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傩面具艺术的造型语言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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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傩面具作为赣傩文化的艺术表征，其品种丰富，神、鬼、人、兽形象奇特灵异，色彩饱满凝重，是现存中国傩面具遗存在江南的典型形态。然而在现代工业文明高度发展的今天，赣傩面具的保护与发展面临着严峻的形势，迫切需要我们挖掘、整理。由于赣傩面具表达语言的特殊性，大多数傩面具具有娱乐教化的意义，直接体现出民间艺人对自然生命现象的领悟和感受。对赣傩面具艺术造型语言的深入研究，有助于开拓视野，提高我们对民间传统文化艺术的审美修养。

一、独特的符号语言

赣傩面具艺术作品注重造型，强调人与自然的密切关系，大都有着浓厚、朴实的乡土气息和积极乐观的感情色彩，体现出了人们质朴的审美思想和艺术语言。它以独特的审美形式丰富着人们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以丰富的内涵对人们在道德、民俗、生产、人文教育等方面起到娱乐教化的作用，鲜明地体现了人们的道德标准、审美观念和审美情感。

正如苏珊・朗格所言，“艺术是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的创造。”“它是明确表达情感的符号，并传达难以捉摸却又为人熟悉的感受”。赣傩面具艺术是图腾文化的具体表现，是一种特殊的视觉符号语言。赣傩面具艺术中的符号是在原始艺术的基础上，深受人们自身的思维意识、审美观念、审美情感以及中国传统美学思想等诸方面的影响，呈现出极为丰富的形式与内涵。这些符号具有人类原始思维的特征，以形式多样的五官和装饰性的纹样进行组合来表现人物或剽悍奸诈或温良纯朴或英武秀丽等性格特征，令人意味深长。赣傩面具艺术的视觉符号追求的是神似，以概括、夸张、象征造成意象，它并不完全是再现现实物象，而是主要体现老百姓对生命现象的领悟和情感。这些符号图形大多是约定俗成的，有着较为固定的组合方式和固定的象征意义。随着民间艺人的代代相传，经过不断地修改、加工、提炼而成。如南丰县石邮村勇猛威严的开山造型，由富含文化寓意的犄角、獠牙、火眉、金目、黥面、剑鬓和青铜镜等意象符号进行表达，脸部还绘有火焰、太阳、柳叶之类的金色纹饰，整体造型夸张，具有避邪纳吉的寓意。这些超越常态的隐含图腾意味的符号，表现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二、意象的表达手法

象征、寓意是借物表意，通过高度抽象的思维创作和丰富的想象，使某一特定的具体形象体现与此相关的某种特殊的意义，以表达某种感受、情感和意念等。赣傩面具艺术的造型语言蕴藏着深刻的象征意义，造型语言只是这些内在意义借以表达的外在方式，是“观念的外化”。这些意义最初大多源于原始图腾时代，进而衍生出生命繁衍、富贵安康、祈福纳吉等吉祥寓意，来满足人们对美好未来的祈盼。赣傩面具艺术中的凸眼、牛角、獠牙、火焰眉、柳叶纹等形象，以及圆形、点状花纹、涡纹等抽象纹饰都与早期的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等有着密切的关联。比如抽象纹饰中的旋涡纹就表示汹涌的河水和混沌的世界，额头上的圆形纹饰有时表示太阳，有时表示铜镜等。赣傩面具中的火焰纹饰绘有分解、变形、抽象等多种形式，如开山、钟馗、雷公等的“火焰眉”造型。南丰县庙前村的开山傩面具则绘有口焰纹，意为口吐火焰，具有装饰性的独特审美价值的意象造型。赣傩面具纹饰中火焰形象的艺术象征主要是驱灾祈福、普施光明，这从内蕴上与人们生生不息的强烈的生命意识是相一致的。

