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地图上南海_九段线_的国_省略__九段线_内岛礁和海域的管辖权利_徐志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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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I:10.14015/ki.1004-8049.2013.02.010
第 21 卷 第 2 期 2013 年 2 月
太平洋学报
PACIFIC JOURNAL
Vol. 21，No. 2 February 2013
中国历史地图上南海“九段线”的国界意义
———兼论“九段线”内岛礁和海域的管辖权利
收稿日期： 2012-10-20； 修订日期： 2013-01-17。 作者简介： 徐志良（ 1955—） ，男，湖 南 南 县 人，国 家 海 洋 局 南 海 分 局 政 策 研 究 室 主 任，主 要 研 究 方 向： 海 洋 政 治 与 区 域 战 略； 李 立 新 （ 1950—） ，男，河北任邱人，广东海洋发展研究会理事长、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 海洋维权战略战术； 潘虹（ 1973—） ，女，湖南人，国家海洋 局南海分局，法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 国际法理与国际关系； 周鑫： （ 1979—） ，男，湖北黄冈人，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广东海洋史中心助理研 究员，博士，主要研究方向： 海洋史。 ① Harley，J. B. ，Deconstructing the Map，Cartographica，1989，Vol. 26，pp. 1 － 20； 唐晓峰： “地图中的权力、意志与秩序”，《中国学术》， 2001 年第 4 期。 ② ［印］T. S. 默迪： “边界与地图”，《印度国际法杂志》，1964 年第 6 期，转引自杨翠柏、唐磊： “从地图在解决边界争端中的作用看我国 对南沙群岛的主权”，《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1 年第 10 卷第 2 期，第 78 页。 ③ 韩振华著： 《我国南海诸岛史料汇编》，东方出版社，1988 年版，第 318 － 353 页。
1935 年 4 月，《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会刊》第 二期刊登了此前编制的《中国南海各岛屿图》，将 中国南海最南的疆域线定至北纬 4 度，并明确把 曾母暗沙标在中国疆域线内。⑥ 这是民国以来中 国政府公开出版的第一份比较详尽地标绘出南
海诸岛各岛屿、沙洲、浅滩的地图。《水陆地图审 查委员会会刊》之《中国南海各岛屿图》的发行， 成为以后中国地图学界出版南海地图的重要依 据。不仅如此，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还在同期会 刊刊载的《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会刊第一期勘误 表》中，对第一期公布的《中国南海各岛屿华英名 对照表》印刷错误进行了仔细订正。⑦
二、国际惯例： “断线”和“续线” 共同圈定南海诸岛与海域的范围
南海九 段 断 续 国 界 线，顾 名 思 义，是 由“断 线”和“续线”组成的。但各国地图在绘制断续 线时，并未说明“断线”和“续线”的区别。根据 笔者对这条国界线编绘出版公布之前后的多个 版本的地 图 研 究，同 一 时 期 中 国 和 更 早 的 西 方 多个国家还出现过连续的海上国界线图式。如 1948 年 7 月 1 日，由“内政部”审定批准、申报馆 发行的《中 国 分 省 新 图———政 治 区 域 图 》中，南 海的疆界线不是断续的，而是连续的。
③ “会务之本会 成 立 之 经 过”，《水 陆 地 图 审 查 委 员 会 会 刊》，1935 年 1 月第 1 期，第 85、86 页。
④ “会务之本会历次会议之重要决议案”，《水陆地图审查 委员会会刊》，1935 年 1 月第 1 期，第 88、98 页。
