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低处灵魂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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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在低处的花
北方的初春,乍暖还寒。

举目四望,“草色遥看近却无”,花蕾们还在瑟缩着,不肯醒来,春浅且瘦。

俯视脚下,却见一丛丛矮矮小小的紫花地丁,开在一片枯黄的杂草里,如一个个活泼勤快的农家小丫头,穿着葱葱绿的小裙子,擎着一小朵一小朵拇指大小的紫花,眉开眼笑地报春来。

微小的紫花,它们的精魂,却开着一个盛大华丽的春天。

草地上,池水旁,向阳的坡,一簇簇的紫色小花,到处都是。

紫花纤薄,碧叶单弱,可是,再卑微的事物,只要能够聚在一起,你眼中有我,我眸里映你,开成一片齐心协力的绚丽,就能产生一种华美,让我们不得不珍视。

春风里,这紫色的涟漪,把一波一波的春暖,都荡漾到心上来了。

地丁,名字不甚美,但小小的花朵,匍匐在大地上,深深浅浅、细细碎碎,于风中闪闪烁烁,远看美得像紫色的星星;近看,花瓣薄透,上有精致的纵向条纹,宛如蝶翅,平添了一份柔媚和灵性。

绿色的裙裾上,还缀着去年的枯叶,它周围的姐妹,还在发呆,而它,却以这一抹早春里清亮的眼神和笑容,一抹空寂与高贵的紫色,让人们一下子就爱上了它。

曾记得儿时“紫丁花”开的季节,小伙伴兰子的膝盖处,突然长了一个草莓大小的疮。

眼见得越长越大,走路都有些困难了。

有一天,村里一位老人告诉了兰子妈妈一个药方,说紫花地丁能够消肿去痛。

兰子的妈妈就按照老人的方法:用整株紫花地丁,混合了葱头,捣烂,用蜂蜜调匀,涂患处。

再用整株紫花地丁熬水服用。

没想到这方法还挺管用,不多日子,兰子就行走自如了。

小小的紫花地丁不但美丽,竟然还可入药,为人们解除病痛。

很多医书里都有记载:紫花地丁,堇菜科植物,性苦辛;可清热解毒,凉血消痈。

芳草深深时,矮矮的紫花地丁,就悄悄地隐入碧绿的草丛中,遍寻不着了。

它们以其独特的生命方式向世人昭告:虽然卑微,却又是最认真最努力的。

舍不得浪费阳光的一丝温暖、雨露的一缕滋润,用对万物的厚爱,对每一颗感恩的心灵,真诚地微笑,无私地扮靓春的土地。

有人说树上的繁花是小说,枝干支撑着它漫天的华艳和大气;爬藤花是诗,有爬到哪里就开到哪里的韵味。

那么草花就是散文了,因为矮,像是刚从清香的泥土里钻上来的,有一种“形散而神不散”的野性美。

而这早春里的紫精灵,是意境多美的一篇散文啊。

如果让我可以自由选择一种方式存在于天地间,我愿意做紫花地丁一样的野草花,阳光里、蓝天下、风雨中,耐寒也耐旱,卑微地存在,顽强地生长,简单快乐,自在盛开。

风景在低处灵魂在高处(子夜)
城市在节节拔高,有谁还愿脚踩泥泞“留得枯荷听雨声”?登山者心仪巅峰,有谁还记得峡谷中“野百合也有春天”?
在喧嚣高于宁静的生活中,我们常常喜欢仰望高处———高耸的大厦、高远的蓝天,甚至是参天的高树、巍峨的高山,包括高扬的人生、高攀的职位……似乎只有在高处,才有我们目光的栖息地,才值得心驰神往。

其实,高处有高处的威仪,低处有低处的风景。

不经意进入一片低处的原野,那丛生的野草和轻盈的蒲公英、那成熟的庄稼和碧绿的菜畦、那飞舞的蝴蝶和起伏的蛙鸣,还有那倔强的小脸紧贴大地的野花,以及在低处小河里扑腾的雏鸭……让人犹如置身一种被露珠打湿的光阴,原来低处别有一番风景!
时常走过街头巷尾,留意市井风情,那菜场中讨价还价的热闹,那角落里相互对弈的争吵,那树下老人凝神打太极拳的怡然自得,那三轮车夫边骑边哼唱的自由自在……让人感叹民间草野真实的性情,原来低处的风景那么纯朴!
这种低处的风景,带给我们的是一种温馨的感觉,是一种褪去浮华的存在。

