 号 : 0 . 1 67 2
文献标识码 : A
文 章 编 号 : 6 38 6 ( 0 0 0 — 0 70 1 7 —2 8 2 1 ) 30 8 — 3
重复 , 余 华 对 生 命 意 义 的追 寻之 声 回旋 在 让
描写 , 一 个 极 恶 的世 界 展 现 在 读 者 面 前 。虽 将 J 然重复 的冷 漠 、 性 的 舞 蹈 在余 华 笔 下 都 无 所 顾 人
忌地忘 我欢笑 , 暴 力 、 腥 、 但 血 自虐 、 戮 掩 盖 不 了 杀
观 、 界 观[引。余 华 小 说 中 的人 物 性 格 是 简 单 世
以 他 笔 下 人 物 的 内心 像 退 潮 后 海 边 的 沙 滩 一 样 干 净 而 安 宁 。 重 复 , 一 种 简 洁 与 朴 素 来 叙 述 温 暖 用 与安详 。

余 华用 最简单 的外在 艺 术形 式 来 表现 内在 容 量 复杂 的小 说 艺 术 世 界 , 分表 明 了余 华 叙 事 艺 充
术 的 日趋 成 熟 。艺 术 的 最 高 境 界 就 是 用 最 简 单 来
表 现最 复 杂 , 最 朴 素 来 表 现 最 淳 厚 。“ 烂 之 用 绚
极 , 于平淡 。这 是一 种 艺术 境 界 的至 高 体 现 , 归 ” 是
对 艺术 的一种 返朴 归 真 、 回归 自然 的 不 懈 追 求 , 也
用 一 种 最 简 单 最 直 接 的 外 在 艺 术 形 式 来 表 现 其 小

《文城》对余华创作的接续与延伸

《文城》对余华创作的接续与延伸

《文城》对余华创作的接续与延伸一、引言距离余华上一部小说《第七天》出版已有九年,《文城》一经出版就引起了文坛的热议,从人物形象、情节设置,再到主题表达,这部非传统意义上的传奇小说与作者以往的小说创作既有所承接,又带来之前少有涉及的一面。

提起《文城》的创作契机,余华说:“是一个错误的契机,大概1998年的时候,二十世纪快要过去了,我想写《活着》以前的故事,因为《活着》是从四十年代开始写的。

我们这代作家有种挥之不去的抱负……哪怕不是在一部作品里写完,也要分成几部作品写完。

”在余华笔下,主人公林祥福从北方一路南下,执着地寻找一个叫“文城”的地方,展现了普通人在动荡年代中的艰难选择与生存,讲述了一个人和他一生的寻找。

这部作品从构思到完成,用了整整二十一年的时间,不管是从内容、形式还是主题思想等方面看,都是余华创作的一种“综合性”呈现。

小说中的几个主要人物的形象都带着作者以前小说中的人物的影子:带着女儿踏上路途的林祥福有着杨金彪、宋凡平般的朴实与谦卑,有时又带给人们一种福贵的错觉;在困顿中依然对外乡人慷慨相助的陈永良夫妇与李月珍一家别无二致。

在《文城》中還可以看到余华在各个时期的不同叙事风格:如《现实一种》《河边的错误》等早期作品中的暴力与冲突,在《文城》的乱世中得到再现;《活着》《第七天》等作品中的温情与暖意,在《文城》中得以延续,甚至成为全书的基调。

在小说中,依然存在作家先前作品中频繁出现的要素,但关于血性与反抗的重新书写不失为余华对以往创作的一种超越与延伸。

二、现实与救赎:冷酷背后的温情余华用24万字写尽了世间的生离死别和求而不得,对人世现实进行零度展示一向是他擅长的,他从来都不吝于向读者展示生活的残忍与痛苦,在《文城》中,余华展示了各种各样的现实:林祥福幼时丧父,后又被小美背叛欺骗;小美受尽婆婆为难,最后仍逃不过和离的命运;陈耀武在少年时就被土匪割去了一只耳朵,与林百家青涩的感情也无疾而终;整个溪镇也一直匪祸不断。

