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神经病,抑或双重人格——论《远大前程》里的郝维仙

摘要：十九世纪英国批判现实主义大师狄更斯小说《远大前程》中的主角郝维仙小姐，是所有狄更新作品中刻画最复杂，心灵表现最丰富的人物之一，也是历来评论界争议最多的角色之一。

本文详细分析和批驳了流行一时的郝维仙“自恋性格”论，井以此入手，重新评价，得出了郝维仙小姐是个“头脑清醒，拥有双重性格”的正常人物形象的结论。

关键词：狄更斯《远大前程》郝维仙自恋双重性格
十九世纪英国批判现实主义大师查尔斯·狄更斯是刻画人物的高手。

E-M -福斯特曾评价道，狄更新的人物比起菲尔丁等笔下的人物高出一筹的是其更富生命力，能在类型中显示出个性。

“既不枯燥无味，又显现人物的深度。

”○1Peter Conrand也评论说“狄更斯的小说是一个矛盾，真正嘈杂的大漩涡，就象受到惊忧的自然，或者象混乱的个人思想的梦魔。

○2狄更斯创作成熟的作品之一《远大前程》正表现了狄更斯这种表现人物性格的深度和广度。

尤其是作品中的郝维仙小姐，《远大前程)中刻画得极其成功的人物之一。

狄更斯正像俄罗斯作家陀斯托耶夫斯基一样，在小说中有时对主角描述得比较苍白无力，而一些次要人物，特别是一些“精神异样”的人物却被描绘得栩栩如生。

如《雾都孤儿》中的女偷南茜，《远大前程》中的郝维仙小蛆都属这类人物。

因此研究狄更新的创作意识、心灵结构，必须先从她们开始。

郝维仙小姐又是所有狄更斯作品中人物最复杂、心灵最丰富的人物之一。

对郝维仙小姐的心灵解构不仅可以进一步了解狄更斯的人生观．更重要的是能够了解l9世纪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社会和好女的心灵冲突。

目前西方学者已经注意到这点，他们对狱更斯的研究纷纷转向《远大前程》，转向郝维仙小姐的心灵。

打开郝维仙小姐的心灵，正像理解哈姆雷特的心灵一样有意义。

郝维仙小姐在文本中是个古怪的老处女，终身生话在不见阳光的房子里。

因为郝维仙小姐生话方式．生活态度和待人处世之道皆与常人不同，评论界对郝维仙小姐也多关注，尤其是对其怪异的行为和态度感兴趣，分析其性格及其性格成目。

综观国外有关评论．大多集中在分析郝维仙小姐的性格，认为其是受到过精神剖伤的不正常人，而且她有很深的自恋情结。

他们认为郝维仙小姐的怪异的行为话语是因为自恋，是因为爱情受挫后将感情投射在自我身上，自我成了爱情的主客体。

其中最有代表的是Linda Raphel的论文《重新审视郝维仙小姐：她的期望和我们的回答》她从精神分析和女权主义结构主义角度分析了郝维仙小姐自恋性格的成因。

笔者不同意郝维仙小姐是自恋性格的观点，并拟从详细分析并批驳她的自恋说”以及其它类似说法人手，重新评析郝维仙小姐的性格，从而得出了郝维仙是个头脑清醒，拥有双重性格的正常人的结论。

一、“自恋说”
Linda Raphel将目前狄更斯批评揉台在一起，并以精神分析和女权主义结构主义方法进行文化文学文本分析．着重于维多刺亚时代经济中的女性被动地位以及郝维仙小姐作为女儿、姐妹、妻子和老处女的角色，导致的心理压抑和攻击性自恋。

她从分析狄更斯另外一本小说集《圣诞颂歌》中的莫卜斯的性格得出：“当一个人坚持认为世界应该注意他时，如果不是因为让人景仰的品质，或是因为他本身的某种原因，他就透露了我们所说的一种白恋性格。

