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壮与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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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壮与惨烈——1944,桂林保卫战
“桂林为中国斯大林格勒”
虽然1944年6月在桂林举行的那次高级军事会议对桂林城后来的命运没能具有决定性意义,但有两个细节,深刻在了与会的桂系将领、嫡系将领、粤系将领和广西政要的记忆,以致他们后来几乎都曾忆说且基本相同。

其一。

当他们面对白崇禧(时任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那张神情极其严峻的容长脸并同时面对他从重庆最高统帅部亲携回桂的战略态势图,心情极其复杂且沉重:
1944年4月,日军15万38天攻陷河南。

5月,日军36.2万攻湖南,接连攻陷益阳、浏阳、长沙;6月26日攻占衡阳机场,开始围攻衡阳。

中国东北至南洋群岛的大陆交通线,挽回太平洋战场的败局。

“诚西南会府,用兵遣将之枢机”,更有着对日军威胁极大的美国空军基地的桂林,必定是日军进攻的核心目标。

其二。

正在进行的“保卫桂林国旗大游行”,声浪汹涌浩大,越墙过院扑入会场,“一百万不多,一块钱不少”,“把我们的赤诚奉献给枪林弹雨中的战士”……凝神倾听,震撼心魄。

会后更知,市民踊跃献金,更有妓女捧出金银首饰,车夫捐出全天所得,美军官兵成包成叠献出美金,有的工资袋还没开封。

三天所募,竟得400万元.
其三.会议结束,白崇禧凛然站起,手臂作利剑状,挥起,劈下,斩钉截铁:
“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备之;无恃其不攻,恃吾不可攻也!桂林为中国斯大林格勒,必须予以坚守。


此语,后来写进《白副总长告广西全省民众书》,在《广西日报》发表,一时成为桂林乃至大后方军民争诵之经典。

与之同时成为经典之言的是“死守三个月”。

桂林保卫战计划速呈重庆并速被蒋介石批准。

要点:
陈牧农第93军由黔入桂,防守全州。

夏威第16集团军之第31军、第46军防守桂林,该集团军副总司令韦云淞任城防司令。

第4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之直属粤军、川军部队守柳州。

三道防线,各“死守三个月”。

各路大军日夜兼程赶赴桂柳布防备战。

从第31军131师阚维雍师长女儿阚培荪女士致笔者信所述,可见当时军情之紧迫:
“我父亲奉命开赴桂林前线与敌作战。

他与全体官兵一起徒步由南宁开发桂林。

当他路过柳州,两只脚都红肿得有些溃烂了。

我们都劝他在家休息一两天再走,但他只耽了两小时,又动身与部队一起开发到桂林去了。


第4战区工兵营和第31军工兵营赶赴全州、黄沙河构筑半永久性工事阵地,限期两周半完成。

军委会直属工兵营被特派至桂林赶筑城防工事,同时到达的还有蒋介石特批的第一笔桂林城防工事修筑专款2500万元。

圆周2万5千公尺,直径1万公尺,配置3个师又一个团防守兵力的桂林城防工事设计图由白崇禧亲自审定。

时任第4战区长官部参谋处长的李汉冲这样评说桂林城防工事:
“决定确保桂林后,即从事永久工事构筑,利用岩石内洞,设备了纵横交错可以抵抗10公分加农炮和
江薄弱地带的缺点,除沿河设置各种障碍外,还把东岸的七星岩编成了一个坚固的独立据点,与市区交叉火力,互相呼应。

军需品如粮秣弹药等也储备了足够半年之用。

在地形工事设备上来说,喻之为东方凡尔登,实不为过。


凡尔登为法国东北部战略要塞,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法军在此构筑坚固的纵深防御工事,顽强抗击60万德军长达7个多月的猛攻,然后反攻大败德军,取得决战性胜利。

凡尔登防御工事因此成为世界现代战争史上的经典防御工事。

也许是所见略同,美国副总统华莱士也把桂林城防工事喻之为了“东方凡尔登”。

城防工事初定,白崇禧即驱车湘南,会晤第9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商定万一衡阳失守,薛部主力部署到湘桂铁路两侧,切断敌攻桂之交通后援线,形成湘桂夹击之有利态势。