赣傩面具艺术的题材内容深受民俗观念、民俗心理的影响，因此，赣傩面具艺术也成为民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每年正月初一到元宵节、重大节日或喜庆场合，民间都有隆重的傩祭、傩舞、傩戏等习俗，风格各异、形式多样。赣傩文化中常把雷公、傩公傩母、纸钱等傩面具安排在傩事活动的开端，分别表达了人们对风调雨顺的祈求，对子孙兴旺的崇尚，对财源茂盛的希冀。雷公、纸钱等傩面具是古代人们将自己和动物合二为一创造出来的神秘形象，体现了人类的本体精神力量。随着时代的发展，赣傩面具艺术逐渐从早期狰狞的面貌转向世俗人物的喜怒哀乐。傩公傩母是创生神话的象征，其造型充满着自然的生活气息。傩公为白须老翁，傩母表现了江南女性之美，柳眉弯目。因老来得子，喜形于色，对两人笑歪了的嘴做了超乎寻常的夸张，傩公笑得合不拢嘴，而傩母却紧闭嘴唇，这种形态是对封建礼教束缚下妇女笑不露齿的反映。这类的赣傩面具没有虚幻的神秘气息，表达出了生动的善美形象，是对民间风俗和礼俗的真实反映。

赣傩面具艺术常运用象征、隐喻等手法使赣傩文化得到充分的发挥。受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影响，赣傩面具艺术形成了丰富的艺术象征体系，给民众的生存心理与生命精神带来莫大的满足和慰藉。如萍乡傩面具中以一龙至五龙戏珠的

赣傩面具艺术的造型语言分析

祝海珊 唐阿君

摘要：赣傩面具是中国傩面具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强烈的地方民俗性，体现了民间艺人最质朴的审美意识。本文从独特的符号语言、意象的表达手法、多维的造型特色这三个方面对赣傩面具艺术的造型进行探究、分析，为提高我们对民间传统文化艺术的认识，也为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现代艺术设计提供原动力。

关键词：赣傩面具；符号语言；表达手法；造型特色

*本文为：江西省社会科学艺术学青年项目《赣傩面具艺术的造型研究》研究成果。批准号：YG2010066

民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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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盔、双凤朝阳作为耳翅象征着大吉、大喜、大利，并赋予一定的等级制度来标志傩神的身份与地位。赣傩面具艺术对于头盔的雕刻往往采用寓言和传说，比如传说中秦叔宝是大鹏转世，他的头盔上就雕刻了大鹏鸟。赣傩面具艺术中还采用谐音取意的表现手法，将自然事物与吉利的语言相结合,赋予吉利喜庆、迎祥纳福的意义，巧妙地传达主题思想。借“蝠”与“福”谐音，蝙蝠就成了有福的象征。程咬金是出了名的福将，其傩面具的头盔部分就雕刻了一个蝙蝠、一个寿字和两个铜钱，寓意福寿禄齐全，反映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审美心理。

三、多维的造型特色

1.完美的造型

赣傩面具艺术体现了人们对幸福、美满、和谐的追求，人面的适形构图充实丰满，布局均衡，具有独特的造型方式。在赣傩面具艺术的创作中，民间艺人们并不是纯客观的、机械的从透视、比例等方面进行如实表现，而是根据傩面角色的性格特征、身份地位，借助于丰富的想象力以及民间神话传说的魅力，打破时空的限制，把各种物象揉和在一起，塑造出种种具有神秘力量而又充满虚幻色彩的新形象。萍乡傩面具中护法神的完美造型，充分运用中华民族“龙有九似”的形象，创造出隼目，狮鼻，豹口，虬髯，再加上牛头、牛角、刀眉、凤耳及荷花等装饰形，这个综合体是对猛兽崇拜的一种反映。主体居中的对称结构、饱满完整的轮廓塑造、古朴凝重的色彩效果、精致细微的表现手法，从本质上体现了人们对万事万物追求完美、圆满的愿望。

2.装饰的纹样

亘古时期人们在精神上受“万物有灵”思想的支配，但仍旧顽强地追求着自己的生命理想。这在赣傩面具艺术中体现为对美的追求及对各种纹样的装饰性。赣傩面具艺术的装饰性体现在傩面具的面部、头盔、耳翅等部位，这既符合客观构图的需要，又能表现人物的神态、性格等特征。民间艺人一般有两种手法来进行纹样的装饰。一类是抽象纹样，是用具有象征意义的圆形或是以线为主的旋涡纹、弧线纹、锯齿纹、曲线纹等进行局部装饰，或是整个面部都用点或线进行装饰；另一类是具象纹样，常用山火水纹、如意、祥云、九宫纹样、七星、三星、北斗、龙凤、饕餮等吉祥符号装饰傩面具，也用动物纹和植物纹进行装饰，甚至有些用较为写实的儒、道、佛祖形象来装饰冠顶。前者如开山面具头上的角，用颜色绘出旋涡纹作动感的装饰，也是力量的象征。后者如萍乡唐葛周三位将军的傩面具以太阳、双龙为头徽，双凤朝阳为耳翅，主体突出、对比分明，具有庄重稳定的装饰之美，充满着南方三苗部落吴楚图腾文化的古韵。这种表现形式，乍一看似乎并不合情理，但是，通过面具怪诞而神采生动的造型，我们可以领悟其震撼人心的精神力度。