余华小说的创作特点

余华小说的创作特点

论余华小说创作的特点在先锋派小说家当中,余华是较为独特的,他的小说对传统的叙事方式和美学风格给予彻底的否定,传达出对现实世界异于常人的认识和感受;他的小说不断地叙说着对自己现实世界中人及人的命运思考、怀疑、迷惑讲述着一个个人们无法逃离的厄运,展示一幕幕的人生悲剧;以下笔者尝试从哪些方面来阐述余华的小说创作特点; 一、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形式的意义,在于它对内容的塑造作用;恰当的形式能使内容得到恰如其分的表现,不恰当的形式,不仅不能使内容充分表现出来,而且会损害内容的表达; 艺术表现形式一般是指叙述手法和语言的运用,余华的作品对形式的偏好和新形式的创作极大地引起了读者的注意;其实好的故事并不排斥适当的形式,鲁迅的作品就是形式和故事内容的巧妙结合;余华在写活着时,由于形式上的装饰意味消失了,叙述重心倾向到人们的命运本身;活着以平实的手法,将富贵的苦难一生娓娓道来,尽管他经历了儿子、妻子、女儿、女婿,外孙众多亲人死去的打击,饱尝着孤独无依的痛苦,终日与老牛为伴,但仍以豁达坚韧的人生态度生活在世间;尽管这篇小说与余华八十年代的作品一样,写出许多死亡和那令人发指的暴虐残忍的场面,但往昔梦幻、神秘的感觉已经消退,也摆脱了那阴暗的氛围,从虚幻天空回落到现实大地,小说中完整的故事,清晰的情节线索,达观乐生的生活态度与冷静平实的写作手法,把生存的人生价值包容在从容的形式叙述之中; 随着许三观卖血记的出版,人们又一次惊叹,余华不仅把故事讲述得精彩绝伦,而且形式感也很强;余华自己也坦言:“我觉得我是从内心深处把握分寸去写作,这不是技巧能够解决的;”1许三观卖血记昭示了余华崭新的精神气象,悲悯、温情接纳勾销了冷漠无端的暴力,彰显了人生存的艰难和价值;而且余华为表达“这是一本平等的书” 2 而采取取消作者身份的叙述方式,这也是决定了叙述的节奏和规律,像民歌般迁流漫衍, 流淌着作者平民化、生活化的平和节奏;许三观卖血记的形式中最值得提的是幽默的叙述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幽默不仅是一种缓解苦难的方式,而且又是一种叙述策略;因而有了乐观、智慧和平等的思想;通过幽默的方式余华缓解了文本与内容的紧张关系,并建立了文本与现实的新型关系;选择了幽默意味着余华自己经历了与现实的各种冲突之后,开始获得某种宁静、平和与宽广的境界;小说当中,许三观在天灾之年为儿子们炒红烧肉;许三观因与林芳芳的私情被揭露后,天天被罚在家煮饭炒菜的情形;许三观和阿方及根龙因卖血而喝了太多水之后的走路情形;这些对苦难所进行的喜剧化处理,有效地缓解了八十年代余华的暴力与叙事的紧张关系,形成自己艺术的又一次突破; 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的相继面世标志着余华在小说创作中的某种突破;当血肉充盈的意义深度支撑起小说丰满的身躯之后,人们又一次感到在余华的小说中新的形式大厦正拔地而起,旧日的砖瓦仍然使用,但余华已经盖出别样的大厦;余华不但追求艺术表现形式的创新,而且,在他内心的深处,还苦苦寻觅着一种宝贵的东西——人性善二、人性善的渴望与呼唤许多评论者都指出,暴力和血腥充满了余华前期的所有作品;的确,余华自己也曾说过他自己在追求一种精神的真实;试图展示一个不曾被重复的世界,一个不被试验重复的世界,因而他对现实世界采取了怀疑与拒绝的态度,他倾听到的是世界崩溃的声音,这种怀疑的态度导致他的作品中一再出现了破坏,当然也就与暴力紧紧联系在一起;处女作十八岁出门远行中“我”一踏入社会,感受到的就是欺诈与暴力,而之后的河边的错误、一九八六年、现实一种;余华将这种暴力由陌生人之间演绎到亲人之间,甚至自残;余华为何如此不厌其烦地为我们展示一幅幅鲜血淋漓的人生图景,一次次暴露人性之恶呢面对世事的险恶与人性的可怕,余华充满了愤懑与焦虑,不遗余力地刻画了人性之恶正是因为他心中强烈的渴望人性之善;正如鲁迅先生在讲述阮籍嵇康反封建的行为时所说:“表面上毁礼教者,实则倒是承认礼教,太相信礼教,因为魏晋时所谓崇奉礼教,是用以自利于是老实人认为如此利用,亵渎了礼教,不平之极;无计可施,激而变成不谈礼教,不信礼教;甚至反对礼教——但其实不过是态度;至于他们的本心,恐怕是相信礼教;当作宝贝”;3这也足以说明为何余华前期作品中避而不谈人性之善,一味去展示人性之恶;余华正是因为把“善”当作宝贝,而看透了现实社会中善的虚伪与不真实,因而就用一种异态的眼光去看世界,用一种异态的方式去反映现实;其实,细读余华前期的作品,我们不难发现余华那双焦灼的企盼善良人性的眼睛;十八岁出门远行写“我”被欺骗与抛弃之后有这样一段文字“天色完全黑了,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遍体鳞伤的汽车和遍体鳞伤的我;我无限悲伤地看着汽车,汽车也无限悲伤地看着我,我伸手去抚摸了它,它浑身冰凉,那时候起风了,风很大;山上树叶摇动时声音像是海涛的声音,这声音使我恐惧;使我像汽车一样浑身冰凉;”遭到遗弃的孤独无助的“我”多么地需要一份关爱,一份温暖,一份帮助现实不是如此吗在活着中;作者把人性善良表现得那么充分与突出;福贵年轻时放荡不羁,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用他的话来说是“什