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论胡适使美演讲

任的翁文灏和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参事室主任王 世杰的一封信中所云，此时，胡 适 自 知 驻 美 大 使 去 职已成定局，使美前的慷慨和 勉 强、使 美 期 间 的 艰 辛和郁闷，以及战事好转后鸟 尽 弓 藏 的 凄 凉 悲 伤， 化 成 了 信 中 对 挚 友 私 下 的 一 通 “牢 骚 话 ”。
１９３８ 年 至 １９４２ 年 ，胡 适 出 任 中 华 民 国 驻 美 大 使，肩负为抗战争取美援重任，时 人 及 学 界 对 其 使 美业绩的评 价 亦 可 谓 众 说 纷 纭，但 在 时 人 的 评 价 中，难免有因 政 见 差 异、派 系 不 同、利 益 冲 突 而 失 之偏颇，在学 界 评 述 中 也 存 在 着 因 意 识 形 态 迥 异 或对史料 把 握、解 读 等 原 因 带 来 的 分 歧。 褒 之 者 敬谓“书生大使”、“学者大使”，贬之 者 指 斥 其 沽 名 钓誉、不 务 正 业，甚 至 有 与 其 关 系 颇 近 者 亦 讥 其 “捞鱼摸虾，耽误庄稼”［３］１７。与 胡 适 使 美 演 讲 反 应 和效果不同 的 是，学 术 界 虽 然 对 其 使 美 演 讲 予 以 了关注，但专 门 就 其 使 美 演 讲 进 行 系 统 研 究 的 成
以下几点看法。
历史中校 友 组 织 的 地 位［１］４１９，甚 至 还 大 胆 地 以 中
１．从演讲有 无 明 确 主 题 来 看，８３ 场 演 讲 中 有 国历史学家的 身 份 第 一 次 演 讲 中 国 画［１］４３５。 这 是
明确演讲主 题 的 有 ４７ 场 次，无 题 或 日 记、书 信 未 胡适 作 为 大 学 教 授 的 那 种 学 者 见 猎 心 喜 的 “技
有因为胡适日记或书信未录而带 来 的 数 量 统 计 不 年多的时间胡适演讲３８场次，而 此 前 不 足 两 年 的
准，但由于其 明 确 记 录 给 我 们 量 化 分 析 带 来 的 精 时间，胡适演 讲 为 ４４ 场 次，这 和 宋 子 文 初 到 美 国
确指向作用 则 是 显 然 的，这 也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和 胡 时对胡适演讲太多要其多干正事 的 指 责 是 否 有 关
是 其 “学 人 外 交 ”取 得 重 大 成 效 的 保 障 。 这 固 然 是 胡 适 的 主 动 选 择 ，但 其 中 也 透 露 出 胡 适 的 诸 多 无 奈 。
【关 键 词 】胡 适 ；演 讲 ；战 时 外 交
【中 图 分 类 号 】Ｋ２６５．９
【文 献 标 识 码 】Ａ
【文 章 编 号 】１００３－６８７３（２０１３）０４－００３５－０５
事无巨细 皆 记 之。 民 国 时 人 多 标 榜 “我 的 朋 友 胡
２．从演讲在 其 四 年 任 期 内 的 分 布 来 看，８３ 场
适之”，也从 一 个 侧 面 说 明 了 胡 适 交 游 之 广 之 杂， 演讲 中，１９３８ 年 ６ 次，１９３９ 年 ２４ 次，１９４０ 年 ２５
胡适与家人、朋 友、同 事 之 间 书 信 往 来 频 繁，而 且 次，１９４１ 年 １５ 次，１９４２ 年 １３ 次。１９３８ 年 仅 为 ６
史 义 银 ：也 论 胡 适 使 美 演 讲
也论胡适使美演讲
史义银
（盐城师范学院 社会学院，江苏 盐城 ２２４０５１）
【摘 要】１９３８年至１９４２年，胡适出任驻美大使。对其使美期间频繁 的演讲，时 人 和学 术界 褒贬 不
一 。 如 果 对 胡 适 使 美 演 讲 进 行 统 计 和 量 化 分 析 ，就 会 发 现 这 是 胡 适 战 时 “学 人 外 交 ”的 重 要 手 段 之 一 ，也