回桂,白崇禧携第4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亲自踏勘桂林周边各县地形,寻找设伏围歼攻桂之敌的决战之地,并初定为平乐荔浦之间。

此时,白崇禧的容长脸上应该洋溢着睿智与自信:世界反法西斯阵营已公认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胜利是苏联卫国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走向胜利的转折点。

桂林保卫战的胜利将成为中国抗日战争走向胜利的转折点。

命令未变:死守三个月
1944年8月7日,日军攻陷衡阳。

侵华日军总司令官冈村宁次大将亲自指挥横山勇中将第11军、广田中将第58师团、毛利末广中将第18师团、宫川中将第40师团、关东军山地部队第6联队、第5航空军等一部或大部,约15万大军,沿湘桂铁路、公路潮水般南进,兵锋直指桂柳。

日军是充分有备而来。

这种准备甚至开始于10年前。

桂林沦陷后,一日军中佐走进义宁县(今五通镇)一农家问是否相识。

主人惊惧中仔细端详猛然想起:这不就是10年前来卖鼎锅的北方商人?其所卖鼎锅价廉质优,很耐用,至今仍在灶上架着。

日军官用手指弹了弹鼎锅,哈哈大笑而去。

其实这伙北方商人全是日本特工。

此次日军攻桂所有军用地图,就是他们当年以卖鼎锅为名深入广西各地尤其是关隘要道所绘制。

日军兵锋所指的桂林,顿时成为全中国全世界瞩目的焦点。

中共《新华日报》连续发表重要社论,据说是周恩来亲自修改审定:
《论湘桂战局》:“桂林已暴露在敌人面前,敌人的企图是越来越明显,桂林已成为当前敌人的主要目标。

我们要不让敌人再前进一步,要誓死保卫桂北,保卫大西南,赶快用一切力量扭转战局。


《再论湘桂战局》:“两广的军民,具有抗御外侮,捍卫祖国的坚强民族意识,极丰富的革命经验,他们善于组织和宣传,也有能征惯战的锻炼。

抗战开始,他们立即响应抗战,淞沪之战、台儿庄会战,两广健儿忠勇爱国,久为国人称道,只要加以动员,就是极大力量。


美国副总统华莱士在杜鲁门总统特使魏德迈将军陪同下亲临桂林视察防务。

在赞誉桂林为“东方凡尔登”后,拍胸许诺,美空军保证桂林的绝对制空权,保证给守军尽快换装美械装备,包括火箭筒、无线电报话两用机。

华莱士没有食言。

第31军副军长冯璜说的应该是史实:
“第31、46两军,原来是旧式装备,这次因为防守桂林,才获得美国的‘恩赐’给予美械装备。

这对重嫡系轻杂牌军的蒋介石来说,虽然不高兴把新桂系‘美化’起来,但此时也无可奈何了。


盟军中国战区最高统帅部参谋长史迪威将军却在日记中哀叹:“灾难逼近桂林了,没有什么阻止得了日本人的进攻。

……这是一个一团糟的局面。


史迪威将军比华莱士副总统更了解中国国情。

他的哀叹极富预见性。

