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钢琴梦一但昭义教授谈钢琴艺术学习与教育

政治运动伴随了我们这一代的整个学生年华。所 不顺畅，这里除去时代、社会、环境的客观因素，
以我们学得非常有限，不过，无论在什么环境下， 自身学习钢琴太晚、条件不佳也影响到自己学
我都非常努力，因此在学校里算是突出的学生。 习的自信。比如在北京进修时，中间甚至有过动
谢：刍肘是否也有做钢琴演秦 的梦呢？
摇 。 毫 不 夸 张 地 说 ，能 有 今 天 ，周 先 生 作 为 恩 师
在向别人学习的时候，心是很诚的，从不拿架 的一些要求，学生不一定能理解，但是我能很好
子，不怕丢面子。比如，在“川音”时，我曾让到外 地吸收。还有郭嘉特先生，熟悉文献，讲课生动，
面 刚 进 修 回 来 的 青 年 老 师 给 我 的 学 生 上 课 ，我 示 范 好 ，音 色 漂 亮 ，音 乐 处 理 非 常 独 到 ，很 有 说
!"
教学研究
Researches On Teaching
乐，曾买过一台钢琴，本想培养我大哥。我大哥 送 你 到“中 央 ”去 进 修 ，只 好 利 用 学 校 需 要 打 击
很有音乐才能，曾在重庆青木关国立音乐学院 乐这个机会，送你到中央乐团一边学习打击乐，
少年班学习过，跟杜鸣心、马育弟等同过学。但 同时进修钢琴。“川音”钢琴教学底子薄，寄希望
作 为 一 个 音 乐 爱 好 者 、但 教 授 的 同 事 ，我 多
中 ︱︱
︱
但
国 昭
义
教
授
钢 谈
钢
琴
艺
琴 术
学
习
与
梦 教
育
次向他提议，能否把大家共同关心的问题综合
在 一 起 ，做 个 统 一 回 答 ，既 答 谢 大 家 的 关 爱 ，又 省 出 宝 贵 光 阴 来 做 些 实 事 ，他 欣 然 应 允 ，并 提 供
长远的眼光，把我和“川音”的一批教师、学生选 际比赛的学生有多么了不起，其实，我是想真实
送到北京、上海进修学习。记得当时老院长把我 地告诉大家我的实际水平，告诉大家我的优势
叫到他的办公室，对我说：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比较努力而已，而这种努力的重要内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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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就是你所说的“甘当小学生的心态”。的确，我 老 师 很 有 学 问 ，他 教 学 很 严 谨 ，很 严 格 ，有 时 他
对历来重面子的国人而言，获奖本是很长
有一套训练的办法。他的课我听了很长一段时 脸的事，追问前因后果，应是顺理成章，重结果的
间，后来写了一篇论文《重视钢琴演奏的基础训 留意名次，搞理论的爱探根源，而但老师似乎更
练》，对杨老师教学的这一特色进行了归纳和总 重学习过程。赛前是学习，赛中是学习，赛后还是
结，并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论述了这条训练 学习。拜良师，求同仁，不知大家从但老师对学习
的成才，一个钢琴家的出炉非数十年的时间不 可 ，它 是 一 个 漫 长 的 时 间 进 程 和 积 累 的 过 程 ，其 中 ，每 个 阶 段 都 有 不 同 的 训 练 课 题 和 任 务 ，不 是 几 个 所 谓“ 绝 招 ”就 能 概 括 的 。 我 想 用 以 下 三 点 来概括：
第 一 ，勤 于 学 习 ，善 于 学 习 ；
的时针拨快。
个字的分量。 “学成归来从事教学”在当时就成了
谢：那后来义土何走上钢琴学习的迸琢呢？
我一个非常明确的志向。1961 年的春天，我带着
但：其实我进“川音”学钢琴纯属偶然。我初 沉甸甸的责任和使命踏上了北上求学之路。
中毕业（1955 年）时正是西南音专开办附中的第
谢 ：就是那次去儿方认识了周户仁救授巴？
确做过成名成家的梦。
的努力，甘刍小学生的外态。
谢 ：那义是什么肘候立怠做救帅的呢？
但 ：我 为 什 么 要 在《恩 师 情 难 忘 》那 篇 文 章
但 ：那 是 1961 年 ，我 们 四 川 音 乐 学 院 的 老 里 坦 诚 地 在 全 国 钢 琴 界 同 仁 面 前 摊 出 我 的 底