由此让我联想到新闻战线正在深入开展的“走基层、转作风、改文风”活动,其中的“走基层”不就是
让编辑记者放下身架,俯下身子,寻觅低处的风景吗?
这低处的风景,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它可能是乡村暮色的炊烟、草场牧牛的笛音;可能是山区支教的爱心、儿童求知的眼神;可能是田野耕耘的汗水、地头围坐的笑声……
这低处的风景,闪烁着一线的风采———它可能是工地简易的草棚、煤矿挖掘的探灯;可能是乡村架电的粗手、修建水利的身影;可能是深山送医的艰辛、冒雪邮递的车铃……
这低处的风景,弥漫着草根的味道———它可能是街道创建的展板、社区和谐的图景;可能是棚改乔迁的喜悦、医保到户的欢欣;可能是下岗创业的大嫂、自强自立的盲人……
因为有了低处的风景,报纸上才有了生活中的原汁原味,老百姓闻到了清新的气息;因为有了低处的风景,电视上才有了现实中的鲜活画面,老百姓看到了生动的形象。

所谓低处的风景,并不是尊严的低下,人格的卑微。

他们虽然渺小,但从不自惭形秽,有自己的活法;他们虽然弱势,但从不妄自菲薄,有自己的开心。

他们需要别人的发现,需要现场的采访,需要精心的描绘。

在低处歌唱,把心低到尘埃里,才能与生活相融,与土地贴近。

低处的风景,有闪光的境界,有质朴的胸怀,有老百姓自己酸甜苦辣的真情流露。

我们的笔触,我们的镜头,我们的话筒,只有对准基层,对准低处,才能听到老百姓的心里话,才能在感情上与民众贴得更近,得到人民的喜爱。

多往低处走走,多往平凡中走走,只有接“地气”,才会冒“热气”,才能奉献出有灵气、有生气、有才气的新闻作品,领略到最美的风景,享受生命最自然的常态。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低处的风景,没有牡丹的高贵和典雅,但是一样绽放在自己的季节,一样有自己动人的故事,一样为世人带来一份自然的轻松和愉悦,一样呈现自己独有的淡雅和魅力。

低处的风景,温厚平静,像大地,把自己置于低处,没人敢否认它的博大;低处的风景,波澜不惊,像大海,把自己置身低处,没人会否认它的深邃。

佛家高僧在坐禅的时候,总是首先把自己的心放到最低,去寻找低处的风景,所以有修行如修心的说法。

那么,我们面对“走转改”所选择的
在低处
沈素白

一日对先生戏言:尘世的风不停地吹,吹得物价飞啊飞。

日常开销越来越大了,为了上奉双亲,下育儿女,你干脆谋个业余差事儿,课余时间跑三轮补贴家用吧。

谁料先生还未表态,女儿在一边竟开始反对了:妈,你要让爸爸去跑三轮,我就不认你做妈妈了……
很惭愧,小丫头反对的初衷不是心疼长辈,她是不愿意自己有个开三轮的爸爸。

才多大的小人儿呀,已心存如此分别和虚荣之意,这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

“雪潮,你很看不起大街上那些开三轮的叔叔阿姨吗?他们凭自己的力气干干净净地挣钱生活,比那些坑蒙拐骗强取豪夺贪污受贿的人好多了,你可不能轻视人家,看低别人的人果报很不好,有可能你以后高不长,还有可能你将来也要去开三轮……”
世道不古,童心已蒙尘,明知道不是自己一言两语就能清洗干净的,但我还是尽力把因果的利害给她讲清楚,好在孩子在我的影响下,相信业因果报。

“妈妈,我没有看不起开三轮的叔叔阿姨,我只是不想让爸爸也去开三轮,他不是有工作嘛,他要是什么工作都没有,我就让他去开好不好?我们班刘畅的爸爸在学校门口卖棕子,好些个同学都笑她,后来她爸就不去我们学校卖了……”
女儿的话未说完,我就转身离开了,因为一股酸涩从心头直涌眼底。