就在此时,嫡系陈诚派的薛岳第9战区主力从湘桂铁路两侧突然撤到了远离战场的湘东和粤汉铁路以东。

也就在此时,白崇禧从重庆急急飞返桂林。

回桂后的白崇禧马上改变既定“固守设堡阵地,坚守持久防御”作战方针为“机动作战”、“依城野战”。

要点为:
桂军之第31军、第46军作为机动作战主力兵团调出桂林防地,由嫡系将领陈牧农任军长的第93军担任桂林守军。

蒋介石立即同意改变作战方针,但坚决不同意由第93军防守桂林,坚决不同意把第31军、第46军调出桂林防地。

9月12日,日军前锋试攻黄沙河。

第93军稍战即退,被称之为“桂林长城”的黄沙河天险防线一夜间被突破。

次日凌晨,日军试攻全州,第93军甚至没等战斗正式展开,一下子就撤到了60公里外的兴安。

桂林门户洞开,一天一夜之间,桂林守军也就是桂军被推到了与日军直接交锋的第一线。

陈牧农被蒋介石电令批准枪决在桂林南郊将军桥刑场。

连呼冤枉的陈牧农死前供出,他率军入桂前蒋介石曾亲自接见口授机宜:“在桂作战,应相机行事,不可以主力投入决战。

一切战斗行动,可直接报告我,以我的命令为依据。

”陈牧农还言之凿凿,全州撤退是奉命而行。

第93军边打边退,撤出桂林战地。

中央直属工兵营连同开山机械、运输车辆等装备奉命离桂。

奉的当然也是蒋介石之命。

随后,日夜兼程赶到桂林的第31军主力师188师(师长海竞强为白崇禧的外甥)、第46军主力师175师(师长甘成城为夏威的外甥)和大批桂系中坚将校,携带专为守桂而配备的精良武器装备撤出桂林。

奉的是白崇禧之命。

阚维雍的第131师和许高阳的第170师奉命留守桂林。

前者是刚补充新兵的战斗师,后者则是训练新兵的后调师。

加上第79军的294团等,守军总兵力仅二万余人。

因兵力太少,至少有四分之一已筑好的防守阵地不得不被放弃。

命令未变:死守三个月。

守军第131师391团覃泽文团长1983年致笔者信中这样评说当时蒋、白所为:“蒋借敌人来消灭异已,就顺理成章地派桂系第16集团军守桂林,限期三个月。

白则为保存其政治本钱以自重。

夏则为怕坐守桂林同归覆亡的危险。

那么,牺牲一部保存大部,便是白夏当时的唯一上策,既不违抗蒋中央,又能照顾自己的亲信和实力。


覃团长此说与历史定论基本一致。

日军并没有一鼓作气乘胜进攻桂林。

他们的指挥官们曾这样共识:
大名鼎鼎的小诸葛白崇禧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在前方设下了一个诱敌深入,围而全歼的大陷阱。

直到一个多月后他们才真正确信:前方没有统帅智谋的陷阱,只有士兵忠勇的决死。

壮士殉国
50年后,覃团长还记得清清楚楚,他的指挥部先设在七星岩口之八角楼。

他的3000人马,防守着从普陀山到月牙山、到穿山、屏风山、到猫儿山,然后再从这些山连接到漓江东岸的偌大之江东地区;还有,而且果然不出他所料,日军首先向他的防区发起进攻。

