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伟大的演员和表演训练大师麦克尔·契诃夫生平、理论和实践

二十世纪伟大的演员和表演训练大师麦克尔·契诃夫生平、理论和实践
上海戏剧学院戏剧艺术2008年第2期(总142期)
二十世纪伟大的演员和表演训练大师
范益松
麦克尔?契诃夫生平,理论和实践
麦克尔?契诃夫(1891--1955)(以下简称"契诃
夫"),俄罗斯戏剧文学巨匠安东?巴甫洛维奇?契
诃夫的侄子,卓越的戏剧大师和教师,理论家,而且
以二十世纪俄国最杰出的演员之一而闻名于世.其
在表演艺术上的贡献受到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瓦
赫坦戈夫,莱茵哈特和梅耶荷德等人的高度赞誉.
他的专着《演员训练》(TotheActors)被视为欧洲有
史以来最好的表演专业训练书籍之一广为流传,今
天在欧美,乃至全世界的戏剧表演训练领域里,他的
理论和方法占据着不可替代和不可动摇的重要地
位,同时,他又被公认为是为未来的理想戏剧进行准
备的先驱.他很早就敏锐地预见到,在将来的时代,
戏剧除了向人们提供娱乐以外,还将为这整个世界
的文化带来积极的,复原性的启迪和影响,而演员则
是决定未来戏剧走向和质量的关键,为了实现这种
对未来戏剧的理想,他对于演员的表演训练进行了
大量艰苦卓绝,富有开拓性,同时又是成果卓着的探
索和实验,在欧美各国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优秀演
员,为戏剧的现代化进程中一项带有根本性的工
作——演员观念,知识和技巧的现代化作出了杰出
的贡献.他首创并且付诸实施的关于"气氛和个体
情感","PC;(心理姿势)","创造性想象力","形体
动作'四兄弟…的理论和训练方法都是对斯坦尼斯
拉夫斯基体系创造性的发展,完善和超越.这些理
论和实践极大地影响了俄罗斯,立陶宛,荷兰,丹麦,
德国,英国,法国和美国的戏剧界.他的教学吸引了
不计其数的着名演员和导演,其中包括了许多获得
过奥斯卡奖,电视界的艾米奖或者戏剧界的托尼奖
的演员——他们中有盖瑞?库玻,葛里高利?派克,
帕特里西亚?尼尔,YUL布赖纳,比阿特丽斯?斯
特里特,杰克?佩伦斯,詹尼弗?琼斯,托玛斯?米
歇尔,阿瑟?肯尼迪,安东尼?霍普金斯,克林特一
伊斯特伍德,杰克?尼克尔森,海伦?亨特,安东尼
奎恩和玛丽莎?托梅等等.
詹姆士?利普顿,InsidetheActorsStudio的制片
人和新流派大学戏剧学院的院长在谈到《演员训练》一
书时说:"我们都投身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各
种分支的探索和研究,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分支就
是契诃夫创造的戏剧表演理论和技巧.这本讲述心理——形体技巧这一最普遍的表演理论的书将会受到所有人的欢迎."①
杰出的女演员,团体剧院的最早成员,斯特拉?
阿德勒表演学院的创始人,美国戏剧界德高望重的"方法派表演"三大代表人物之一的斯特拉?阿德勒
认为契诃夫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演员.②
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本人在上世纪三十年代会
见斯特拉?阿德勒时就对她说:"不管他(指契诃
夫)在什么地方教学还是演出,去找他,跟他学.他
57.
戏剧艺术二十世纪伟大的演员和表演训练大师麦克尔?契诃夫生平,理论和实践2008年第2期
是我最出色的学生."
