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进与扬州白塔寺002(论文格式)

扬州白塔寺与唐日佛教交流

葛继勇

（郑州大学日本文化研究中心，河南郑州 450001）

【论文摘要】：跟随鉴真赴日的唐僧法进为扬州白塔寺僧。扬州白塔寺建于陈太建三年（571）之前，在宋熙宁五年（1072）还名存于世。其位于白塔河沿岸，为通往扬州城内的重要场所。日僧园仁、成寻的来华日记均载有法进与白塔寺。该寺僧玄湜书写、校勘《肇论疏》，或受日本留学僧荣睿的委托。荣睿邀请鉴真，当与扬州白塔寺的玄湜、法进有关。

【关键词】：法进；玄湜；扬州白塔寺；鉴真东渡；唐日佛教交流

一、法进与扬州白塔寺

《唐大和上东征传》载鉴真弟子中：

超群拔萃、为世师范者，即有杨州崇福寺僧祥彦、润州天乡寺僧道金、西京安国寺僧璿光、润州栖霞寺僧希瑜、杨州白塔寺僧法进、润州栖霞寺僧干印、沛州相国寺僧神邕、润州三昧寺僧法藏、江州大林寺僧志恩、洛州福光寺僧灵佑、杨州既济寺僧明烈、西京安国寺僧明倩、越州道树寺僧璿真、杨州兴云寺僧惠琮、天台山国清寺僧法云等三十五人。并为翘楚，各在一方，弘法于世，导化群生。[1]904

文中的“杨州”指扬州，日本古写本中常作“杨州”，甚至“扬州”与“杨州”混写。日本正史《续日本纪》等记载鉴真故乡时，也作“杨州”[2]430。另“杨州崇福寺”，大正藏本《唐大和上东征传》作“榻州崇福寺”[3]992，当讹。据《唐大和上东征传》载：“天宝七载春，荣睿、普照师从同安郡至扬州崇福寺大和上住所。……六月二十七日发自崇福寺。”[1]899～900祥彦为鉴真的大弟子，第四次渡航失败返回扬州后，鉴真住在扬州崇福寺，由祥彦照料日常琐事，可免遭骚扰，便于出航。由上文可知，鉴真弟子居住的扬州寺院有崇福寺、白塔寺、既济寺、兴云寺四个。

此外，《唐大和上东征传》还载有扬州大云寺、龙兴寺、大明寺、开元寺、延光寺等寺院。笔者在此注目的是白塔寺。除上述记载外，扬州白塔寺在《唐大和上东征传》还有一处：

相随弟子：杨州白塔寺僧法进、泉州超功寺僧昙静、台州开元寺僧思托、扬州兴云寺僧义静、衢州灵耀寺僧法载、窦州开元寺僧法成等一十四人，藤州通善寺尼智首等三人，杨州优婆塞潘仙童、胡国人安如宝、昆仑国人军法力、誊波国人善听都二十四人。[1]904～905

其中的“白塔寺”，诸多记载相同，只有大正藏本作“自塔寺”[3]992。据上述记载可知，鉴真的弟子法进为扬州白塔寺僧①。那么，扬州白塔寺的具体位置在何处呢？在唐日佛教交流史上地位如何呢？

二、扬州白塔寺的地理位置

见于僧传、史籍的白塔寺并不仅仅为扬州白塔寺。留名于世的有徐州白塔寺、江宁白塔寺、余杭白塔寺（《范文正集》卷四等）、长垣白塔寺（《嘉靖重修一统志》“大名府”条等）、北京白塔寺（《日下旧闻考》卷五十二等）、福州白塔寺（《福建通志》卷六十二等）、兰州白塔寺（《甘肃通志》卷十二等）、辽阳白塔寺（《大清一统志》卷三十九等）。如下我们先看建于唐之前的徐州白塔寺和江宁白塔寺。

关于徐州白塔寺，《江南通志》卷四六《舆地志·寺观四》“徐州府”条所载：

永宁寺旧在丰县治东北，汉卢绾故宅也。北齐曰白塔寺，隋曰道成寺，唐曰重光寺，宋大中祥符初曰永宁寺，建炎间迁县东北隅。[4]452

收稿日期：

作者简介：葛继勇（1975－），河南汝南人，郑州大学日本文化研究中心讲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日本文化及中日文化交流史研究。

①关于法进的研究，请参见拙文《鉴真弟子法进的出身》（《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社版）2007年12期）、《鉴真弟子法进的东渡活动与<进记>》（《唐都学刊》2007年4期）、《鉴真的弘法活动与法进的出家受戒》（《扬州大学学报（哲社版）》2007年4期）和《赴日唐僧与奈良佛教》（《郑州大学学报（哲社版）》2007年5期）。

《魏书》卷一一四《释老十》载（此也记载也见于《广弘明集》卷二等处）：

（太和）十九年四月，帝幸徐州白塔寺，顾谓诸王及侍官曰：此寺近有名僧嵩法师受《成实论》於罗什在此流通。後授渊法师，渊法师授登、纪二法师。朕每翫《成实论》，可以释人染情，故至此寺焉。时沙门道登雅有义业，为高祖眷赏，恒侍讲论。[5]3039～3040

