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成与中国营造学社

天津城市建设学院学报 第10卷 第4期 2004年12月Journal of T ianjin Institute of U rban Construction V ol.10 No.4 Dec.2004

建筑科学

梁思成与中国营造学社

胡志刚

(天津城市建设学院,天津300384)

摘要:通过对中国营造学社发展历史以及对梁思成进行古建筑调查研究实践的考察与研究,论述了梁思成在学社工作期间所取得的学术成就及其对学社发展所做出的卓越贡献.

关 键 词:梁思成;中国营造学社;中国建筑史

中图分类号:T U-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6853(2004)04-0228-04

梁思成是我国著名的建筑学家,他在发掘和保护中国古建筑方面所做的开创性的工作和取得的辉煌成果为世界所公认.而成立于1930年的中国营造学社则是梁思成献身古建筑研究事业、在艰难中起步并最终铸就大师地位的重要学术机构.

1 中国营造学社发展简史[1]

中国营造学社正式成立于1930年3月,其创始人朱启钤曾先后出任熊希龄、孙宝琦、徐世昌内阁的交通总长、内务总长等职,并督办京师市政.1918年,朱启钤在南京江南图书馆发现了宋代李诫所著 营造法式 钞本.在他的努力下,先后影印出版了 丁本 营造法式 和 陶本 营造法式 .此书在国内外学术界产生广泛影响,海内外学子始渐知中国古代营造之学.

自 陶本 营造法式 刊布,朱启钤即 悉心校读,几经寒暑,至今所未能疏证者,犹有十之一二,然其大体已可句读且触类旁通,可与它书相引证者,往往而有.自得李氏此书,而 治营造学之趣味乃愈增,希望乃愈大,发现亦多. 随着研究的深入,朱启钤愈加感到中国建筑历史的博大精深,非有专门机构难以担此重任. 须先为中国营造史,辟一较可循寻之途径,使漫无归束之零星材料,得一整比之方,否则终无下手处也. 经多方努力,并得到中美庚款基金会的资助,他创办了中国营造学社,旨在系统地整理中国建筑史资料,追溯中国古代建筑发展沿革.这也是近代中国第一个研究古建筑的学术团体.成立之初的营造学社并未有大的作为.其早期的成员大多是一些国学家,对建筑几乎一无所知,他们试图从浩瀚的古籍中去发掘中国建筑历史的脉络.这显然体现了传统思维中人们对于建筑史研究的理解和认识.

梁思成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一局面.中国营造学社不仅增加了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建筑学家,更为重要的是他带来了现代建筑学研究的理念与科学方法.早在美国上大学时,梁思成就对中国古建筑研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将 营造法式 作为自己探求中国建筑发展沿革的重要著作而矢志研究.而他从小所受到的扎实的国学教育对于古建筑研究更是必不可少的.

梁思成先在研究部任主任,一年后,随着建筑学家刘敦桢的加入,学社在组织机构上作了一些调整,社长下设法式、文献二部,梁思成改任法式部主任,刘敦桢任文献部主任.前者的工作从实物调查入手,对古建筑进行测绘、制图和分析鉴定;后者侧重于对古籍文献上关于建筑学的记载进行研究.

中国营造学社从1930年成立,到1946年结束,前后17年.抗战期间学社成员颠沛流离,经费拮据,外出调查及研究工作举步维艰.但即便如此,学社的成就依然十分辉煌.学社先后刊行了7卷22期 中国营造学社汇刊 ,其中不乏 蓟县独乐寺观音阁山门考 、 平郊建筑杂录 等一大批建筑史研究的扛鼎之作.截止到1935年,学社还出版了 营造算例 、 清式营造则例 、 河北省西部古建筑调查纪略 等31种建筑历史文献和研究著作,引起了建筑学界的广泛关注.从1932年至1937年,学社成员先后调查过河北、河南、山西、陕

收稿日期:2004-09-28

作者简介:胡志刚(1972-),男,河南确山人,天津城市建设学院讲师,硕士.

西、浙江、山东等省的137个县市的1823座古建筑,详细测绘的建筑有206组,完成测绘图稿1898张.随着学社创造性的工作,一个个散落四方的古建筑掸去了岁月的风尘,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国人为之欢呼,世界为之震惊.一部生动形象、璀璨无比的中国古代建筑史就这样被他们打开了.