么浪荡的事都干过”,但其后却是浪子回头,迷途知返,善良人性回归于他的身上;他的女人家珍忍辱负重;吃苦耐劳,善良美丽,女儿虽又聋又哑,但心地却很好,偏头女婿二喜更是忠厚老实,有情有义富贵经历的所有死亡事件,几乎都是善良人性的一次次夭折,令人心生同情;但也正是由于善的毁灭,更强化了人性善的弥足珍贵;读来虽令人心酸,但却又能感到丝丝温馨,而富贵之所以面对种种灾难而顽强的活下来,也许正式因为他周围洋溢着善良的人性;许三观卖血记中的许三观卖血几乎都是为了别人,一个普通的人为了维持正常的生存状态只有靠卖血,尤为感人的是他为给儿子治病在去南京的路上卖血是痛苦的历程,这都表现出了人性的光辉;秋菊打官司中的秋菊再担以法律保护自己的权益,直到她的丈夫被村长殴打后,她便一级级上告讨个公道,跋扈的村长始终给她以屈辱,直到她生孩子村长帮了大忙,她才与村长化解了冤仇;正当村长在一片欢乐的气氛纵喝秋菊的满月酒的时候,秋菊的不断上告起了作用,法律降临了,村长被警察带走了;发人深省的是最后秋菊又走在打官司的路途上,不过这次是为了放村长回来;结局很感人,一种温情的感动,正如村长冒着大雪与其他人一起将告他的秋菊送进医院的温情一样,都是人与人之间在苦难之时的善的散发;也正是那人性善所产生的温情化解了秋菊往日的屈辱;余华往往通过一些特殊的事情将人性善揭示出来;而记述这类事件时,他通常保持冷漠的叙述态度,成为一名平静的叙说者;三、平静的叙说者为与死亡、暴力的叙事相呼应,余华还采取了冷漠低调的叙述态度,并常常使用非常人的视角,如一九八六年、死亡叙述,前者通过精神病患者的经历把暴力用原生态式展示,把历史的残酷性呈现出来,而后者却用死者的视角来审视人类的常有感情,这种方式更强化了故事残酷荒诞的意味;余华说自己是“愤怒而冷漠”的叙述者,作者个体的情感高度抽空,“我”只作为叙述的需要而存在;正如巴赫金所说:“小说的语言正如小说的主人公一样,不把自己束缚在任何一种已有的统一的语调之中,不把自己完全交给任何一个表示评价的语调体系,即使在小说语言不事模拟讽刺,不表讥笑的情况下,它也宁愿完全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冷静地叙述;”4 无论是展示鲜血淋漓的残酷世界还是叙写小人物的凄凉处境,余华的叙说都是平静甚至是冷漠的,在他的作品中始终听到一个个人物自己的声音,这是余华一贯于全部作品之中的叙述风格; 现实一种是余华描写血腥与暴力的极致之作,无论是自残还是兄弟间的相残,他都是把残暴近于原生态地展示出来,而不作任何的主题道德评价与判定,甚至叙述的口吻带又一种冷漠,他这种对于死亡及血腥场面不动声色的叙述使许多评论家都指出他的创作具有一种自然主义倾向; 到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中,他的这种叙述丰富而仍然是如一的;活着中的福贵一生可谓是命运多舛;而余华只是以一种平实的笔调和口吻去讲述着福贵一生中一个又一个凄凉的悲剧故事,以至于让人感觉到他的叙说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谨慎地使用每一个词语,尽量避免和控制自我感情的暴露;许三观卖血记中的许三观卖血的痛苦经历,也被余华原生态地展示出来; 余华的这种叙述方式与他创作态度和目的又直接关系,他的小说创作,想为人们展示一个本真的世界,是一个剥离了层层掩盖完全裸露的世界;为了加强这种逼真感,他就要极力减少主观干预,甚至隐藏叙述者;正如现代小说修辞学的理论开拓者布斯所说:“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直接向读者说话,避免写任何提醒他是在读小说的语句”;5 余华的小说叙述正在努力地实现这一原则,因为他正努力地使自己的作品接近世界的本真,平静甚至有点冷漠的叙说就成了他前后期作品中统一的叙述风格; 其实,无论是血腥场面的展现还是凄凉命运的诉说,在余华平静抑或冷漠的口吻中都隐藏着一种悲天怜人的情怀,他一直在苦苦思索着人的命运,探究焦虑着人生苦难的生存状态四、苦难意识的表达苦难意识是西方现代主义艺术家们所极力表现的;他们认为,苦难是整个人类的生存状态,并且是永远不可逾越的生存状态;如艾略特就将现代文明看成是一片精神荒原,人类在其中忍受着一种永无止境的苦难历程;卡夫卡笔下的人物永远是那么孤独与绝望,他们在生活中找不到一些光明与幸福;深受西方现代派特别是卡夫卡影响的余华,他的创作中苦难意识几乎贯穿了所有的作品;“余华的小说明显在展示苦海无边,无可逃避的图景”; 6 余华的长篇小说与短篇小说的不同还在于对苦难的不同态度;在中短篇中,苦难是无边丑恶和黑暗,人只能咬牙切齿地诅咒和揭露;在长篇中,苦难是人必须生存的环境,人活着必须忍受苦难;余华在<活着>前言中写道:“我感到我写下了高尚的作品;”这句话宣布了余华对苦难的不同态度,“人是为了活着而不是为别的东西活着”;余华在作品中赞美人忍受苦难的韧性和对世界的乐观——苦难成了人被赞美的必要条件; 