⑤ 同④，1935 年 9 月第 3 期，第 80 页。 ⑥ 此图虽然标注“民国二十四年四月 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 制”，但其实是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依据征集的《南海各岛屿位置图》 在 1934 年 4 月前就已经编成，见“本刊启事一、会务之本会其他重要工 作”，《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会刊》，1935 年 1 月第 1 期，第 98 页。 ⑦ “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会刊第一期勘误表”，《水陆地图 审查委员会会刊》，1935 年 4 月第 2 期，末页。
① 刘利民： “简论民国时期的领海制度建设问题： 以领海划 界问题为中心”，《贵州师范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08 年第 1 期，第 19 － 22 页。
② 李国强著： 《南中国海研究： 历史与现状》之第三章《南海主权 争端的过去与现在》，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3 年版，第 224 － 227 页。
1936 年，我国地理学家、直隶女子师范学校 地理教员白眉初，在《中国南海各岛屿图》的基础 上，继承屠思聪《中华海疆变迁图》中海疆国界线 的画法，绘制了《中华建设新图》中第二图《海疆 南展后之中国全图》。该图首次完整地标绘了南 海诸岛中各岛归属中国的范围线，并将位于北纬 4 度附近的曾母暗沙作为中国最南端。自此以 后，中国政府和地图出版界都沿用这种画法。
徐志良1 李立新1 潘虹1 周鑫2
（ 1. 国家海洋局南海分局，广东 广州 510310； 2. 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广东 广州 510610）
摘要： “九段线”全称为“南海九段断续国界线”或“南海断续国界线”。“九段线”内岛礁和海
域的管辖权利问题，是南海问题的焦点，对中国维护海洋权益的正当性影响甚大。本文从中外
一、以史为据： 南海“九段线”的形成 与国际法理语境
地 图 是 指 按 照 一 定 数 学 法 则，运 用 符 号 系 统、以图形 或 数 字 的 形 式 表 示 具 有 空 间 分 布 特 性的自然与社会现象的载体。它所展现的不只 是测绘者 笔 下 的 自 然 人 文 景 观，更 是 其 心 中 认 可的权力意 志 与 空 间 秩 序。① 在 现 代 国 际 法 庭 上，具有国 家 官 方 性 质 的 地 图 是 解 决 边 界 争 端 中获得承认的关键证据之一。印度法学家默迪 （ Modi） 在《边界与地图》一文中甚至强调： 只要
1935 年 1 月，《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会刊》 第一期公布 了 审 定 的《中 国 南 海 各 岛 屿 华 英 名 对照表》，其中包括岛屿、沙洲、暗沙、暗礁的名 称 132 个。而在同年 3 月 22 日水陆地图审查委 员会第 29 次会议上，针对亚新地学社陈述的种 种困难，委员会作出四点指示，其中第四点就与 南海诸岛地 图 的 绘 制 直 接 相 关，“东 沙 岛、西 沙 南沙团沙各群岛，除政区疆域各图必须添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外， 其余折（ 注： 原文误书为‘析’） 类图中，如各岛 位置轶出图幅范围，可不必添绘”⑤。
是由国家 公 开 出 版 发 行 的 官 方 地 图，那 么 这 些 地图是国家对其领土边界的最有力的证据。②
“九段线”全称为“南海九段断续国界线”或 “南海断续国界线”。“九段线”的形成，正是与国 家性质的地图密切相关。民国时期，由于民族救 亡运动的兴起，沿革地理学及后来的历史地理学 成为一门显学，大量的地图学家、地理学家、教育 家以出版 地 图、地 图 册 的 方 式 编 撰 出 版 地 理 教 材。据初步 统 计，民 国 时 期 有 关 南 海 诸 岛 归 入 中国版图的历史地图共出版了 60 多个版本。③ 这些历史地图有： 通过民国政府教育部审定的 《中华民国地理新图》之《中华民国边界海岸及
中国政府最早明确用断续国界线标绘南海 诸岛及其海域的地图是 1948 年 2 月“内政部” 审定、商务印书馆公开出版的《中华民国行政区 域图》。这是 一 份 四 百 二 十 万 分 之 一 比 例 尺 的 矩形挂图。该图右下角帖放着一副九百一十万 分之一比例尺，完整绘制了东沙、西沙、中沙、南 沙诸群岛中岛、礁、沙、洲、滩 的 基 本 形 状 和 位 置，并用十一条断续线标示海上疆界线的《南海 诸岛位置 图 》。 这 种 在 同 一 版 图 中 用 小 方 图 标 示远距离 国 土 或 管 辖 地，尤 其 是 海 岛 的 绘 图 方 法，早在殖民时代的英、德、法、美地图上就已出 现，且为之前大量的民国地图所采用。这表明， 以 1948 年的《中华民国行政区域图》为标志，南