可知，徐州永宁寺位于丰县（治所在今江苏丰县）东北，北齐时称白塔寺，唐改曰重光寺。鸠摩罗什门人僧嵩曾住此讲说《成实论》，其后，僧渊、道登等相继来住。北魏孝文帝（471～499在位）曾于太和十九（496）年四月亲幸此寺，请道登法师讲论。

至于江宁白塔寺，据《法苑珠林》卷五二《伽蓝篇第三六》载：

晋白塔寺在秣陵三井里。晋升平中，有凤凰集此地，因名其处为凤凰台。至宋升平二年，齐太祖起造。立寺之始，咸以山高难于谷汲。比丘法和爰发誓云：若此地可居，当使自然出水。乃于食堂前试凿井，曾不数仞，而清泉湛然，甘香清美，流未尝竭。[6]779

可知，江宁白塔寺在秣陵三井里，建于宋升平二年。升平当为升明之讹，《江南通志》卷四三《舆地志·寺观一》“江宁府”条载：

凤游寺在府治西南，凤凰台之右，即保宁禅寺也。吴大帝赤乌四年，为西竺康僧会建寺，名建初。宋元嘉中，有凤翔集此山，因建凤凰台于寺侧，名寺曰祗园。升明二年，得外国砖为白塔，名曰白塔寺。唐开元中，改为长庆寺，韩择木书额。[4]381

据此可知，江宁白塔寺乃由建立于吴赤乌四年（241）的建初寺改名而来，改名的时间为“得外国砖为白塔”的宋升明二年（478），唐开元中又曾改为长庆寺。另据《至大金陵新志》卷十一下所载：“白塔寺在江宁县治东乌衣巷（原双行小字注：即葬大唐三藏大遍觉法师玄奘顶骨舍利之塔）。”可知，江宁白塔寺葬有玄奘法师的顶骨舍利。

《佩文韵府》卷六三《四寔二》“白塔寺”条载：

《法苑珠林》：晋白塔寺在秣陵三井里，升平中，有凤凰集此地，因名为凤凰台。又隋天台山瀑布（寺）释慧达，仁寿年中于扬州白塔寺建七层浮图。[7]2409

这样容易使人认为，仁寿年中（601～604）的扬州白塔寺与位于秣陵三井里的白塔寺是同一座寺院。丁福保《佛学大词典》、《中华佛教百科全书》“白塔寺”条对江宁白塔寺的解释即为：“位于秣陵三井里。……隋仁寿年间，慧达于此建立七层浮图，庄严寺宇。”那么，位于秣陵三井里的白塔寺与建有七层浮图的白塔寺是否真的以等同呢？我们知道，位于秣陵三井里的白塔寺载于上述《法苑珠林》卷五二《伽蓝篇第三六》，而建有七层浮图的白塔寺载于《法苑珠林》卷四五《兴福篇第二七之余》，原文如下：隋天台山瀑布寺释慧达，姓王氏，襄阳人。幼年出家，缮修成务。或登山临水，或游履聚落。

但据形胜之处，皆措心营造，安处寺宇，为僧行道。至仁寿年中，于扬州白塔寺建七层木浮图。材石即充，付后营立。[6]668

由此可知，《法苑珠林》的作者唐僧道世把扬州白塔寺与位于江宁县的白塔寺分而置之，并没有把二者等同。另唐代诗人顾况撰有《酬扬州白塔寺永上人》，此诗见于《文苑英华》卷二二〇《释门二》（《全唐诗》卷二六六等）：

塔上是何缘，香灯续细烟。松枝当麈尾，柳絮替蚕绵。

浮草经行遍，空花义趣圆。我来虽为法，暂借一床眠。[8]1098

顾况乃苏州人，约生于开元年间，卒于元和元年（806）以后。而江宁白塔寺于开元年间（713～741）改名为长庆寺，唐诗人杜牧撰有《宿长庆寺》（《全唐诗》卷五二四）、许浑撰有《长庆寺遇常州阮秀才》（《全唐诗》卷五三六）等。顾况《酬扬州白塔寺永上人》一诗如果指的是江宁白塔寺，则应该写作为“长庆寺”，而不会作“扬州白塔寺”。因此可知，上述《佩文韵府》卷六三、“白塔寺”条的注释含糊不明，而《佛学大词典》、《中华佛教百科全书》“白塔寺”条的解释则显然是断章取义，把扬州白塔寺和江宁白塔寺混为一谈。《中华佛教百科全书》“白塔寺”条中列举五座白塔寺，分别位于秣陵（江苏江宁）三井里、江苏徐州、福建福州旧城东南、北平阜城门内、甘肃省兰州市西北白塔山，而没有扬州白塔寺。

另据《续高僧传》卷一《释法泰传》载：“释法泰，不知何人。学达释宗，跨轹淮海，住杨都大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