3.夸张的表现

赣傩面具艺术体现出民间艺人们浪漫的想象力，不受客观物象的约束，而是运用传统的浅浮雕、镂空雕及透雕、线刻、彩绘等技法加以提炼、概括，借用联想、象征等手法进行夸张的艺术表现，使其内涵超越客观物象，表达出一种特定的视觉效果。“艺术不是对实在的摹仿，而是对实在的发现，对实在的夸张。”[2]这种夸张特征的表达，来自民间艺人们传统的审美观念。民间流传的画决，如“男将豹眼圆睁，女将凤眼微闭”“少将眉一只箭，女将眉一条线，武将眉如烈焰”等，这种舍弃一般特征、以突出其典型特征的方法，使赣傩面具增强了造型上的表现力。

赣傩面具的夸张也表现在面具体积上的大小等方面。主神面具比其余面具要大，造型更为独特，制作更为精致，次神常常采取缩小体积、大刀阔斧、粗略表现的手法。如万载24具面具中，傩神欧阳大将军的面具比一般面具大一倍左右，其余23具面具皆如人脸大小，显示出傩神的威猛气势与崇高地位。赣傩面具还运用我国民间雕刻中人为颠倒结构比例的表现手法，夸大突出眼睛、眉毛，缩小冠顶、头盔等装饰物，以凸显人物的面部神情。相比文官来说，赣傩面具中的武将较多使用夸张的手法，有青面獠牙、鼓眼暴精、龇牙咧嘴、巨眼巨口等各种造型，如婺源傩面具中的魁星、羿神、盘古神等神鬼结合的奇异形象。民间艺人们对自然美的崇尚却又不拘泥于自然形象的束缚，将自己浪漫的想象力、丰富的创造力概括其中，使其显示出独特的艺术魅力。

4.浓烈的色彩

深受中国传统的哲学观念、宗教信仰、道德观念以及民俗文化等的影响，赣傩面具的色彩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和独特的象征意义。它常用象征和夸张的统一色彩来进行艺术表现。如红色代表火焰、血液，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有辟邪驱魔的含义，在开山、雷公、魁星等傩面具上多用红色的头发和剑鬓。与戏曲脸谱用色相似，赣傩面具以红、黄、蓝、黑、白等夸张的观念性色彩相辅相成，用色浓烈、大胆、夸张，多采用鲜明的色彩对比和抽象构成形式，创造了形态各异的傩面具，以表达人物的身份地位和性格特征。如红为忠，黄为狠，蓝为勇，黑为正，白为奸，金银为神灵等。如三国时蜀国名将关公是人们颂扬的忠勇义气的形象，便用红色来代表；婺源八十大王面具在鼻子和脸颊上用金黄色来代表震慑力。

综上所述，赣傩面具是中国傩面具艺术的瑰宝，与本土文化有着密切的联系。有许多优秀设计作品在国际领域里显示出独特的民族魅力，都是立足于本土文化、借鉴民族艺术元素的成功典范。但是，长期以来对赣傩面具的设计运用甚少，基于此本文研究赣傩面具艺术的造型语言特征，发掘传统民间文化艺术的精髓，赋予现代的新意，以期使中国设计具有鲜明的民族风格、地域特色，从真正意义上继承和发扬中华民族的文化遗产，弘扬我们的民族精神。

参考文献：

[1]苏珊・朗格著.刘大基等译.《情感与形式》[M].北京：中

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第51页

[2]赵宪章,张辉,王雄.《西方形式美学》[M]. 南京：南京大

学出版社，2008.第323页.

[3]曹林.《装饰美术源流》[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

2006.第57页.

[4]曾志巩.《江西南丰傩文化》[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

社,2005.

[5]毛礼镁.《江西傩及目连戏》[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

社,2004.

（祝海珊，唐阿君，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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