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_诗仙_到_醉吟先生_的_逍遥世界_李白与白居易饮酒诗比较(1)

可终身。留侯 爵 秩 戒 虚 贵，疏 受 生 涯 未 苦 贫。月 俸 百 千 官二品，朝廷雇我做闲人。”［2］白居易似乎是幸运的，因为
社，2001． ［4］鲍鹏山． 中国古代文学通论［M］． 上海： 上海古籍
他可在袅袅炊烟之中优游于“山林”与“朝野”之间，从此 出版社，2003．
细致的描述。他那脱去羁绊的气质，傲世独立的人格，易 于触动而又爆发强烈的感情，形成了李白诗抒情方式的 鲜明特点。”［4］李白是“天上谪仙人”，既然是“仙”那就必 然有“仙”的 风 度，虽 然 李 白 也 失 落，可 那 只 是 一 时 的 短 暂的，好像李 白 骨 子 里 永 远 都 不 会“服 输 ”，无 论 在 多 么 黑暗的“低谷”，李 白 总 能 在 最 后 找 到 支 撑 自 己 跃 出“谷
表现得很真实： “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做酒筹。忽 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2］
自古以来，友情就是人们生活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有了朋友，人才不会被寂寞吞噬，才会在日日的 流水岁月里站定脚跟，也才会不被温暖遗弃。而白居易 似乎将这种情谊看得更重，同时，他借助于酒也将这种情 谊熏染得更 浓。 再 如 白 居 易 在《对 酒 示 行 简 》中 如 此 写 道： “今旦一樽酒，欢畅何怡怡！ ……不叹乡国远，不嫌官 禄微。但愿我于尔，终老不相离。”［2］诗人是那样的渴望 友情，又是那 样 的 珍 爱 友 情，一 句“终 老 不 相 离 ”让 我 们 看到了诗人的一颗赤诚之心。在诗人眼里，友情已高过 了一切。
迷之后转而又腾跃千里，发出要“自致”“青云志”的满腔 位诗人在醺醺醉意之中以他们各自独特的方式，向我们
豪情。而白居易呢？ 白居易没有“谪仙人”的“慧赐”，白 阐释着“生命之狂”与“生活之狂”的区别与真谛！
居易是个 人 间 的“凡 人 ”，他 要 生 活 于 炊 烟 米 香 之 中，更
何况他还有“隆恩”在身，他还没有完全脱掉官服。所以
于是我们就看到最后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 海”［1］的豪情 万 丈。再 看 他 的《冬 夜 醉 宿 龙 门 觉 起 言
存于他身上的那种“狂”，他的“狂”是“醉狂”，是只有借 助于酒精才 能 显 现 的，是 被 酒 精“膨 胀 ”过 了 的，是 一 种
志》： “哀哀歌苦寒，郁郁独惆怅。傅说板筑臣，李斯鹰犬 带有无奈的“狂”。由此，我们或许可以这样说，李白的狂
一 酒是“纽带”———对“友情”的渴望与珍惜 不论是盛唐的莺歌燕舞还是中唐的“危机四伏”，都 无法真正将诗人与酒分开。酒使得诗人不再寂寞，因为 有酒在，就 有 朋 友 在，就 有 深 深 的 情 谊 在。 先 看 李 白 的 《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 “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 挥。长歌吟 松 风，曲 尽 河 星 稀。 我 醉 君 复 乐，陶 然 共 忘 机。”［1］与友相遇，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此时酒就是最好 的“融合剂”，也 是 表 达 感 情 最 好 的“媒 介 物 ”，一 切 都 在 不言中，一切 都 在 清 冽 醇 香 的 酒 里。 再 看 李 白 的《赠 汪 伦》：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 尺，不及汪伦送我情。”［1］朋友汪伦以美酒相待，让李白感 叹不已，他感到了友情的温暖与份量，李白便以诗和答， 来表现自己内心深处对朋友深深地眷恋之情。 而我们来看 白 居 易 的《对 酒 有 怀 寄 李 十 郎 中 》中 的 “寂寞春来一杯酒，此情唯有李君知。吟君旧句情难忘， 风月何时是尽时”［2］，去岁的柳枝已长出新芽，今春的桃 花又一次开满枝头，可往日挚友却远在他乡，隔着山隔着 水，万水千山，心底那浓浓的情谊如何伸展？ 如何能穿越 时空的隧道到达友人的身边？ 酒！ 唯有酒可以做到。因 为除了反复吟诵友人留下的“旧句”外，唯有酒可以使诗 人的心灵飞向远方，飞向远方朋友的心间。白居易与元 稹是“知交 ”，元 稹 的 喜 怒 哀 乐 白 居 易 都 放 在 心 上，尤 其 当元稹被远放异地时，他的日日行程也被白居易所惦念 和挂虑，这种情感在白居易的《与李十一同醉忆元九》里