目前所能见到的收录胡适演讲的专集主要有 《胡适演讲集》（台北远流出版事业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１９８６年）、欧 阳 哲 生 编 《胡 适 文 集１２· 胡 适 演 讲 集》、杜春 和 编 《胡 适 演 讲 录 》（河 北 人 民 出 版 社， １９９９年 ）、《胡 适 的 声 音 （１９１９—１９６０：胡 适 演 讲 集）》（广西师范 大 学 出 版 社，２００５ 年）、《容 忍 与 自 由 ：胡 适 演 讲 录 》（京 华 出 版 社 ，２００６ 年 ）等 ，这 些 演 讲“集”、“录”只 是 选 择 性 地 收 录 了 胡 适 不 同 时 期 针对诸多问 题 的 演 讲，但 却 没 有 胡 适 使 美 演 讲 专 集，这一方面是因为在美演讲 的 搜 集、保 存 和 翻 译 等存在客观 方 面 的 困 难，另 一 方 面 也 与 胡 适 使 美 演 讲 的 规 模 、影 响 和 随 机 性 等 诸 多 因 素 有 关 。
其所说的一番话，其时，宋子文 作 为 蒋 介 石 的 私 人 适使美演讲 进 行 初 步 统 计 和 量 化 分 析 的 基 础 上，
代表赴美争 取 美 援 才 过 了 仅 仅 半 个 月，胡 适 貌 似 通过对其演讲的样本分析，再 联 系 其 演 讲 背 景、主
平静的记述却难以掩盖对宋子文这位“太 上 大 使” 旨、效果，同时 结 合 胡 适 本 人 非 职 业 外 交 官 的 “学
计数据的来 源 和 准 确 性，但 结 合 本 文 开 篇 所 引 胡 序》（１９４０－０１－１２）、《历时 ３３月 后 的 中 国》（１９４０
适去职前致翁、王之信可略见 一 斑。 胡 适 自 说“今 －０３－２７）、《新绥靖主义》（１９４０－０４－１３）、《国 家
年”演讲“百余次”，时 为 １９４２ 年 ５ 月 １７ 日。 胡 适 进步与国际混乱》（１９４０－０５－０９）、《理 性 的 准 备》
０４－０５）、《抗战两周年 演 说》（１９３９－０７－０７）、《中 蒋介石致 宋 子 文 电 中 的 “胡 大 使 在 美 不 得 力”［５］５９
国抗战的展 望》（１９３９－０８－１０）、《我 们 依 然 在 战 的指责，同时 再 看 一 下 １９４２ 年 ５ 月 １７ 日 胡 适 致
斗》（１９３９－１０－３０）、《国 际 大 家 庭》（１９３９－１１－ 翁文灏、王 世 杰 一 信 中 “我 则 半 年 来 绝 不 参 与 机
胡适信函往 来 有 编 号 的 习 惯，这 些 都 为 我 们 对 胡 次是因为是年１０月胡适刚刚赴任，１９４２年也仅为
适使美演讲进行量化分析创造了条件。
１３次是因 为 该 年 ９ 月 胡 适 去 职，１９３９ 年 和 １９４０
笔者兹根据《胡适日记全编》、《胡 适 书 信 集》、 年较多是因为这是中国抗战战略 相 持 最 艰 难 的 时
适所倡导的“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的 治 学 精 神 不 尚待探讨，然而，作为肩负战时 外 交 重 任 的 驻 美 大
谋而合。胡适 在 日 记、书 信 中 明 确 提 及 到 的 演 讲 使，胡适在宋 子 文 赴 美 后 的 演 讲 主 题 和 内 容 却 发
计有８３场次，从这８３场演 讲 简 单 分 析，可 以 得 出 生令人玩味的变化，他除了演 讲 哲 学，还 演 讲 大 学
记主题的有３６场次。在４７ 次 有 明 确 演 讲 主 题 的 痒”，还是另有原因呢？有兴趣 的 读 者 不 妨 把 宋 子
演讲中，有 ２８ 次 与 中 国 抗 战 和 国 际 援 助 直 接 相 文抵美后蒋 介 石 和 外 交 部 与 宋、胡 二 人 的 电 文 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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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试罗列如 次：《日 本 的 对 华 战 争》（１９３８－１２－ 来数量做个对比，再翻 检 一 下 １９４０ 年 １２ 月 １３ 日
自１９３８年 １０ 月 到 任，至 １９４２ 年 ９ 月 免 离，历 时 （１９４０－０６－０３）、《九 · 一 八———世 界 灾 难 的 周 年
近四年。如果按胡适上述近半 年 即 演 讲 百 余 次 的 纪念》（１９４０－０９－１８）、《中 国 继 续 战 斗 》《拯 救 中
说法，胡适四年的演讲次 数 似 乎 应 在 ８００ 次 左 右。 国的民主》、（１９４０－１０－２４）、《我 们 要 什 么 样 的 世
［收 稿 日 期 ］２０１３－０６－１０ ［作者简介］ 史义银（１９６９— ），男，江 苏 东 台 人，盐 城 师 范 学 院 社