经对国外多种历史地图考证，我们认为，这 种同时存有以断续线和连续线两种形式标绘海 上国界线的现象，其实是 19 世纪 60 年代以来欧 洲国家绘制海上疆界线图式的传统。1861 年，英 国制图学家亚历山大·基思·约翰斯顿（ Alexander Keith Johnston，1804—1871） 在其绘制的第一 版《现 代 地 理 皇 家 地 图 集》（ The Royal atlas of modern geography） 第 23 页“希腊与爱奥尼亚群 岛”（ Greece and the Ionian Islands） 地图中，使用 以浅蓝色“—”图形陆地国界线符号为基本单元， 以断续线的形式分三段标出希腊的东、南、西、北 海域疆界（ 其中西部与南部海上国界线连为一 段） ，并在每个方向的海上国界线上都注明“希腊 王国边界”（ Boundary of the Kingdom of Greece） 字 样。1862 年法国地理学者 M. F. A. 卡尼尔（ M. F. A. Garnier，1803—1863） 在其编订的《世界 地理和气候地图集》（ Atlas spheroidal el universal de geographie） 的第 31 幅地图“1860 年土耳其欧 洲部分和希腊”（ Turquie d’Europe et Grèce） 中， 则以黑色“—”图形陆地国界线符号为基本单元 的“断续线”完整圈出希腊的海域疆界，并在希 腊与克里特岛之间的海域边界线上用文字注明
历史地图沿革入手，展开连接式的考证和研究，尝试分别解释中国坚持“九段线”的“国界”意
义、“九段线”内岛礁和海域管辖权利以及海域管辖权的历史和现实，以期为中国坚持“九段线”
内岛礁和海域的管辖权利提供新的佐证。
关键词： 历史地图； 南海； 九段线； 管辖权利
中图分类号： E81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 － 8049（ 2013） 02 － 0079 － 06
1933 年 4 月 7 日至 10 日，法国侵略者入侵 南沙群岛的 9 个小岛。同年 7 月 19 日，法国外交 部公然发表占领宣言。7 月 26 日，民国政府外交 部对此提出严正抗议，中国国内民众也掀起激烈 的抗议浪潮。② 早在 1930 年 1 月，民国政府参谋 本部与海军部眼见社会刊行的地图错讹颇多， “致国疆界线，任意出入，影响所及，关系匪浅”， 便一 同 呈 准 公 布《水 陆 地 图 审 查 条 例 》。1931 年 6 月，内政部召集参谋本部、外交部、海军部、 教育部和蒙藏委员会开会协商成立水陆地图审 查机关。1933 年 6 月，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正 式成立，审理全国水陆地图。③ 在南海“九小岛事 件”的影响下，该委员会在 10 月 11 日第 22 次会议 上，决定请教育部令编译馆从速办理统一地图上西 文译名工作。又于 12 月 21 日召开第 25 次会议， 专门审定南海各岛屿、沙洲、暗沙、暗礁的名称。④
“希腊边界”（ Limites de La Grèce） 。而在 1877 年版《（ 英国） 现代地理皇家地图集》中，希腊并 非是唯一明 确 画 出 海 上 疆 界 线 的 国 家。 在《丹 麦与德意志帝国西北部》（ Denmark with northwest portion of the German Empire） ，绘者在两国陆 地国界线 的 东 端 沿 小 贝 尔 特 海 峡、费 马 恩 海 峡 的中间线画出 一 条 “· ”状 的 灰 色 断 续 线，并 注 明“丹麦与德意志帝国之间疆界”（ Boundary between Denmark ＆ German Empire） ，而在陆地国 界线的西端沿曼岛（ mano） 以南的航线亦绘出一 条“·”状灰色连续线，注明“丹麦与德意志帝国 之分界”。三条国界线连成一体。①
第 2 期 徐志良等： 中国历史地图上南海“九段线”的国界意义———兼论“九段线”内岛礁和海域的管辖权利
81
海九段线的形成不仅是民国以来中国对南海海 疆认识和南海地图绘制技术的继承发展，而且也 是对当时以欧美海洋强国海洋观与制图科学为 代表的国际惯例的吸收融合。正如下节所言明 的，这在“断续国界线”画法上表现得尤其充分。
80
太平洋学报 第 21 卷
面积区划图》、《中华最新形势图》之《中华疆界 变迁图》、《中 国 南 海 各 岛 屿 图》、《中 华 建 设 新 图》中第二图《海疆南展后之中国全图》以及《南 海诸岛位置图》和《中国分省区域地图》，等等。
