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有特色的文科发展之路

走有特色的文科发展之路

——全国理工科高校繁荣哲学社会科学研讨会综述

本报记者卢丽君

“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在3万人的工科院校中如何坚守人文阵地的问题。尽管很艰难，但我们感到神圣，我们并不寂寞。”在全国理工科高校繁荣哲学社会科学研讨会上，北京联合大学人文社科部任公伟副教授的一席话，赢得了全场与会代表的热烈掌声。

近五十位国内理工科大学文科院系负责人日前会聚北京邮电大学，就理工科大学建设文科的办学思路、选择路径等议题进行研讨。在文科地位日益重视、理工科大学举办文科风起云涌的背景下，此次研讨会无疑给前行的理工科大学提供了一个学术切磋、经验交流的平台，同时，也试图对理工科大学该“办怎样的文科、怎样办文科”等问题进行一次新的梳理。

既名列前茅也有成长烦恼

当前，我国理工科大学普遍呈现出重视文科建设的良好发展态势，并明确提出了向研究型综合性大学转型的理念。理工科大学办文科，既是理工科大学实现综合化发展的客观要求，也是中国高等教育综合化发展的必经步骤和内在组成部分。

其实，早在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国内一些卓有远见的理工科大学如华中工学院、清华大学、北京钢铁学院等，就已先人一步踏上寻求文科之路。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进一步发展，20世纪90年代以后，一批理工科大学也把目光投向了人文社科领域，成为繁荣发展人文社会科学事业中不可忽视的一支生力军。进入21世纪后，随着近年来我国高等教育的国际化、综合化发展，也随着社会对于全面发展的高素质人才的大量而紧迫需要，更多的理工科大学加入了发展人文社会科学的行列。

如今，在早期发展的一些理工科大学中，文、法、经、管等学科已占有了一席之地，并做出了许多具有开拓性和创新性的成果。在高等学校与科研院所学位与研究生教育评估所评出的2004年全国一级学科权威排名(人文社会科学类)中14个一级学科，除民族学和心理学以外的其他12个学科，均有理工科大学上榜，有的甚至名列前茅。

但是，对于大多数理工科大学来说，办文科还有不少“成长中的烦恼”。《中国高等教育》总编陈浩认为，一些理工科大学办文科，其生存和发展可谓困难重重，可以说是在夹缝中求生存，说起来重要，忙起来忘掉，分配经费时挤掉，这样的现象还比较普遍。

应该说，在以理工科为主的大学里，文科的学科地位总体上偏低，基础较差，资源很有限，办学层次还不太高。文科专业常常被视为一种弱势专业而忽略其特有的发展要求。而且，由于对定位、发展的认识不清，如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教授别敦荣所指出的，我国理工科大学文科建设中步入了四个误区：一是学科种类发展贪多求全，把学科门类齐全当作综合性大学的标志；二是学科门类的增加采取“拼盘式”方式，忽视了大学学科发展的内在规律；三是“旧瓶装新酒”，导致学科结构畸形发展；四是“为综合化而综合化”，偏离了综合性大学的根本办学宗旨。

这些，都是亟待正视的问题。理工科大学的文科建设之路，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条开满玫瑰与布满荆棘的远征。

弱势是理工优势也是理工

在理工科的园地里，如何才能绽放出文科的蓓蕾，并且开出人文的奇葩？北京科技大学文法学院教授许放的话一针见血：“理工科大学办文科，弱势是理工大学，优势也是理工大学。”

如清华大学教授胡显章曾指出的，在理工科强势学校发展文科，会受到重理工轻人文的困惑，理工科的强势容易屏蔽文科的发展。但是，强势理工的基础，有利于学科的综合发展和交叉学科的新生长点，有利于人文教育与科学教育的融合以及复合型人才的培养。关键是能否扬长避短，科学规划。

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书记李明教授说，理工科大学的文科建设不能跟在综合性大学的文科后面，走他们已经走过的路，不可能多学科“全面开花”，必须“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只关注哪些专业热门、容易招生、立竿见影，而要在占领新的学术领域和新的学术制高点上多下功夫，多作探索，发现和创造出有特色的文科发展之路。

北京科技大学许放介绍说，美国麻省理工大学的文科发展策略是，文科的发展不能漫无边际，而要“培植与工程、科学及数学直接相关的文科”。麻省理工有45%的课程是文科，它的文科是以其所拥有的世界一流的理工科为基础的。例如其在管理领域取得的优势，就是与工业生产、工程科学联系密切的生产运行管理、运输后勤管理、信息系统管理、房地产管理等新兴学科。而目前我国一些理工科大学建立的“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或“文法学院”，许多还是学校原有的社会科学部(系)、马列主义理论教研部(室)等机构简单的翻版。

为此，教育部社政司副司长袁振国提出“基础研究是中坚，应用研究是先导，对策研究是特殊增长点”的发展模式。他说，理工科大学办文科，不能和综合性大学简单地平行竞争，要突出优势，办有鲜明特色的、和自身工科专业结合很紧密的专业。

