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梁山好汉到开国将帅――权力分配的规则和艺术

《闲话水浒》这本书是在当当上定购的，同时买的还有廖无墨的《江湖》。十年砍柴和廖无墨在天涯上拥有大量的拥趸。我在天涯潜水多年，只有实在透不过气的时候，才会浮上来冒个泡泡。但这二位大侠我还是愿意顶的，虽说缘吝一面，但也是神交已久，买本书算是捧场吧。初看砍柴的文章，惊为大牛，但读过《闲话水浒》全文后，还是略感惋惜。最开始的文章是真正的有感而发，纯粹是读水浒读出了点味道，想要写出来；而后来大概已生了功利之心，有滥竽充数之嫌了。不过，总体说来这本书还是值得一读，能进张老师的书目，就是最好的佐证。

说到《水浒》，梁山上的权力斗争贯穿始终，从晁盖团伙上山算起，林冲火并王伦，各路人马先后入伙，晁盖归天，到卢俊义被裹胁上山，以及政府军的大小军官相继被收编，梁山上各派力量的格局一直在微妙地变化。而所谓权力，就是某些人对其他人产生预期效果的能力，其最原始形式就是武力，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一旦革命成功或取得阶段性胜利之时，方方面面的参与者都会产生瓜分胜利果实、兑现现实利益的强烈求诉。这时候，领袖必须解决两个问题：一是权力的合法化问题，仅仅依靠武力维系的权力是非常不稳固的，需要尽快想办法把强制性权威转变为合法权威；二是尽快切分胜利蛋糕，连本带息算出大家应得的红利，通过排名分封等形式固定下来，形成合理的权力结构，以最大限度求得内部的平衡与稳定。对于权力的合法化问题，古往今来各家都有高招，五德三统，耶稣附体等等，宋江靠的是装神弄鬼，搞了个天降石碣，以“天地之意，物理数定，谁敢违拗？”压服众头领；而权力的分配过程就更加精彩，从梁山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排名到太平天国东南西北封王；从汉高祖抛出功人功狗论，急封什方侯，到本朝55年封开国将帅，其中的规则与艺术，文化与伦理学背景，值得细细玩味。

规则一：名额有限，各派平衡

虽说宋公明为全体弟兄都安排了座位，可天罡地煞却是两个级别两种待遇，后面招安时，朝廷也是套用这个标准。天罡诸将得金牌穿红锦，地煞们就只有银牌和绿锦了。三十六天罡，十大帅十大将，高层的名额的限制没有变通的余地，各个派系的强弱对比基本决定名额的分配。

梁山好汉基本可分成降将、心腹、恩人、元老、结盟、专业人才和散客七大阵营。梁山的排

位，就是七大板块切割利益蛋糕，其中降将系列是最大的赢家，其下分别是心腹系列、恩人系列、元老系列、结盟系列。专业人才和零星加盟的江湖散人资历、战功和影响力都非常有限，全部都落在地煞序列，这里就不加分析了。

降将以关胜为首共十六人，进入天罡星的有六人；心腹包括花荣、戴宗、李逵和燕青，全部进入了天罡星团体；梁山恩人以贵族公子柴进、大地主李应为代表，共十八人，一半在天罡，一半在地煞；梁山元老系列只有九人，林冲等五人在天罡；结盟系列人数最多，四十人分属二龙山、少华山等十一座山头，天罡中却只有鲁智深、武松、杨志等八位大头领；加上宋江、卢俊义、吴用和公孙胜四位大佬，凑成三十六天罡之数。

再看1955年的授衔，军内各个派系的平衡同样是首先考虑的因素。解放军的山头派系是历史上形成的，虽比不上老蒋的国军那么根深蒂固和明目张胆，但也总是一块心病。军内大的派系基本上是红军时期的三个方面军、南方三年游击战加上陕北方面；抗战中的八路军、新四军；解放战争中的五个野战军，这几大派系直接影响到了元帅和大将的授予与否。在几大派系中，原红一方面军和八路军的势力最大，二十个人选中有三分之二属于这一派系或有极深渊源。陕北方面最弱，仅有大将一人。

元帅

大将

上将

中将

红一方面军

8人

6人

31人

91人

红二方面军

1人

1人

3人

红四方面军1人

2人

14人

51人

陕甘红军

0人

1人

1人

3人

一野

2人

1人

3人

21人

二野

1人

2人

7人

21人

叁野

1人

3人

11人

38人

四野

2人

3人

20人

华野

2人

0人

7人

30人

规则二：血统> 功劳，资历> 业绩

总的看来，降将是梁山排名的最大受益者，这和宋江一贯坚持的招安战略有关。由于深谙官场内幕，降将是梁山和大宋政府沟通的桥梁，他们的加盟可以迅速提升整个队伍的革命化（反革命化？）和正规化水平，增加梁山**武装与大宋政府谈判的筹码。而关胜和呼延灼是在降将中又是血统论的最大受益者，特别是关胜，四人之下，百人之上，列梁山好汉第五位，天罡武将第一人，同时还是五虎上将之首，竟然力压林冲。关胜上梁山非常晚，第63回才姗姗出场，但是71回大团圆，竟然能坐到这个位置，不得不佩服“老子英雄儿好汉”的道理！关胜引以为傲的是他的尊贵血统，作为三国关老爷的嫡系后代，相貌也和其祖如出一辙，因此哪怕林冲武功再高，上山再早，功劳再大，也只能屈居其下。呼延灼排第八位，他的排名，不仅得益于他的连环马阵、双鞭绝学，而且也和血统不无关系。呼延灼是宋朝开国元勋、河东名将呼延赞之后，属于功臣之后，因此哪怕他曾经将宋江杀的大败，宋江不敢、也不能将他排除在五虎之外。而说到资历，就不能不提黄泥岗七雄，智取生辰纲打响了替天行道的第一枪，同时也是梁山公司掘到的第一桶金，三阮还是梁山水军的奠基人，刘唐和三阮跻身天罡顺理成章。

在解放军内部，从某种程度上说，参加过南昌起义，秋收起义，百色起义（？），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就是一种血统。看看统计数据吧：参加南昌起义的元帅6人,大将2人；参加秋收起义的元帅1人,大将1人。没有参加长征的元帅只有陈毅，大将只有粟裕和许光达。粟裕指挥了孟良崮战役和淮海战役，战功直逼彭、林，也仅仅是大将之首。而贺龙、张云逸、王树声等等，军事造诣和战绩都没有任何出色之处，从红军时期打到解放战争，职务不升反降。不过，这都不碍事，贺龙当过红二方面军总指挥，张云逸带领红七军到达中央苏区后是红军副总参谋长，王树声做过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这就是资历，而且充分体现在排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