这年的冬天,早早降临了桂林,团部副官宁德星看见七星岩“崖壁上沾滿了白头霜,窗外像飞飘着生盐”。

10月30日,也就在白头霜刚刚化开的时候,日军小股部队从甘蔗地中窜出,向猫儿山阵地发起进攻。

后来史家认为,此战,正式打响了桂林保卫战。

10月31日,太阳终于钻出云层,美军轰炸机3架低飞掠过普陀山,向日军占据的尧山直扑下去。

宁德星副官在普陀山顶用望远镜观察到,开始尧山之敌惊慌失措满山乱跑,然后就被美机轰炸扫射腾起的冲天浓烟所吞没。

11月1日夜,倾盆大雨,铺天盖地,日军在雨雾掩护下猛攻穿山。

守军杨排长惊慌失措,率众弃阵逃跑。

穿山失陷。

七星山核心阵地失去难免屏障。

覃团长大怒,手书命令:第6连中尉排长杨建临阵逃跑,擅自放弃穿山阵地,着宁副官率兵前往拘扣,就地执行枪决具报,仰即遵照,此令!字迹狂草,墨渍淋漓。

杨建被枪决在花桥下的小东江边。

11月2日。

我军炮兵集中火力对集结在白竹涧、临桂大村、刘家里,一线的日军实施压制性打击,敌炮也向我各阵地轰击,炮声隆隆,在桂林城上空滚来滚去。

11月3日。

凌晨,日军从穿山发炮向我申山阵地猛轰,掩护步兵冲锋。

我军居高临下反击,敌军顽强不退,反复冲杀,激战至天大亮。

在我屏风山、普陀山、星子崖猛烈火力夹击下,向尧山方向败逃,阵前遗尸63具,内有少尉小队长一名。

我阵亡13名。

11月4日。

风雨交加。

夜黑如漆。

日军数百上千围攻星子崖和普陀山东麓阵地。

在我密集火网打击下敌尸横遍山,仍蜂拥而上,竟在敌我非常接近情况下以平射炮轰击我阵地,伤及我军也伤及日军。

我机枪阵地被日军火焰喷射器焚毁,连长黄英毅满身着火跳出战壕与敌肉搏,捐躯。

303轻机枪连把企图偷袭七星岩团部的敌一中队死死围在六合路,狂射中,日军一片片到下,几乎被全歼。

天明清点战果,从中队长到士兵,一百多具敌尸横陈。

敌一小股趁夜窜上普陀山顶。

11月5日。

星子崖失守,黄英毅连全部阵亡,仅余一炊事兵回团部报讯。

覃团长当机立断:兵分两路,反攻逆袭星子崖和普陀山顶,夺回失地。

我军顶着狂风暴雨仰攻星子崖,一度夺回数个阵地,但伤亡惨重,计朱连长腿伤,李排长阵亡,士兵伤亡至少120以上,无力再攻,只得退守监视。

反攻普陀山顶失利,覃团长调来战防排亲自指挥发射火箭筒强攻。

攻至距山巅20余公尺处,终因峰巅太陡峭,敌又以集束手榴弹、掷弹筒炸伤我兵员过多,双方对峙。

11月6日。

猫儿山守军至电话报告打退敌300余第10次进攻后就再无消息,枪炮声在渐渐稀疏。

团部再无一兵一卒可派增援,覃团长抱头跌坐沙发,一言不发。

猫儿山突围而出的士兵宁快然满身血迹闯进团部报告:打退敌第11次进攻后,阵地上只剩梁排长、王排长和7个弟兄,弹药已频绝。

梁排长命令部下突围,自己扭开手榴弹盖躺在山石上等敌再攻时同归于尽。

听完,覃团长涕泪纵横。

我以一加强排守猫儿山,至少毙敌两个中队以上。

猫儿山失守。

11月7日。

屏风山经剧烈战斗后被敌攻占。

凌晨,团指挥部被小股敌偷袭,特务排与敌激战数十分钟,在303轻机枪连火力支援下把敌歼灭。

指挥部已在敌直接威胁下。

日军增援部队大批到达,我军孤立无援。

落日时分,团部和各阵地撤下残部退于七星岩中。

11月8日。

2营梁营长战死,月牙山被陷。

覃团长召集岩内303轻机枪连、输送连、第3野战医院、团卫生队、第1营部队、特务排、防毒排、山炮排等单位主管训话,命令战斗员和非战斗员在岩内、洞口抢筑工事,准备死守。