院长常苏民，是他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以非常 牌？现在有些人不了解我，以为我培养了几个国
传统的中国人在功成名就之时，讲究的是 光 宗 耀 祖 ，衣 锦 还 乡 。但 教 授 在 取 得 世 人 瞩 目 的 成 绩 之 时 ，却 更 喜 欢“ 饮 水 思 源 ”。从 下 面 的 对 话 中 ，你 是 否 能 找 到 但 教 授 的 本 意 所 在 ？
家 ，上 高 中 才 进 专 业 学 校 学 习 ；二 来 是 我 们 在 学 生时代频临政治运动，完全没有今天孩子们这 样 良 好 的 氛 围 和 环 境 ，因 而 学 得 很 少 。
受的功力，我特别觉得音乐上我们的共同点很
谢：庄达种学习中对忿有影响的迅有些什么人？ 多……。所有这些，对我教学的提高和对学生的
但： “川音”的杨汉果先生，他曾经到上海和 进步及获奖都起了重要的作用。
北 京 进 修 学 习 ，两 家 的 长 处 和 特 点 都 有 吸 收 。他
教 的 学 生 ，手 指 基 础 好 ，对 指 尖 的 要 求 非 常 严 ，
京 报 考 留 苏 预 备 生 ，我 和 另 一 个 同 学 都 上 路 了 ，
谢 ：我看过忿庄周先生七＋寿辰肘写的文
但又被叫了回去，因为父亲是“右派”，政审不合 章《恩帅情唯怠》，很咸人。 有忿求学肘那伶艰
格，机会擦肩而过。当时，我在“川音”算是突出 唯，那段催人泪下的土“救授导生”的经届，更
的 学 生 ，对 学 钢 琴 的 艰 深 还 缺 乏 认 识 ，所 以 ，的 有忿庄追求“中目钢琴梦”的过程中那伶执看
谢 ：但走上音乐之琢，是不是多少有点柬救
谢 长 庆（ 下 简 称 谢 ）：但老帅，忿每次带学生 参加目内外钢琴比睿，获得火粪，迎来 誊肘， 忿询己却总说询己丰琢出柬，底羌不足，达是为 什么？
渊源。 但：我 走 上 学 习 钢 琴 这 条 道 路 得 道 于 父 亲
对 音 乐 的 喜 爱 。我 父 亲 是 个 外 科 医 生 ，当 时 在 重 庆颇有名气，自己开了间诊所。他非常喜爱音
抗战胜利后，国立音乐学院迁走，他因年纪太小 于你学成归来。”临走那天，他把我送出校门，与
而未能随校去读，后来跟劳冰心先生学习。我排 我握别。我走出校门很远，忍不住想再看一眼母
行老三，小时候也跟着大哥学过一点儿，但那时 校，居然发现老院长仍像雕塑般站立在那里目送
候不喜欢弹，为了早点下琴，甚至很蠢地去把钟 着我，我当时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使命感”这几
其中有两个完全不会，结果想不到大家都考上 琴专业健康发展的路。我真是一生都敬重和感
了。从此，我便与钢琴结下了不解之缘。我大哥 激她。在周先生那里，我最大的收获有两方面：
进中学后迷上了航模，后来搞飞行去了，而我无 一、周先生为人和敬业成了我的楷模，深深地影
意中替补了父亲培养大哥的心愿，他老人家可 响了我的一生；二、周先生让我获得了钢琴演奏
概 念 的 论 述 。经 过 自 己 在 演 奏 和 教 学 上 的 实 践 ，
但 ： （笑 ）大 家 喜 欢 用“ 绝 招 ”来 询 问 我 ，许 多
我在一系列诸如触键法、声音变化以至于音乐 人提起这个问题，都以为我有什么隐瞒不露。其
风格的体现上有所感悟和发现。若干年后，我写 实 ，依 我 看 ，就 钢 琴 教 学 本 身 而 言 ，它 是 一 个 相
但：的 确 ，不 耻 下 问 的 小 学 生 心 态 和 学 习 、 实 践 、思 考 、总 结 是 取 得 今 天 成 绩 的 重 要 基 础 。
在“川 音 ”的 时 候 ，有 一 个 比 较 高 水 准 的 教 学 群 体 ，各 自 都 有 自 己 的 高 足 ，还 经 常 不 断 有 外 国 专 家 讲 学 ，学 习 条 件 较 好 。 到 深 圳 后 ，环 境 不 同 了 ，我 很 怕 自 己 会 失 去 更 高 的 追 求 ，所 以 长 期
几千年的文明历史给我们留下了许许多多
生那里获得的。那大概是在 !" 年前，赵先生第 造福一方的祖传秘方，也培养了我们探秘的心
一 次 到“川 音 ”讲 学 ，留 给 我 印 象 最 深 并 对 我 以 态。但教授培养了名扬海内外的人才，在望子成