从世事如烟到难逃劫数再到偶然事件,作品中每个人在命运面前是那么的渺小与无力,他们在命运中安排下走向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结局,这就是人的悲剧与软弱,人永远地在痛苦与不幸这个怪圈中挣扎,幸福对于人生来说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通话,即使偶尔出现,也是稍纵即逝;而之后则要面临更大的灾难与不幸,“我于黄昏时分独行,正感到孤独无助之时,有幸搭乘上一辆汽车;在得到短暂的温馨之后,我重新又被遍体鳞伤地抛弃;”这是十八岁出门远行里18岁的主人公初次出门远行时感受到外面世界;而后期的活着中的富贵一生就生活在灾难与不幸之中,这个贫困而温馨的家庭每次都会有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灾难降临;活着中的苦难给人的感受不只是愤慨,而更多的是无奈和心酸;尤其是富贵的乐观,所有亲人被他一个一个亲手埋葬之后,他乐观地与一头老牛相依为命,人们不能不在泪光中为他和他所忍受过的苦难祝福,因为他的苦难好多人都经受过,只不过他的苦难更多些而已; 许三观卖血记中的许三观为了生存只得一次又一次地去卖血,这无尽的肉体痛苦伴随着他的一生;作者写到许三观去上海的路上卖血的情景:“在这一天下午,许三观在百里的医院卖了血以后他双手抱住自己,在街道中间抖成一团,他的两条腿就像是狂风中的枯枝一样,剧烈地抖着,然后枯枝折断似的,他的两条腿一弯,他的身体倒在地上”;为了生存,人必须得面对一个又一个的苦痛与灾难,这就是余华为我们提供的现实生存状态,不论是前期还是后期的作品,余华都在传达着一种苦难的人生;“他以冷漠的叙述令人惊骇地提供了苦难生存的标本,从而抹去了幸福生活的表象,展示了灰色人生的苦难真实”;7这是沉淀在余华所有作品中的人生意识,也是余华对现实世界人的生存状态的独特感悟,只不过在前期作品中,这种苦难的叙述让人感到恐惧与压抑,而后期作品则是以“轻松的风格加深了他一直保持的某种苦难意识”;8总之余华笔下的人物存在下去;苦难是人人都要经受的,没有人能逃得了,我们这些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当代人也不例外;所以,不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得记住:生活的意义在于不断地战胜苦难;余华笔下的苦难意识大多数产生于一些小人物身上,这就体现出他创作平民化的倾向五、创作观念的平民化倾向余华作品中的小人物代表了占人口的大多数的一类人;余华在赞美他们的生存韧性之外并未向他们提出更高的要求,赞美之外更多的是泪光中的同情,我很赞同作家的这种对小人物的人道主义立场;我们也可设身处地地考虑一下他们的社会地位和精神状态; 余华笔下的平民,处于社会的下层,日常生活的主要内容的不停地劳作,劳作的基本目的大多是跟上一般物质生活水平或更好一些,做到此点需要付出艰辛的劳动,还要负担起传宗接代的任务——不断劳动以获得足够的物质以抚养子孙成人和准备稍长远的嫁娶:富贵先要养活儿子,然后又要养活孙子:许三观是在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也要卖血来讨好一个村长,以让儿子有一个较好的出路;他们一年到头大多数时间便只有淹没在劳作之中了;一旦苦难来临,他们便更要拼命地劳作,在精神上也显示了他们品质中的伟大之处;苦难来临之时,那种被不断描述的温情最能体现余华对小人物们顽强地忍受苦难的赞赏;在拼命挣扎也只能顽强维持生存的年月,福贵的儿子死了,福贵怕病中的妻子经受不住打击,不告诉她,自己却每天偷跑到儿子的坟前去哭;那种困境中相扶持的夫妻感情总让人感动万分;许三观也会在不知是否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的一乐生重病的时候,不顾生命地卖血换钱;正是苦难年月使这些小人物生活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他们在苦难中表现出的、由善生发的温情尤其使我们感动; 余华的客观在于,他笔下的小人物此时可以无比善良,另一时刻也可以卑鄙无耻,这些小人物们代表着每一时代最下层的普通百姓;他们卑微地忍受苦难,卑微地挤出一点生物性的生存空间;他们的最高和最低目标都是能够“活着”;如许三观卖血记中的许三观的十几次卖血多是为了维持最基本的生活;他们的生活中除了非常时期的阶级压迫、政治压迫造成的苦难之外,其他便是正常的天灾人祸和他们自己无事生非招来的麻烦,再就是众多小人物的恶本性,他们的恶都是不加掩饰的人性中的本恶;此本恶最基本的发泄就是小人物之间的内耗;许三观又一次卖血是为了通奸,并非为了苦难,演出一场龌龊的闹剧;在家里稍稍有了剩余的精力便骂许玉兰让他做“乌龟”,许玉兰便要例行公事般坐到门槛上去哭,直闹得四邻皆知;再又在细雨中呼喊中的小学教师会天才地想办法折磨学生;除了自己的生存之外,小人物活着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繁衍后代,所以他们为了子孙卑微的奋斗也是为了有一条“根”,绝不是他们伟大到了人类文明的延续贡献力量,而是为了老态龙钟之时有个照应; 余华笔下的人物都是些被动地面对生活中的小人物,他们的存在只是生物性存在;也许我们可以说:许三观在丝厂工作,许玉兰卖油条,福贵种庄家已经在最平凡的岗位上为这个社会做贡献了;这些小人物的积极性显示了中华民族的惊人而伟大的忍耐力;总而言之,余华作为一名小说家,具有格外强烈的自我挑战和超越意识;无论在个人的创作思想上,还是在作品主体内涵或文体结构上,都有明显的特色,使得他在当代作家中脱颖而出,也使得他成为先锋作家中的佼佼者。

