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习者个体差异研究的新阶段_崔刚

3 多变量研究
鉴于上述问题，从上个世纪90年代末， 研究者开始从多变量互动的视角来解释语言 学习者成就的差异。一些学者（例如，Lee， 1999；文秋芳，1995；Albert，2006；Zhang & Cui，2010）开始研究两个变量之间的互动 对于学习成绩的影响。例如，Lee（1999）分 析了香港小学学习成功者和不成功者在学习动 机和策略方面的差异，并考察了两个变量之 间的互动关系，发现两组学生的学习策略和 学习动机之间存在着一定的相关性。文秋芳 （1995）通过对比英语学习快进步组和慢进 步组，发现学习者的观念对于策略的选择有 明显影响。Zhang & Cui（2010）还对远程教 育学习者学习信念和其他因素之间的关系研 究发现，学生的自主学习意识与学习焦虑之 间具有密切关系。还有一些学者（例如，Wen & Johnson，1997；Gardner et al.，1997； Ghavamnia et al.，2011；Sioson，2011）研 究了三项及以上变量之间的互动关系。其中， Gardner等（1997）建立了一个体现学能、策 略、焦虑、学习动机、学习风格、学习态度、 自信心等相互作用的二语学习模型，这是目前 为止最为完整的变量互动模型，但是该模型以 法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为对象，我们尚不 清楚它是否适合英语学习者。另外，该模型也 主要是局限于理论的探讨，还缺乏后续的实证 性研究。Wen & Johnson（1997）通过路径分 析建立了一个包括性别、归因观念、管理观念/ 策略、形式操练观念/策略、意义操练观念/策 略、回避母语观念/策略、词汇策略、容忍含混 语言策略、学习目标（动机）、努力程度、一 语水平和二语水平这些变量在内的个体差异因 果模型，发现只有性别、一语和二语水平、词 汇策略、容忍含混语言、回避母语策略对学习 成绩有直接影响，管理策略对英语成绩的间接 影响最大。该研究通过定性分析比较了高分学 生和低分学生，发现两组学生在自发阅读、字
从上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语言学习者个 体差异的研究多属于单变量研究，在此之后， 此类研究也不少见。单变量研究探讨某一个体 差异因素与学习成就之间的关系，而且其研究 的结果呈现出诸多的不一致甚至相互矛盾。例 如，Chamot等（1988）研究了初、中、高三 级语言学习者学习策略的使用情况，并对成 功与不成功学习者进行了比较，结果发现成 功者所使用学习策略的数量和类型更多。而 Abraham & Vann（1987）的研究则发现两者 在使用的策略方面并无显著差异，两者的差别 仅表现在选择使用策略的灵活性和得当性上。 还有一项研究（Chen Si-Qing，1990）的结果 与上述研究则截然相反，发现成绩低的英语学 习者所使用策略的数量要明显多于成绩高的学 习者。国内有关中国英语学习成功者和不成功 者学习策略的比较研究也呈现出结论多样化、 不统一的特点。例如，秦晓晴（1998）发现两 者之间在功能操练策略和依赖母语策略上存在 显著差异。马广惠（1997）的研究则发现他 们之间仅在机械记忆策略上存在显著差异。从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研究者开始对学习观 念进行研究（例如，文秋芳，1995；Huang & Tsai， 2003；刘润清、戴曼纯，2004；周艳 艳，2006），他们大都发现学习观念和学习 成绩之间具有显著的相关性，但是对于不同学 习观念对学习成绩的影响却看法不一。例如， 文秋芳（1995）针对成功学习者和不成功学 习者的个案分析表明，两者在管理观念和母语
文章编号：1672-9382(2013)04-0061-08 作者简介：崔刚， 清华大学外文系
第二种类型为多变量研究，研究者关注两个或 教授，博士，博士 两个以上变量的交互作用对于学习成就的影 生导师，研究方 响。最近几年，研究者又开始把动态系统理论 向：心理语言学、 引入到语言学习者个体差异的研究之中，把学 神 经 语 言 学 与 外 习者视为一个完整的个体，同时对所有的个体 语教学，E-m a i l: 差异变量进行整合，进而探讨个体差异变量之 cuigang@tsinghua. 间的内部互动以及与学习环境和成就的关系， 。柳鑫淼， 从而使得该领域的研究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中 国 劳 动 关 系 学 我们可以将此类研究称之为综合性研究。在本 院学院讲师，清华 文中，我们将在梳理与总结前面两种类型研究 大学外文系在读博 的基础上，讨论在动态系统理论视角下，学习 士生，研究方向： 者个体差异综合性研究的特点以及我国在该领 外语教学。 域今后的研究方向。
造成这种结论不统一、甚至相互矛盾的 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包括研究对象和 测量工具的差异以及对同一概念的不同界定与 分类，更为重要的是，这些研究都基于一个错 误的假设：个体差异变量与学习成绩之间具有 线性的因果关系。因此，它们大都把一个变 量作为可以独立于其他变量和学习环境的实 体，而没有考虑变量之间的互动关系（Ellis， 2004）。在国内，文秋芳和王立非（2004） 就曾对学习策略和学习成绩之间的线性关系提 出过质疑，他们在全面综述相关研究的基础上 指出：“事实上，我们无法从上述结论直接推 断出相关策略和成绩的因果关系，也无法推断 其他策略就与成绩没有因果关系”（P.5）。而 它们“都是以同一个错误假设为前提：策略使 用的频率、种类与成绩的关系是线型关系。这 就是说，使用策略的频率越高，种类越多，学 习者的外语成绩可能越好。事实上，策略与成 绩的关系比较复杂。有些策略是把双刃剑，使 用的适度决定着策略是否对语言学习产生积极 的影响。就这些研究的本质而言，目前还没有 一项能够观察到策略对外语学习的直接作用” （p.6）。而在国外，也有许多学者（例如， Gardner等，1997，Gan等，2004）认为学习 者的表现并非是由某一项个体差异因素的单独 作用而产生的，而是诸多因素交互作用的结