桑福德?麦斯纳,"方法派表演"的另一个代表
人物,纽约近邻剧院的导演说:"是契诃夫使我认识
到,自然主义的真实远非全部的真实.在他的身上
我看到了那种没有损失任何内在内容的戏剧形式,
我知道我也需要这样的东西".③
玛丽莲?梦露在她的《我的故事》中也写到:
"作为契诃夫的学生,我学到的不仅是表演……每当
他讲话的时候,世界似乎变得更大,更加令人激动
……
表演变成了……一种使你的生命和思想更加丰
富多彩的艺术.我始终热爱表演,并且努力地学习
它.但是在契诃夫的教导下,表演对于我来说已经
远远不是一种职业.它变成了一种信仰."④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人们对于戏剧本质认识的不
断深化,契诃夫在戏剧历史上的开创性贡献的重要
性获得了越来越普遍和正确的评价.为数众多的国
际性的研究机构,学校,工作坊在世界各地传授和研
究契诃夫的表演体系,他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格洛
托夫斯基,梅耶荷德,布莱希特,彼得?布鲁克等人
一
起被公认为是决定和影响了二十世纪的戏剧和表
演训练走向的大师.
生平和艺术成就
米克海尔?亚力山德罗维奇?契诃夫--7\九一
年生于圣彼得堡.俄罗斯是一个具有深厚的文化艺术传统的国家,而圣彼得堡则是这个国家中最具有艺术氛围的大都市.这座城市中高度发展的绘画,
诗歌,芭蕾和戏剧艺术为他的成长提供了极为丰富的精神养料.他的叔叔,伟大的俄罗斯文学戏剧巨
匠安东?契诃夫则是影响他走上戏剧之路的关键因素.在很小的时候,契诃夫就表现出了杰出的艺术
才华.早在一八九五年,他的叔叔安东?契诃夫就
曾经写道:"我相信他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天才."
但是,契诃夫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他的父亲
亚力山大?契诃夫,安东?契诃夫的哥哥,一个事业
上很不成功的哲学家和发明家,是个嗜酒如命,而且精神怪异的人.他对于小契诃夫的要求非常的苛刻,有时甚至十分的极端.这一切使得契诃夫从六
七岁开始就生活在一种持续不断的焦虑的心态中, 因此表演变成了他排遣焦虑心情,同时又是释放自己生命能量的一种主要的途径,变成了他快乐和激情的源泉.十六岁那年,他考取了圣彼得堡苏伏林
戏剧学校.
一
九一一年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正好遇上莫
斯科艺术剧院在圣彼得堡进行演出,老契诃夫的妻子,着名女演员奥尔加?科尼普?契诃娃就安排斯
坦尼斯拉夫斯基面试了契诃夫.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在观看了他表演的《沙皇费奥德》的片断和《罪与
58?
罚》中的独自以后,对于他的表演才能非常满意,当场决定接受他加入莫斯科艺术剧院.这以后契诃夫
就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其他的艺术家,特别是在
苏勒兹西特斯基和瓦赫坦戈夫的指导下茁壮而迅速
地成长起来.他参加了各种演出,尽管扮演的都是
一
些小角色,但是他的表演充满了活力和创造,观众
们都被他的表演所吸引,他的号召力甚至超过了扮
演其他更重要角色的演员.一九一三年在波勒斯拉
夫斯基的《好希望的残骸》一剧中契诃夫扮演一个名
叫考柏的小角色,他以精湛的演技,形体动作和独出
心裁的化装把这个脸谱化,程式化的"愚蠢的渔夫"
演绎成一个"真诚的,然而又有些病态的追求真理的
人",⑤他对于人物的独特理解和诠释以及出色的
演技都受到了评论界的瞩目,在回应某些人认为他
创造的人物已经不是剧作者所创造的人物的时候,
契诃夫强调指出,在人物的创造中演员一定要发挥
创造性的个性,他说自己正是在超越了作者和剧本
之后才找到了角色考柏的"真实"性格.⑥这以后,
他在莫斯科艺术剧院的演出中逐渐开始扮演主要角
色,其中包括《炉边蟋蟀》中的卡尔伯,斯坦尼斯拉夫
斯基对于他的表演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认为他的表
演"极其出色",并且称之为"一个天才".⑦
在莫斯科艺术剧院的十六年的演艺生涯中,契
诃夫以他卓越的演技迷住了观众,他具有深入地揭
示角色性格不同层面,表现他们复杂多变感情的非
戏剧艺术二十世纪伟大的演员和表演训练大师麦克尔?契诃夫生平,理论和实践2008年第2期
凡能力.他在莫斯科第二艺术剧院和莫斯科艺术剧
院成功地演出了大量的主要角色,从而奠定了他杰
出的戏剧表演艺术家的地位.在舞台上以令人眩目的光彩征服观众的同时,契诃夫的表演才华也在银幕上得到充分的展示.他的电影生涯开始于一九一三年,这一年他参加了《罗曼诺夫王朝的三百周年》的拍摄.后来又出演了五部无声电影.
