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姬归汉图》背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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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姬归汉图》背后的秘密
西汉元帝(前48~前33年在位)时,宫女王昭君下嫁匈奴呼韩邪单干,她入匈奴后被封为宁胡阏氏,为汉匈之间建立友好关系做出了积极的贡献。800余年后,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曾经作诗虚构了一个昭君与汉使相见的场面,共文如下:
汉使却回凭寄语,黄金何日赎蛾眉?
君王若问妾颜色,莫道不如宫里时。
茫茫大漠,袅袅青烟,朔风中几匹老马兀立于帐篷边,几位汉朝来使正欲上马南返,忽被昭君召问:“什么时候才能用黄金将我赎回汉朝呢?如果君王问起我现在的容貌,千万不要说不如当初在汉宫的时候了。”
事实上,王昭君的确没有被赎回,她默默地终老于大漠。荒滩戈壁,胡马羌笛,昭君的一切都毫无保
留地献给了它们。嗣后,昭君出塞的故事广为流传,被诸多文人骚客付诸纸墨,而她本人呢?思乡的惆怅,盼归的渴望,却只能“寄声欲问塞南事,只有年年鸿雁飞”。
然而,有一位女子却真的被大汉朝廷用黄金赎了回来,她就是蔡文姬。
“文姬归汉”是一个在漫长的历史中逐渐形成的叙事性母题,它发轫于魏晋间佚名的《蔡琰别传》和南朝范哗的《后汉书?董祀妻传》。史载东汉末年,战争频仍,匈奴觊觎中原,乘机南下,当时名士蔡邕的女儿蔡文姬在战乱中被胡人掳去。此后,有的学者说她“没于左贤王”,而另有人说她在“右贤王部伍中”,史料记载多有龃龉之处,然而仅仅一字之差却揭开了蔡文姬千古浪漫传奇故事的序幕。因为它们决定了蔡琰被掳后的地位与身份,有趣的是,在同一母题的绘画创
作活动中,画家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蔡文姬“没于左贤王”继而成为王妃。这种创作频频发生在两宋时期,尤其在宋金之际,如史载李公麟、李唐、陈居中(今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张?r(今藏吉林省博物院馆)等人,他们都曾绘制过《文姬归汉图》或者《胡笳十八拍图》。于是,这些作品的时代背景就成为诸多学者关注的焦点,诸如文姬本人的离奇遭遇;诗词著作权归属的争执不休;文姬南归的政治影射等等,都使得“文姬归汉”的故事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与它的女主人一样扑朔迷离,令人费解。
这些著名的史画至今传世的本子就达9个之多,国内仅南京博物院收藏有明代和清代摹本各1幅,剩余7个本子,其中两个存美国波士顿美术馆和纽约大都会美术馆,一个存日本奈良大和文华馆,两个存台湾台北故宫博物院(第二、八、十三、十八拍),而20
世纪30年代大陆影印的“艺林月刊”本,至今仍下落不明,令人怀疑它原本就不存在,只是以上某个本子的影印本。最后一幅存于瑞士苏黎世的一名私人藏家手中。同一母题的画作却漂洋过海,流散各地,这在浩繁的中国绘画史上实属罕见,以至于相关的讨论形成海内外俱热的局面(尤其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蔚为壮观。
《文姬归汉图》,原藏北京故宫,后被运往台湾,今存台北故宫博物院,画上题款“陈居中”。此作为立轴,绢本设色,用笔精工完整,设色绚烂而又不失和谐。图中描绘了蔡文姬与其匈奴丈夫以及两个儿子分别的情景,大孩子紧紧依偎文姬身旁,年幼的倾向文姬求抱。文姬默默注视着对面的丈夫,四围站立着随
从与远道而来的汉使。这一情节作为故事的高潮部分,在众多本子中都被画家所采用。郭沫若先生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大讨论中曾盛赞过它:“多么深切动人的作品啊!那像滚滚不尽的海涛,那像喷发着融岩的活火山,那是用整个的灵魂吐诉出来的绝唱!”而对于蔡文姬当时的复杂心情,我们也可以用郭沫若先生的话说是一种“绞肠滴血般的痛哭”(《胡笳十八拍讨论集》,中华书局1959年)。
当我们在对相关文献与绘画作品进行对照时,却不难发现这样一个事实:从音乐到诗歌,再从诗歌到绘画,由东汉的蔡琰再到两宋时的蔡文姬,此过程充满了历史原型的不断被改造与重构。在文人不断的改造与重构中,蔡文姬的角色却始终处于固定状态,无论是蔡的陷胡归汉,还是她被曹操赎回,都不由地让人怀疑它在某种程度上影射了某一真实的历史史实,
或者画家本人对自身状况的一种强烈期望。
一向以严肃著称的历史似乎在这里变得如此幽默,跟人们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蔡文姬的经历怎么如此酷似宋高宗的生母韦太后?留存至今的《胡笳十八拍图》或者《文姬归汉图》,从画面的细节到其中所透露的感情基调,都严格对照了南宋高宗赵构生母韦太后的真实史实。现摭取其中的四拍与韦后南归的史实逐一对照:
第一拍:蔡文姬在战乱中被匈奴掳走;金兵攻陷开封,赵宋皇室以及韦后被押到金营。
第二拍:蔡文姬北上大漠的途中受尽匈奴兵的凌辱;韦后在途中却受到金朝大将完颜宗贤的照顾。
第十三拍:蔡文姬与丈夫儿子作别,心情极为复杂,韦后改嫁后生活和睦,并为金人生育二子。
第十四拍:蔡文姬被曹操重金赎回后,南归途中
思念自己的儿子;韦太后被宋高宗迎回途中,完颜宗贤亲自护送,韦后却有不舍之意。
历史不容许我们对这些照应对比得极为准确,但是,绘画中的诸多细节若被置于宋金对峙时的历史语境中去考虑,那么“文姬归汉”影射“韦后回銮”却非附会。如沈从文先生在20世纪60年代就曾经指出,在“南宋初期,曾一再有江南使者北来迎接赵佶后妃回南事,明人以为实因此等事件影响,画家作成这个图,有托古喻今意”。这说明,早在明代就有人指出“文姬归汉”实乃影射南宋“韦后回銮”一事。而在国外,美国
Rob-ert Rorex在1974年的博士论文及稍后发表的两篇文章中也认为《笳拍图》正契合了1142年南宋高
宗生母韦太后南归之迎銮事件,它“与绍兴画院《迎銮图》《中兴瑞应图》《晋文公复国图》《诗经图》《孝经图》《女孝经图》等规谏性史画同具类似的绘制动机”。
据《宋史》记载,金兵攻破开封后,将开封的赵宋皇室一网打尽。南宋建炎元年(1127年),宋高宗的生母韦氏与徽宗、钦宗的妃嫔等亲属一道随金人北上,此后被迫再嫁金朝大将完颜宗贤,并生育二子。宋绍兴十一年(1141年),宋高宗达成对金称臣纳贡的屈辱协议,同时金人将其生母归还,而这无非是金人送给南宋朝廷的一块遮羞布而已。我们在此暂时将史家对韦氏是否再嫁的争执搁置,重新审视史实。当时朝野上下对韦后这名陷胡达15年之久的失节女性显得是如此的宽容与理解,不仅韦氏誉满朝野,而且她的亲属也多被加官进爵,更令人不解的是,韦太后在幕后频频干预宋金朝事,对当时的投降主义路线极力推波助澜,而且效果可观。看来,韦后的确与金人感情甚笃,她虽身处宋廷,却心在金营。
慑于传统忠孝观念的束缚,宋高宗在国策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