主题词：语言学习者；个体差异；动态系统理论；研究类型
中图分类号：H319
文献标识码：A
1 引言
个体差异是指语言学习者个体所具有的区 别于他人的稳定性特征（D rnyei，2005）， 包括语言学能、学习动机、学习策略、认知方 式、性格和学习观念等。从上个世纪70年代 开始，学习者个体差异的研究受到了广泛的关 注，并逐步发展成为二语习得和外语学习研究 中的重要课题。纵观国内外的相关研究，我们 可以发现，在过去40多年的时间内，学习者个 体差异研究大体可以分为三种主要的类型。第 一种类型为单变量研究，研究者主要关注某个 单一的个体差异变量与学习成就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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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单变量研究
上个世纪70年代初，西方学者开始了针 对成功语言学习者的研究（例如，Rubin， 1975；Stern，1975；Naiman等，1978）， 调查并总结了他们所共有的特征。但是到了上 世纪80年代，人们开始意识到单纯研究成功者 不足以证明这些特质专属于他们所有，而不成 功的语言学习者也有可能具有同样的特征。于 是，该领域研究的范围又扩展至成功学习者与 不成功学习者个体差异的比较研究。最初的研 究仍然围绕学习策略展开，此后又逐渐扩展至 性格、语言学能、认知风格、焦虑、学习信念 等多种因素。国内的学习者个体差异研究要晚 于西方，开始于上个世纪90年代的中后期（例 如，文秋芳，1995；马广惠，1997；秦晓 晴，1998），但是其研究的范围很快就达到了 与国外研究同等的水平。
典使用、猜测、容忍含混语言、计划与评估管 理策略方面有差异，高分学生更善于使用计划 策略，进行自我评价的频率和准确度更高，对 语言错误的监控意识强。
多变量研究在单变量研究的基础上将语 言学习者个体差异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向前推进 了一步，有效避免了单变量研究线性假设的误 区，研究者开始运用非线性思维重新思考学习 者个体差异和学习成就之间的关系。但是，多 变量研究也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首先，学习 者作为一个整体，其学习成绩的高低是所有变 量同时起作用的结果，而多变量研究只是考察 了其中的某些因素，无法解释个体差异内部各 种纷繁复杂的作用关系，很难对个体差异和学 习成绩之间的关系做出全面和深入的解释。其 次，大多数多变量研究都忽视了学习者个体差 异的动态性以及它们对于学习环境依赖性，它 们主要集中在共时的研究上，把个体差异视为 孤立于环境之外的静止因素，而很少考虑时间 因素对于它的影响。这一理想化的静止状态 有悖于语言学习的现实。Halliday（2007）指 出，将一种现象作为某个特定时间点上的静止 实体来研究是有用的，但是解释这一现象的动 态发展过程更有价值。学习者是现实生活中 的人，对环境具有高度的依存性。学习者的 认知、情感和社会性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处 在不断的变化过程之中。因此，如果把学习者 看作僵化不变的实体，忽视学习者的动态发展 特点，对于语言学习者研究的结论就会大打 折扣。
中国外语
2013年7月 第10卷 第4期 （总第54期）
语言学习者个体差异研究的新阶段①
崔 刚 清华大学 柳鑫淼 清华大学 中国劳动关系学院
摘 要：本文对语言学习者个体差异研究进行了全面的回顾与总结，并把该领域研究的 发展分为单变量研究、多变量研究和综合性研究三种类型。单变量研究的线性 假设误区导致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众多研究结果的不统一，多变量研究虽然克服线性假设的局 限，但是忽视了个体差异的整体性和动态性。综合性研究以动态系统理论为指 导，有效弥补了前两个阶段研究的不足，标志着语言学习者个体差异研究进入 了一个新的阶段。在全面评价前两个研究类型的基础上，本文重点对综合性研 究的特点以及我国今后该领域研究的方向进行了讨论。
依赖观念上存在明显的差异。而刘润清和戴曼 纯（2004）的研究结论则截然相反。他们从 165名被试中选出大学英语四级考试成绩排名 在前30名和后30名的学生进行比较研究，得 出的结论是两组学生在文化学习、英语学习和 专业课学习的关系、语言的形式与功能、对英 语水平的自我评估这四个方面的观念上存在显 著差异，而在自我管理和母语依赖观念上没 有显著性差别。另外还有一些研究（例如， Tanaka & Ellis，2003）则发现学习观念和学习 成绩之间没有直接的关系。在焦虑方面，许多 研究(例如，Batumlu & Erden，2007；都宁、 刘梅华，2009)表明语言水平高的学习者比水 平低的学习者焦虑水平低。但是也有许多研究 （例如，Saito & Samimy，1996；Kimura， 2000；Kitano，2001；Marcos-Llinás & Garau，2009）得出了相反的结论，认为高水 平学习者要比低水平学习者的焦虑程度更高。 还有一些研究（例如，Onwuegbuzie et al., 1999；Liu，2006；Pichette，2009）则发现 焦虑与英语水平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