在现实世界的倒影下——由《第七天》看余华长篇小说创作的新变

在现实世界的倒影下——由《第七天》看余华长篇小说创作的新变

在现实世界的倒影下——由《第七天》看余华长篇小说创作的新变-大学语文论文在现实世界的倒影下——由《第七天》看余华长篇小说创作的新变郭清杨赵洪星摘要:余华新作《第七天》一出版就引起了巨大的争议,批评之声不绝于耳,然而《第七天》从亡灵的视角为读者展现了一个当下的中国,其创作与以往长篇小说相比有很多新的变化,余华摒弃了童年视角,着重对当下现实生活进行抒写,还创造了“骨骼人”的新的美学形象。

站在现实世界的倒影下直抵荒诞,余华直面现实的勇气值得赞赏。

关键词:余华第七天创作新变“七年磨一剑”,余华最新的长篇小说《第七天》一问世即引发众说纷纭。

一方面,新作《第七天》自出版之日就受到了广泛的关注,首日的预定量更是达到了70万册,余华也称这部小说最能够代表他写作的全部风格[1];另一方面,余华这部备受瞩目的小说并未得到人们广泛的好评,虽有赞赏,但更多的是尖锐的批评,这不仅使得力挺余华的几位好友显得悲壮,更让期待了七年的读者们感到失望。

很多批评者是把《第七天》作为余华出道以来的“最烂小说”来读的,如:批评其对社会新闻的大面积植入使小说看起来很像“新闻串烧”“平庸剪报”,或者批评其语言苍白枯燥,“像白开水一样”,其间种种令人不能相信作者曾经写出过《活着》《许三观卖血记》这样的杰作。

在当下中国,书写现实已经成为当今作家不可避免的问题,然而在当代作家面临现实集体失语的状况下,余华通过亡灵的视角,表达了他对现实的态度。

其实以余华的思想深度和文学功底来讲,再写出像《活着》那样有深度的作品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他舍弃了以往小说的创作方式,从新的视角为读者讲述了一个当下的中国,在此探讨《第七天》于余华以往长篇小说在创作上的新变,有利于我们更加理性地解读《第七天》。

一、童年视角的摒弃童年视角[2]是指以儿童的口吻、情感书写童年生活,以童真童趣、童年生活为描写对象,还包括以童年见证家族、历史的变迁,打量成人的世界。

在余华之前的长篇小说中,都曾经以童年视角进行叙事,推进情节的发展。

审美重构:回到世界本身-论余华小说创作的形式与内容

审美重构:回到世界本身-论余华小说创作的形式与内容

表 现领 域 。作 为 先锋 小 说家 的余 华 ,他 在八 十 年 代 小说 创作 中表 现 出了 明显 而强 烈 的形式 探 索 意 味 。从 《 十八 岁 出门远 行 》开 始 ,余 华 用
独 持 的感 知 世 界 方式 表 现 了天 才 的叙 事 能 力 。 继 此 之后 , 余华 一 发而 不 可收 , 一 九八 六年 》 《 、
实 是人 际关 系 中的一 个悖 论 ( 帮助 司机 ,反而
被 嘲笑 ;司机 自己被 劫 ,反而 高兴 ) 作 品通 过 ,
为 先锋 派小 说 的整 体 特 征 。余华 以 《 在细 雨 中 呼 喊 》为开 端 ( 简称 《 下 呼喊 》 )消减 了形 式实
验 和繁 复 的手 法 ,文 本 中语 言 相互 指 涉 的游戏 意 味也 逐渐 弱 化 ,这 是 由于写 作者 更 关注 人物 命运 和 重视 故 事情 节 , 而甚 于对 技 巧 的沉迷 , 在 某 种意 义 上说 ,余 华 的叙 述 形 式 已经 内化 为 内 容 ,一 种 崭新 的形 式 得 以确 立 ,转 型后 的余华
启 蒙 的问题 。作 品通 过 主人 公 的莫 明其 妙 的遭 打 和被 遗弃 ,被欺 骗 ,证 明 了 “ ”对 外部 世 我 界 的认 识其 实 是非 常 的 肤浅 和 虚妄 的 。此处 值
得 注意 的是 余 华是 以故 事 为载 体来 表达 出外 部 世 界在 “ ” 心 中的 荒诞 感 的 。善 良的人性 其 我
写 作 中最 为本 质 的要素 ,叙 述 建立 起 了一个 不
பைடு நூலகம்
同 于常规 经 验 和 日常秩 序 的文 本真 实 。 由于余
新挖 掘 出真 实 ,先 锋小 说 的颠 覆 和 反叛 首先 先

从宽到窄还是从窄到宽——余华《兄弟》解读

从宽到窄还是从窄到宽——余华《兄弟》解读

从宽到窄还是从窄到宽——余华《兄弟》解读摘要:余华的《兄弟》是对现实主义的新开拓,是一种心理现实主义。

通过偷窥心理的细节展示和苦难中人性之爱的温情描绘,传达出余华对人性的深沉思考和对生存意义的探究与追问。

余华在自己的创作道路上越走越宽。

关键词:余华;偷窥心理;细节展示;人性之爱《兄弟》小说一投入市场,就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一些人认为余华是对以往写作的超越,《兄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有些人认为余华的小说是在原有基础上的退步。