” ○3她认为其他人可能被自恋者的行为所愚弄欺骗，因为自恋者不是直接将这种感情表露出来，而是曲折的显现。

她认为“狄更斯将莫卜斯故事中的某些力量植根进郝维仙小姐的性格中，并在她自身上发生其它反应。

○4因而郝维仙小姐的白恋性格在“一层神奇和传奇式的迷雾后” ○5掩盖了她的真实形象，“既然有白恋者要求压抑一个人的缺失感和无法实现的欲望，自恋者并不能立即被辩识出来也就不为人惊讶了。

”○6她认为郝维仙小姐是因为压抑和激情相互作用下将感情压抑，也即是感情的缺失和个人对感情本身的激情相互碰撞，以致压抑带来的失望要求从其它方面得到补偿。

“失望的战略是将所缺失的爱置入自我以惩罚缺失——事实上将部分憎恨的人的意象置入自我”○7这就是因为爱一个人而又不能得到并且失去了爱
人，因而将爱转变成惜恨，从而将这种憎恨作为自我的一部分惩罚自己失去的爱。

自恋者只爱自己，既是爱情的受伤者，又是爱的保护者。

这就是Raphel解释的原因，为什么郝维仙小姐作为爱情的受害者．又变成了对皮普和埃斯苔娜爱情的破坏者，因为她已经不理解别人的爱．对他人她只有憎恨。

因而郝维仙小蛆从被爱人抛弃转而又成为爱的自我抛弃。

Raphel 认为郝维仙小姐的报复是因为自恋的愤怒，是将受害者转变为施暴者的变态行为。

此外．Raphel还认为郝维仙小姐通过一些行为体现了她的自恋心理。

“她将她的结婚礼服组台成自己永恒的～部分就表明她将所爱的人置身于自己。

而她的所有行为则掩饰着她的一种强烈的自我憎恨。

这种自我憎恨导源于她将所爱的人置换成了自我的一部分，就象原来应在自我中一样。

”○8也就是说，郝维仙小姐因为爱的客体缺失，便转移到自我之中，成为自我爱恋者。

她不肯脱下发黄的婚纱．沙堤斯庄园不再走动的时钟，所有不肯挪动的场景，都是她自恋的象征。

是否郝维仙小姐就是Raphel所分析的自恋性格呢?
首先我们先看看“自恋”这个词的来历。

自恋(Narcissism)来自一个希腊神话。

回声仙女爱上了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美少年因为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丽而苦恼因此不愿爱上任何人。

于是回声仙女引他到湖边，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美少年一见到自己在水中的容貌．太美丽了，而深深的爱上自己的倒影，呆在水边不肯离击，终于变成了水中一株顾影自怜的水仙花。

○9从这则传说中可见自恋首先是没有发生异性恋，而是通过镜像认可自己，并将自己排斥于他人之外，将全部的感情投注自己身上。

英国哲学家培根是这样评论患有自恋性格的人“如此心镜者，每每无意出现于大庭广众，或以营生为务……最终沉迷于自我崇拜，坠落懒散萎靡之境地，从而变得绝顶愚蠢，活力锐气丧失殆尽。

”10以培根的话说，自恋者必定是流恋于自己的容貌或品性．不肯将眼光投注他人，从而导致心胸狭隘，自以为是，盲目崇拜自己。

女权主义先驱之一法国的波伏娃则这样解释所有的爱都需要主体和客体这种二元性。

女人集中沿着两条路线被引人自恋。

”11爱的主客体集于一体便是自恋。

从上述解释，显然郝维仙小姐不是一个自恋者。

她没有成天坐在镜子前观看自己的容貌以致沉进不能自拔，她也没有摒弃一切世俗事务往来，固为她必须生存．必须保存家产，一直保持着同律师贾格斯的业务关系，并且郝维仙小姐的一些穷亲戚也不时来拜访她，甚至她觉得闷．想要有个小孩子来玩了，于是皮昔才得以见到她。

