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美术史中的摄影和绘画

摄影既然是画家发明的，那么用来表现绘画效果似乎就自然而然了。早期的摄影家大都是画家， 都有着极强的绘画意识及绘画基本功。他们像创作一幅绘画作品那样创作一幅摄影作品。拍摄之前先 画素描稿与构图，像学院派画家那样将模特儿装扮起来以体现浪漫诗句或道德方面的主题。在摄影室 搭盖精制的场景里，广泛使用照片合成和修片技术以取得绘画一般的艺术效果。 古典画意摄影家中有摹仿拉裴尔前派风格的雷兰德、有摹仿法国画家米勒的罗宾逊。其中摹仿性
［收稿日期］!""# $ "% $ !& ［修回日期］!""! $ "’ $ !# ［作者简介］孙长虹（#(’) $ ） ，男，上海人，讲师，主要从事摄影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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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期
孙长虹：西方美术史中的摄影与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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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的是法国人德马赛。他专门从事摹仿印象派画家德加的芭蕾舞女题材的摄影作品，几乎可与原画 乱真。此前的古典画意摄影家以题材构图取袭绘画为长，到了德马赛，内容已经以突显逼真绘画形式 为重。他发明了一种新的印相工艺，使摄影的形式质感直逼绘画。 德马赛为什么盯住德加“抄袭” ？这是由于在德马赛之先，德加对摄影的利用很有前卫意义。在 其舞女与浴女系列绘画上，德加挪用了摄影的构图方式，他把不完整的前景人物按摄影取景方式构进 绘画构图。从最近的研究人们发现，!" 世纪的许多著名画家像德拉克洛瓦、库尔贝、德加、埃金斯 以及后来的蒙克等等都在利用照片作画。然而在过去摄影被人们认为是存在于美术领域之外的一种纯 机械的技术（非艺术） ，大多数艺术家都不愿承认他们和摄影沾边。而事实并非真如此，摄影从诞生
当今中国的许多画家仍然不愿承认他们的作品与摄影这种“不太美术的东西”有什么牵连，尽管 “画照片”这般流势一直成为海内外中国油画人看家和养家的本事。这使我们想起西方美术史上曾经 出现过的那种心态。与此形成对照的是当今的西方画家早已不在乎自己作品表达媒介的“纯性” 。作 品是否绘制或拍摄或两者兼有已不重要，传统的用媒体特质区别美术分类在今天早已不那么泾渭分 明，平面艺术的概念正在逐渐平息往日绘画与摄影的争论，随着“复合媒体”的日渐增多，通常的做 法是将绘画、摄影、平面设计、电脑作品等归为“平面艺术”类。就连台湾从 !" 世纪 #" 年代起也采 取了这样的作法。英国的波普艺术大师大卫 ・ 霍克尼在他的作品中将立体派的组构手法、东方绘画中 的多视点透视、摄影科技的精巧细致等整合在一张画面上。构成他作品的都是由相机拍摄并扩成 $ % & 英寸的彩色照片。霍克尼的摄影界的朋友们说，这些作品其实不是摄影而是绘画，霍克尼自己也说 不准，但这正是他想让作品达到的境地。 到了 !" 世纪末的时候，被称之为潘多拉魔盒的数字图像席卷而来。有了 ’# 世纪摄影出现时的那 次经验，!’ 世纪的美术家还会像 ’&" 年前那样找不着自信吗？
万方数据 摄带来的浅景深造成部份画面模糊；慢速快门带来的虚影以及球面镜头带来的各种相差等等。照相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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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第0卷