一
九二四至一九二五年的演出季期间,他导演
并且主演了一个高度风格化的《哈姆雷特》,受到高度的评价和热烈的欢迎,在这出戏中他把鲁道夫?
斯坦纳关于形体动作和台词的许多理论和他认为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中最好的东西融合在一起, 然后用他自己独特的强调精神和心理的方法表现出来.这个《哈姆雷特》与以往所有的《哈姆雷特》完全不一样,是一次巨大的成功.在演出结束以后,那
些对于他的表演着了迷的观众兴奋得跟在他的雪撬后面欢呼雀跃,一直跟着他到家为止.
契诃夫的这种强调精神和心理特性的表演受到
了广泛的承认和欢迎.但是斯大林当局对于实验艺术的镇压从那时已经开始,人类社会学在苏联遭到禁止,莫斯科艺术剧院被批评不演出革命的戏剧,契诃夫被指控醉心于神秘主义,宣扬唯心论,是一个散布腐败的思想观念的"病态"演员.文化主管部门命
令他必须停止宣扬和散布鲁道夫?斯坦纳的思想,
并且对《哈姆雷特》进行彻底的修改.他断然拒绝了这种命令.于是,他作为剧院领导的权力渐渐地被
削弱乃至被完全剥夺.这以后,苏联最高当局甚至
作出了逮捕他的决定.然而一个高级领导人在关键的时刻帮助了他和他的第二个妻子谢妮亚,使他们得到了出国休假的护照.三十六小时以后,他们就
离开了俄罗斯,从此,他再也没有能够回到自己的祖
国.⑧
在被迫离开俄罗斯以后,契诃夫首先去了德国,
着名的德国导演马克斯?莱因哈特邀请他在《技艺
家》⑨一剧中扮演小丑斯基德的角色.为了能够登
上异国的舞台继续从事自己所热爱的艺术创作,契
诃夫在语言教师的指导下非常刻苦地学习德语.这
出戏于一九二九年二月在维也纳首演.之后他继续
和莱因哈特工作.同时也在一些德国电影中扮演角
色.除此之外,契诃夫还在哈比玛剧院和一批既能
讲俄罗斯语,又能讲希伯莱语的演员一起工作,导演
了《第十二夜》.
这以后.契诃夫收到了来自里加的拉脱维亚国
家剧院和俄罗斯话剧院的邀请,两个剧院都同时邀
请他担任导演和演员的工作.紧接着,在库纳什的
立陶宛国家剧院又向他发出了邀请.于是,多年来
被压抑的艺术创作的激情和能量像火山爆发一样喷
发出来,他奇迹般地同时穿梭于三个剧院,以令人无
法置信的热情和充沛的精力忘我地工作.在两年的
时间里,他在这三个剧院里演出和导演了《钦差大臣》,《可怕的伊万之死》,《第十二夜》,《哈姆雷特》, 《魔笛》,还有《艾里克十四》,《洪水》,《塞洛?斯迪潘契考沃》等作品.这是契诃夫一生中最幸福和最
富有成果的阶段.然而,由于超负荷的工作,在里加
导演歌剧《帕西弗尔》的时候,他心脏病发作.他的
健康还没有完全得到恢复,拉脱维亚就爆发了法西
斯暴乱.于是,他和妻子以及乔杰特?伯纳一起到
了意大利,又一次由于政治原因而开始了流亡生涯.