至于爱的主客体集于一身，其实可以说她并不爱她自己，甚至是厌恶自己。

皮普第一次见到她，她便指着自己的心说“碎了”。

12而且郝维仙小姐曾热烈的爱过一个男人，她年轻时，认识了风流倜傥的康佩生并一见钟情，且“十分忠于她的情人”13，这与自恋是相冲突的。

郝维仙小姐并不爱慕自己，也不崇拜自己，她闭门不出，生恬在黑暗中的原因与其说是自恋．倒不如说是因为婚恋受到打击，心灰意冷．不再愿与世人交往。

一则因受到情人的欺骗，井被情人抛弃，对世人深表怀疑另一方面多少也因为在当时的环境下，她的处境可是辱没门楣，有可能是羞于出去见人，故而闭门谢客，更而发展为自我封闭。

自恋在心理学上讲是一种不正常的性格，是一种疾病。

《反常心理学》是这样定义自恋性格的反常处“这些患有自恋性格的人生活在成功，美丽，杰出天才的幻想中。

这些个人也只关注自我，仅仅是为了扩展自己的目的而将眼光关注他人．耐别人的需要充耳不闻。

”14心理学上还再三强调“自恋性格的反常处表现在过度强调自我重要感，自恋者总期待能从别人耶里得到特别照顾，而自己却无视别人的感情。

”15对自恋分析解释最清楚的是精神分析学家西格蒙·弗洛伊德认为自恋是一种神经病。

他主要从性本能角度分析了自恋形成的原因。

他说”自恋”这个词来自诊断术语，1899年P·纳基(Nacke)用来指“一个人对待自己身体的态度同与别人发生性关系态度一样。

从这种程度上自恋有性倒错的意思，包括主体的整个性生活。

”16力比多冲动产生主体对客体的爱情。

自恋力比多则成为对自我保护的自我本能的一
种力比多补充。

但当病人将力比多从外在世界的人与物中撒离．且没有以幻象来代替，则这种从外在世界撤身而出的力比多可以直接导向自我，并引起我们所称的自恋状态。

他认为自我认同与自恋力比多有相当密切的联系，“自我认同的妄想拔高了，而在神经转换中则贬抑了；而且性生活同被爱者低于自我认同的感情没有关系，但被爱者提升了它们。

”被爱是在自恋客体选择中的目标和满足。

”17而且，自我在发展过程中已创造出一种自我理想，这种理想主要在于求得同幼时自恋的自我满足，却一直受到压抑．因而他寻找从他挥霍的客休力比多的使用上回到自恋的途径．弗洛伊德认为“力比多受到压抑时，性宣泄被认为是自我的一种完全枯竭，爱的满足是不可能的。

自我的重新丰富只能将力比多从客体撤退回到自我本身。

力比多从客体返回到自我井将其转变成自恋，正如它过去一样．恢复幸播的爱情，相应地，真正幸播的爱情同客体力比多和自我力比多不加区分的原初状态一致。

”18一句话，自恋力比多是人人皆而有之，但因随着人的自我发展而压抑并将爱投注在客体身上，一旦热情受到排斥则返回到自恋神经症状态。

弗洛伊德对自恋的定义及心理学上对自恋的看法，郝维仙小姐是算不得为一个自恋神经病患者。

首先，郝维仙小姐尽管因弟弟的介绍而与康佩生在舞会上相识，并一见倾心，但直到婚礼上接到康佩生的拒绝书信时，郝维仙小姐并没有同康佩生发生性关系。

而且她对康佩生的感情展现的是两性之间正常的激情，具有盲目性和排他性，致她把提醒她的马体赶走了，听不得一句诋毁情人的话。

因而不是因性宣泄得不到爱的满足进而寻求自身爱的满足的自恋。

其次，郝维仙小姐对待自己的态度上并没有任何性的成份，更不是什么倒错．并不是“一个成年的个体用施于爱人身上的拥抱抚摩滥施于自己身体之上。

”19即使皮普第一次见到郝维仙小姐，她穿着发黄的婚纱坐在梳妆台旁，听到皮普说房里一切新鲜而奇特，致“把眼光从我身上移开，先注视着自己穿的衣服．然后看着梳妆台，最后又对着梳妆镜看着自己。

