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带村芮桓公夫妇墓随葬青铜器的性别观察_王洋

婚姻关系［3］。 由于学界对两周时期贵族夫妇墓的等级、礼
制已有了较为充分的研究［4］，所以，本文着重对 上述后两种与性别相关的情况进行讨论。正夫 人墓（ M26） 中出土的一组形制特殊的“弄器”［5］ 正是这些问题的突破口。
该组器物计有镂空方盒（ M26： 135） 、双层方鼎 （ M26： 136） 、贯耳罐（ M26： 137） 、圈足匜（ M26： 138） 、 单把罐（ M26： 139） 、小鍑（ M26： 261） 6 件。6 件器物 相聚而置于东侧棺椁之间靠近墓主头部的位置，与 置于椁室西南角的青铜礼器分开放置，显然在当时 人们的心中这 6 件铜器就有着不同于礼器的其他 意义。
墓号 鼎
青铜礼器 特殊器类
簋 鬲甗簠壶卣尊觚角盉盘盆
铭文
7
7
M27
（ 列） （ 列 6）
盖
盖
方1
方2 1 尊 1 1 1 1 盆
1
1
芮公作旅簋（ 簋盖）
5
4
M26
（ 列） （ 列）Βιβλιοθήκη Baidu
5 方1 2 方2
镂空方盒 仲姜作为桓公尊鼎（ 鼎）
双层方鼎 仲姜作为桓公尊簋（ 簋）
盖
圈足匜 仲姜作为桓公尊壶（ 壶）
自 2005 年起，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等几家单 位对韩城梁带村两周墓地进行了调查勘探与发 掘工作，其中发掘的 3 座带墓道大墓 M27、M26、 M19 成组分布，发掘者根据随葬青铜器上的铭文 比照《左传·桓公三年》的记载并结合其他随葬 品，推断这 3 座墓系春秋早期芮桓公及其正、次 两位夫人的并穴合葬墓［1］。
延伸成为底部平台的边框，但出土时盒内尚有漆 木朽痕，故在铜盒之内原应有漆木材质的木匣。 如此，该器并非不能做容器之用。该器确如发掘
者所说为“目 前 考 古 发 掘 首 次 发 现 ”，但 同 时 期 类似的方盒形器已出土不下 15 件，只是不作镂 孔（ 表二） 。
表一 梁带村芮国墓地芮公及夫人墓随葬青铜容器对比表
之间） 分开放置
等组成的串饰
文物出版社，1999 年
上述 16 件方盒形器根据足部特征，可以分 鼎、簋等成套青铜礼器分开放置。其分置有两种
为五型：
方式，一如芮国墓地 M26，将方盒与青铜礼器分
A 型 四或六个裸体人形足。标本晋侯墓 置于椁室内两处； 一如晋侯墓地 M62、M63，虽将
地 M63： 123、上郭村 M49： 10、东江村 M3 铜方奁、 两类器物置于椁室内一处，但在摆放上有意将两
一、镂空方盒
该器由盒盖和盒身构成（ 图一，1） 。盒身长 13． 8、宽 10． 78、高 10． 6 厘米，盖及器身镂空。器 底两边各有两只虎形足，每只虎足间各夹有一圆 轮，圆轮超 出 虎 足，或 可 简 称 为“虎 足 夹 轮 式 ”。 值得注意的是该器无底，仅有盒身四壁底端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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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与探索
莒县出土的 3 件。
者隔开一定距离。可见，青铜方盒确应不属于礼
B 型 四虎形足。标本晋侯墓地 M62： 67。 器范畴，而是女性日常生活中实际使用的玉饰储
C 型 四虎足夹轮式。标本芮国墓地 M26： 物盒。
135。
就形制来看，五型方盒的年代并无明显早晚
D 型 前后两组带轴的大车轮形足。标本 之分，均大致在西周晚期晚段至春秋早、中期。
一，2） 。
的方盒有此类作风（ E 型。图一，2） ，该器两前足
F 型 盒身无足，仅为一长方体盒子。标本光 作虎足夹轮式，小轮尚可转动，与梁带村者手法