后的教学产生重大影响的是，我第一次接触到 龙 的 父 母 眼 里 ，自 然 成 为 手 指 第 一 关 节 的 运 用 问 题 ，当 “绝招”，很是自然。
时他虽没有对此问题展开论述，但一个全新的
谢 ：我迅是要追问一个火柬共外的问题，忿
概念植入我的脑海，引起我的思考，后来我又在 的学生庄目内外钢琴比睿中获粪率那么高，允
赵先生的《论钢琴演奏之道》中看到了他对这一 竞有没有什么“绝招”？
但：当然有，年轻人嘛，总是有憧憬、有美梦 的教导和引导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在钢琴上
的。记得当时有个波兰专家来校讲学，听我弹 帮助我走上正确的路；在我动摇的时候教我懂
琴 ，还 夸 奖 我 呢 ，我 就 天 真 地 梦 想 过 ，她 会 不 会 得人生的哲理；在我走上教学岗位后一程一程
把我带到波兰去学习。1959 年，学校曾选派我赴 地辅助我成长起来……
（ 一）
了许多资料，还补充回答了一些大家关心但平
访谈者 谢长庆
时没有来得及认真思考的问题。我在整理资料
时 以 寻 找“ 中 国 钢 琴 梦 ”为 线 索 ，附 加 了 标 题 ，希 望 能 帮 助 大 家 解 读 名 师 的“秘 诀 ”，找 到 各 自 需 求的答案。
一、梦因— ——梦源
但 昭 义（下 简 称 但 ）：因 为 我 非 常 明 白 自 己 的 根 底 和 水 平 。可 以 说 ，从 前 做 梦 也 没 想 过 带 学 生去参加国际比赛，更不敢奢望在国际比赛上 获 奖 。我 的 底 气 不 足 ，是 因 为 自 己 一 来 是 半 路 出
路子的科学性。此后，又经过自己的实践，我在 的津津乐道中找到了什么？我以为道出了但老师
一个新的高度上形成了自己在基础阶段的训练 “中国钢琴梦”的入梦之由及求梦之源。
路 子 ，教 学 实 践 证 明 这 是 一 个 成 功 的 实 例 。另 一
二、探秘— ——揭秘
个成功的实例是我从上海音乐学院的赵晓生先
还亲自去听课。第二就是我要思考，无论是别人 服力，每次都能给我们很多启示。黄懿伦老师的
的经验也好，读书的心得也好，自己实践中遇到 课 很 吸 引 人 ，学 生 喜 欢 上 ，老 师 喜 欢 听 ，她 在 音
的问题或获得的感悟和启示也好，我统统都要 乐上要求很细，深入浅出，有让学生特别易于接
咀 嚼 、琢 磨 ，力 求 寻 求 出 规 律 化 的 认 识 。
教学研究
Researches On Teaching
China's Piano Dreams
! !!! 年 "! 月 深 圳 艺 术 学 校 的 高 三 学 生 李 云迪在第十四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中夺 冠，这一成绩被列入了深圳特区成立二十周年 文 化 建 设 十 件 大 事 的 榜 首 。一 时 间 ，深 圳 艺 术 学 校成了中外媒体聚焦之地，他的导师但昭义教 授 也 成 了 音 乐 爱 好 者 追 逐 的 对 象 。 祝 贺 、讨 教 、 寻 求 点 金“ 秘 诀 ”的 人 纷 至 沓 来 。
高兴啦。
的 科 学 方 法 ，开 扩 了 视 野 ，懂 得 了 理 解 和 处 理 音
说起来，我们当时入学的水平真是够低的， 乐的基本原理，为我一生事业的发展打下了良
不过，如果那时有今天这样的良好环境，也能多 好的基础。
学到不少东西。可偏又“学不逢时”，接二连三的
但 是 ，整 个 来 讲 ，我 学 习 钢 琴 的 路 ，走 得 并
二 年 ，我 有 一 位 着 迷 钢 琴 的 好 同 学 陈 纯 ，一 心 要
但 ：是 的 。 当 时 ，我 还 是 一 个 有 好 多 弹 奏 毛
考音乐专业，早早就把音专附中招生的事情打 病 ，程 度 、水 平 都 不 高 的 外 地 学 生 ，有 幸 拜 得 周
听得一清二楚，他拉了我们四个同学一起去考， 广仁先生为师，经过她的教导，才真正走上了钢
了 一 篇《论 钢 琴 演 奏 的 声 音 技 巧 》，是 这 一 系 列 感悟和发现中的某一侧面的理论总结。
当长的过程，涉及到从基础到复杂的演奏技巧 的 艰 苦 训 练 ；涉 及 到 对 不 同 历 史 时 期 、浩 如 烟 海
谢；淡起学习，忿真是 数柬珍……
的 经 典 文 献 的 把 握 。行 内 人 士 都 知 道 ，一 个 学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