”20这里完全展现的是她听到小孩子皮普与众不同的评论的诧异表情，她才发现自己与他的差距，而重新审视自己丝毫没有迷恋自己的身体以致含有性的因素。

因而根据弗洛伊德的自恋的性本能解释，郝维仙不是自恋者。

而且Rephel所认为郝维仙小姐因受到伤害将爱转恨，独爱其身，憎恨世人也就不是心理学上的自恋病症了。

郝维仙小姐憎恨男人，并想要报复男人，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爱情的失望来打击男人。

这种想法是她当时情况下正常的过激想法．显然并没有自恋倾向．她一直穿着婚纱，并将一切保存着收到信的那个时刻的状态，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记得那次感情创伤，保持自己的愤怒，处心积虑要进行报复。

她愤怒、失望，其实也无可奈何，以致随着时间的推移，亘古不变的想法将她扭曲了形象，而成为在黑暗中生活的鬼魅般的人物。

这绝不是自恋，连主人公皮普都能看出这一点，“因为她怀着狂乱的怨恨，情感被别人玩弄，自尊心受到伤害．她就要让这个女孩长大后为她报仇雪恨……．然而，她把自己和白日的阳光隔离，她把自己和成千上万自然而有益的事物隔离．她的整颗心在孤独地沉思，因而被扭曲损伤……她如此在毁灭中得到惩罚，虽然生于人间而又感到深深的不宜，无限的悲伤．不仅无用仅而把自己弄得疯疯颠颠……·”21
二、神经病辨析
既然郝维仙小姐不是自恋者．她是否是感情受到创伤的神经病患者呢?
弗洛伊德认为所有的神经症状表现为他(她)所受的创伤。

创伤一方面使人回忆起过去的经历或使它成为真实．在生活中使它重视，这种创伤的作用被台并进所谓的正常自我．并且即使这些作用的真实原因以及历史根源已被遗忘，它们仍然持续趋向的形式给自我增添历久不变的性格特征，创伤另一方面又抑制过去的经历避免争端。

创伤的两个方面交替占支配作用，导致了神经症患者通常无法解决的矛盾冲突。

毫无疑问郝维仙小姐受到感情上的严重创伤。

Lucy Frost说“从给出的关于她的严重受刨状
态所累积证据来看，过个判断太显而易见了。

蚀心销骨的人为延长的痛苦完全毁灭了道德性的伤害‟——她作为一非常正常人对道德敏感性反应的能力。

”22她的自尊心，女性的骄傲都受到了无情的伤害，而且这种伤痛一直保留在她的记忆中，使她每日记忆犹新．辗转不能成眠，思虑如何报复。

但她的这种创伤并不同于弗洛伊穗神经病症里的“创伤。

弗洛伊德多指童年幼年受到心灵的伤害而潜伏在意识深处，以后在遇到相同事情而被引发出来的一种病候。

实际上，郝维仙小姐的创伤从来就没有隐藏过，她一直是暴露着给别人看的。

皮普第一次进抄堤斯庄园时郝维仙小姐便同他那么你说我的手摸在哪里?…你的心。

…碎了。

”即使她的一些穷亲戚为了财产集聚在她的周围，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这种受伤害感。

“有一年的今天．在休出生很久之前的一个今天”．这堆垃圾被送到这里。

从那时起，这东西和我就一起开始逐年憔悴。

老鼠一直用牙齿在啃咬，而有比老鼠牙齿更尖厉的牙齿一直在啃着我。

”23这种伤害从一开始便伴随着她，不仅从外表上损坏了她的容颜．更从内心摧毁了她生活的信念，而又使她升腾起强烈报复的念头．去伤害别人使别人感受自己同样的痛苦。

因此她清醒且自愿的选择了摒弃白日阳光的生活，将自己封闭进黑暗中以抗拒世界。

即使在这样的生活中．她仍然正常且清醒的处理着自己的日常事务，财产经济往来，丝毫投有懈怠。

因而．她的怪异的行为只不过是长期积淀下来的怨愤相应的反跌，是发泄的一种途径。

这是一个一般正常人也会有的行为。

所以，郝维仙小姐既不是自恋，更不是神经病者，她总体上是一个清醒的正常人，只不过因为世事经历的原因受到严重打击而将自己偏离了传统的道德，走上与常人不一样的生活道路。