色，胸中销 尽 是 非 心。妻 儿 不 问 唯 耽 酒，冠 带 皆 慵 只 抱 琴。”［2］还有《从同州刺史改授太子少傅分司》： “承华东
［2］白居易． 白居易全集［M］．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 社，1999．
输三分务，履道西池七过春。歌酒优游聊卒岁，园林潇洒
源自文库
［3］王明居． 唐诗风格论［M］． 安徽： 安徽大学出版
底”的力量，比如他的有名的《行路难》： “金樽清酒斗十 趁着酒兴，借着朦胧，诗人“狂歌”“狂舞”，苦闷失意于酒
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 醉中得以稀释。但是我们说，生活里清醒状态下的白居 然。”［1］，然而在迷惘苦闷之后不久，诗人马上振作起来， 易并不狂的，除了诗人口中的“狂”之外，我们无法找到
法”，且看白居易的《劝酒寄元九》中的“何不饮美酒，胡 到一股“狂气”存在。比如他的非常有名的《南陵别儿童
然自悲嗟。俗号销忧药，神速无一加。一杯驱世虑，两杯 入京》：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游说万乘苦
反天和，三杯 即 酩 酊，或 笑 任 狂 歌。陶 陶 复 兀 兀，吾 孰 知 其他？ 况在名利途，平生有风波。深心藏陷阱，巧言织网 罗。举目非不见，不醉欲如何”。［2］ 白居易表面是在“寄 元九”，其实是在“寄自己”，劝自己，既然才能无以施展，
人。起匡社稷，宁复长艰辛？ 而我胡为者？ 叹息龙门下。 是由里及外的，是随性不加修饰的，而白居易的狂则是带
富贵未可知，殷忧向谁写？ 去去泪满襟，举声《梁父吟》。 有锁镣而且以酒为载体的，离开酒，白居易是闲适的，也 青云当自致，何必求知因？”［1］诗人感情同样在经历了低 是稳重的。无论如何，在美酒所营造的“逍遥世界”里，两
白居易选择的 是 一 条 几 乎 为“完 美 ”的 于 己 于 国 都 不 算
参考文献
太苛刻的“中 隐 ”道 路。在 自 己 的《咏 怀 》中 白 居 易 这 样
［1］李 白． 李 白 全 集［M］．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说： “自从委顺任浮沉，渐学年多功用深。面上灭除忧喜 1996．
不早，着鞭跨马涉远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如 秦。仰天大笑出门 去，我 辈 岂 是 蓬 蒿 人？ ”［1］ 由 薛 天 纬 著
的《唐代歌行论》里说： “‘仰天’二句，快人快语，天真没 遮拦，没顾忌，活画出诗人的形象与性格。”［5］ 正是因为
那就与酒为伴吧，酒不会“骗人”，酒可以“疗伤”，酒可以 “没遮拦”，所以我们才在李白得意之中看到他溢于言表
关键词： 李白； 白居易； 饮酒诗
中图分类号： I206． 2
文献标识码： A
诗人李白是因被德高望重的贺知章惊呼为“天上谪 仙人”而得其名“诗仙”的，然而殊不知，李白一生对酒的 喜爱，酒给予李白的非凡力量也给他增添了不少“仙人” 的“神韵”； 而对于自号“乐天”的白居易来说，一生起起 伏伏，从二十九岁喜中新科进士到七十五岁终老洛山，酒 是其朋友，是 其 伴 侣，是 其 回 望 来 时 路 时 能 安 然“中 隐 ” 的“安慰剂”。从李白到白居易，从盛唐的华美到中唐的 渐趋阑珊，酒伴随着他们，酒也成就了他们。在酒香飘逸 的世界里，他们或歌或泣，或愤或怨，在他们自己既定的 时空里演绎着自己独特而又略显哀美的人生。然而，透 过篇篇似乎还散发着酒之余香的感人诗作，我们会触摸 到两位诗人完全不同的内心情感。同样是酒，同样爱酒， 可于酒之后却隐藏着他们各自不同的哲学理想与期望， 不同的人格魅力与人生价值。
二 酒是“汤药”———“穷”之后的虚幻治疗 古代文人大都信奉“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的“君子原 则”。“达 ”固 然 好，可 以 上 对 君 主 进 谏，下 对 百姓伸出援助之手，因为有了能力； 可“穷”就是另外一 种境况了。因为“穷”意味着痛苦、压抑、失落与寂寞，尤 其是“达”之 后 的“穷 ”，其 内 心 的“跌 落 ”更 让 人 不 好 接 受。李白在受 到 唐 玄 宗 降 步 辇 以 迎 接 的“隆 重 ”礼 遇 与 短暂的供奉翰林之后，谗言随之而来，李白那清傲的性格 不能接受，但又能怎样？ 反抗吗？ 凭借李白弱弱一介书 生又能反抗些什么？ 除了无奈的“退出”以不受其污浊 外。