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鸦有钱就变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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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鸦有钱就变坏

班克斯将是最后一个大师?

涂鸦有钱就变坏

想消灭涂鸦的不是警察,而是那些把涂鸦变成营销手段的人。等涂鸦者意识到这一点时,却又舍不得丰厚的佣金了。

今年7月,英国新首相卡梅伦第一次和奥巴马会面,竟送他涂鸦艺术家本•弗林(Ben Flynn)的画。要知道,弗林可是在警察局挂号的坏小子,年届不惑,他突然成了唐宁街的国礼供应商。

这个夏天,上海世博会有中国风涂鸦、北京金融街有时尚涂鸦,纽约长岛新建起了一座涂鸦博物馆,洛杉矶的涂鸦组织正在画廊里做大联展。涂鸦风行全球。

50年前,涂鸦还只是纽约穷人社区的肮脏图画,现在已经成为中产的座上宾、城市爱用的文化名片。罗马为涂鸦者安排专门的“合法墙”,伦敦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专门请前卫艺术家绘制涂鸦壁画,德国向涂鸦者开放一段300米长的柏林墙,英国的布里斯托尔也大打涂鸦牌,因为全球最红的涂鸦艺术家班克斯就出生在这里。去年,自豪的布里斯托尔还拿出市立博物馆让他举办目前最大的公开展览,两个月吸引了23万观众。

宁要涂鸦,不要小广告

中国的涂鸦者,特别喜欢在“禁止随地大小便”、“老中医包治性病”等标语边涂鸦,据说这样做最不会引起城市管理者的反感,还能美化环境。在很多中国城市,即将拆除的房屋都成为涂鸦的领地。广州建设六马路要拆除的建筑即是一例,远看艳丽欢乐,待走上前,却发现荒无人烟,楼板都已朽坏。

涂鸦总是有点无厘头和疯狂,散发青春的荷尔蒙味。涂鸦者自称作家,意即更看重精神传达,而非单纯视觉刺激。奈良美智就曾半夜聊发少年狂,在东京轻轨车站的墙上画笑脸,搞到被警察逮捕。

上世纪60年代兴起自纽约布朗克斯区(Bronx)的涂鸦是草根的艺术。在这个全美最贫困混乱的黑人和拉丁裔社区,先有了帮会,再有了作为帮会标志的涂鸦,最后才出现努力摆脱帮会意味的涂鸦。最初的涂鸦者博取注意力的方式有点像今天在网络上免费写小说的那些人,开始不为报酬,只要你多看一眼。看的人多了,再寻求盈利模式。

为了躲避警察,他们都用代号称呼自己,比如第一个登上《纽约时报》的涂鸦艺术家德米特利斯(Demitrius)的代号是“T aki183”;创造了“气泡字母”的隆尼•伍德(Lonny Wood)的代号是Phase2;而中国涂鸦艺术家张大力的代号则是18K。

上世纪80年代,涂鸦界诞生了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艺术明星让-米歇尔•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他的代号是Samo。《卫报》艺评家乔纳森•琼斯很欣赏这位中产出身的艺术家,认为他“有着涂鸦最本质的粗鄙和神秘”。与班克斯今日享有的殊荣相当,巴斯奎特也拥有一部纪录片《纽约垮掉派电影》(New York Beat Movie)。

也是在这一时期,钟爱大型广告招贴板的凯斯•哈林(Keith Haring)和爱看电视的肯尼•沙夫(Kenny Scharf)为涂鸦艺术增添了几分学院气质。两人都是艺术学生科班毕业,艺术界视他们如已出,对他们的涂鸦也格外宽容与欣赏。

最终,不管是巴斯奎特,还是哈林和沙夫,都进入了纽约现代美术馆,成为正襟危坐的艺术前辈。真不知道这是涂鸦的喜剧还是涂鸦的悲剧。

班克斯封神

说到36岁的英国涂鸦艺术家班克斯,你再不会联想起穿着嘻哈裤的苦孩子。他是超级明星,是思想者,是“全球最有影响力100人”之一,是涂鸦诞生以来最成功的营销者。

表面看起来,班克斯神出鬼没,他总要求出席的场合销毁闭路电视录像;他从不露面接受采访,银幕上,他穿着连帽衫,通过精心布光隐去面孔;就连他的声音也是经过处理的,你唯一可见的是他粗粗的手指。

