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王熙凤形象的悲剧性

浅谈王熙凤形象的悲剧性

摘要：

《红楼梦》是现实主义的伟大著作，王熙凤是《红楼梦》中塑造得最好、最活、最具现实性和生活化的人物形象，也是是非最多，争议最大的人物形象。标致的模样、爽利的言谈、深细的心机，万个男人不及一的王熙凤无疑是人中之“凤”，但“凡鸟偏从末世来”，过度的欲望，女性的地位，末世的罪恶，最终让“凤”变成了“凡鸟”，凤姐的悲剧是个人的悲剧，时代的悲剧。

关键词：红楼梦王熙凤性格女性地位时代悲剧

王熙凤，大家都叫她“凤姐”，是《红楼梦》中塑造得最成功的女性形象。“恨凤姐、骂凤姐、不见凤姐想凤姐”①可见凤姐是令人着魔的。极美的容貌、极巧的口舌、极深的心机、极强的才干是生命的极光，令人可爱、可慕；“机关算尽太聪明”是个人欲望的无限膨胀令人可鄙、可恨；“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是她在内所有女性的共同命运，令人可悲、可悯；“凡鸟偏从末世来”是无法摆脱的时代宿命，令人可怜、可叹！

一、性格悲剧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周瑞家的介绍凤姐时说道：“我的姥姥，告诉不得你呢。这位凤姑娘年纪虽小、行事却比世人都大呢。如今出挑的美人一样的模样，少说些有一万个心眼子。再要赌口齿，十个会说话的男人也说他不过。回来你见了就知道了。就只一件，待下人未免太严了些。”

由此，可以看出王熙凤的几个主要性格特征：聪明能干、心机深细、能说会道、严苛弄权。

(一)聪明能干

聪明能干是王熙凤最突出的性格特征。

贾珍曾说：“若说料理不齐，我管得必料理的开，便是错一点，别人看着还是不错的。从小儿大妹妹玩笑着就有杀伐决断，如今出了阁，又在那府里办事，越发历练老成了。我想了这几日，除了大妹妹再无人了……”果不其然，在“协理宁国府”中，凤姐表现了杰出的理家才能。

面对纷繁复杂，不成体统的局面，凤姐首先是“理出一个头绪来”：“头一件是人口混杂，遗失东西；第二件，事无专责，临期推委；第三件，需用过费，滥支冒领；第四件，事无大小，苦乐不均；第五件，家人豪纵，有脸者不服约束，无脸者不能上进。”“此五件实是宁府中风俗”此可见凤姐见识之高。然后对症处置：1、查核人口；2、定下规矩，树立威信，要求令行禁止；3、包干到人，一

人一岗，建立岗位责任制；4、订造簿册，登记管理；5、身体力行，有错必罚。真是做到了“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

究”。经过这一番整治，效果立显。“这些无头绪、荒乱、推托、偷闲、窃取等弊，次日一概都蠲了”，正是“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

（二）心机深细

凤姐被贾母称之为“人精”，由此可知其“心机深细”。她知悉人心，洞悉人情，所以她能在贾府错综复杂的局面中掌握着攻防退守的主动，总是把自己放在最有利的位置上。“……估着有好事，他就不等别人去说，他先抓尖儿；或有了不好事，或他自己错了，他便一缩头推到别人身上来……如今连他正经婆婆都嫌他，说他‘雀儿拣着旺处飞……’……”

凤姐一出场，就显出其心机不凡：她先赞黛玉模样标致，“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儿”顺势就恭维了贾母；接着又为黛玉幼年丧母伤心拭泪，宽慰黛玉同时又讨贾母喜欢；等到贾母笑说“快再休提前话”时，忙转悲为喜，说自己一心都在黛玉身上，又自责不该忘了老祖宗；一面又安顿黛玉，还亲为捧茶捧果；一面又处理家事；当王夫人说道该乘着找缎子的机会拿两件给黛玉裁衣裳时，她马上说自己先料着了，已预备下了，只等王夫人过目后就送来。一连串的动作语言，表演得活灵活现，其八面玲珑之处真真让人佩服。②在第四十六回“尴尬人难免尴尬事，鸳鸯女誓绝鸳鸯侣”和第六十八回“苦尤娘赚入大观园，酸凤姐大闹宁国府”中更从不同侧面把凤姐的八面玲珑、心机、泼辣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第四十六回中，刑夫人让凤姐帮忙去向贾母讨鸳鸯给贾赦做小老婆，凤姐是一劝，二顺，三躲，四解围，在尴尬的事件中处理得很好，既不得罪人，又照顾了大家的脸面。在第六十八回中，她使出了浑身解数，连续使用了一系列手段，有人归纳为十条：一是“迎”骗入园，二是清除“君“侧，三是操纵官司，四是大闹宁府，五是沽名钓誉，六是“剪草除根”，七是造谣装“病”，八是“借刀杀人”，九是“烧香拜佛”，十是猫哭老鼠。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凤姐的深细心机。③（三）能说会道