活在低处的,小心人,多无奈,多悲戚。


一好友在微博里抱怨,最恼人是洗碗,油污侵腻指间,一日三遍地洗,长年累月地洗,无比厌烦。

做家务是最让人觉得绝望的事情,日日窝在同样的地方低头干着同样的事情,生
命活得太低下了。

几年前,我也曾这样感慨过,甚至那时,我连做饭吃饭这类必需事都觉得太麻烦,浪费时间。

但现在,很诚实地说,我非常喜欢做家务了,对那些日日非做不可的家务,我甚至心怀感恩。

虽然我的享受并非来自做家务本身。

一个笃信净土欣求极乐的佛子,念佛是他必不可少的功课。

一日千声也罢,万声也好,功夫就是一声一声念出来的。

以前没有真正开口念时,总误以为日日念个一两万声佛号还不简单吗?更何况行处坐卧都可以修持。

真发愿持之以恒去念还真是挺难的。

佛号不只是我们的口和心创造出来的,它需要的还有时间。

从容一点,一小时还念不了五千声呢。

自己的时间又太紧张,教课,看书,听经,写作,照料孩子,收拾家务,如此必干的想干的一一照顾下来,哪还有大片空白的时间单单留给佛号呢?只好边做家务边念佛了。

好在佛号不挑剔,只要心清净,意专一,它就能够即时生随处长,如荷释香,遍彻法界。

昔日圣贤早已做出了榜样:宋时那位打铁匠,一天不打铁一天就没饭吃,自觉人生太苦。

幸遇一出家师父,告知以离苦的方法,就是专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从此打铁匠就边打铁边念佛,很快身越打越强,佛越念越真。

三年之后,人家留了一个偈子,安然往生。

“叮叮当当,久炼成钢,太平将至,我往西方。

”这偈子倒真鲜活有趣。

可在世人的眼里,作偈子的主人算不得身居高贵之流吧?
活在低处的,一心人,即使身处地狱,亦能心感天堂。


听说以前的校长得了重病,我和同事去医院看他。

往昔威武高大,雷厉风行,斩钉截铁的人,如今倒在了病床上,身上插着三四个管子,行动不便,连翻身坐躺都得靠别人帮助。

立在床边,面对昔日令大家仰视了多年的老领导,除了几句温言寒暄,我们再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探望本身就是安慰。

心意已到,再待下去可能会变成一种打扰。

告辞走出病房的时候,一直都没怎么开口说话的校长授意夫人叫回了同事骆老师,有一句要紧的话说。

骆老师再出来的时候很是感叹:
“来的时候,我还想找机会讽刺他一下呢,见他躺在床上那么可怜,心就软了。

刚才他给我道歉呢,说那一年实在对不住我,叫我别记恨他……”
真难为他了,整整隔了十年的光阴,他终于承认自己的错误了,一根横亘在骆老师心头的刺,由此得以拔除。

那一年因为晋级,指标少,老校长在有失公允的情况下照顾了另一位教师,亏了骆老师。

太过明显的厚此薄彼曾招致了很多教师的议论纷纷,骆老师也曾据理力争,无奈当时校长态度强硬,明言撂出话来给她:你要想不开就去上吊,去跳楼,出了人命我给你抵偿,事情就这样,没有回旋的余地。

正如骆老师所说,位卑人的命虽然不值钱,但思量着一大家子人都靠着自己呢,怎能就真的给他赌上了?咬咬牙,她忍过去了。

心高高在上习惯了,一声对不起,兜兜转转,竟迟来了十年。

听经,泪流满面。

定弘法师谈自己的师父。

一次,师父在讲经。

因为跟师父的一个出家弟子发生了口角,韩馆长非常气愤,不顾师父正在台上讲经,当场就让师父下台,说:你这个弟子不听话,你得教训教训他。

师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讲经台上下来,镇定自若,给韩馆长,还有他的弟子顶礼说:对不起,都是我没有教好。