笔者认为,《兄弟》显然是继承了《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的向现实回归的路子。

但又有所超越。

但这又不是简单地向现实的回归,而是一种心理现实主义,是对现实主义的新开拓。

正是本着这样的创作精神,余华的小说取得了一些成就,下面我就对小说中的几个关键点进行分析。

一、偷窥心理的细节展示细读文本发现,在余华的《兄弟》中,有几个地方作家把握得非常好。

小说的一大特色是其大量细节的运用。

细节成为支撑小说结构的重要因素,在一定程度上,细节成为小说的结构性因素。

如果没有了这些扩大化、夸张化的细节,行文就缺少了许多波澜。

描绘细节,往往被人以为是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陈旧方法,其实不然。

这里的细节,已不是现实主义手法中的单纯白描,而是具有了象征意蕴的扩大化、夸张化的细节。

这种细节,是对人性的书写。

以往的小说中,作家总是淡化小说时代背景,小说总是在模糊的现实中展开,虽能依稀地辨出现实,但不清晰。

而在《兄弟》中,作家开始直接面对现实,以往淡化的时代背景由幕后走到了台前。

《兄弟》就是直接面对文革,叙述了一个重新组合的家庭在文革中不断崩溃的过程。

可以说,文革成为了一个话语场,它是人物活动的时代背景和场所。

在这个大背景下,各色人物上演着彼此的悲喜剧。

性,往往与权力关系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性原本是人的自然属性,是纯洁的合乎人性的正常行为。

然而在有了文明之后,性在与权力意志的交互中披附上了神秘的外衣,变得越来越神秘,成为人们的禁忌,成为应该予以压制的恶劣念头。

余华20世纪90年代创作中的“回归”现象之我见

余华20世纪90年代创作中的“回归”现象之我见

乔 丽 娜 : 华 2 世 纪 9 年 代 创 作 中 的 “回 归 “ 象 之 我 见 余 0 0 现
[ 作者简介】 乔丽螂(9 - 。 河 1 5 )女, 北省广宗县人, 业于河北大学中 6 毕 文系, 学硬士, 教授, 文艺 副 主要从事现当 代文学的教学 和研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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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作家的惟一 使命就是写作, 好作品, 拿出 在前人的 基 础上有 所创新、 所突破”…“ 有 。 我始终为内 心的需要而写 作, 理智代替不了 我的 写作” _还有人 。 2 认为 余华的“ 归” 回
与市 场经济的 浸洇有关, 认为在 市场经济的大 潮中, 傲的 高 余华 也不 能免俗。 我认为 所有 这些看法都带有明 显的 片面 性和 想当 然的 成份, 缺乏实事求是的“ 个案” 性分析, 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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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卷第 1 1 期 20 06年 3月
邢 台 学 院 学 报
JU N LO IG A NV R IY 0 R A FXN T I IE S U T
பைடு நூலகம்
V 12 . o 1 o. 1 N . M . O 6 2O
余华 2 0世纪 9 O年代创作中 的“ 回归 ” 象 之 我 见 现
乔 丽 娜
( 台学院中文系 , 邢 河北邢 台 04 0 ) 5 0 1 摘 要 : 华的创作在2 余 O世 纪9 o年代发 生 了明显的变化 , 即通常人们把它称之为向 KN和现 实主叉的“ , 回归” 。研 究
其创作变化的原 因以及变化后的特征 和向度 。
关键 词 : 残酷 ; 回归; 内心真 实; 高尚 ; 阅读

论余华作品中的苦难-毕业论文

论余华作品中的苦难-毕业论文

论余华作品中的苦难现象摘要余华的作品里面充满苦难现象,表现出作者对于人生苦难的深刻认识和独特见解。

本文通过分析余华在不同阶段创作的几部小说,体会余华笔下苦难的不同表现形式和小说人物在应对苦难时采取的不同方式。

以80年代的《现实一种》和90年代的《活着》以及《许三观卖血记》为代表。

可以发现,余华80年代的作品里面,苦难常常以暴力、血腥等形式出现。

到了90年代,苦难叙述呈现出温情的色彩。

通过分析三部作品,探索余华不断书写苦难的原因和苦难意识发生变化的原因,以及苦难主题具有的价值和意义。

关键词:《现实一种》;《活着》;《许三观卖血记》;苦难现象Suffering in Yu Hua's NovelsAbstractYu Hua's novels are full of misery. The author deeply understands the hardships of our life.In this paper,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different stages of Yu Hua's novels, we can understand different forms of suffering and different ways to deal with misery in Yu Hua’s novels.I will take a novel <A kind of reality> as an example in 80s, <Alive> and <Chronicle of a Blood Merchant> as examples in 90s. The works of the 80s are often violent and bloody. In 90s, the narrative of suffering presents warmth. From these works, we can explore the causes of the change of Yu Hua's suffering consciousness and experience the author's deep thoughts on suffering.Key Words: <A kind of reality> <Alive> <Chronicle of a Blood Merchant> Suffering目录摘要----------------------------------------------------------------------------------------------I Abstract----------------------------------------------------------------------------------------Ⅱ目录---------------------------------------------------------------------------------------------Ⅲ一、《现实一种》-----------------------------------------------------------------------------1 (二)苦难的表现---------------------------------------------------------------------------1 (三)苦难暴力化的原因------------------------------------------------------------------2 (四)《现实一种》的意义-----------------------------------------------------------------3 二、《活着》-----------------------------------------------------------------------------------4 (一)苦难的表现----------------------------------------------------------------------------4 (二)苦难温情性的原因-------------------------------------------------------------------6 (三)《活着》的意义------------------------------------------------------------------------6 三、《许三观卖血记》---------------------------------------------- 7 (一)苦难的表现----------------------------------------------------------------------------7 (二)苦难悲悯性的原因-------------------------------------------------------------------8 (三)《许三观卖血记》的意义------------------------------------------------------------9 参考文献----------------------------------------------------------------------------------------11关于苦难现象的叙述一直存在余华的作品当中。