实际上，郝维仙小姐是因为她的双重性格．才使她将自己封闭在庄园之内，才思虑报复手段打击男人。

三、双重性格
性格(Personality)来自拉丁支面具(Persona)。

面具是在戏台上扮演角色所戴上的特殊脸具，它表现剧本中人物的身份。

后来引申为表现于外的，在公众场合上的自我。

双重性格指的便是综台性格的两个方面于一体。

双重性格不同于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是指思想过程和情感之间分裂的一种无人知道的原由的精神不正常，是一种神经病”24而双重性格是正常人性格的复杂性及双重性的体现。

分析心理学家荣格认为，人的本能驱动力力比多活动符台力学守恒定律和熵原别．在每一个身体上．能应用的力比多是固定的，在性格的某一结构中投入的数量较多，相应的在另一结构中投入的数量就少，而且力比多在人格结构中趋于均等化，个人总是在不停地追求着这种心灵的平衡状态。

同时．他又认为性格是由相互对立的方面组成一个性格单元，一方面发展了，另一方面就相对减弱。

因而每个人都是有双重性格，而且生活的目标便是按照熵原则寻求这两极之间的平衡。

以荣格的观点来看，人都是有着双重性格．只不过一方面表现得强些，另一方面便弱些，旁人看来完全是一个方面的显现，只有两个方面冲突斗争的厉害，并由此产生一些重大举措产生一些影响．才真正表现出双重性格的复杂性。

显然，郝维仙小姐是有着复杂双重性格的复杂人物。

对于她，我们很难以一个确切的词来加以评判．她并不属于E·M ·福斯特所指称的狄更斯众多扁平人物”中的一员，尽管她有一个强烈的特征，即报复男人。

她既不属于恶人．也不属于善人，是有着自己价值观念的双重性格人物。

一方面．她憎恨她的那些穷亲戚们．她们没有真正同情心和慈善心，只知道花言巧语企图骗取她的感情和金钱．因而她对她们报以尖酸刻薄，而且毫不容情的把她们的谎言揭穿，打击讽刺她们．另一方面，她在心里依然记挂着真心帮助她的表兄马休，心知他是一个真正正直诚实的好人，因而在听了皮普的劝告后，将一大笔遗产留给马休父子以做资助，赫伯特的事业也就从此发展起来。

至于她的养女埃期苔娜．一方面，郝维仙小姐看着养女一天天的长大．丰满美丽，萌发了以其作为自己报复男人的工具的想法．因而大力培植埃斯苔娜．告诉她怎么去学会勾引男人．怎样引诱男人，让他们饱受爱情之苦．同时劝埃斯苔娜自己要没有感情。