结果那位弟子吓得再不敢出声。

事情当时就和解了。

之后,师父又回到台上继续讲经,心情一点儿都没受影响。

曾读过师父上人的一幅对联:遇顺境,随善缘,不起贪嗔,福慧全现;遇逆境,随恶缘,不生嗔恚,业障尽消。

如镜自照一下,自己心胸可供拓展的空间无尽无边呢。

《智度论•释初品中•大慈大悲义》有云:“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

”生命有尊严,人心太高贵。

只是千万不能理解错了,真正的尊严和高贵,不是有所凭借,以凌驾别人的尊严和高贵,而是用慈悲隐忍,去化解人间的
生活,在低处
楼下有位七十几岁的老人。

夏初,我亲眼见他极认真地在家门口的两口缸里栽下几棵空心菜,并用淘米水将它们一一浇灌。

当时,我暗自好笑,这几棵空心菜能顶多大用处,犯得着这样吗?
一段时间后,他的空心菜长成了,每一棵约摸一尺半高。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的头一根根地掐下,攥在手里一小把,看样子勉强够炒一小盘。

我看见老人开心地笑,不以为然。

过些日子,这些光杆长出了新的分岔,老人便又将它们一一掐下。

如此反复,一个夏天便过去了。

看他在那几棵空心菜旁忙碌的身影,我渐生出些新的感慨,觉得这老人挺勤俭。

中秋过后,我又路过老人的两口缸处,发现缸上被精心地蒙了一层塑料薄膜,而那些菜们仿佛极尽父母宠爱的孩子一般快乐地挺立着,和夏天时一样葱绿可人。

这回,我吃惊不小,一来我本以为这些菜早就完成了它们的光荣使命寿终正寝了,二来我根本想不到稀稀拉拉的几棵空心菜也会拥有如此尊贵的礼遇。

这个季节,农家菜地里的空心菜都已枯败了,而这几棵菜因为有了老人的精心呵护,却依然散发着浓浓的青春气息。

忽然间,我开始敬佩起这位种菜的老人。

我笃定,他必是位懂生活的人。

我家不远处的河岸边有位五十几岁的理发师傅,我每次散步时都会路过他的身旁。

一次,暮色时分,我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端详他。

他衣着简朴到不能再简朴,只怕是再简朴一点就该用“褴褛”来形容了。

已值中秋,他的头上依然戴着顶帽檐并不太宽的凉帽,可以想见那顶帽子一定陪他度过了整整一个漫长的夏季直至今日。

他的身旁停着辆破旧的自行车,车龙头上挂着一块用废旧的硬纸板做成的招牌,上面写着“理发三元”。

我想他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应该也没有路边花花绿绿的理发店里那一套可以吹染烫卷的玩艺吧。

我看他的时候,他正借着昏黄的街灯在为一位客人剃须,那份专注度绝不亚于正在做手术的外科医生。

料想他一定是个技艺精湛的师傅,但如今经营的模式明显已落后于这个时代。

也因此,他并不富裕。

这么多年来,他为何不改变自己?我想,原因纵有千千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令自己厌倦到做不下去。

偶然早起,五点多钟,天还没有完全亮开,我来到小区门口买早饭。

只有一位大姐的摊位摆上了。

看着热腾腾的各式早点,我问她每天几点起床,她答,一般两点左右就起了。

又问,不困吗?她笑起来,随即答道:“我八九点就回去了,回去后还可以美美地睡上一个好觉呢!”那份得意,让人不羡慕不行。

爸爸在村子里一家木材厂工作,用电锯将一根一米五长的木头刨皮得两毛五,从早到晚做足八个小时赚几十元。

若哪一个月拿的薪水超过两千元,妈妈便会在电话那头极其隆重地向我报喜。

不知为何,我的注意力常被这些生活小事牵引,它们总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句“北京好是好,就是太偏远了”。

法国诗人兰波说“生活在别处”,我太过愚笨,一直不能百分百地领悟其涵义,因为不太理解,也便不是很喜欢。

在我的家乡,每逢秋季,美丽的野菊便会开遍整个山野,它们紧贴着地面在秋风里恣意地生长,那般洒脱、烂漫又炫人眼目,它们比高大的花树和那些温室里的名花贵草们更懂得大地与风的温度。

它们往往会让我想到另一句话——生活,在低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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