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之审美文化价值论略

《平凡的世界》之审美文化价值论略

作者：史维

来源：《名作欣赏·学术版》 2017年第9期

摘要：路遥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全面展示了陕北地区独特的自然、社会与历史、文化，生动地展示了在社会剧烈转型年代人们的抉择、追求、思考和向往，塑造了一系列于平凡

现实中实现不平凡人生理想的艺术形象，从而成为当代文学的经典作品。小说独特的人性之美、精神观念与审美品格等，蕴含着深厚而强烈的审美文化价值，产生了重要影响和非凡意义。

关键词：《平凡的世界》文化价值人性之美精神观念审美品格

路遥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全景式地展现了20世纪中后期的中国城乡社会生活，地域文化特色浓郁，人物形象生动传神，已成为当代文学之经典。本文拟就作品的审美文化价值进

行初步探讨。

一、人性之美

在阅读《平凡的世界》这一文学巨著时，每次都会给人带来身心强烈的触动与震撼，时常

令人难掩热泪，深深被作品的细腻情感和人物形象所感染，被作者高超的写作手法和语言表达

所吸引，体会到作品极不平凡的审美文化内涵。《平凡的世界》展现出了别具一格的人性之美

和民族精神，作者路遥的精神在其伟大的文化创造中获得了永恒。《平凡的世界》创作于20世纪80年代，完成于1988年。20世纪末期的中国具有明显的观念变革和社会转型的时代性特点，《平凡的世界》展示了作者路遥的思想与情感变化，以及对亲情、爱情、人性美的独到理解。

他建立在个人的真实情怀和审美感受基础上，把每个普通人的情感予以全面展现，其中对不同

主体的尊重，显现出最为善良和纯真的人性美。小说所展现的人性美集中体现在亲情之美、爱

情之美与友情之美等方面。

《平凡的世界》对于亲情美的展示，主要体现在孙玉厚一家人血浓于水的亲情上。孙玉厚

一家经济条件很不景气，生活清苦。但是，面对这一生活状况，一家人展示出别样的温情。尤

其是孙玉厚，一个面朝黄土辛苦务农的普通百姓，为了儿女，为了生活，被迫向他人借钱，这

一行为体现了最美好的人性，是令人动容的真实情感。

其次是对友情的描写。小说中，金波和少平的情感极为真挚。尽管他们两家的生活条件差

别很大，但金波从来都不嫌贫爱富，一直与少平情同手足，肝胆相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作品借助对这两个人物形象的深厚情感关系的描写，充分展现了友情之美。

再次，爱情是贯穿全书的一个重要线索和基本题材。少平和晓霞、少安和润叶的情感，是《平凡的世界》中最为精彩的内容。少安和润叶两小无猜，深情相恋，被人为拆散，无疑令人

叹惋，但二人都把最为真挚和美好的情感深埋心底，化作最美好的回忆。少安与秀莲的爱情，

虽不如与润叶那般热烈，却是最适合彼此的。少安与秀莲的结合，不仅是爱情的结合，更是责

任的担当。秀莲和少安的爱情展示了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最为简单质朴，又最为本真的人间

真爱。对于路遥来说，其所展示的不同人物的爱情故事，无疑是其对美好生活向往的体现，展

示了人性中最纯真和善良的美，为现代人带来心灵的洗礼和净化。

二、精神观念

1.女性意识《平凡的世界》非常注重对女性形象的塑造与刻画，不同的女性的性格特点也

各不相同。田润叶温柔、善良、贤淑、懂事，在家人撮合她和李向前时，润叶本来是极其不愿

意的，但她顾及长辈的面子，还是去了李家。她和少安青梅竹马，拥有美好的童年记忆，但是

他们的真诚相爱却遭到了家人的反对。执着于爱情追求，尽管内心不止一次拿孙少安跟李向前

比较，但是在现实面前，润叶还是屈服了。这是她的温柔善良、懂事开明性格的很好体现。与

田润叶性格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田晓霞。晓霞思想敏锐，敢作敢为，爱憎分明。在她与少平的深

