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仁东和“中国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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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仁东和“中国天眼”

极少人知道南仁东,但说起“中国天眼”,却有很多人熟知。“中国天眼”这件建造于贵州崇山峻岭中的“大国重器”,正是在南仁东的亲力亲为下,历经二十二年,从构想到蓝图至实现,终成世界上最大且最灵敏的单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为中国深探苍穹平添独有利器……

从黑土地走出来的天文学家

八字胡、沧桑面庞、黝黑肌肤、枯瘦身板……有人说,如果不是“中国天眼”,南仁东分明就是个农民。但实际上,早在“中国天眼”诞生之前,南仁东就已经是享誉世界的天文学家了。

1945年,南仁东出生于吉林辽源龙山区。从小,南仁东勤学好问,是个妥妥的“学霸”,并曾在初中期间连续三年六个学期获得全校只设一个的“学习标兵”奖状。1963年,南仁东以平均九十八点六分的优异成绩摘得“吉林省理科状元”,考入清华大学无线电系,成为辽源地区十年间唯一考入清华大学的少年才子。

但南仁东并非一天到晚只知读死书,他很会想办法丰富自己的人生阅历。大学二年级时,他利用“大串联”的机会,从北京出发,经上海往广州,自四川穿陕西过甘肃到新疆,然后东返走宁夏闯内蒙古回到北京,演绎了一出“周游全国”的精彩故事。回来后,他大讲沿途的风土人情和奇经怪闻,吸引众多同学争相聆听。

毕业时,正值“文革”,南仁东被分配到了位于长白山间的吉林通化无线电厂车间。在那里,他待了十年,先后干过冲压、钣金、电镀、锻造、制模等多个工种,学会并掌握了多项技术,最后升任技术科科长。为了对付百无聊赖的时光,同时也给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增添些乐趣,南仁东变着法地带领一伙儿年轻的技术员拆拆装装,常常能鼓捣出一些新鲜的玩意,比如中国第一代电子计算器就是从这里诞生的。当然,南仁东还有专属于自己的兴趣爱好,那就是画画。起初,他画漫画;后来,他画毛主席像。或许是怕惹出什么事端来,那些驻厂的军代表发现后,就派专人盯着南仁东,一看到他画完画就赶紧过去收缴拿走。南仁东据理力争,亦多次讨要画作,但都无果而终,最后只好不再画画了。

1977年,高校恢复招生。年过而立的南仁东寻思着还是要走出去,就捡拾书本再次加入“高考大军”。这一次,他同样震惊吉林全省,跨专业考上了中国科学院天文学研究生,令人为之振奋。毕业后,南仁东被派去荷兰做访问学者,后被日本国立天文台聘为客座教授。从1984年起,他开始使用国际甚长基线网对活动星系核进行系统观测研究,先后主持完成欧洲及全球网十余次观测,并参与了十个国家的大射电望远镜计划,以多项优秀成果赢得了国际天文学界的赞誉和认可。

然而,就在名声大长之时,南仁东却做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的决定。1990年,他放弃国外的优渥条件选择回到国内,就任中国科学院北京天文台副台长。那时,他在国外一天的收入,就抵得上在国内一年的工资。很多人笑南仁东傻,他却淡淡地说道:“在我眼中,知识没有国界,国家要有知识!”言语间,甘挑中国天文事业担子的信心和勇气乍现无遗。

一句话语“萌生”大国重器

不过,南仁东牵手“中国天眼”项目,却是源于一次国际学术会议。

1993年,在日本东京召开的国际无线电科学联盟大会上,多数科学家联名向国际社会发出呼吁:要赶在全球电波环境恶化到不可收拾之前,努力建造一批新一代射电“大望远镜”,接收更多来自外太空的各种信息,为十年、二十年乃至更长时间后的射电天文学发展做打算!这激起南仁东的巨大兴趣。会议间隙中,他兴冲冲地找到吴盛殷,激动地喊道:“咱们也建

一个吧……”当时,南仁东和吴盛殷都在中国科学院北京天文台任职,正代表中国参加此次会议。吴盛殷吓了一跳,赶紧招呼他坐下,在听完南仁东的讲解后,连连击掌叫好。

南仁东的这个念头,并非一时的妄想。众所周知,进入20世纪,射电天文学发展迅速,特别是60年代以来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类星体、脉冲星和星际分子四大天文的发现,更颠覆了人类过往多时的认知——而这一切,射电望远镜居功至伟。南仁东先学无线电,继攻天文学,深知大口径高灵敏度射电望远镜对探测和破解宇宙秘密的独特功用。回来后,南仁东闭门数天,多方假设、反复修正,最终正式大胆提出构想:在中国境内建造直径五百米、世界最大的单口径射电望远镜!