山黄君孟夫人墓 G2： A20、G2： A21，晋侯墓地 M63 朽 完全一致，此二器间的密切关系自不必多言。
成粉末的铜方盒、圆顶山 98LDM1： 10、虢国墓地
同注［1］
《文物》2002 年第 2 期
《三晋考古》（ 第一辑） 第 95 页， 山西人民出版社，1994 年
梁带村芮桓公夫妇墓随葬青铜器的性别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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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 青铜方盒 出土位置
组合关系
盒内盛放物品
棺内墓主
闻喜上郭
E
头 骨 左 上 与一件小匜鼎共出
无
89WSM7： 2
角
黄君孟夫人
与青铜礼器 （ 位于外椁
1
盆
单耳罐 仲姜作为桓公尊甗（ 甗）
1
贯耳罐 芮太子白作为万宝鬲子
小鍑
子孙孙永宝用享（ 鬲）
4
4
M19
4 方1
方2
（ 列 3） （ 列）
盖 1 1盆
1
芮公作铸鬲子子孙孙 永宝用享（ 鬲） 芮太子作铸鬲子子孙 孙永宝用享（ 鬲）
表二 青铜方盒出土情况对比表
型 青铜方盒 出土位置
组合关系
盒内盛放物品
东 江 村 M3 椁 室 南 侧
西南角） 分开放置，六件 无
C M26： 135
墓主人头
弄器共出
部
圆 顶 山 墓 葬 遭 盗 M1： 9 、M1： 10 两件方盒
无
98LDM1： 9 扰
放在一起
D 上郭村
墓葬遭盗
M374： 14、
不明
无
扰
17、18
续表二
著录 《小邾国文化》第 152 页，中 国 文史出版社，2006 年 《文物》1994 年第 8 期 《三晋考古》（ 第一辑） 第 95 页， 山西人民出版社，1994 年 《文物天地》1990 年第 5 期 《文物》1994 年第 8 期
限于目前的材料，这件双层方鼎的用途虽不 明确，但该器的四足却透露着一些与性别有关的 信息。这种用裸体小人作铜器器足的手法还见 于表三所列青铜器。
以上 18 件带人形足的铜器时代相近，皆在 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其中有 6 件为铜方盒，前
文已证此类器为贵族女性的专用器。其他 12 件 器物中，出于墓葬的有 8 件，其中晋侯墓地 M31、 M63 ［10］、梁带村 M26、圆顶山秦国墓地 M1［11］皆 女性墓，枣庄东江村 M2 墓主为男性［12］。虢国墓 地 M2001 为虢季墓，墓主男性。除此之外另有 两墓墓主性别不明： 曲阜鲁国墓地 M48 墓主性 别未作鉴定，但墓内出土一件铜戈，似表明墓主 为男性； 山 东 滕 州 后 荆 沟 残 墓 ST80M1 出 土 15 件青铜容器，未见兵器，似乎墓主为女性的可能 性稍大。若将这 2 座性别不明的墓葬除外，确知 为男性用器的仅 2 件，而女性用器的则有 10 件。 所以，装饰有裸体人形足的器物女性化的意味似 更浓一些。
不明
方奁
边箱内
晋侯墓地 椁室北面
不明
A M63： 123
两角
上 郭 村 墓葬遭盗
不明
M49： 10
扰
玉耳勺 1、珏 2 无 无
山东莒县出 不明
土3 件
不明
不明
晋 侯 墓 地 椁 室 东 北 与共 出 的 青 铜 礼 器、銮
B
无
M62： 67
部
铃分开放置
东侧棺椁
与青铜礼器 （ 位于椁室
芮国墓地 之间靠近
本文通过比较这组墓葬随葬的青铜器，发现 芮公与夫人在随葬青铜器上存在两方面的不同： 其一，两性墓葬虽随葬有相同器类的器物，但数 量不同，如青铜礼器； 其二，某些器类仅见于某一 性别的墓葬（ 表一） 。