论余华创作前后的变化及联系

论余华创作前后的变化及联系

论余华创作前后的变化及联系余华是中国当代少有的能将语言的精致与朴素、内涵的冷静与热情、情感的温暖与美丽几近完美地结合起来的当代作家。

其主要作品有小说集《十八岁出门远行》、《河边的错误》和长篇小说《在细雨中呐喊》、《活着》、《许三卖血记》和《兄弟》。

余华前期的创作用语言建构了一个充满暴力、血腥和死亡的阴暗世界。

文中迷漫着荒谬和绝望,人物的主体性也被取消。

作者在对暴力、血腥和死亡的无节制的渲染之中态度冷漠,令人震惊。

余华后期的创作开始有所转变,作者开始以冷静的笔触关注着苦难中的人的存在。

以他前期的中篇小说《现实一种》和后期长篇小说《活着》为例。

《现实一种》是一个亲人间相互残杀的故事。

在写法上,以一种无动于衷和无我的零度叙述方式和极为冷漠的口吻和情感写死亡、血腥与暴力,在此基础上揭示人性的残酷与存在的荒谬。

在叙述上采取了与之相异的策略,仅仅描写人物的外部动作、简单的感觉与直接的生理反应,而对人物的理性的意识活动略写甚至不写。

从故事情节的角度考虑,余华的贡献在于取消了故事的起因,将这种仇杀设计为一种盲目的冲动。

写人和人之间的残酷状态,不厌其烦的描绘富于感官刺激性的杀人细节,死亡体验和充满血腥的画面。

从思想上看,作家在当中追求一种真实对于个人而言的真实,显示出一种强烈的解释世界的冲动。

〈活着〉仍然体现了余华把苦难推向极端的冷峻。

也就是作品主人公富贵的父母,妻子,儿子,女儿,女婿和外孙等六个亲人都因自己,社会或者不可抗拒的命运的原因而先于他一一死亡,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地度过晚年,而与他相依为命的仅仅只有一头也被他起名为富贵的老水牛。

《活着》讲述了眼泪的广阔和丰富,讲述了绝望的不存在,讲述了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

同时,活着“是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以类似福克纳的温和手法,《活着》为中国人的苦难找到了一个平衡支点,为福贵漫长健忘的一生找到了活着的最佳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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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小说创作的“回归”与“超越”
20世纪90年代,余华发表的三部长篇小说《在细雨中呼喊》《活着》《许三观卖血记》,使他享誉文坛,蜚声中外。

将这三部长篇小说进行比较,探索余华小说创作的特点。

余华回归超越1987年,余华以风格独特的《十八岁出门远行》登上了文坛。

20世纪90年代,他的三部长篇小说《在细雨中呼喊》《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奠定了余华在当代文坛上的地位。

《在细雨中呼喊》,是余华在先锋小说创作期骄人的成绩,《活着》《许三观卖血记》是先锋文学转型过程中颇丰的收获。

比较这三部长篇小说,可以看出,余华在创作道路上呈现出回归的趋势,在回归之中又体现出其他作家无可比拟的超越。

一、回归
《在细雨中呼喊》是余华前期小说的巅峰之作,是死亡、暴力、恐惧、友情等所有生命存在境遇的集中表达,突出表现了他先期创作的特点;而在《活着》与《许三观卖血记》中,那种颠覆读者阅读经验的文字少了,呈现出向传统与理性世界的回归。

形式上的高度实验性是先锋小说的首要特征。

《在细雨中呼喊》在形式上具有较强的实验性,故事的完整性被破坏。

它的结构来自于对时间的感受,按照“记忆”去安排小说叙事,打碎了原本的时空模式、事理逻辑,创造了立体的幻觉,大量感觉、想象、幻觉的运用让人难以捉摸,使意义混沌。

《活着》与《许三观卖血记》则采用了那种为人们熟悉的故事的
形式。

故事是我国文学的传统形式,宋的话本、明清的章回小说都将此传统发挥得淋漓尽致。

《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叙事完整顺畅且扣人心弦。

不管是福贵的娓娓道来,还是许三观黑色幽默式的说辞,作者完全运用民间口语讲述了寻常人家的平凡小事,时间呈线性流动,情节贯穿始终,偶尔的中断、反复也是有迹可寻的。

可以看出余华在创作转型中呈现出回归传统的趋势。

形式上的变化只是表面现象,创作观念上的变化才是根本。

读余华小说《在细雨中呼喊》仿佛进入了一个恶的世界,到处充满了冷漠、敌对、仇视。

当人们厌倦了先锋派的各种实验时,回归真情与理性世界自然成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余华在内容上首先做的是放弃了暴力的核心语码,《活着》以福贵身边的亲人不断死亡的事件构架全文。

