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_红字_看霍桑的自我分裂与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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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卷 第2期2006年4月兰州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Lanzhou Jiaotong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s )Vol.25No.2Apr.2006
文章编号:1001Ο4373(2006)02Ο0013Ο04
从《红字》看霍桑的自我分裂与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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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麒
(兰州商学院成人教育学院,甘肃兰州 730030)
摘 要:《红字》是美国浪漫主义作家纳撒尼儿・霍桑最重要的一部小说。作者认为,根据弗洛伊德的“白日梦”理论与创作家的“自我分裂”的观点,霍桑将自己精神生活中矛盾冲突的几个方面体现在丁梅斯德、海斯特和帕儿身上:丁梅斯德体现了作者的迷茫和彷徨;海斯特代表了一个思索的霍桑、一个叛逆的霍桑、一个无奈的霍桑;帕儿表现了作者对美好未来的渴望,体现了作者对自然人性和人类真诚情感的向往,是作者构建的一个属于自己,也属于大众的“白日梦”。
关键词:《红字》;霍桑;自我分裂;白日梦中图分类号:I106.2 文献标识码:A 《红字》是霍桑最重要的一部作品,霍桑在这部作品中深刻地反映了加尔文教统治对人们心灵的摧残和清教思想留在人们心灵上的烙印,描写了宗教压抑下人们的变态心理、思想矛盾及生活悲剧。小说中女主人公海斯特因与年轻的牧师丁梅斯德私通并生下小帕儿而被罚入狱,然后又在示众台上被示众三小时并被判终生在胸前佩带象征“通奸罪”
(Adultery )的字母A 。海斯特宁愿独自忍受耻辱也没有说
出与她一起犯下“通奸罪”的人是谁。虽然她受尽了清教社会的藐视,饱尝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耻辱,并被迫与小帕儿离群索居,但她却勇敢的面对现实,顽强地度过了多年的耻辱生活,赢得了人们的尊重,并由一个受感情支配的“罪人”转变成一个激进的思想家。而牧师丁梅斯德却不敢取下自己“精神领袖”的面具,竭力掩盖自己的罪行,使自己陷入巨大的矛盾和痛苦的深渊。为了惩罚自己,他私下里在自己胸口烙上“A ”字;在密室中用鞭子猛烈地抽打自己;绝食到双膝可怕地颤抖……。最终因精神崩溃而走向死亡。虽然海斯特的丈夫齐灵窝斯是一个受害者,但他却为了报复而使自己变成了真正的“罪人”。他控制牧师,并犯下了作者认为的“罪中之罪”———刺探并摧残人的心灵之罪。最终,当牧师因心力衰竭而死于断头台上时,他也因仇恨之火的熄灭而灯尽油枯。而小说中由于海斯特和丁梅斯德的“罪恶”而生出的“罪恶的珍珠”小帕儿则继承了齐灵沃斯的财产,离开了新英格兰去异乡过着幸福的生活。
根据弗洛伊德的白日梦理论和创作家自我分裂的观点,以及霍桑矛盾困惑的思想,作者认为,从海斯特和丁梅斯德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矛盾困惑的霍桑、一个痛苦挣扎的霍桑、一个积极思索的霍桑、一个勇敢反抗的霍桑,一个自我分裂的霍桑。而通过对小帕儿的描写,作者向我们昭示了他
心中的梦想渴望和一个热情浪漫的“白日梦”。
一、弗洛伊德的白日梦和自我分裂理论