加上伤兵,此时洞中约有千余人。

11月9日。

日军紧紧围住七星岩各洞口猛攻,前岩口、豆牙岩口、朝天岩口工事在敌烧夷弹滥烧狂炸下全毁,焦土上敌我尸体积叠,血流成溪。

只有后岩口,仍在第1连稳稳据守中。

电话线全被烧毁,无线电报话机在岩内失效,与城防司令部,军、师部联络完全断绝。

覃团长再次召集各单位主官训话:我们的命运已经决定了,唯有拼死报答国家……闻者无不涔涔泪下,铁心死拼。

黄昏,防毒排在前岩突然发出毒气警报。

随即,大股大股黄气烟雾涌入岩中,迅速弥漫。

黄烟到处,人们成片成片中毒悲呼倒下。

没中毒者拥向后岩,哀号震耳:“不甘心在这里给毒气薰死呀,情愿到外面和敌人拼死呀……”
覃团长决心突围,面授突围命令。

率队冲出后岩口时,覃团长抬腕看了一下夜光表:正是11月10日1时。

桂林光复,覃团长亲率旧部遍搜七星岩,验得忠骸800余具,合葬于普陀山霸王坪(博望坪)。

碑书:八百壮士墓。

此时:壮士殉国周年。

“断头不作降将军”
当时有一首诗这样写桂林的山:
这桂林周遭的奇峰,不是游客的玩品,是战士们的长剑。

她雄赳赳的怒态峻嶒,她威凛凛的向天空监视,
咬牙切齿的,
要刺杀那可憎可恨的敌人……
桂林的山,只要设有防守阵地,山顶都高高飘扬着国旗。

“国旗在,阵地在!”是指挥官对我阵地存亡的判断,是美国飞机对敌我阵地的识别,更是士兵与阵地共存亡的誓言。

此时的桂林,江东月牙山,屏风山、猫儿山、穿山的国旗已倒下。

在与第391团失去联络后,城防司令部副参谋长覃戈鸣上校登上鹦鹉山顶,在望远镜中亲眼看到:约百余日军争先恐后冲向普陀山顶的国旗,触发了埋设在旗下的集束手榴弹和地雷。

冲天烈焰中,国旗残存一角,依然屹立。

至少有一半的日军则永远倒伏在旗下。

覃戈鸣的心情却是这样:“普陀山已被日寇占领了。

覃泽文等是否还在七星岩抵抗呢?我不敢再往下想,因为我们不可能也不打算去救他们……”他看到,国旗终于在残余日军的狂射中倒下。

第131师师部所在的铁封山国旗也曾倒下。

为了打倒这面国旗,敌炮兵两天中连打了100多发炮弹,直到把旗杆打断。

但未过半小时,一面崭新的国旗又飘扬在铁封山顶。

直到此时,1944年11月8日夜,也就是桂林保卫战即将进入第11天,城防司令部所在的鹦鹉山、第31军军部所在的风洞山(叠彩山)、第170师师部所在的老君洞(隐山)、我加农炮阵地独秀峰、山炮阵地象鼻山,以及老人山、骝马山、虞山、观音山、宝积山……国旗仍在猎猎舞动。

日军速战速决的战役设想:“以主力迂回桂林侧翼,夺取江东,强渡漓江,直插独秀峰,拦腰截断,南北夹击,攻占桂林”,在我守军的拼死抵抗,有效打击下,未能取得预期进展。

虽然我军伤亡惨重,但日军也伤亡惨重。

日军战役最高指挥官冈村宁次大将不得不下令把战役预备队投入一线作战。

11月9日凌晨,日军发起全线总攻。

据我一线阵地观察兵统计报告,日军在我第131师从中正桥头、伏波山、虞山、观音山向西经北门、老人山沿城墙到丽泽门的北线防区;在我第170师由丽泽门、西门、南门、文昌桥经象鼻山过定桂门至中正桥头的南线防区,至少投入进攻兵力三万以上,战车35辆、15公分加农炮30余门、山炮百余门、野炮50余门。

观察兵还报告,日军指挥官的指挥刀顶在士兵的背上逼迫冲锋,连回头者都被砍死和砍伤。

而且是一波紧接一波连续攻击,火力越来越猛,兵力越来越多。

我守军在作最后殊死抵抗。

我象鼻山山炮、体育场15公分榴弹炮、王城独秀峰下10公分加农炮等炮兵,冒着敌人直接压制性的绝对优势炮火,无所畏惧连续发炮向各处进攻之敌猛射。

炮管打红,稍冷,再射。

直到我炮被敌炮炸毁或我炮兵伤亡再无战力。

城防司令部、第31军军部、第131师、170师的预备队和督战队全部被派到一线作战。

城防司令韦云淞亲自悬赏:攻下中正桥头堡赏500万元,歼灭窜入盐街之敌赏500万,夺回漓江西岸沿河阵地赏1000元……
时任第131师393团副团长的蒋道宽奉命亲率一个连协同第170师消灭强渡漓江之敌,夺回中正桥头堡阵地。