1931 年 6 月 24 日，民国政府援引海牙国际 法编纂会 议 以 来，各 沿 海 国 纷 纷 提 出 领 海 权 的 做法，颁布领海范围 3 海里令，正式宣布中国采 用 3 海里领海宽度制度。3 海里领海的宣布标 志着民国政府领海制度的初步建立。①
第 21 卷 第 2 期 2013 年 2 月
太平洋学报
PACIFIC JOURNAL
Vol. 21，No. 2 February 2013
中国历史地图上南海“九段线”的国界意义
———兼论“九段线”内岛礁和海域的管辖权利
收稿日期： 2012-10-20； 修订日期： 2013-01-17。 作者简介： 徐志良（ 1955—） ，男，湖 南 南 县 人，国 家 海 洋 局 南 海 分 局 政 策 研 究 室 主 任，主 要 研 究 方 向： 海 洋 政 治 与 区 域 战 略； 李 立 新 （ 1950—） ，男，河北任邱人，广东海洋发展研究会理事长、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 海洋维权战略战术； 潘虹（ 1973—） ，女，湖南人，国家海洋 局南海分局，法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 国际法理与国际关系； 周鑫： （ 1979—） ，男，湖北黄冈人，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广东海洋史中心助理研 究员，博士，主要研究方向： 海洋史。 ① Harley，J. B. ，Deconstructing the Map，Cartographica，1989，Vol. 26，pp. 1 － 20； 唐晓峰： “地图中的权力、意志与秩序”，《中国学术》， 2001 年第 4 期。 ② ［印］T. S. 默迪： “边界与地图”，《印度国际法杂志》，1964 年第 6 期，转引自杨翠柏、唐磊： “从地图在解决边界争端中的作用看我国 对南沙群岛的主权”，《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1 年第 10 卷第 2 期，第 78 页。 ③ 韩振华著： 《我国南海诸岛史料汇编》，东方出版社，1988 年版，第 318 － 353 页。
1935 年 4 月，《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会刊》第 二期刊登了此前编制的《中国南海各岛屿图》，将 中国南海最南的疆域线定至北纬 4 度，并明确把 曾母暗沙标在中国疆域线内。⑥ 这是民国以来中 国政府公开出版的第一份比较详尽地标绘出南
海诸岛各岛屿、沙洲、浅滩的地图。《水陆地图审 查委员会会刊》之《中国南海各岛屿图》的发行， 成为以后中国地图学界出版南海地图的重要依 据。不仅如此，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还在同期会 刊刊载的《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会刊第一期勘误 表》中，对第一期公布的《中国南海各岛屿华英名 对照表》印刷错误进行了仔细订正。⑦
二、国际惯例： “断线”和“续线” 共同圈定南海诸岛与海域的范围
南海九 段 断 续 国 界 线，顾 名 思 义，是 由“断 线”和“续线”组成的。但各国地图在绘制断续 线时，并未说明“断线”和“续线”的区别。根据 笔者对这条国界线编绘出版公布之前后的多个 版本的地 图 研 究，同 一 时 期 中 国 和 更 早 的 西 方 多个国家还出现过连续的海上国界线图式。如 1948 年 7 月 1 日，由“内政部”审定批准、申报馆 发行的《中 国 分 省 新 图———政 治 区 域 图 》中，南 海的疆界线不是断续的，而是连续的。
③ “会务之本会 成 立 之 经 过”，《水 陆 地 图 审 查 委 员 会 会 刊》，1935 年 1 月第 1 期，第 85、86 页。
④ “会务之本会历次会议之重要决议案”，《水陆地图审查 委员会会刊》，1935 年 1 月第 1 期，第 88、98 页。
⑤ 同④，1935 年 9 月第 3 期，第 80 页。 ⑥ 此图虽然标注“民国二十四年四月 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 制”，但其实是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依据征集的《南海各岛屿位置图》 在 1934 年 4 月前就已经编成，见“本刊启事一、会务之本会其他重要工 作”，《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会刊》，1935 年 1 月第 1 期，第 98 页。 ⑦ “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会刊第一期勘误表”，《水陆地图 审查委员会会刊》，1935 年 4 月第 2 期，末页。