切爱恋中，没有世俗的一切，只有相同的志趣、互为钦佩的人格、真挚浪漫的情怀。二人尽管

同样门户不对，但爱情火花碰撞之后，就迅速抛开一切，火热相恋。晓霞虽然是女性，却有男

性的勇敢与胆大，她不顾外人异样的眼光，毅然走进少平的简陋住所。就像她在日记中写的一样，真正的爱情不应该是利己的，而应该是利他的。润叶与晓霞，性格不同，但都对感情异常

执着。她们作为路遥眼中的中国两种女性的代表，无论是润叶的传统沉稳，还是晓霞的开朗外向，都获得作者的爱戴，从而形成不同的女性文化意识。

2.悲剧意识《平凡的世界》里最大的悲剧，当属少平与晓霞的爱情悲剧，一种“爱而不能”的悲剧。这是路遥所有作品之中最大的爱情悲剧。一个是农村人，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一个

是城市人，生活条件很好。作者在处理二人的爱情悲剧时候，是无可奈何的。一方面，因为现

实的原因二人分开，显得俗套，同时也与孙田二人爱情的执着发生冲突。另一方面，路遥正是

把握了读者的心理，对田晓霞运用意外死亡的处理方式，让广大读者产生强烈的情感波动，以

此达到了作品内涵的升华。救人牺牲了自己，尽管这仍是一种略显俗套的方式，但正是这种方式，使晓霞个性鲜明、思想敏锐又对爱情忠贞不渝的美德近乎完美。田润叶与李向前的爱情悲

剧是一个“能而不爱”的悲剧，即只要润叶答应了，这份感情就能存在，因为李向前非常爱她。但实际上，润叶选择的男人（少安）在现实的压力面前拒绝了她，而选择她的男人（向前）却

在现实的压力面前使她就范。晓霞与润叶的悲剧，共同升华了《平凡的世界》的悲剧意识。在

情感冲突的设置中，路遥恰当地运用悲剧手法来驾驭这种情感冲突，使得整部作品的内涵得到

很好的显现。

3.奋斗意识《平凡的世界》中的奋斗意识主要体现在孙少安、孙少平两兄弟身上。少安作

为家中的长子，学习成绩好，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忍痛割爱，回家帮助父母，要把家的担

子担起来，要对弟弟妹妹的前途负责，所以他之后走的每一步路都认真思考，可以说是踏实务

实地走着人生的每一步。不管是拒绝润叶的爱情还是之后当村干部，承办砖厂，他都很务实。

少安选择的是一种偏于现实主义的奋斗方式，他不会大谈文学，或参加演出，但他还是一如既

往地朝着改变自己人生命运的方向奋斗。相比于少安，少平的奋斗方式却正好相反。少平在校

的时候，即使穷得穿“样式勉强还算是学生装，但分明是自家织出的那种老土粗布”，他仍能

够若无其事地看书读报，阅读一切能读的东西，与同学讨论时事大事。在物质生活资料极其缺

乏的那个年代，尽管有时他内心带有一定的自卑感，但还是能够参与这些“高尚”的精神生活，足以见得少平骨子里有一种浪漫的气质，这是一种偏于理想主义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

是富有激情的，任何困难摆在面前，都算不上什么。与少安的踏实奋斗比，少平带有浪漫主义

色彩的奋斗意识更让人振奋。小说似乎有意设计了这两种奋斗方式，这也正好暗合了当时的中

国社会现实。这两种不同的奋斗方式，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作品给人们的价值启示——有耕

耘就有收获，只要奋斗，最终一定有所收获。

《平凡的世界》的创作与社会生活具有深刻联系，是社会现实的审美再现。同时，小说也

体现了路遥对故乡深切的眷恋以及对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通过对《平凡的世界》人物、题材

及其精神文化的分析可以看出：普通的环境、普通的人物、普通的人生——求学、恋爱、失误

等等，都体现了平凡人的日常生活。但正如前所述，《平凡的世界》的平凡，造就了其不平凡

的价值与魅力。这既体现在中国社会发展的现实性基础上，也体现在少安和少平、晓霞和润叶

等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过程中。作品中的这些人物身上充满了质朴的人性气息和真善美

的人格精神。《平凡的世界》对真善美的艺术呈现，是其最独特的审美价值和魅力所在。正是

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路遥造就了《平凡的世界》，《平凡的世界》造就了一系列不平凡的人

物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