其惨烈程度,蒋道宽副团长这样忆说:
“我们冒着敌人的猛烈炮火直奔桂东路。

到达十字街时,桂东路已成为一片火海,无法通过。

折回绕道东巷,亦被大火隔断。

西华门又被170师守军堵死,又率领部队沿王城城墙根往法政街、桂花街拟取道东华门、盐街扑向漓江大桥。

殊不料我们尚未到达东华门时,东华门外水泥地堡已被敌兵占领,等我们从桂花街奔向东华门时,突然遭到东华门外地堡内敌人的机枪射击。

我先头的三名搜索兵被敌击毙。

当时桂东路大火,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看我们看得很清楚,而我们却看不清敌人。

因此我们几次冲锋都被敌人阻击没有成功,最后我只好用火箭筒轰击地堡。

第一发还没有发射,射手就被敌击毙。

我们把火箭筒转移到一个阴影处,但因对光射击,看不清目标,结果瞄准偏高,炮弹越过地堡顶打中了地堡后面的房屋。

轰的一声把地堡里面的敌人吓跑了,我们才夺取了地堡继续向盐街冲去。

刚冲到盐街,在盐街附近的还没有完全拆除的旧城墙上发现敌人的两挺重机枪,用密集的火力封锁了盐街。

此时已近拂晓,我军几次向敌冲击,均被敌密集火力阻击,我率领的这个连,死伤过半。

我即命该连暂时停止攻击,就地监视敌人,待命,并以电话向陈村团长报告,请求增援。

团长陈村指示:正面敌人向我观音阁、虞山庙阵地攻击甚烈,无兵可派,命我率领的一个连撤入王城……”
其惨烈程度,更有日军战场日记为证:
“今日我军遭到自战争以来最凶猛地抵抗,城中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地雷,全城都在肉搏。

我大队900余人,在战役结束时仅剩70余人,且多为伤兵……”
交战双方是一座一座山头,一条一条街道,一栋一栋房屋,甚至一堵一堵墙反复冲杀争夺,直到死伤殆尽。

入夜,枪炮稍息,风号雨泣。

这已是11月9日之夜,日军已取得决定性突破。

盐街、桂东路、东华门、桂花街、法政街、十字街已被敌攻占,观音阁、虞山庙、新码头、北门、西门、火车南站,德智中学各据点均已落入敌手。

日军正以南北夹击合围之势,迫近我风洞山、宝积山、铁封山、独秀峰最后核心阵地,也就是城防司令部、31军、131师司令部所在地。

桂林与守军已是真正的孤城与孤军,已陷于真正的绝望与绝境。

他们对美军飞机的空中支援,早已不抱希望。

打响以来,桂林的制空权没掌握在美空军手中也没掌握在日空军手中,而是掌握在老天爷手中。

连天暴雨,仅是偶尔放晴。

美机偶尔飞来助战,根本起不到作用。

他们对所谓“机动作战”、“依城野战”的机动部队更是不抱任何希望。

覃戈鸣回忆,几乎每一次苦苦哀求援助,得到的回答“只是口口声声地问:‘钻到城内的少数敌人消灭了没有?’随后由报话机来一个指示:‘大军在行进中’,要我们‘死守待援’。

哪里来的‘大军’?向哪里‘行进’?我们知道是骗人的假话。


史实是,桂系大军是在行进中。

只是背道而驰,正在走向离桂林越来越远的宜山、河池、百色地区。

蒋介石派出的援桂部队倒是在向桂林行进。

第94军10月21日从重庆出发,11月10日才到达贵阳,时人讥之为“蜗牛军”。

他们当然深知枪炮稍息,是日军在调整部署,准备发起最后的猛攻。

11月10日凌晨,桂林城防司令部“口头”下达“突围”命令。

第131师少将师长阚维雍(后追赠中将)在铁封山师部举枪自杀,壮烈殉国。

时年44周岁。

阚将军的绝命诗因报载而广为传诵,诵者、闻者,无不潸然泪下:
千万头颅共一心,岂忍苟全惜此身;
千万头颅共一心,岂忍苟全惜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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