在意大利,他一边休养,一边开始在乔杰特?伯纳的
协助下写作阐述自己理论和方法的专着《表演训
练》.在恢复了健康以后,他去巴黎建立了莫斯科艺
术剧团.一九三五年,应着名的美国演员索尔?胡
洛克的邀请,他率领剧团到美国演出.在名为《安东
契诃夫作品之夜》的演出中,除了他的着名的角色
《钦差大臣》中的克勒斯塔科夫和《洪水》中的弗雷
泽尔以外,他还演出了几个不同的角色.尽管整个
剧团演出时都讲俄语,但是,从观众那里却得到了非
常好的评价,在纽约,费城和波士顿,每次演出都一
票难求.这是契诃夫个人艺术生涯中一次伟大的成
功.
访美演出的轰动,使他在美国戏剧界声誉鹊起,
同仁剧院的成员都慕名而来观看他的演出,拜访他,
并且对他的表演给予了高度的评价.此时,一个年
轻的有才华的美国女演员比爱特里丝?斯特里特⑩
改变了他的命运.由于被他的出色的表演所倾倒,
她建议契诃夫在她家位于新英格兰的戴冯歇尔最大
59?
戏剧艺术二十世纪伟大的演员和表演训练大师麦克尔?契诃夫生平,理论和实践2008年第2期
的地产上创建一个戏剧中心和戏剧学校.一九三六
年十月,契诃夫戏剧工作室正式成立,并且开始授
课.二十个学生来自于九个国家.工作室的课程包
括由契诃夫亲自教授的心理一形体训练,想象训练.
还有台词和声音训练,绘画,雕塑训练,舞蹈以及身
体律动术.@一九三九年一月,由于战争的阴云笼
罩了英伦三岛.契诃夫戏剧工作室被迫移居到美国
康涅迪格州的里杰菲尔德.
在里杰菲尔德,契诃夫戏剧工作室的教学和排
练进行得十分顺利,很快他们就在里杰菲尔德的小
剧场开始了演出.他们的演出引起了各方面的极大
关注,连百老汇的那些着名导演,演员也都开着车,
长途跋涉到里杰菲尔德的小剧场来观看他们的演出.
一
九四零年,麦克尔剧团在新英格兰州和南方
各州旅行了将近一万英里进行巡回演出.他们的
《第十二夜》和《炉边蟋蟀》受到了各地观众的热烈欢迎和高度评价.第二年,麦克尔?契诃夫又导演
了一出高度风格化的《李尔王》.
契诃夫还在纽约建立了工作室,专门训练那些
着名的专业演员.他衷心地希望通过这些演员能够
建立起一种重新获得活力的新的戏剧.很多来参加
契诃夫工作室的演员和导演都是来自刚刚解散的同仁剧院.
一
九四二年,契诃夫和妻子移居好莱坞,在影片
《俄罗斯之歌》中扮演一个村庄的头人.他的声望和影响很快地把移居好莱坞的俄罗斯艺术家吸引到了他的周围,他们邀请他和其他的演员,导演,制片人
和音乐家在俄罗斯演员阿基姆?塔米洛夫⑩的家里
定期举办每周一次的聚会.契诃夫把这种聚会变成
了他的工作室和讲习班,他为那些演员教授戏剧,演
示和传授他的表演技巧和表演经验.这个聚会渐渐
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美国演员,他们在契诃夫的指
导下学习即兴表演的技巧,所有的人都从他的教学
中获得了极大的启发.