实主义画家似乎在迫不及待地再现摄影镜头所产生的局限：在克洛斯的许多比真人头像大几十倍、上 百倍的人像画作中，常常是眼睛被画实了、毛孔必显、而鼻尖与耳朵却是虚的，以表现镜头离焦的效 果。来自台湾的夏阳挤身于美国当时的主流艺术行列，夏阳以纽约城市街道为背景的实象，将行走于 其间的人物做慢速快门曝光式的虚影处理，这一表现方式十分独特。 近年来，曾旅居纽约的中国画家陈丹青，创作出一种古典油画经典名作和摄影图像经典名作并置 的联画形式，他以精湛的油画技巧，将黑白照片和彩色照片如实绘成大幅油画，在多影像并列中表达 观念意向。 人们或许会问，观众为什么对这些被复制放大的作品比它原来的照片更感兴趣？最简单的回答 是：它们创造了一种以假乱真的魅力。这魅力常使我们把所画的东西误认为是真正的东西。 四 平面艺术— — —绘画与摄影的最终归宿
［文章编号］#""& $ &&(F（!""!）"! $ ##! $ "*
西方美术史中的摄影与绘画
孙长虹
（集美大学 艺术教育学院，福建 厦门 *%#"!#） ［摘要］从历史的角度谈绘画与摄影之间相互纠葛与互相依赖关系，并预示现代艺术的发展将绘画与摄 影两种平面艺术融合的可能。 ［关键词］摄影史；摄影与绘画；现代艺术；平面艺术 ［中图分类号］+ ," $ "’ ［文献标识码］ -
［*］ 身份联想在一起，只觉得一定是两位姓名相同的艺术家而已 。摄影图像到达波普艺术干将沃霍尔的
丝网印刷画中成为形象的主体，在其代表作中，偶像的摄影人像成了标志：美国电影明星玛丽莲 ・ 梦 露、伊丽莎白 ・ 泰勒，歌星“猫王”等，是他用于作为画面并反复变换色彩花样的样板照片。摄影因 素构成了他的艺术符号和表现方式 （沃霍尔也到过中国， 在中国拍了许多照片） ， 说其为影像艺术家也不 为过。 早期的摄影摹仿绘画效果得以发展，现代派绘画又摹仿摄影照片产生突破。$% 世纪 ’% 年代出现 的照相写实主义（又名超级写实主义）绘画，终于利用绘画的方式发展出直逼并挑战摄影的一个醒目 的现代绘画流派。!" 世纪摄影术刚诞生时，当时人们对镜头摄下的显现在感光纸上的细节感到无比 惊奇，他们意识到甚至最勤劳的画家也无法指望在素描或油画中包含如此多的细节。这使他们天真地 认为，照相机生来就比绘画优越。当其他艺术家对此持不同看法时，照相写实主义画家却似乎经常承 认这种优势。因此照相机是一件令照相写实主义者着迷的器具— — —而且连同照相机的局限：大光圈拍
［#］ 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没有从画家的手中放走过 。
三
现代艺术中的绘画与摄影
最近在美国出版了一本书叫《毕加索— — —摄影家》 ，根据书中提供的材料，证明毕加索不仅热衷 于摄影，事实上他是一个谙熟暗房技术的摄影家。这个让现代美术这个词变得家喻户晓的人物，居然 把摄影作为创作的核心工具，摄影对毕加索的影响纵贯其美术创作的每一个重要时期。毕加索主要以 （!）是直接使用摄影，他既拍快照，也拍摄精心构思的摄影作品，他用摄影记 # 种方式来使用摄影： 录作品的创作过程，还经常自拍。 （$）他拍摄作为其混合媒介作品中的一种元素：用照片拼贴，在照 片上作画。 （#）毕加索对收集照片几乎着了迷，他收集来自各方面的照片，他的名作“亚维农的少 女”中就融入了好几张他收集的西非部落照片中的形象。有评论家说，毕加索向人们揭示了摄影与绘 画是同一硬币的两个面，把这两个面同时向我们展示，这是毕加索的天才标志！ $% 世纪的 $% & ’% 年代是西方艺术风起云涌的年代，摄影紧随绘画进入了所谓“现代派”时代， 一些前卫的艺术家都曾利用摄影来表达当时的思潮，自 $% 年代开始，摄影打破了早期的框框，使摄 影发挥了视觉艺术表现个人心理和社会哲学等方面的能力：以拍摄科技及机械部件来表现“结构主 义” ；以拍摄都市建筑物的玻璃反射的重影叠合来表现“立体派”风格；以拍摄街头不起眼的水渍， 墙上的裂缝或被撕去的海报来表达“抽象派”的画面……摄影与其他艺术语言一样也是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种传达艺术 观念及意图的工具。 