① 刘利民： “简论民国时期的领海制度建设问题： 以领海划 界问题为中心”，《贵州师范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08 年第 1 期，第 19 － 22 页。
② 李国强著： 《南中国海研究： 历史与现状》之第三章《南海主权 争端的过去与现在》，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3 年版，第 224 － 227 页。
1936 年，我国地理学家、直隶女子师范学校 地理教员白眉初，在《中国南海各岛屿图》的基础 上，继承屠思聪《中华海疆变迁图》中海疆国界线 的画法，绘制了《中华建设新图》中第二图《海疆 南展后之中国全图》。该图首次完整地标绘了南 海诸岛中各岛归属中国的范围线，并将位于北纬 4 度附近的曾母暗沙作为中国最南端。自此以 后，中国政府和地图出版界都沿用这种画法。
徐志良1 李立新1 潘虹1 周鑫2
（ 1. 国家海洋局南海分局，广东 广州 510310； 2. 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广东 广州 510610）
摘要： “九段线”全称为“南海九段断续国界线”或“南海断续国界线”。“九段线”内岛礁和海
域的管辖权利问题，是南海问题的焦点，对中国维护海洋权益的正当性影响甚大。本文从中外
一、以史为据： 南海“九段线”的形成 与国际法理语境
地 图 是 指 按 照 一 定 数 学 法 则，运 用 符 号 系 统、以图形 或 数 字 的 形 式 表 示 具 有 空 间 分 布 特 性的自然与社会现象的载体。它所展现的不只 是测绘者 笔 下 的 自 然 人 文 景 观，更 是 其 心 中 认 可的权力意 志 与 空 间 秩 序。① 在 现 代 国 际 法 庭 上，具有国 家 官 方 性 质 的 地 图 是 解 决 边 界 争 端 中获得承认的关键证据之一。印度法学家默迪 （ Modi） 在《边界与地图》一文中甚至强调： 只要
1935 年 1 月，《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会刊》 第一期公布 了 审 定 的《中 国 南 海 各 岛 屿 华 英 名 对照表》，其中包括岛屿、沙洲、暗沙、暗礁的名 称 132 个。而在同年 3 月 22 日水陆地图审查委 员会第 29 次会议上，针对亚新地学社陈述的种 种困难，委员会作出四点指示，其中第四点就与 南海诸岛地 图 的 绘 制 直 接 相 关，“东 沙 岛、西 沙 南沙团沙各群岛，除政区疆域各图必须添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外， 其余折（ 注： 原文误书为‘析’） 类图中，如各岛 位置轶出图幅范围，可不必添绘”⑤。
是由国家 公 开 出 版 发 行 的 官 方 地 图，那 么 这 些 地图是国家对其领土边界的最有力的证据。②
“九段线”全称为“南海九段断续国界线”或 “南海断续国界线”。“九段线”的形成，正是与国 家性质的地图密切相关。民国时期，由于民族救 亡运动的兴起，沿革地理学及后来的历史地理学 成为一门显学，大量的地图学家、地理学家、教育 家以出版 地 图、地 图 册 的 方 式 编 撰 出 版 地 理 教 材。据初步 统 计，民 国 时 期 有 关 南 海 诸 岛 归 入 中国版图的历史地图共出版了 60 多个版本。③ 这些历史地图有： 通过民国政府教育部审定的 《中华民国地理新图》之《中华民国边界海岸及
中国政府最早明确用断续国界线标绘南海 诸岛及其海域的地图是 1948 年 2 月“内政部” 审定、商务印书馆公开出版的《中华民国行政区 域图》。这是 一 份 四 百 二 十 万 分 之 一 比 例 尺 的 矩形挂图。该图右下角帖放着一副九百一十万 分之一比例尺，完整绘制了东沙、西沙、中沙、南 沙诸群岛中岛、礁、沙、洲、滩 的 基 本 形 状 和 位 置，并用十一条断续线标示海上疆界线的《南海 诸岛位置 图 》。 这 种 在 同 一 版 图 中 用 小 方 图 标 示远距离 国 土 或 管 辖 地，尤 其 是 海 岛 的 绘 图 方 法，早在殖民时代的英、德、法、美地图上就已出 现，且为之前大量的民国地图所采用。这表明， 以 1948 年的《中华民国行政区域图》为标志，南
