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单身狗”,而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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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单身狗”,而是“一个人”
南方周末
超过5800万人在中国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其中,独居青年(20-39岁)已达到2000万。独居青年潮已经成为中国无法忽视的社会现象。
在社会流动性增强的大背景下,中国人一直以来所依赖的“关系”断了,“孤独”变成了一种集体性的社会心理。
凌晨2点,看着满屋一片狼藉,陆玮终于忍不住哭了。
这是25岁的她来到上海的第五年,也是一个人居住的第五年。就像日本插画家高木直子《一个人住的第五年》里一样,自2013年和异地恋的男朋友分手后,陆玮已经习惯了生活的圈子里除了同事就只剩自己——
一个人上下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逛街,一个人跑步,一个人出门旅行,一个人生病痊愈,一个人下厨做饭一个人吃……
一个月前,为了换一个住处,陆玮又独自和房东、中介、装修队、搬家工打起了交道。那天回居所前,她刚与试图临时加价的搬家工人大吵一架。她想找人撑腰,结果附近男同事“正好去了女朋友那里”。
五年来,陆玮第一次问自己:“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从整个中国来看,陆玮显然不是一个人。来自国家民政局的数据显示,中国的独居人口从1990年的6%上升到2013年的14.6%。如今,有超过5800万人在这个国度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其中,像陆玮这样的独居青年(20-39岁)也已到了从未出现过的规模:2000万。
更直观的例子发生在中国的一些超级大都市,比如上海,“每四个家庭就有一个独居户”。
“这里像东京、台北,满大街便利店、咖啡厅和快餐馆,还有满大街和我一样一个人生活的年轻人。”在上海独自居住了2年的“90后”福建女生“鱼丸”(网名)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这里,没有任何人会来干涉我‘单身狗’的孤独。”
1. 逃离舒适生活圈
几十张明信片绕着一张世界地图铺满了“鱼丸”屋子的墙面,它们来自她独自旅行的“19个半”国家。
“去美国的时候有一半的时间和朋友一起,所以只能算半个。”“鱼丸”说自己是个“口味奇特”的旅行者——不爱酒店,习惯住青年旅社,也曾当过几回“沙发客”。她喜欢去博物馆、二手集市和艺术街区,尽可能地避开一切游客聚集的“tour-ist attraction”(热门景点)。
一个人上路往往意味着苦行僧般地旅行。在独自旅行的路途中,“鱼丸”能把20天的行李装进一个双肩包,下飞机后不倒时差,落地就玩。她经常一天走8到12个小时,饿了在路边啃个三明治。她睡过机场、夜大巴和青年旅社的12人间。
即便在美国有了旅伴,“鱼丸”还是趁着朋友还在睡觉,一个人溜出门,看了亚利桑那州粉红色日出映照下的山峦。“我常常在出行前,把身边可能作为旅伴的人默默筛一遍,最后还是悲伤地决定独行。”
在豆瓣上,“喜欢一个人旅行的女生”小组已经有了超过71万的成员。问答社区“知乎”上“一个人的旅行真的那么酷炫吗?”,已有309个回答,“鱼丸”的回答获得了6495个“赞同”。
事实上,对于中国大城市里的独居青年而言,独自旅行意味着孤独生活的一个出口,意味着难得的自由。
“可以随心意地改变计划,可以在博物馆泡上一整天,可以在海边喂几个小时海鸥,可以不顾忌任何人。”“鱼丸”曾在拉脱维亚首都的汽车站光靠手比划找到了下一站的位置,在苏格兰的暖阳中偶遇一片金灿灿的墓园。她在“知乎”中这样写道,“独自旅行让我逃离了comfortzone(舒适圈),每一项行动都是为了丰富自己的旅途。”
“独自旅行不是为了炫耀的资本,而是一种需要。它不是生活日用品,而是以年、月为周期的心理必需品。”自助旅行手册《孤独星球(lonelyplanet)》的撰稿人李小可从2007年开始独自旅行。在她看来,独自旅行是脱离日常圈子的最好方式。
没有朋友的牵绊,和当地人沟通机会就多了。李小可常常想起那些陌生城市巷道里的陌生人,迎面而来的微笑给她带来了“与当地发生联系”的快乐。
这几年,陆玮也把假期换成了一段段独自旅行:在日本大阪的乡下,连续5天和同样的老爷
爷、老奶奶一起在山顶迎接日出;刚和男友分手的春节,在飞往新加坡的飞机上吃了饺子;在局势紧张的菲律宾邂逅了一个没有人的“私人海滩”。
“和朋友旅游享受的是和一群人在一起,而独自旅行则是去探索整个世界。”陆玮说。
2. “竟然那么喜欢孤独感”
陆玮把自己称为“孤独享受者”,比如一个人看电影。
在上海的五年里,她积累了三百多张电影票,和别人一起看的只有3次。住在城市西北角的她会找个人少的电影院,带上一瓶水走进放映厅。《一代宗师》看了5遍,《地心引力》《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星际穿越》和《狂野非洲》看了2遍。
“一个人看完一部电影之后,不必迅速出戏,更容易专注。”她引用曾经的知乎红人“孔鲤”的话——“全剧终/看见满场空座椅/灯亮起/这故事/好像真实又像虚幻的情境”。
不怎么喜欢看电影的江唯则是“一个人K歌”爱好者。从高中开始,每个月,江唯都会找一天在中午12点到KTV,花48元点上一个小包厢和可以无限续杯的柠檬水,一个人痛痛快快唱上5个小时。
“从妈妈那个年代的歌,到中国好声音。中文、日文、英文一个个轮番唱过来,唱到话筒没电。”江唯说,“一个人去K歌没人抢麦克风,想唱的歌可以唱十几二十遍,不想唱就看MV。”
高中毕业后,江唯进入上海的一所高校。她有些惊讶,到了大学竟然还要过集体生活。她给自己规定:每天第一节课前,提早2小时起床,趁室友还没醒,拥有一段与自己独处的时光:跑步、健身,进行自我反省。“有时候会反省昨天吃得太多,有时候会反思昨天对朋友说了句很不好的话。”江唯说。
从小学就随父母工作变动不断转学搬家的江唯,部分丧失了成长过程中与同龄人建立深厚友情的可能性。她开始习惯一个人,习惯通过不同的方式去发现孤独的本质。“人终究是要回到一个人的状态,如果要那时对孤独猝不及防,现在就习惯、就能过好不是更好吗?”
同样,陆玮发现,独居生活令自己学着更认真、更纯粹地去做一些事情。她发现DIY做礼物、写亲笔信,取代网购礼物寄给亲朋好友。她开始做日本流行的手帐,用绘图和日记记录下一个人走路时的“脑洞”和对未来小家的向往。
陆玮坦言,自己的工作从来就不是她的意志,而是父母的选择。“所以只有在生活里,才可能实现我的内心。”
“离开上海是因为当时觉得没有共同语言的人,而最终又回到上海是因为我发现,我竟然那么喜欢这种孤独感。”网络热门视频“一人食”创始人蔡雅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