形成这两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样的，或是缘于 夫妇等级的差别； 或是某类器物只为某一性别的 人拥有与使用，这类器物即有着“性别代码（ Gender Code） ”［2］的意义； 或是暗示婚姻关系，代表 女性墓主娘家所在地的器物，如在女性墓中随葬 的某些器物罕见或不见于本地区，而在其他地方 有着较多 与 之 形 制 或 风 格 相 近 的 器 物，这 里 的 “其他地 方 ”很 可 能 就 是 该 女 性 墓 主 的 娘 家，这 些器物可能指示着女性来自何方，体现着女性的
M2012： 94。
李零、方辉等先生曾根据随葬此类
铜方盒的墓主皆为贵族女性，且盒内常
盛放有小件玉饰的共存关系，推断铜方 盒为女 性 贵 族 盛 放 玉 饰 的 专 用 品［6］。
笔者同意这一认识，此类青铜方盒确可
当做两周之际的女性“性别代码”看待。
在此仅从陈器位置与陈器方式的角度
再做论证，从表二的统计可以看出在已 知详细 信 息 的 墓 葬 中，青 铜 方 盒 皆 与
图一 虎足夹轮式足对比图 1． 梁带村方盒 2． 上郭村 89WSM7： 2 足部 3． 梁带村方盒足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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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与探索
二、双层方鼎
M26 出土的双层方鼎由 2 件大小有别的附 耳方鼎套叠组成（ 图二，1） ，全器通高 10． 4 厘米， 外层鼎两长壁下端各有两个裸体跪姿人形足。
就器身而言，像这种将 2 件方鼎套连在一起 的形制，在商周青铜器中还未曾发现过。以往所 见由两部分组成的鼎，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作 圆鼎下接圆 形 托 盘 状，如 张 家 坡 墓 地 M152： 15 （ 图二，2） ［7］； 一类作方鼎下接半封闭式炉灶状， 如庄 白 一 号 窖 藏 出 土 的 鼎 形 温 食 器 （ 图 二， 3） ［8］； 这两类器器形较小，高度不过二十几厘米， 一般认为是温煮食物用的，称为温器［9］。而 M26 出土的这件双层方鼎从形制、大小各方面看，显 然与温器非同类器。
上郭村 M374： 14、17、18、圆顶山 98LDM1： 9。
值得注意的是梁带村方盒的器足作虎足夹轮式
E 型 前两足作虎足夹轮式，后两足作一对 （ C 型。图一，3） 。这一器足装饰手法极为罕见，
带轴的 大 车 轮 形。标 本 上 郭 村 89WSM7： 2 （ 图 就目前的考古材料所见仅闻喜上郭村 M7 出土
主棺南侧
墓 2 件 G2：
室内南部） 分开放置
板与内椁
无
A20、 G2：
与铜 刀 （ G2： A22． 1、2 ）
南侧板间
A21
共出
著录 《三 晋 考 古 》（ 第 一 辑 ） 第 139 页，山西人民出版社，1994 年
《考古》1984 年第 4 期
圆 顶 山 墓 葬 遭 盗 M1： 9 、M1： 10 两件方盒
考古与文物 2013 年第 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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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带村芮桓公夫妇墓随葬青铜器的性别观察
王洋
（ 中山大学人类学系， 广东 广州市 510275）