2 梁思成在中国营造学社工作期间的卓越

贡献

中国营造学社的突出成就离不开全体成员的努力,更倾注了梁思成、刘敦桢等人的心血.通过开创性的调查研究实践,梁思成逐渐理清了中国古代建筑的发展脉络,在将一座座史诗般的古建筑介绍给世人的同时,也铸就了自己在古建筑保护和研究领域的大师地位,他对学社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2.1 运用现代科学技术,开展古建筑研究,整理出版

重要的建筑文献

梁思成没有沿袭纯粹理论探索和文献整理的老路子,他认为单纯的理论研究是不可行的,应该实地考察现存的古建筑,通过精密的测绘,充分而准确地掌握建筑物的资料数据,才能深入探索其建筑、结构设计规律;同时,应该通过对有确切纪年的建筑实例比较分析,归纳出各时期建筑的时代风气和发展趋势,以便对其科学地鉴定,发现其演变的特点与规律,这个过程对于建筑史研究是必要和必须.他指出 近代学者治学之道,首重证据,以实物为理论之后盾, 就造形美术言,尤须重 见 .读跋千篇,不如得原画一瞥,义固至显.秉斯旨以研究建筑,始庶几得其门径. 我国古代建筑,征之文献,所见颇多, 然吾侪所得,则隐约之印象,及美丽之辞藻,调谐之音节耳. 读者虽读破万卷,于建筑物之真正印象,绝不能有所得. 基于上述认识,梁思成明确提出: 研究古建筑,非作遗物之实地调查测绘不可. [2]

加入中国营造学社之后,梁思成的足迹几乎遍及大半个中国.1932年调查蓟县独乐寺、观音阁及宝坻县广济寺三大士殿;1933年3月调查河北正定县隆兴寺及正定古建筑;1933年9月调查山西大同上下华严寺、善化寺、云冈石窟等;1933年9月调查应县木塔、浑源县悬空寺;1933年11月,调查河北赵县赵州桥; 1934年8月调查山西晋中地区13县古建筑;1934年10月,调查浙江6个县古建筑;1935年2月,考察曲阜孔庙建筑,并制定修葺计划;1936年春,调查龙门石窟及山东中部19个县古建筑;1936年冬,调查山西、陕西部分县市的古建筑;1937年6月,调查陕西、山西十余县市的古建筑.在野外调查的同时,梁思成撰写了许多高质量的古建筑调查报告,如 蓟县独乐寺观音阁山门考 、 正定调查纪略 、 晋汾古建筑预查纪略 等. 值得一提的是,专业的敏感促使梁思成选择了蓟县作为自己开展野外调查的第一站,而收获之重大则远远出乎意料.经考证,独乐寺观音阁和山门都是辽代统和二年(公元984年)所建,踞1932年已有948年之久, 盖我国木建筑中已发现之最古者.以时代论,则上承唐代遗风,下启宋式营造,实研究我国建筑蜕变上重要资料,罕有之宝物也. [2]调查的结果为梁思成打开了了解宋代建筑的大门,他仔细地比较了独乐寺各个建筑部件的尺寸和 营造法式 中所列的尺寸,这种直观的比较澄清了 营造法式 中一些曾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内容晦涩的段落.回到北平后,梁思成在 中国营造学社汇刊 发表了 蓟县独乐寺观音阁山门考 .该文一经发表,立即引起中外学术界的震惊,不仅因为独乐寺是当时中国发现的最古的一座木结构建筑,而且在于这是近代中国第一篇用科学方法分析古建筑的调查报告,内容严谨,文笔生动,其治学风格初见端倪.建筑学家傅熹年评价说: 他(指梁思成)通过精密测绘并与 法式 印证,初步探明宋式建筑设计规律的过程和科学的研究方法,是这方面开天辟地的第一篇重要论文.这篇处女作不仅一举超过了当时欧美和日本人研究中国古代建筑设计的水平,而且就透过形式深入探讨古代建筑设计规律而言,也超过了日本人当时对日本建筑研究的深度.此后,日本人就不再提由他们代劳测绘研究中国古建筑实例的事了. [3]

在建筑史研究中,梁思成采取由近及远、理论联系实际的方法.他首先从建筑实例较多的明清建筑入手,以清 工部工程做法 为教材,虚心向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工匠请教,很快就弄清了清代宫廷建筑的设计规律,在1932年和1935年先后出版了 营造算例 和 清式营造则例 .之后,他又通过大量的宋元建筑调查,逐步理清了中国古建筑的发展脉络,特别是 营造法式 所记载的宋代建筑的设计规律与风格.

2.2 提出了系统的古建筑保护思想,积极参与古建筑

的修葺保护工作

梁思成的成就不仅表现在建筑史的研究上,更突出表现在他对于中国古建筑保护的真知灼见以及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古建筑保护实践上.每一次外出调查之后,梁思成都要向当地有关部门提出书面的古建筑保护意见和长远保护计划,大力宣传古建筑保护的意义和紧迫性,同时积极参与重要古建筑的维修工作.从1931年到1937年,梁思成先后主持和参与制订了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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