郝维仙小姐冷酷无情的看着
埃斯苔娜在社交场合成功的表演．高兴地分享着她报告的战果。

在这点上，她是无情残忍的。

而另一方面，她又深爱着埃斯苔挪，这个与她相依为命的亲人。

作为一个从小被她抚养大的女儿．她的喜怒哀乐都牵挂在埃斯苔娜身上。

可是她不知道她不当的行为方式早已把那种母女之间真挚的感情抹杀了．歪曲了。

因而当她还真挚的想再向埃斯苔娜索取真情时，她能得到的只是失望。

这时的郝维仙小姐是善良，令人同情，富有感情的一个普通女以她的上述两种感情是同时并存的，并非仅表现了一个方面．而且她不同的性格是在不同环境下表现的产物。

因为她一味的夸大了自己的痛苦，反而真正陷人痛苦之中——她放弃了所有人的爱，包括养女埃斯苔挪和她自己的爱。

正如她对皮普所作的忏悔“亲爱的皮普，你相信我，她第一次到我这里来时．我本意是救她脱离苦海，免遭像我一样的厄运。

最初的我只是如此，没有想到别的。

用我自身的倒子作为前车之鉴．告诉她该怎么办．结果我攫走了她整颗心．而负上了一块寒冰。

25
郝维仙小姐一直为人难以理解的幽居生活也充分展现出她性格的两重性。

因为失去感情，她将整个庄园笼上黑暗，以致白天与夜晚无异．她也只是个举着蜡烛在黑暗中行走的怪人。

“一进去，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那些过道都是漆黑的，只点着一支蜡烛，是刚才她出来时放在那里的。

”26 皮普第一次进沙堤斯庄园的感受便是白天里的黑夜。

更因为在八点四十分的时辰知道了那个令人伤心的消息，她将庄园里她准备结婚的房间和东西原封不动，让岁月埋没又时刻提醒她的记忆。

“我看到的这位穿戴结婚礼服的新娘也已经像她的礼服一样衰弱了，像她戴的花饰一样凋枯了。

除了她那双深深隐凹的眼窝里还有些光彩外，在她身上再没有留下别的光彩。

27皮昔见到的郝维仙小姐除了原洋保留的物中影射着变了形的人物．剩下的只有恐怖了。

她的这种生活正是她的性格遇到变故时矛盾性的显现。

正如后来赫伯特诉郝维仙小姐的故事所说“郝维仙小姐从小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郝维仙小姐是很有钱，又很骄傲。

”28正是她的骄傲害苦了她。

因为骄傲．她抛弃了亲戚的忠告而执拗忠顺于情人，同样因为骄傲，她无法接受她不顾一切得来的爱情悲剧，因此她不愿接受别人的同情而帮助．而是一个人从此躲进心灵封闭的黑暗中，与虫豸为伴。

“她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她让整座宅邸荒芜……那以后她再也投有出来见过天日。

”29 因为在那时．她的热情和对生活的热爱也随着时间停止，她的心在那时便开始荒芜了．但另一方面，尽管她过着阴暗的生活，她热烈感情的一面又时刻在挑拨着她的愤怒，因而在骄傲的外表下面．是她多情又脆弱的心灵、她将房间里的东西保持着原样．结婚蛋糕摆在桌子的中央，自己总穿着新娘的结婚礼服．正是表现出她在时刻咀嚼回味着爱情的甜蜜和苦涩。

她说“什幺叫真正的爱真正的爱就是盲目的奉献，绝对的自卑，完全的服从，无视自己．无视世界，把整颗心，整个灵魂都交给所爱的人，任其处置．就像我这样。

”30 一语道破她现状的原因。

基于她的这种性格双重性，她只能是在爱的痛苦和愤怒中煎熬，直到有一天终于醒悟而将自己过往的感情释放。

“直到那一天我听到体对她所说的话，我看到你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当年的心情，我这才悟出自己竟然做出了这种荒唐事。

”
实际上，郝维仙小姐性格的双重性是不为她自己所知的。

她一直忿恨于自己的被情人所抛弃．骄傲地固守自己的生活方式，不仅毁了自己正常的生活，而且毁了养女埃斯苔娜和爱埃斯苔挪的皮昔。

因而看起来愤怒中寻求报复男人的郝维仙小姐是一个可恶的形象．实际上她的报复行为并不能掩盖她天性中善良的一面。

她对皮普是善意的，好心地为皮普安排前程。

在她的帮助下，皮普与姐夫乔签立了师徒条约，皮普过着当时乡下小孩很正当的学徒生活。

后来皮普受囚犯马格韦契的资助，获得大笔财产并到伦敦读书学习，他还一直以为是郝维仙小姐的相助．从这里，至少可以看出皮普从心底里便是将郝维仙小姐看作善良的人。

综上所述．郝维仙小姐因为她的双重性格过着异乎寻常人的生活．她的所作所为是一个有头脑有理性的正常人的行为．而不是因为她的心理变态或神经疾病。

因而郝维仙小姐因其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