然而细细想来,班克斯的隐身却充满蹊跷。英国有4200万个闭路电视摄像头,竟从没成功偷拍喜欢在公共建筑上涂鸦的他;当他拍摄电影《画廊外的天赋》(Exit Through the Gift Shop)时,不少演职员都见过他的真容,但却没人揭发;不管他去到哪里涂鸦,哪怕是西非的马里共和国,作品总是能很快被找到并公之于众。

这一切只能解释为,班克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齐心协力维护的传奇。

班克斯的团队为他完成两件重要的事。一是强化了涂鸦的政治性,隐去性和粗口。班克斯对约旦河西岸隔离墙、关塔那摩监狱、英国女王等极尽嘲讽之能事,不断制造是非。在班克斯团队的操作下,涂鸦成了追求自由和民主的宣言,而不再是酒和药的副产品。

班克斯团队做的第二件事,是使涂鸦在商业上获得成功。他们制造了一个传奇,为了得到涂鸦,买家心甘情愿地连房子一起买下,把墙拆下来带走、开走破汽车或者干脆将公园长椅搬回自家院子里。

一系列的运作为班克斯换来名声如日中天。很自然地,地下艺术家变身为殿堂级大师,有调查称,在英国18-24岁的年轻人心目中,班克斯是“英国最伟大的艺术家”。过去,班克斯需要偷偷摸摸把自己的作品放进美术馆,现在,他仍然偷偷摸摸,不过防的却是真面目曝光,影响营销大计。

眼下,班克斯的涂鸦正大踏步进入世界上最贵的商店——拍卖行,他目前最贵的涂鸦《女孩与鸟》拍卖了57.5万美元,虽然这跟毕加索的《拿烟斗的男孩》(1.04亿美元)不可同日而语,但你知道,这个价钱已经够买下4颗10克拉钻戒了。

粉班克斯成为一门有利可图的生意,eBay上出售的班克斯作品,不乏伪作,两个月前,两个英国中年人就因造假被判刑。而艺术行业也将涂鸦像古董一样保护起来,底特律一家画廊接到有人要毁坏班克斯作品的威胁,忙不迭地将画着涂鸦的墙挪到密室藏起来。

当涂鸦变成有序涂鸦

2010年6月,在广州53美术馆的“涂鸦展——从德国到中国•广州”上,来自德国的涂鸦艺术家受邀在烈日下涂鸦,他们随后还将参加上海世博会德国馆的涂鸦艺术展出,十几位艺术家中,路米(Loomit)和赞巴特(Zebster)80年代就以文字涂鸦闻名,他素(T asso)是长于创作大型壁画的麦克莱(Maclaim)涂鸦团体的成员,此外还有斯哥迪(Scotty),沃尔123(Wow123),博玛(Bomber),卡西(Case)和罗夫(Rolf)等。

与涂鸦运动的老前辈们比起来,这些新生代涂鸦者更加工于绘画,他们穿戴得体、身材适中、不苟言笑(明显的中产特征),在允许随便涂画的墙面上,涂鸦的形式和内容均经过仔细推敲,没有不合逻辑的线条,也没有污言秽语。这就是涂鸦一代的新形象。

第一个收编涂鸦的人一定是个商人而不是政客。在商业的精心侍弄下,21世纪的涂鸦爱好者是这样的:臂上挎着LV的涂鸦手袋,在原宿竹下通打了烊的步行街上闲逛,欣赏落下的铁门上霓虹般的涂鸦。或是在巴黎拉斯佩尔大道261号参观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举办的展览“生于街头——涂鸦”(Born in the Streets—Graffiti),在花园里手持香槟欣赏涂鸦。现在,想消灭涂鸦的不是警察,而是那些把涂鸦变成营销手段的人。等涂鸦者意识到这一点时,却又舍不得丰厚的佣金了。

而在中国很多地方,涂鸦更像一种城市文化行为,说是艺术界的全民健身更贴切。北京798艺术区、上海M50艺术区、重庆黄桷坪艺术区,甚至天津塘沽的居民小区都有涂鸦墙,涂鸦在这些地方多半被贴上年轻或动漫等标签。这些涂鸦炫技的成分很高,但总的来说成了户外广告、街道软装修和社区美术活动。

玩涂鸦玩成真艺术家的中国人不多,张大力是第一个。但据他自己说,他的涂鸦生涯到2007年也已经终止。涂鸦流行了、主流了,流行的不一定是好的,他选择远离主流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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