关键词： 芮桓公夫妇墓 青铜器 性别研究 摘要： 陕西韩城梁带村 M27、M26、M19 被认定为春秋早期芮桓公及其两位夫人的并穴合葬墓。本文通过对 M26 出土的一组“弄器”的分析，认为这组器物有着明确的性别意义。其中镂空方盒、圈足贯耳罐当系两周之际的女性专属 品，双层方鼎的裸人形足亦有鲜明的女性特征，可当做女性“性别代码”看待。而小鍑、圈足匜、单把罐及镂空方盒的足 部皆与山西闻喜上郭村两周之际的考古学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这几件器物可能正指示着墓主来自何方，反映着墓主 的婚姻关系。通过比较，笔者认为 M26 的墓主可能是由上郭村一带嫁入芮国的女性。 KEY WORDS： Ｊｏｉｎｔ ｂｕｒｉａｌｓ ｏｆ Ｄｕｋｅ Ｈｕａｎ ｏｆ Ｒｕｉ Ｂｒｏｎｚｅｓ Ｇｅｎｄｅｒ ｓｔｕｄｙ ABSTRACT：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ｃｏｍｐａｒｉｎｇ ｂｒｏｎｚｅｓ ｙｉｅｌｄｅｄ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ｔｏｍｂ ｏｆ Ｄｕｋｅ Ｈｕａｎ ｏｆ Ｒｕｉ ａｎｄ ｈｉｓ ｔｗｏ Ｄｕｃｈｅｓｓｅｓ， ｔｈｅ ｐａｐｅｒ ｉｎｔｅｎｄｓ ｔｏ ｓｙｎｔｈｅｓｉｚｅ ｇｅｎｄｅｒ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ｃｅｓ ｏｆ ｂｕｒｉｅｄ ｂｒｏｎｚｅｓ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ｍａｌｅ ａｎｄ ｆｅｍａｌｅ ａｒｉｓｔｏｃｒａｃｙ ． Ｓｉｘ ｂｒｏｎｚｅｓ-ｗｈｉｃｈ ｗｅｒｅ ｏｎｌｙ ｆｏｕｎｄ ｉｎ Ｄｕｃｈｅｓｓｅｓ' ｔｏｍｂｓ ａｎｄ ｃａｒｒｉｅｄ ｇｅｎｄｅｒ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ｃｏｕｌｄ ｂｅ ｃｏｎｓｉｄｅｒｅｄ ａｓ ｔｈｅ ｇｅｎｄｅｒ ｃｏｄｅ ｏｆ ｆｅｍａｌｅ． Ｓｏｍｅ ｆｅａｔｕｒｅｓ ｏｆ ｔｈｅ ｂｒｏｎｚｅｓ ｓｈｏｗ ｔｈａｔ ｔｈｅｙ ｈａｖｅ ｃｌｏｓｅｓｔ ｃｏｒ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 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Ｚｈｏｕ ａｒｃｈａｅ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ｉｄｅｎｔｉｆｉｅｄ ａｔ ｔｈｅ Ｓｈａｎｇｇｕｏ ｖｉｌｌａｇｅ ｉｎ Ｗｅｎｘｉ， Ｓｈａｎｘｉ， ｗｈｉｃｈ ｍｉｇｈｔ ｈａｖｅ ｉｍｐｌｉｅｄ ｔｈｅ ｏｃｃｕｐａｎｔｓ' ｍａｔｅｒｎａｌ ｆａｍｉｌｙ ． Ｔｈｅ ａｕｔｈｏｒ ｄｒａｗｓ ｔｈｅ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ｃｏｍｐａｒａｔｉｖｅ ｓｔｕｄｙ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ｔｏｍｂ ｏｃｃｕｐａｎｔ ｏｆ Ｍ２６ ｍｉｇｈｔ ｈａｖｅ ｃｏｍｅ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ｌｉｎｅａｇｅ ｌｉｖｉｎｇ 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ｉｌｙ ａｔ Ｓｈａｎｇｇｕｏ ｉｎ Ｗｅｎｘｉ．
无
F 98LDM1： 10 扰
放在一起
《文物》2002 年第 2 期
晋侯墓地 M63 锈蚀铜 方盒
椁室西北 角
与鼎、簋等青铜礼器（ 位 于椁室东北角） 分开放 置
盛满 玉 人、熊、牛、 鹰、鸮、龟等各类小 《文物》1994 年第 8 期 件玉饰
虢国墓地 内棺顶部
M2012： 94
与青 铜 礼 器 （ 位 于 棺 椁 绿松石、料珠、煤精 《三门峡虢国墓地 （ 第一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