会 学 院 副 教 授 ，主 要 从 事 中 国 近 现 代 史 研 究 。
一 、使 美 演 讲 是 胡 适 “学 人 外 交 ”的 重 要 手段
要客观认识 和 评 价 胡 适 使 美 演 讲，必 须 要 搞 清楚胡适使美演讲的场 次、主 题、对 象、影 响 等，这 就首先要对此进行初步的统计和量化分析。
这在数量上 不 能 还 原 胡 适 使 美 演 讲 的 实 际 情 况， 国抗 战 也 是 要 保 卫 一 种 文 化 方 式 》（１９４２－０３－
但由点到面也可达到窥一斑而知全豹的效果。
２３）、《论 战 后 新 世 界 之 建 设》（１９４２）② 、《抗 战 五 周
胡适有记日记的习惯，虽 间 有 疏 漏，但 有 时 又 年纪念》（１９４２－０７－０７）。
胡适使美期间究竟演讲了多少次呢？莫高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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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城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３年 第４期
在文中说：“胡 适 担 任 驻 美 大 使 期 间，在 美 国 各 地 和日本的近 代 化》（１９３９－１２－２９）、《中 国 与 世 界
发表 了 ４００ 余 场 演 说。”［４］笔 者 浅 陋，不 知 这 个 统 大战》（１９４０－０１－０８）、《世 界 大 战 和 未 来 世 界 秩
诚然，这种数 学 上 的 平 均 概 算 是 不 能 替 代 历 史 学 界秩序》（又名《新的世界秩序》）（１９４０－１１－２８）、
的实证研究 的，历 史 学 的 研 究 必 须 建 立 在 对 史 料 《中国为自由而战》（１９４１－０２－２４）、《世 界 新 秩 序
的充分占有 和 客 观 分 析 的 基 础 之 上，才 能 有 较 强 之来临》（１９４１－０２－２７）、《一 个 民 主 中 国 的 历 史
《胡适来往书信选》、《胡适文集》等 主 要 史 料，自 制 期，胡适争 取 美 援 的 任 务 较 为 紧 迫。 值 得 注 意 的
“胡适使美演讲初 步 统 计 表 ”（表 长 不 录 ），凡 胡 适 是，１９４０年 ６ 月 ２６ 日，宋 子 文 作 为 蒋 介 石 的 私 人
提及演讲之 处 皆 加 以 统 计 整 理，这 种 方 法 必 然 会 代表抵纽约，至 此 直 到 １９４２ 年 ９ 月 胡 适 去 职，两
“你莫怪我直言。国内很 有 人 说 你 讲 演 太 多， 果却很少，但 认 为 要 重 新 认 识 和 评 价 胡 适 使 美 演 太不 管 事 了。 你 还 是 多 管 管 正 事 吧！”［１］３９６ 这 是 讲却几乎是一致的① 。那么，究竟应该如 何 认 识 和
１９４０年 ７ 月 １２ 日 胡 适 日 记 中 所 记 当 天 宋 子 文 对 评价胡适 使 美 演 讲 呢？ 笔 者 认 为，首 先 应 在 对 胡
的 说 服 力 ，也 才 能 更 接 近 历 史 的 真 实 。
基础》（１９４１－０４－０２）、《意 识 形 态 之 冲 突》（１９４１
既然靠粗略 估 算 的 方 法 行 不 通，我 们 只 能 通 －０７－０８）、《美国和远东》（１９４１－０７－０９）、《中 国
过已掌握的 胡 适 使 美 演 讲 来 对 此 进 行 分 析，虽 然 作为一个 作 战 的 盟 邦》（１９４２－０２－１９－２６）、《中
１１）、《负责任的思想》、《伟 大 的 同 情 心》（１９３９－１１ 要，从不看 出 一 个 电 报，从 不 听 见 一 句 大 计 ”［２］８７３
－２３）、《中国目前的形势》（１９３９－１２－０５）、《中 国 的埋怨和自 嘲，有 心 的 读 者 当 不 难 理 解 胡 适 这 种
的不满和厌恶。“今年体气稍 弱，又 旅 行 一 万 六 千 人”身份，并考虑到抗战时期民国 国 际 国 内 政 治 多 英里，演讲百余次，颇感 疲 倦。”［２］８７３这 是 １９４２ 年 ５ 种因素，厘清演讲与外交的 关 系，才 能 对 其 使 美 演
月１７日，胡适写给时任国民民 政 府 资 源 委 员 会 主 讲有较为客观和全面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