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地质发展史——思想与知识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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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质发展史
——思想与知识的准备十八世纪后,西方工业勃兴。英国的生铁年产量,从1700年的12,000吨,上升到1840年的139万吨;而仅过四十年,到1880年即又增到775万吨。(Loverimg,T.S., Minerals in World Affsirs 1943,附表23)英国煤的年产量,也从1700年的261.2万吨,上升为1836年的3,000万吨;1854年,即仅过十八年,便再翻了一番多,达到6,450万吨。(杨异同等:《世界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工业化的条件、方法和特点》1959,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页20)包括地质学在内的矿学日益精进,1830年英国莱伊尔(Lyell,Sir Charles. 1797-1875)的《地质学原理》开始出版,地质学作为逐渐形成的基础学科,活跃在科学舞台上,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
此时的中国社会还沉湎於“天朝上国”的自我陶醉之中。开明一点的,也仅仅把科学视为“外夷”的“形而下”的技艺,更不知地质学为何物。尽管开采了几千年的矿产,但并未弄清这些矿产是怎样形成的,还认为地下有“龙脉”,怕犯“风水”,不用说不敢在皇帝的陵墓附近开矿,就是一般老百姓的坟墓也得让它三分。以至曾纪泽(1839-1890)有“吾华开矿较西人为难者,厥有二端:一曰股本难集;一曰风水难避”之叹。(1889年12月29日致盛宣怀函1984,上海人民出版社版《盛宣怀档案之四》页8)曾纪泽曾出使欧洲八年,通英语,懂一些科学,所以有此感慨。
西方的地学思想与知识,在明末清初通过传教士开始传入中国,带来了那个时代西方对地球的新认识,如世界有几大洲几大洋、大地是球形乃至地球是绕日
运行之类。中国人以惯用的“此乃中国古已有之”的态度接受了下来。但当时地质学作为一门科学在西方也尚未确立,称得上属於地质学范围的知识,传来的不多,有的还杂有谬误,如1659年来华的比利时籍耶稣会教士南怀仁(Verbist, Ferdinadus 1623-1688)在所著《坤舆图说》中介绍维苏威火山时,说它“昼夜出火,爆石弹射他方,至百里外”现象是描述出来了,但其实这不是燃烧生成的火,原因他就没讲清;接着说:“后移一圣人遗蜕至本国,其害遂息。”还说罗马南边所产铁矿挖尽后,二十五年又会再生等等,更是信口开河了。但就这本书总体来看,书中对地球的重力,大气圈,地下水和地面水的关系,侵蚀作用和地震成因等等,都从科学的角度有所介绍,并已有了地层构造的模糊概念,反映了地质学在孕育时期所达到的水平。(南怀仁,《坤舆图说》大东书局据道光二十一年木刻本影印《指海》第十二集)可是此后由於清廷闭关锁国,特别是雍正(1723-1735)时放逐传教士,致使译事中断百馀年,而此时在欧洲正是地质学兴起的“英雄时代”。中国社会对此一无所知,直到大门被迫打开,情况才有了变化。
地质科学的传入中国是在十九世纪中叶以后,此时地质学在西方也是新兴的学科。
1853-1854年,英国教会在上海举办的兼有翻译印刷出版功能的“墨海馆”,出版了一本用中文编写的《地理全志》。从现已找到的历史材料来看,它是第一部比较全面介绍地球科学知识的中文书。据李鄂荣查证,在中文中“地质”作为一个科学名词,是本书首先使用,日文中的“地质”一词,也可能即源出於此。(李鄂荣:“地质”一词何时出现於我国文献1986,地质学史论丛(一)页100-108)
《地理全志》的编者是伦敦布道会的传教士慕威廉(Muirhead,William 1822-1900),编辑此书的目的是想通过介绍世界各地的情况及有关地球的知识,使人们相信世界万物都是由上帝造成,争取得到尽可能多的信徒。梁启超对它的评语是“简而颇备”。(梁启超:《西学书目表》1879,光绪丁酉沔阳卢氏刻本)此书分上下两编,各装一册,篇幅上编稍多,分五卷,依次介绍亚、欧、美、非四大洲及大洋群岛地理概况;下编有十卷,主要介绍地质、自然地理、生物、人类和作为行星的地球的一般知识,首卷就是“地质论”,岩石、地层、古生物、矿产等都讲到了,特别是地层讲得较详,结合不同时代地层勾画了地球演变的轮廓,还附有一张绘有地层柱状图的地质年代表。下编各卷中,严格说来,可以归入地质学范围的内容,合起来约能占到该编的五分之一,不过还有一些内容与地质密切相关。
《地理全志》最后一卷名为“地史论”,但并不是在讲地球的历史,而是介绍了一些各地的历史概况,最后得出结论:“以此观地球所造万物之法,非有多主多上帝,悉为一主一上帝所成,再观万物之美备日新,益可见造化主之全能全智。”(地理全志》下编卷十1854,上海墨海馆)但是,看过这书的中国读者恐怕没有多少人会因而皈依上帝,倒是一些有识之士从中吸取了新的知识,开了眼界,从而想到应学习近代科学以求自强,如曾入李鸿章幕府,洋务运动的思想先驱冯桂芬(1809-1882)就是在读了《地理全志》后得知“我中华幅员八倍於俄,十倍於米,百倍於法,二百倍於英(但就本国而言,属国不与)……而今腼然屈居於四国之下者,则非天时、地利、物产之不如也,人实不如耳。”提出应该引以为耻,而“莫如自强”。(冯桂芬:制洋器议1884,光绪甲申刻《校邵庐抗议》卷下)
这种效果大概为慕威廉始料所不及。
在《地理全志》出版后近二十年,又有两部地质科学方面的著作,丹那(Dana,J.D. 1813-1895)的Manual of Mineralogy(矿物学手册)和莱伊尔的Elements of Geology(地质学基础),先后於1872-1873年被译成中文出版。前者书名译为《金石识别》,后者译称《地学浅释》,均由美国传教医生玛高温(D.Macgown 1814-1893)口译,中国数学家华蘅芳笔述,出版者是设在上海的江南机器制造总局。
《金石识别》的原本《矿物学手册》,是丹那为学生编写的教材;丹那是美国耶鲁大学教授,这本教材编得很成功,为许多大学多年采用。《地学浅释》是莱伊尔将他的地质学奠基之作Principles of Geology 即《地质学原理》的第四卷抽出改编而成;这次翻译所用的是1865年出版的第六版,是当时最新的版本。日本那时译书还很少,曾派柳原重光到上海来买这些书(吴馨等:上海县续志;参见上海通社编《上海研究资料》,1936)。
这两部著作都是世界知名、传诵已久的基础读物。它们的中文版印出,标志着地质学作为一门科学,在中国已确立了它的地位。在江南制造局用木刻版印行后,1896年又被收入《西学富强丛书》用石印出版,对中国知识界颇有影响。梁启超在读了《地学浅释》后,称赞它精备完善。《金石识别》也被他评为极有用之书。
翻译这两本书,原意是为了培养中国自己的矿业人才。大量翻译西方的著作特别是科学著作,是中国人在受到帝国主义坚船利炮的打击后,企求尽快富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