然而,南仁东的这个大胆构想,虽震动学界,却不被世人看好。原来,在当时,中国最大口径的射电望远镜只有三十米,而建造直径五百米的大家伙,早已突破了天文学、力学、机械工程、结构工程、电子学、测量与控制工程以及岩土工程等多个领域的极限,既无先例可循,还需巨额经费,更藏重重风险。于是,有人劝解,有人嘲讽,有人挖苦,有人反对,唯独没有人支持。但南仁东就认准了这件事,他迎难而上,从此紧紧咬定这个大口径射电望远镜不放松,殚精竭虑二十余年,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梦想,从大窝凼飞向宇宙

在当时人们的眼中,对于直径五百米射电望远镜的质疑,首要也是最为普遍的在于中国是否有合适的建造地方。

1994年,南仁东首先启动选址工作。那时候,他常站在大幅中国地图前,从北往南,由东到西,逐省筛选“尽可能圆,又要相对隔离,且没有无线电波干扰”的地方,觉得理想就记下来,然后跑去实地探访。可是几个月下来察看了东北、华北多个地方还是毫无着落,为此他心急如焚。有一天,南仁东正站在地图前发呆,有人找来建议他前去多喀斯特洼地的贵州看看。他猛然醒悟,赶紧请中国科学院遥感应用研究所出了三百多幅贵州的卫星遥感图。只见黄黄绿绿的遥感图上,一个挨一个独具喀斯特地貌特征的窝凼(凼,水坑的意思)清晰可见——这些窝凼,天然地被周围连绵起伏的山脉环拱,恰到好处地阻隔开了来自外界的各种电磁波。南仁东兴奋极了,当即跳上了开往贵州的火车。

但要在崇山峻岭中选出一个最佳的窝凼,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南仁东迈开双脚,逐个前往探访。荒无人烟的喀斯特深山里,根本就无路可走,他只好小心翼翼地从石头缝间的灌木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过去——其间,各种艰难和危险交相伴随:有时候,要攀爬七八十度的陡峭山坡,人就像是挂在山间,要是抓不住树枝或抠不住石头,一不留神就摔下去了;有时候,会遭遇突然而至的瓢泼大雨,人被浇得无法睁眼,如果不幸碰上泥石流或山洪,更会在卷冲过程中被撞得鼻青脸肿……如此,晚上退出去,白天再进来,每天最多探访一至两个窝凼。可是,南仁东仿若一个铁人,既不叫苦说累,更不畏惧退缩,眼睛里始终充满着搜寻新大陆一样的兴奋光芒,而且每到一处窝凼就会紧追着当地的村民发问:“下雨了会不会有落石滚下来?”“这里天气到底怎么样?”“距离这里最近的镇子和村落有多远?”……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南仁东先后探访了四百多个大大小小的窝凼。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当南仁东历尽艰辛深入到黔南州平塘县克度镇金科村大窝凼时,看见四周数百米高的叠嶂山峦环抱着中间一个宛若巨碗的大型“天坑”,刚好能够盛装大面积射电望远镜的巨型反射面,而且附近半径五公里内没有一个乡镇或人数超过二十人的村落,不会产生任何因调频电台、电视、手机以及其他无线电数据的传输造成的电磁环境干扰,可说是一切自然条件和射电望远镜的需求完美匹配。

南仁东站在大窝凼的正中央,兴奋地喊道:“这里真圆!”继而,他像个收到醉心玩具的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地唱道:“欧耶,就是这里啦;欧耶,就是这里啦……”殊不知,此时此刻,时光悄然流过了整整十二年,已是2005年了。后来,有媒体记者采访南仁东,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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