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尔论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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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尔论教育
作者:秦廷国
来源:《中国德育》2014年第09期
德国哲学家恩斯特·卡西尔(Ernst Cassirer),是20世纪西方学术界公认的最重要和极具影响力的哲学家、思想家之一。“符号”(symbol)是卡西尔哲学的核心概念,其哲学被称为符号形式哲学。卡西尔从符号角度考察人的本质,把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来取代理性的动物,并认为人的本质表现在人运用符号的“劳作”(work)活动中;人特有的符号系统改变了人的生活,使人从动物的物理世界进入到人的文化世界。卡西尔哲学认为,人的文化世界即符号世界。卡西尔系统的文化哲学理论不仅推动了西方现代哲学的人文主义关怀与文化批判的转向,而且在20世纪80年代激发了中国哲学界对文化哲学领域的关注之热,并唤起一批学者对现代哲学转向的文化理路的深层思考。
一、“人是符号的动物”:符号人学
卡西尔认为,除了在一切动物种属中都可看到的感受器系统和效应器系统以外,在人那里还可发现可称之为符号系统的第三环节,这个新的获得物存在于前两个系统之间,并改变了整个人类的生活。与其它动物相比,人不仅生活在更为宽广的实在之中,而且还生活在新的实在之维中。在有机体的反应(reaction)与人的应对(response)之间有着不容抹杀的区别。在前一种情况下,对于外界刺激的回答是直接而迅速做出的;而在后一种情况下,这种回答则是延缓了的—它被思想的缓慢复杂过程所打断而延缓。初看起来,这种延缓似乎是一种很成疑问的进步。许多哲学家警告人们提防这种表面上的进步,卢梭说:“沉思默想的人乃是一种堕落的动物。”超出有机生命的界限并不是人类本性的改善而是退化,然而并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防止自然秩序的这种倒转。人不可能逃避自己的成就,而只能接受自己的生活状况。人不再生活在一个单纯的物理宇宙之中,而是生活在一个符号宇宙之中。语言、神话、艺术和宗教则是这个符号宇宙的各部分,它们是织成符号之网的不同丝线,是人类经验的交织之网。人类在思想和经验之中取得的一切进步都使这个符号之网更为精巧和牢固。人的符号活动能力(symbolic activity)进展多少,物理实在似乎也就相应地退却多少。在某种意义上说,人是在不断地与自身打交道而不是在应付事物本身。他是如此地使自己被包围在语言的形式、艺术的想象、神话的符号以及宗教的仪式之中,以致除非凭借这些人为媒介物,他就不可能看见或认识任何东西。人在理论领域中的这种状况同样也表现在实践领域中,即使在实践领域,人也并不生活在一个铁板事实的世界之中,并不是根据他的直接需要和意愿而生活,而是生活在想象的激情之中,生活在希望与恐惧、幻觉与醒悟、空想与梦境之中。正如埃皮克蒂塔所说的:“使人扰乱和惊骇的,不是物,而是人对物的意见和幻想。”
人的突出特征,人与众物不同的标志,既不是他的形而上学本性也不是他的物理本性,而是人的劳作(work)。正是这种劳作,正是这种人类活动的体系,规定和划定了人性的圆周。语言、神话、宗教、艺术、科学、历史都是这个圆的组成部分和各个扇面。因此,正如卡西尔在《人论—人类文化哲学导引》中所说,“人的哲学”一定是这样一种哲学:它能使我们洞见人
类活动各自的基本结构,同时又能使我们把这些活动理解为一个有机整体。语言、神话、宗教、艺术绝不是互不相干的任意创造,它们是被一个共同的纽带结合在一起的。但是这个纽带不是一种实体的纽带,而是一种功能的纽带。我们必须深入到这些活动的无数形态和表现之后去寻找的,正是语言、神话、宗教、艺术的这种基本功能,而且在最后的分析中我们必须力图追溯到一个共同的起源。
因此,我们完全可以修正和扩大关于人的古典定义。尽管现代非理性主义做出了一切努力,但是,人是理性的动物这个定义并没有失去它的力量,理性能力确实是一切人类活动的固有特性。神话本身并非只是一大堆原始的迷信和粗陋的妄想,它绝不只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它具有一个系统的或概念的形式,但另一方面,又绝不能赋予神话结构以理性的特征。语言常常被看成是等同于理性的,甚或等同于理性的源泉,但是很容易看出,这个理解并没有能包括全部领域。因为与概念语言并列的还有情感语言,与逻辑的或科学的语言并列的还有诗意的想象的语言。语言最初并不是表达思想或观念,而是表达情感和爱慕。对于理解人类文化生活形式的丰富性和多样性来说,理性是个很不充分的名称而所有这些文化形式都是符号形式,因此,按照卡西尔“人的哲学”的阐释,我们应当把“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animal symbolicum)来取代把人定义为“理性的动物”(animal rationale)。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指明人的独特之处。
二、教育活动的对象:“符号-文化人”
卡西尔在《人论》的首篇写道:“认识自我乃是哲学探究的最高目标……它已被证明是阿基米德点,是一切思潮的牢固而不可动摇的中心,即使连最极端的怀疑论思想家也从不否认认识自我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从人类自我认识的发展历程来看,古代“理性人”是人的最初形象,亚里士多德提出“人是政治的动物”。“理性人”后来被中世纪的“宗教人”所取代,但文艺复兴时期又恢复了“理性人”的形象,以致后来出现了以康德为主要代表的理性主义。人的形象发展到现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不是趋向统一而是更加纷繁复杂。“理性人”的形象和“感性人”的形象,“自然人”的形象和“社会人”的形象,“政治人”的形象和“经济人”的形象多样并存且相互交缠。可以说,人的形象的每一次变换都有其相对的进步性,但我们也应该看到其理论上的片面性。如果人的形象有所缺陷,建立在它们基础上的教育也必然存在问题,如“宗教人”教育脱离实际、繁琐荒谬;“自然人”教育过于随意、软弱无力;“理性人”教育冷酷无情、缺乏爱心;“经济人”教育追求功利、扼杀个性。
教育的对象是人,人是教育活动的中心,对人的理解和把握是一切教育活动的逻辑起点,也是一切教育活动首先必须在认识上解决的问题。无论从教育的产生、发展来看,还是从教育的目的、任务来看,人的问题都是渗透于其中的,人是教育的根之所系和生命土壤。可以说,作为教育对象的人,毫无疑问也是整个教育过程中的“阿基米德点”。但是,应试体制下学生成为“考试机器”,师生之间的关系敏感而紧张……教育变成了一种急功近利式的“存储行为”。
卡西尔正是在“当代科学昌盛、技术发达,但人的问题不但没有真正解决,相反倒处在深渊的危机之中”时,对人做出重新思考。“我们应当把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来取代把人定义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