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四字诀

从医四字诀

“戒、慎、恐、惧”，这是一代医界宗师张孝骞大夫的警世名言，或称“从医四字诀”。

张老1987年8月26日仙逝，在八宝山举行公祭，有党和国家领导人到会追悼。一位医生获此厚重尊崇，乃为少见，但对张老应是贵在必得，因为他不仅是伟大的医者，也是旷世智者。

我当时是北京协和医院副院长，参与操办张老追悼会，写了大堂正面的挽联。挽文缅怀了大师的生平历史和卓越贡献，特别提到“戒、慎、恐、惧”是张老的座右铭，也是所有医生的从医四字诀。

戒，为四字之首，是指戒律。出家入佛门有五条菩萨戒：不杀生，不偷窃，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学医入医道，也有五戒（似乎没人总结过，张老也未道明），我想可以是：不嫌弃病人、不脱离病人、不欺侮病人、不轻慢生命健康、不泄露病人隐私。印度佛的意念是只教一件事，就是苦和苦的消除。而医生只做一件事，就是病和病的消除。戒律的另一层意思是，疾病诊治的规范、规矩或指南，是应严格遵守的，是为“以戒为师”。

慎，是谨慎，是“三严”，即严肃、严格、严谨，乃做医生的基本修养。张老的“慎”是引用《诗经》的话：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其实，慎是从医最难做到的，仔细想来，

凡事出了问题大多是从不谨慎起由，无论初学乍道，还是资深老道，都不可有稍许懈怠疏忽，否则便会受复杂变幻的临床现实所惩罚。年轻医生主要缺少的是经验，浅尝辄止；而年老医生则主要失误于大意，或自以为是。

恐与惧，皆为畏与怕，略有程度之别，是一个医生做到一定“次第”时的一种感觉，所谓“医生越做越怕”是也。以前常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是一种无知的盲目性，并不可取。后来，推崇“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勇气可嘉，但必须有充分准备，否则也战胜不了猛虎。

医生的恐惧在于敬畏。敬畏生命，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而已；敬畏病人，病人把生命交给医生，病人也是医生最好的老师；敬畏医学，医学是未知数最多的瀚海，医学是神圣、庄严的事业；敬畏自然，自然不是神灵、不是上帝，但自有其规律、有其法则，让我们敬、让我们畏，须我们去认识，须我们去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