提高办学质量走向更高层次

“文科要向更高的层次发展，如果只是停留在多开选修课，而没能形成自己学术队伍，没有研究课题，那么这样的文科只能是服务型的，是较低层次的。”北京工业大学人文社科学院常务副院长钱伟量教授如是说。

北京科技大学许放教授认为，理工科大学的文科建设，是“未开垦的处女地”，但不要过度发展学科，而忽略了走向深入，提高质量。文科不能满足于辅助和服务的地位，而必须有自己相对独立的学术和学科地位，有能够满足自主发展的一定学生规模、专业数量和学科层次，要形成一定的学科群。追求与一流理工科地位相当的高水平甚至一流的文科。要把理工科大学的文科作为专业文科来建设，能够纳入到国际学术圈的统一学术标准中来加以要求和规范，能够参与所在学科中的主流对话。

据了解，国内一些理工科大学，比如经过20多年文科建设的华中科技大学，在文科领域目前已拥有12个博士点、44个硕士点、学科门类基本齐全的人文社会学科体系，正在进一步积极推进大学的综合化转型。这些大学的某些文科在学术界已经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

燕山大学文法学院谢中起副教授指出，理工科大学发展文科还必须要有相应的制度建设，此外，还应建立相应职能部门，对文科发展研究和运行进行组织和管理，制定文科发展课题，构建文科发展基地，促使文、理、工之间的渗透。另一项重要制度就是文科科研成果评价体系的制定，要形成一种与理工科科研成果评价平等而又有区别的评价体制，保护文科教师从事科学研究的积极性。

人才引进也是一项非常关键的环节。由于理工科大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不能培养高层次文科专业人才，致使文科师资成为制约学校文科专业发展的瓶颈。因此，要想实现跨越式发展，向更高层次迈进，必须大力引进高水平人才，组建文科创新团队。

有为才能有位抢抓每个机会

在理论与实际的结合面前，一些文科院系负责人表达了自己的苦恼：地位低，待遇低，在教师评职称、课时保证、办学经费等方面都处于“弱势”，一些工科领导习惯用工科思维以工科标准来衡量文科，认识不到文科独特的发展规律。北京某大学的一位教师说：“我们的课总是被安排到不好的时间，往往是其他系的老师坐班车回家了，我们开始上课。”

对此，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书记郑彦良说，在目前的情况下，光抱怨是不行的，文科要想引起大家的重视，一定要踏踏实实地去干，要做出成绩来，让大家认识到你的价值，有“为”才能有“位”。校领导的思路、学校的文化氛围很重要，但关键还是自己奋发有为。他说，北航人文社会科学学院这几年一直埋头苦干，踏踏实实、千方百计地寻求发展。学院支持教师出版著作、参加国际会议，在学术上有所成就，并拿出近100万元组建自己的创新团队。几年来，学院的博士点从无到有，硕士点从少到多，学院所培养的学生，也得到了多方的称誉。在就业形势比较严峻的情况下，本科生、研究生的一次就业率，连续四年达100%。正因为此，在学校优惠政策的支持下，人文社会科学学院的科研经费从2000年的24万元，增加到2004年的超过400万元。在学科建设上，学校也给予了数百万元的经费投入。

郑彦良坦言，和理工科相比，文科积累、沉淀所需的时间长，它的建设不可能一蹴而就，特别是在理工科大学，要全面发展繁荣文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就目前来说，最要紧的就是抢抓机遇，加快发展。

“现在是很好的发展时机。”这一点，得到了很多文科院系负责人的共识。正如北京科技大学许放所说，理工科大学建设文科，曾有几次发展机遇，比如20世纪90年代后，一些高校把握住体制改革、合并办学的契机，发展了自己的文科队伍。如今，中共中央发出了《关于进一步繁荣发展哲学社会科学的意见》，要求进一步提高对哲学社会科学重要性的认识，大力繁荣发展哲学社会科学，并特别指出要加强哲学社会科学传统学科、新兴学科和交叉学科的建设。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重要机遇期。

链接

■清华大学的蔡曙山先生曾将我国工科院校文科发展历程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建国初至“文革”时期，其办学理念是“没有文科照样办大学”；第二阶段是在改革开放的新时期(20世纪7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没有文科办不成(综合性)大学”是这一阶段的办学理念；第三阶段是20世纪90年代末以后，其办学理念是“没有文科办不成世界一流大学。”可以看出，学校发展目标越高，文科建设也就越重要。为了适应高等教育发展规律、适应社会发展需求，工科院校必须向综合化方向发展。只有将“理、工、文”专业有机结合起来，构建“以工为主，理、工、文相互渗透”的多学科发展模式，才能使高校学科建设健康发展，使优势学科更加突出。

■我国历史上工科院校办文科出现过四种学科配置模式：一是单一的理工专业设置，文科教育仅限于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二是理工专业和少量热门文科专业并存；三是理工专业和已成规模的文科专业并存；四是优势理工专业和高水平文科专业协同发展，相互交叉、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