如同早年的写实画家普遍用“暗箱”做画，现代派的画家大幅度地使用照片和用照片参与制作。 $% 世纪 (% 年代的波普艺术大胆、猖獗地将摄影图像直接移入其表现手法离经叛道的艺术作品之中。 被视为波普艺术运动先驱的劳生柏格， $% 世纪 )% 年代曾经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展览他的那些称之为 “新达达主义”的装置艺术作品，摄影图片是其中的主要构成元素。他同时也是一位摄影家。评论家 阮义忠说：当他第一次看到劳生柏格的摄影集时，一点也没有将这位“影像新锐”和美国画坛巨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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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 ［英］房龙 ( 人类的艺术［)］ ( 衣成信译 ( 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 ( ［!］ ［英］雷 ・ 史密思 ( 英国皇家美术学院绘画透视［)］ ( 马红霞，周培建，王瑞林译 ( 长春：吉林美术出版社，’##*( ［+］ ［美］ ,-.( 美国摄影大百科全书［/］ ( 王景堂，毛众役，江宁生等译 ( 北京：中国摄影出版社，’##! ( ［$］ （台）阮义忠 ( 当代摄影新锐［)］ ( 北京：中国摄影出版社，’##" ( ［0］林路 ( 西方摄影流派与大师作品［)］ ( 杭州：浙江摄影出版社，’### (
第 ’ 卷第 ! 期 !""! 年 % 月
集美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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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的 。重视透视比例及光影是西方绘画的传统。历史上重要的画家如达 ・ 芬奇、伦勃朗等大师都
利用“暗箱”作为绘画的工具和造型手段。 “绘画暗箱”最初实际上是一个暗室。在一面墙上有一个小孔，光束通过这个小孔使外面的景物 在对面的墙上形成一个影像。中学时代的物理课上学过的“针孔成像”就是基于这个原理。 “暗箱” 到了 #% 世纪得到进一步的改进，增加了透镜使影像更加明亮，体积进一步缩小。成了真正便携式的 绘画工具。到了 #) 世纪，暗箱内又安装了反射镜，把影像反射到箱子上面的玻璃板上的绘图纸上。 去年在北京举办的法国古旧相机精品展上，一个 #& 世纪的“绘画暗箱”吸引了许多观众，那只“暗 箱”已经呈现出照相机的雏形。 到了 #( 世纪的 !" 年代，法国人达盖尔：一个画家与美术设计家，开始寻求一种能使“绘画暗 箱”中投射的影像得以固定下来的方法。在他之前另一名法国人尼尔普斯也在进行一项被他称为“日 光绘画”的实验，达盖尔与他合作，便有了今天我们称之为摄影的“日光绘画” ！ 二 从“画意摄影”到“印象派”绘画
美术史发展到了 #( 世纪上半叶，出现了绘画的副产品— — —摄影。英国艺术史学家房龙说： “由于
［#］ 法国人发明了摄影术，画家遇到了劲敌，吓的他们魂飞魄散……”
有人说是摄影的出现改变了绘画，也有的认为是绘画造就了摄影。 一 从“绘画暗箱”到摄影的诞生
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画家们通常使用一种叫做“绘画暗箱”的绘图装置准确地再现景物的比例 和透视。早期的画家就是利用这些装置研究透视原理与比例关系并且将之完善成后来称之为“透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