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门阀政治》读书笔记之王羲之和布偶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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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之和布偶猫: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学到一个关于王书圣的成语,叫做“东床快婿”。这一段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世说新语笺疏雅量第六》:郗太傅在京口,遣门生与王丞相书,求女婿。丞相语郗,信君往东厢任意选之(妈的百度百科的断句也是醉了差点跟沟里)。门生归,白郗曰:王家诸郎,亦皆可嘉,闻来觅婿,咸自矜持。唯有一郎,在床上坦腹卧,如不闻。郗公云:正此好!访之,乃是逸少,因嫁女与焉。中小学的教科书一般都会说,郗太傅是听闻琅琊王氏子弟英俊才找人去挑女婿的,这就非常让人羡慕了。我字一向写的不好,对《兰亭集序》的十七个“之”字的写法没什么感觉,当时只觉得有性格就是屌啊,长得帅就是好啊,躺在床上就有老婆了,简直人生赢家。可惜自己就没这个长相…到大了多读些书,才知道这个事情其实没那么潇洒俊逸。王丞相是王导,郗太傅是郗鉴,这是强势崛起的新门阀和南渡以来与司马氏“共天下”的琅琊王氏之间的妥协。郗鉴在京口任武职,刺江州,不但掌握了建康的上游门户,还在荆、扬对峙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京口在南北朝是什么地位自然不必再说,江州则供给建康食米和兵源,后来的历史一再证明,失去了京口重镇和江州,则南朝中枢令不出三吴,实力比方伯还不如。一旦江州倒向当时已不在王氏掌握中的荆州,对中枢的王导构成致命的威胁;而郗鉴本人也需要保存实力以自重,他畏惧王氏的军事实力和声望,不可能彻底倒向荆州的陶侃、庾亮和流民帅。所以对于郗、王两大豪族来说,妥协是最好的决定。妥协的方式就是姻娅。田余庆说得好,郗鉴嫁女,“先求族,再求人”。先选定了琅琊王氏,再从中择一子弟,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余地。实际上整个郗家,都是从琅琊王氏择取婚姻伙伴的。依我看郗鉴挑人的水平也就是个中平,王羲之书法自然没话说,可是政治水平就菜了一些。《郗愔传》“愔在临海,与姊夫王羲之、高士许恂并有迈世之风,俱栖心绝谷,修黄老之术”——我要是郗鉴,血都要吐出来了,娶了自己女儿的货,带着儿子一起玩儿旷达,修黄老之术。妈蛋玄学这东西拿来装点一下门面就可以了呀,郗愔将来至少要做个刺史,不干点正事怎么行呢?说起来郗太傅是东晋人物里我比较佩服的一个,郗家南渡之前默默无闻,甚至修家谱的时候都只上溯三代,是司马越王府的长史。如此寒微的身世,又没有兄弟帮衬,他一个人在南朝闯出了偌大名头,非但掌控江州、京口,还一度过江入主中枢。这样的人在后来还有一个,他叫桓温。这两个人真是太不容易了,要知道即便是谢安也有同代的兄弟相互帮衬,并不是孤身建功立业的。所以说,郗鉴这货表面上弃儒从玄,实际是着力于事功,他会愿意嫡子郗愔跟着王羲之修黄老之术?见了鬼了。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有趣,王羲之这个状态,其实很像是高级猫舍培养的布偶猫。本地就只有琅琊王氏这一家CFA认证的猫舍出品上等的布偶,郗家必须从这里选,于是郗坚选了看起来最好看的那一只,可惜王羲之虽然文采风流,却醉心黄老,他的几次政治判断我只能说……他也就是王导的侄儿,琅琊王氏的子弟,要不然这种只会和稀泥的老好人早就被人打死了。布偶猫王羲之,参赛成绩不佳。王献之和布偶猫:琅琊王氏作为江左第一高门有多高,《世说新语·仇隙》说,“元帝用谯王司马承刺湘州,以遏王敦,为王敦弟廙所杀,多年以后,承妻哭泣谓司马无忌曰(注意司马无忌,这TM都简文帝时期了这“多年”是多少年啊):王敦昔肆酷汝父,假手世将,吾所以积年不告汝者,王氏强门,汝兄弟尚幼,不欲使此声著,以避祸尔。——琅琊王氏强门如此,以至宗王不敢道其杀亲之仇,这已经不是“强门”可以形容的了。然而世事总是有高企有低回,在司马无忌掌权的时候,王氏已经衰落了,当时王家的著名人物包括王献之,王献之以及……开玩笑的,还有王微之,王允之一大堆,不过一般人不认识罢了。王献之的时代,王氏虽衰落,也算不上太惨(王坦之你等着),比他们更惨的是郗家,郗鉴死后,郗愔和郗昙仅能维持一般方伯地位,在受到颍川庾氏强力排挤的时候,几乎毫无还手之。二姓姻娅,一姓大衰,这种关系是无法继续维持下去的,王羲之的夫人曾谓二弟司空(愔)、中郎(昙)曰:“王家见二谢(谢安、谢万),倾筐倒庋,见汝辈来,平平尔。汝可无烦复往”。这导致琅琊王氏不得不重新回头攀附司马氏,以图稳固地位,郗、王两家的姻娅关系彻底崩溃。《世说新语·德行》:“王子敬(献之)病笃,道家上章应首
过,问子敬由来有何异同得失。子敬云:‘不觉由余事,唯忆与郗家离婚。’”——王献之娶了郗昙的女儿,名道茂,一般猜测两人关系还是挺好的。可是后来却离婚了。王献之婚后离异,另尚简文帝女余姚公主。这是琅琊王氏弃旧图新,攀援帝氏,道义上有损。对于王献之本人来说,此生一生内疚,原也应当。琅琊王氏笃信天师道,临终上章不可能说谎,王献之对于郗道茂有愧,这绝对是可以相信的。这……怎么说呢,对于个人情感而言,王献之无疑是道德有亏,但王献之官至中书令,他的婚姻也确实是高门博弈的牺牲品,未必是他本人愿意娶余姚公主。突然想起王献之的《余杭贴》,又叫《触事贴》:“献之白:思恋,触事弥至。献之既欲过余杭,州将若比还京,必视之。来月十左右,便当发。奉见无复日,比告何喻?愿复尽珍重理。”。我在读《东晋门阀政治》的时候想过一个问题,触事贴到底是写给前妻郗道茂,还是后妻的?这一贴笔触酣畅淋漓,确是触事有感。若是写给郗道茂,则其中是小夫妻回忆往事的思恋和欢喜。若是写给余姚公主,则……他后来过得也还不错嘛。希望是郗道茂,这样我对王献之的印象会好一些,配合临终的悔意,毕竟还是有真感情的人。布偶猫王献之,临终有所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