在《俄罗斯之歌》以后,契诃夫又出演了影片
《我们的时代》,《玫瑰幽灵》,《在我的心上划十字》, 《阿比的爱尔兰玫瑰》,《德克萨斯,布鲁克林和天堂》,《罪犯的假日》,《请柬》,由伊莉莎白?泰勒主
演的《狂喜》,还和格利高里?派克,英格丽?褒曼一
起参加了希区科克执导的《爱德华医生》的拍摄,他
的精湛演技获得了奥斯卡提名.在此期间,他还在
贝弗利山庄自己的住所教授表演课程,每周一次在
由着名演员约翰?戴纳和约翰?阿伯特为首的话剧
协会进行讲座.
契诃夫晚年最大的成就是在作家,制片人查尔
斯?里奥纳德的协助下完成了阐述他关于表演的理
论,训练实践的专着《演员训练》,该书于一九五三年
由哈柏?罗出版社出版发行.一九五五年九月三十
日,一代表导演宗师契诃夫在和妻子共进晚餐的时
候,因为突发第三次,也是致命的一次心脏病而长辞
于世.
理论和实践建树
研究契诃夫在戏剧表演理论和实践上的建树和
贡献离不开他所处的时代中戏剧理论和实践的实际
情况,更离不开他的老师和同事斯坦尼斯拉夫斯基
和他的体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对于表演理论的考
虑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他对于十九世纪末期
充斥于俄罗斯戏剧舞台的那种矫揉造作,邋遢,懈怠
和程式化的表演的深恶痛绝;另一方面,则是对于自
己表演方面所存在的自我意识,自我表现欣赏和陶
醉等缺陷的清醒认识.他所建立的表演理论主要分
为两个部分:第一是行动的理论.他认为,一出戏是
60?
由一系列的相互连接的行动或者是目的所构成的,
只有通过它们,演员的行动途径才能得以形成.第
二是关于情感记忆的理论.他认为演员只有运用自
己的情感经历才能够寻找到角色的真实,只有这样,
演员对于角色的创造才能获得像生活一样的真实.
而不是单纯的戏剧性的表演.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是一个在艺术上坚持不懈进
行探索创新的革新家,上述两个关于表演的重要发
现和创新并没有使他满意,事实上直到他生命的最
后一刻,他仍然在孜孜不倦地努力使自己的理论更
戏剧艺术二十世纪伟大的演员和表演训练大师麦克尔?契诃夫生平,理论和实践2008年第2期
加清晰,更加广泛,丰富和多样化,以符合他对于戏
剧本体不断深化的认识的需要.斯坦尼斯拉夫斯基
在运用写实主义方法排练自然主义戏剧的同时,也
运用了许多新的戏剧风格和样式来排练象征主义戏
剧.⑩在他艺术生涯的不同阶段里,他曾多次孜孜
不倦地在自己的创作中实验和探索象征主义,诗体
韵文,歌剧的表现方法,西方行为主义心理学,东方
关于心灵和肢体是一个统一整体的理论.总之,他
对一切于表演和戏剧有用的东西都表现了一种渴望
学习,乐于接纳包容的积极态度.但是,当时苏联的
文化艺术管理当局把戏剧当成了政治和意识形态领
域的一个重要工具,把写实主义的艺术表现手法奉
为唯一可以接受的"革命的现实主义",而把其它的
艺术流派一概视为"资产阶级的异端邪说".结果,
他们在把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奉为"现实主义的大师" 的同时,也剪断了他飞往其它艺术方向的翅膀.斯
坦尼斯拉夫斯基不得不把这类艺术上的非现实主义的探索和实验移到自己的工作室里在一种秘密的状态下来进行.⑩而在公开的场合,他部分的公众形
象却被染上了强烈的政治色彩.正由于他在当时苏
联戏剧界的特殊和敏感的地位,斯坦尼斯拉夫斯基
自己在艺术上超越写实主义的创新和探索方面就不可能不受到来自于外部社会和他自己主观的多方面因素的掣肘和羁绊,他的步子不可能像契诃夫那样
迈得那么地大,他在艺术上的弃旧扬新的革命性不
可能像契诃夫那样地彻底.这一切都决定了这一对
师生之间在艺术追求上,理念上和方法上的不同见解,有时甚至是针锋相对的争论是不可避免的.