凤姐的语言最是活泼生动，一语“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令人不见其人，如闻其声；凤姐的语言最是机巧、幽默，在第四十六回中，刑夫人让凤姐帮忙去向贾母讨鸳鸯给贾赦做小老婆，凤姐知其不可为，先劝她说：“……太太别恼，我是不敢去的。明放着不中用，而且反招出没意思来。老爷如今上了年纪，行事不妥，太太该劝止才是……”见劝了不中用，连忙赔笑说道：“太太这话说的极是。我能活了多大，知道什么轻重？想来父母跟前，别说一个，就是那么大的活宝

贝，不给老爷给谁？背地里的话那里信得？我竟是个呆子……依我说，老太太今儿喜欢，今儿就讨去……”你看，不管正着说反着说竟都说得妥帖、合理。后贾母为贾赦欲强娶鸳鸯而大怒，气氛紧张，凤姐一句“谁教老太太会调理人，调理得水葱似的，怎么怨得人要？我幸亏是孙子媳妇，若是孙子，我早要了，还等到这会子呢。”轻松地在笑声中缓解了气氛。

凤姐的语言最具个性和特点：在老祖宗面前“泼皮耍赖”中婉转献媚、承欢凑趣，在长辈和平辈姐妹面前说话时有无穷机趣却又和顺得体，她对奴仆下人说话时有笑语迎人以表恩宠，时有恶声相向以示威凌。高兴时说话如春风抚面，生气时如阎王临殿。有时候杀伐决断，词锋峻利，有时候又温柔和顺，话语熨贴……

言为心声，凤姐的语言一如她的人那样有魅力，如果没有了那么多活泼、生动、机巧、刻毒的语言也就没有了凤姐。

（四）严苛弄权

一句“待下人未免太严了些”透露出凤姐的另外一面。知道是凤姐协理宁国府后，宁国府中都总管来升对同事人等说道“……那是个有名的烈货，脸酸心硬，一时恼了，不认得人的。”第六十五回兴儿在尤二姐面前说凤姐是“心里歹毒，口里尖快”，“如今合家大小，除了老太太、太太两个人，没有不恨他的，只不过面子情儿怕他。……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人敢拦他。……”这些都准确地说出凤姐待人严苛、弄权霸道的一面。而这“皆因他一时看的人都不如他”：贾敬修道、贾赦糜烂、贾政迂呆、贾珍贾琏贾蓉等荒唐低能、贾母是他的靠山、王夫人昏庸、刑夫人吝啬无能、李纨自守、探春无权、尤氏庸懦……弄权成了她的乐趣，因为在这个过程中能最大限度地表现自己权利与威势，满足她内心膨胀的欲望。最集中的表现就是“弄权铁槛寺”。凤姐本无心管那件事，说“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但老尼知道凤姐的软肋，说“……，到像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般。”凤姐果然“发了兴头”，居然说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弄也、玩也、闹也，亦大矣！”④

如花的容貌，机巧的口舌，深密的心机，聪明的才干成就了凤姐，使她成为人中之“凤”，高傲地盘旋在贾府上空，接受着男男女女的仰视。然而，凤姐又只能是一只“凡鸟”，“凤凰”是“非梧桐不止，非练食不食，非醴泉不饮”的直上九天之鸟，是高贵而又高洁的。⑤凤姐对于权和利有着过多的欲望，她逞才恃才，过度地攥取自己的所需。“毒设相思局”、“弄权铁槛寺”、“计杀尤二姐”中都有某些“有价值的东西”：“毒设相思局”是为了维护女性尊严，是为了自卫；“弄权铁槛寺”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才干，显示自己的能力；“计杀尤二姐”，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挽救自己地位。但是她“太”聪明了，身上“有价值的东西”还未来得及完全展现就立刻被自己毁灭了，变成了对“权”和“利”的疯狂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