最后,福贵孑然一身,与一头老牛相依为命。

福贵的一生简直是一部灾难与苦痛的历史,但却并不是血淋淋的残忍,没有那种惯常的暴力与冷漠。

前期作品中死亡作为暴力的不幸后果抑或是必然产物,在这里全部被置换成偶然的或突发的事件,而这种偶然事件使小说更贴近现实。

福贵在无奈之中仍持有一种坚忍、平和的心境去注视人生、战胜岁月。

《许三观卖血记》中主人公为情势所迫,不得不以卖血来应付窘境。

作品真诚地再现了一个平凡人在苦难面前所表现出的坚韧顽强,所做的牺牲,所奉献的爱。

这一次余华让死亡远离了许三观,朴实无华的语言深刻折射出许三观的正直、善良、宽容。

福贵和许三观用坚毅和善良来回答生命苦旅中无助的境遇,柔韧而顽强地抵抗着苦难的侵压,主人公不再寂然空虚
地死去,而是坚定执着地活着,这是余华创作思想深度回归的结果。

二、超越
回归只不过是个人创作发展的趋向,超越才是最高的追求。

回归是为了寻找更好创作思路,挖掘自身不竭的源泉,以期达到超越的目的。

余华的超越首先表现在对自身的超越。

余华已习惯了那种先锋派的形式上的实验,自1987年以来,每个季度便会有一篇中短篇小说出炉,而作品限在一个趣味圈子里,受到冷遇是毫无疑问的。

那部被作者自称为20世纪90年“小说杰作”的《在细雨中呼喊》在广大读者中的反响并不强烈,倒是形式朴素的《活着》使余华在中国大地上走红。

不以形式诱惑读者,唯以作品中的真情感动读者,读者为此拍案叫绝。

余华从1989年便开始着手《在细雨中呼喊》的创作,这部作品形式上仍徜徉在先锋派文学的道路上,创作观念上的变化也是极为有限的,此时的自我否定是不彻底的,但却为下步的创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到1992年《活着》的发表,才标志着转型的成功。

近4年的时间没有什么作品,对于处于高产期的作家来说,这种自我的否定是相当艰苦的。

在《活着》中,我们首次看到了熟悉的中国人——福贵,他的生活我们并不陌生,他的某些生活状态与想法正映射着当代人,是对中国人几十年的生存状态的审视。

抽象的观念已在作品中消隐,就连死亡都是活生生的了。

完全没有《在细雨中呼喊》中那种莫名的概念式的压抑和惊恐。

余华在《活着》中给人哲学的启迪,在平静的叙事中使我们感到强大的
思想震撼。

《许三观卖血记》中的许三观是个小人物,没有什么大作为,当面临灾难时用生命去自救,所体现的现实风味更浓了。

读《在细雨中呼喊》和《活着》《许三观卖血记》我们感到非常强烈的差异,这种差异就是作者否定自身取得的成功,余华在现实主义道路上开拓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余华创作上的超越很重要的表现是对同时代人的超越。

余华在20世纪80年代是先锋派的得力干将,在先锋派阵营里推出了各种形式奇异的文本,从《十八岁出门远行》便一发而不可收。

而当先锋派极力将各种实验推向极限时,余华却在创作观上发生了深度转型。

余华曾说,《活着》并不是什么回归的结果,而是个人写作的延续,我们深入分析一下《活着》似乎不难理解作家的说法,7位亲人的先后死去,有什么比这些犀利的非常死亡更沉重的呢?这其实比血淋淋的暴力更残忍。

作家的高明之处是将暴力置换成偶然的重复的死亡事件,借助这一虚伪的形式表达一种真实,暴力与形式共同隐蔽起来,代之以感人至深的凝重的内涵。

延续先锋派的苦难主题并给作品换一件外衣,而这种外衣正是中国读者乐于接受的,作家超越同时代人的高明之处也正体现在这里。

如果说余华在形式与内容上完全回归原有的传统与理性,这等于创作的结束。

然而,余华在回归传统过程却取得了非凡的成功,这已有力证明了这种回归中的超越性,这也是余华最主要的超越,它直接决定作品的成功与否。

《在细雨中呼喊》给人阅读上的障碍少了,《活着》已经扫除得一干二净了,人们不用为情节的前后跳跃
而眼花缭乱。

《许三观卖血记》阅读几乎成为一种乐趣,一目了然,一切都是那样的顺畅自然。

这两部作品利用传统的故事形式,但故事里已有了更新的内涵,是再创作的结果,故事实现了对存在的终极关怀。

余华在故事中找到了内在的形式,发现了良心的精神,这样使余华的小说超越了传统,即在现实主义中引入了先锋形式。

总而言之,余华小说创作中的回归从总体趋势上来看是由先锋派转向现实主义;超越自我寓于回归之中,超越自我、超越同时代人、超越传统是余华小说取得成功的最重要的方面。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是对余华转型前后作品最恰当的表述。

参考文献:
\[1\]高秋.把意义还给世界——关于《呼喊与细雨》的解读提纲.辽宁教育学院学报,1994,(1).
\[2\]余华,杨绍斌.我只要写作就是回家.当代作家评论,19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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