然而李白的心毕竟“受伤”了，它需要安慰，我们看王 明居在《唐诗风格论》这样说： “所谓‘且乐生前一杯酒， 何须身后 千 载 名’，但 也 不 过 是 自 我 解 嘲、自 我 安 慰 而 已。”［3］所以李白便 在《宣 州 谢 眺 楼 饯 别 校 书 叔 云 》中 悲 怆地唱道：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 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 弄扁舟。”［1］诗人很无奈，但又不能简单地就此罢休，于是 酒就成了温 暖 的“汤 药 ”，借 助 于 酒 的 微 醺 气 息，诗 人 不 至于那么落魄，同时也求得几丝短暂的安慰，尽管诗人也 知道，酒醒之后痛苦还在。还有李白的另一首诗《月下独 酌其四》： “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愁多酒虽少，酒倾 愁不来。所以知酒圣，酒酣心自开。辞粟卧首阳，屡空饥 颜回。当代不乐饮，虚名安用哉？ 蟹鳌即金液，糟丘是蓬 莱。且需饮美酒，乘月醉高台。”［1］，就像音乐是世界通用 的语言一样，当“穷 愁 ”逼 近，诗 人 可 能 首 先 想 到 的 都 是 那醇香的液体，仿佛借助于这种液体在体内的流动，可以
让你忘忧忘愁可以让你的浮躁慢慢安静下来，此时，酒给 的“狂”，他始终深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如今要奉召入
予了诗人一个“另类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诗人寻得了 京，怎能不“狂”？ 为何不“狂”？ 再看《玉壶吟》，“揄扬九
片刻的安全感。 三 对酒当歌———永不服输与适然接受的不同处事
重万乘主，谑浪赤墀青琐贤。朝天数换飞龙马，敕赐珊瑚 白玉鞭。世人不识 东 方 朔，大 隐 金 门 是 谪 仙。”［1］ 此 时 的
态度
李 白 已 经 遭 谗，但 他 那 孤 傲 的 本 性 怎 能 掩 饰 胸 中 愤 怒？
由鲍鹏山主编的《中国古代文学通论》里这样评价 即使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岌岌可危”，可李白还是无法
李白： “他诗歌中那种强烈的主观色彩，主要表现为侧重 不“狂”，这“狂”还是来自于他对自己的自信。而白居易
写豪迈气概和激昂情怀，很少对客观物象和具体事件做 呢？ “醉吟先生”则很直接，他多次直呼自己是“狂夫”、
作者简介： 秦利英，在读硕士，陕西理工学院中国古代文学专业 2009 级，陕西·汉中。研究方向： 唐宋文学。邮政编码： 72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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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 期
鸡西大学学报
2010 年
冲刷掉浓重的哀愤，那受伤的心灵可以得到预想的慰藉。
李白极少用文字明确表达他的“狂”，但这并不说明
面对同样的境况，白居易采取的也是几乎一样的“治疗方 李白就不“狂”，因为我们可以从他的诗篇里明显地感觉
“狂翁”，多次手持酒杯“狂歌”，兴酣之际“狂舞”。如白 诗《赠诸少年》： “少年莫笑我蹉跎，听我狂翁一曲歌。”［2］
《有感三首》： “忘怀任行止，委命随修短。更若有兴来， 狂歌酒一盏。”［2］《戏问牛司徒》： “不知诏下悬车后，醉舞 狂歌有例无？ ”［2］《醉 酬 殷 协 律》“醉 袖 放 狂 相 向 舞，愁 眉 和笑一时开。”［2］白氏的“狂”用笔墨挥发得“淋漓尽致”，
秦利英
摘 要： 自古以来，诗人与酒就有着不解之缘。唐代的两位大诗人李白与白居易同样爱酒嗜酒恋酒，酒
是他们生活与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然而，酒之于李白与酒之于白居易既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也有许多不
同的地方，相同的是他们对人生友情的珍惜，还有就是失意之后的“以酒疗伤”； 而不同的背后，隐藏着的则是
他们各自不同的个性，处事态度和人生价值观。
第 10 卷 第 6 期 2010 年 12 月
鸡西大学学报 JOURNAL OF JIXI UNIVERSITY
文章编号： 1672 － 6758（ 2010） 06 － 0083 － 2
Vol． 10 No． 6 Dec． 2010
从“诗仙”到“醉吟先生”的“逍遥世界”
———李白与白居易饮酒诗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