而契诃夫是经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面试,并
由其决定被接受为莫斯科艺术剧院的演员.在这以
后他接受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教导,并且与之一
起合作获得了许多艺术上的成功,其中包括由斯坦
尼斯拉夫斯基导演的《钦差大臣》,在这出戏中,契诃夫以一种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当时力主的写实主义,自然主义的表演方法迥然不同的带有浓厚的神
秘主义和奇异的表现主义色彩的方式扮演了主人公克莱斯塔克夫.尽管两人之间的合作相当地愉快,
但是在对待表演的许多看法上,他们又存在着极大
的不同.作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优秀学生和同
事,契诃夫和其他人一样尊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尊敬他的为人,尊敬他为了追求艺术的真理而终身奋
斗的品质.但是,这一切都没有能够阻挡住他按照
自己对于表演艺术独特的理解,以极其炽烈的艺术激情,朝着和自己的老师不同的方向进行探索和追求的脚步.
一
,关于艺术应当创造性地从本质上来
诠释生活,表现生活的理论
契诃夫是一个始终坚持不渝地高举反对"机械,
僵化的写实主义"大旗的艺术斗士,他旗帜鲜明地提出,日常生活和艺术有着本质的不同.一个创造性
的艺术家不应该是一个寻常的摄影师,"他们的任务不是把日常生活的外部形态复制在舞台上,而应该……
创造性地从本质上来诠释生活……"⑩他特别
反对当初苏联的文化当局把所有的艺术问题上升到政治和意识形态范畴,机械,片面地独尊唯物主义,
排斥其他艺术风格流派的做法.在总结了自己一生探索和实践的专着《演员训练》一书中,他就此问题进行了详细的论述.下面这段话可以看作是他阐述自己的艺术观,戏剧观乃至表演方法论的宣言书:
.
"过去三十多年以来,唯物主义带着它不断
增长的力量主宰了艺术和科学的领域.结果
是,只有那些实实在在的,可以摸触到的东西,
那些生活中的表面现象似乎才是正确的,才是
足以能够引起艺术家的注意力的东西.
在这种唯物主义理论的影响下,当代的艺
术家们持续不断地和出于并非真实需要地被唆
使在他们的艺术创造中不断地排除心理元素,
同时又过分地强调物质的重要性.于是他们就
越来越深地陷入非艺术的环境,他们的形体变
得越来越没有活力,越来越空洞,单薄,僵硬得
像一个木偶……有的人甚至交得像这个机械时
代里的机器人.急功近利变成了取代原创性的
最便利的途径.演员习惯于诉诸戏剧中的陈旧
套路和老生常谈,很快积累起许许多多的通用
的表演习惯和形体的举止方法.但是不管他们
是不是个好演员,他们在舞台上展现的不是他
61?
戏剧艺术二十世纪伟大的演员和表演训练大师麦克尔?契诃夫生平,理论和实践2008年第2期
真正的情感和创造性的激动人心的形象,而是
一
种平庸的演技.
此外,在现代唯物主义的影响下,演员甚至
忘记了日常生活和艺术的区别.他们努力地想
要把日常生活带到舞台上,变成了一个寻常的
摄影师而不是一个具有创造性的艺术家.他们
几乎忘记了他们的任务不是把日常生活的外部
形态复制在舞台上,而应该是应该多方面立体
而深刻地,创造性地从本质上来诠释生活,来展
示隐藏在生活现象表面背后的东西,来使观众
透过生活的表面而看到它的本质."⑩
"真正的艺术应当是应该是应该多方面立体而
深刻地,创造性地从本质上来诠释生活,来展示隐藏
在生活现象表面背后的东西,来使观众透过生活的
表面而看到它的本质."这就是契诃夫的艺术观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