经对国外多种历史地图考证，我们认为，这 种同时存有以断续线和连续线两种形式标绘海 上国界线的现象，其实是 19 世纪 60 年代以来欧 洲国家绘制海上疆界线图式的传统。1861 年，英 国制图学家亚历山大·基思·约翰斯顿（ Alexander Keith Johnston，1804—1871） 在其绘制的第一 版《现 代 地 理 皇 家 地 图 集》（ The Royal atlas of modern geography） 第 23 页“希腊与爱奥尼亚群 岛”（ Greece and the Ionian Islands） 地图中，使用 以浅蓝色“—”图形陆地国界线符号为基本单元， 以断续线的形式分三段标出希腊的东、南、西、北 海域疆界（ 其中西部与南部海上国界线连为一 段） ，并在每个方向的海上国界线上都注明“希腊 王国边界”（ Boundary of the Kingdom of Greece） 字 样。1862 年法国地理学者 M. F. A. 卡尼尔（ M. F. A. Garnier，1803—1863） 在其编订的《世界 地理和气候地图集》（ Atlas spheroidal el universal de geographie） 的第 31 幅地图“1860 年土耳其欧 洲部分和希腊”（ Turquie d’Europe et Grèce） 中， 则以黑色“—”图形陆地国界线符号为基本单元 的“断续线”完整圈出希腊的海域疆界，并在希 腊与克里特岛之间的海域边界线上用文字注明
历史地图沿革入手，展开连接式的考证和研究，尝试分别解释中国坚持“九段线”的“国界”意
义、“九段线”内岛礁和海域管辖权利以及海域管辖权的历史和现实，以期为中国坚持“九段线”
内岛礁和海域的管辖权利提供新的佐证。
关键词： 历史地图； 南海； 九段线； 管辖权利
中图分类号： E81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 － 8049（ 2013） 02 － 0079 － 06
1933 年 4 月 7 日至 10 日，法国侵略者入侵 南沙群岛的 9 个小岛。同年 7 月 19 日，法国外交 部公然发表占领宣言。7 月 26 日，民国政府外交 部对此提出严正抗议，中国国内民众也掀起激烈 的抗议浪潮。② 早在 1930 年 1 月，民国政府参谋 本部与海军部眼见社会刊行的地图错讹颇多， “致国疆界线，任意出入，影响所及，关系匪浅”， 便一 同 呈 准 公 布《水 陆 地 图 审 查 条 例 》。1931 年 6 月，内政部召集参谋本部、外交部、海军部、 教育部和蒙藏委员会开会协商成立水陆地图审 查机关。1933 年 6 月，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正 式成立，审理全国水陆地图。③ 在南海“九小岛事 件”的影响下，该委员会在 10 月 11 日第 22 次会议 上，决定请教育部令编译馆从速办理统一地图上西 文译名工作。又于 12 月 21 日召开第 25 次会议， 专门审定南海各岛屿、沙洲、暗沙、暗礁的名称。④
“希腊边界”（ Limites de La Grèce） 。而在 1877 年版《（ 英国） 现代地理皇家地图集》中，希腊并 非是唯一明 确 画 出 海 上 疆 界 线 的 国 家。 在《丹 麦与德意志帝国西北部》（ Denmark with northwest portion of the German Empire） ，绘者在两国陆 地国界线 的 东 端 沿 小 贝 尔 特 海 峡、费 马 恩 海 峡 的中间线画出 一 条 “· ”状 的 灰 色 断 续 线，并 注 明“丹麦与德意志帝国之间疆界”（ Boundary between Denmark ＆ German Empire） ，而在陆地国 界线的西端沿曼岛（ mano） 以南的航线亦绘出一 条“·”状灰色连续线，注明“丹麦与德意志帝国 之分界”。三条国界线连成一体。①
第 2 期 徐志良等： 中国历史地图上南海“九段线”的国界意义———兼论“九段线”内岛礁和海域的管辖权利
81
海九段线的形成不仅是民国以来中国对南海海 疆认识和南海地图绘制技术的继承发展，而且也 是对当时以欧美海洋强国海洋观与制图科学为 代表的国际惯例的吸收融合。正如下节所言明 的，这在“断续国界线”画法上表现得尤其充分。
80
太平洋学报 第 21 卷
面积区划图》、《中华最新形势图》之《中华疆界 变迁图》、《中 国 南 海 各 岛 屿 图》、《中 华 建 设 新 图》中第二图《海疆南展后之中国全图》以及《南 海诸岛位置图》和《中国分省区域地图》，等等。
1931 年 6 月 24 日，民国政府援引海牙国际 法编纂会 议 以 来，各 沿 海 国 纷 纷 提 出 领 海 权 的 做法，颁布领海范围 3 海里令，正式宣布中国采 用 3 海里领海宽度制度。3 海里领海的宣布标 志着民国政府领海制度的初步建立。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