精神分析学的创始人、奥地利心理学家、精神病专家、精神分析的诗学家弗洛伊德开创了人类历史上运用较系统的潜意识理论分析挖掘作家、艺术家创作奥秘的先河。尽管弗洛伊德的思想体系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既他的全部学说始终贯穿着生物学观点,否认人性的历史性,否认社会、文化因素对人格发展的影响,但他开创了用心理学观点、视野研究文学创作的新天地,成为二十世纪仅次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最具影响力的文论之一。他对文学进行的精神分析是二十世纪西方文论中最为独特的认识论和方法论。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一种心理活动,其中包含着隐匿的、深藏的内容。它是以想象的作用代替现实的作用,在幻想中求得满足。而且他还认为“艺术既做梦”。在弗洛伊德看来,“一个幸福的人从来不会做梦,幻想只发生在愿望得不到满足的人身上,幻想的动力是未被满足的愿望,每一个幻想都是一个愿望的满足,都是一次不能令人满足的愿望的矫
正。”[1]
文学是人类精神的产品,而创作家的白日梦是一种精
神活动。艺术家就像一个患有精神病的人一样,从一个他所不愿意的现实中退缩下来,钻进了他自己的想象力所创造的世界中,并且用他们丰富的想象和艺术的加工将他们的不能满足的愿望改造成令人难以想象的情景展现在读者面前,从而使读者能欣赏到富有戏剧性的动人故事,又能体会到创作家隐含的内在精神世界。
自我分裂是文学家的本能与自我在幻想中分化演变,这种分化演变产生了小说中的不同角色,在这些不同的角色中,作家获得了本能所需要的一切。弗洛伊德常常用他的三
3收稿日期:2005Ο10Ο20
作者简介:马小麒(1968Ο
),女,甘肃甘谷人,讲师,硕士生。
兰州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25卷
重人格结构学说分析创作家和他们小说中的人物。他将人格划分为三个部分,即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2 go)。本我完全是无意识的,基本上由人的本能组成,按“快乐原则”活动;自我代表理性,它感受外界影响,满足本能要求,按“现实原则”活动;超我代表社会道德准则,压抑本能冲动,按“至善原则”活动。本我和超我常常处于不可调和的矛盾之中,而自我则总是试图调和这种相互冲突的力量。在正常情况下,这三个部分是统一的、相互协调的。当这三者失去平衡时,就会导致精神病症和人格异常。然而,由于本我总是受到压抑,所以人格的三个部分之间很难保持平衡,因此弗洛伊德认为具有健康人格的人可谓凤毛麟角。他认为,很多心理作家“用自我观察的方法将他的‘自我’分裂成许多‘部分的自我’,结果就使他自己精神生活中冲突的思想在几个主角身上得到体现。”[3]
二、霍桑的矛盾挣扎与梦想、渴望
纳撒尼尔・霍桑是美国十九世纪最有影响力的浪漫主义小说和心理小说的开创者,有很多评论家甚至认为他是美国产生的第一位伟大的作家。他出生于马萨诸塞州萨莱姆镇一个曾经非常显赫的清教徒家庭,历史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其沉重的负担。自出生之日起,当地浓厚的传统宗教文化氛围就压抑着他。其祖先威廉・霍桑于1646年任马萨诸塞殖民议会的首任议长,曾经参加过对来自罗德岛的贵格会清教异端分子的迫害;约翰・霍桑是1692年历史上有名的萨莱姆镇宗教迫害的“驱巫案”事件中的三大审讯法官之一。在霍桑的记忆中保留着许多宗教迫害和殖民地残酷的传闻和暴行。霍桑对其祖先的行为深感羞愧,并敏锐地洞察到,由于神性的精神压迫,人性受到了压抑和扭曲,人们的心灵受到了毒害和摧残,人生的权利遭到了践踏。但同时,他又无法摆脱他从小就耳濡目染的旧的文化传统,他想寻求改变人类生活状况的方法,追求完美的理想和道德,但又无法找到既合情又合理的途径。这一切使霍桑常常处于一种困惑,游移和彷徨的心态之中。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霍桑写下了他的不朽的巨著《红字》,创作出了他的“白日梦”———帕儿,并使他矛盾的自我分裂在几个主人公身上。
创作家的白日梦是与作家早年的经历相关联的,是他童年时期愿望的实现。弗洛伊德说:“一种强烈的现实体验唤起了作者对先前体验的记忆(通常属于童年期),从这个记忆中产生了一个从作品中获得满足的愿望。”[1]作家的白日梦首先需要一个诱发或刺激其愿望产生的现实事件,并与相关的早期经历相联系,从而进一步展开对未来情景的美妙幻想,使幻想在我们观念中的过去、现在和将来的游移中达到自我的展示和精神满足的完美的统一。
霍桑之所以能够在《红字》中创作出一个因离群索居、远离人群而孤独寂寞的清教社会的弃儿,一个纯洁完美、体态优雅、精力充沛、敢爱敢恨、充满浪漫气息和创造力的妙不可言的小精灵———帕儿,是与他早年的经历不可分割的。
霍桑四岁时,父亲因病去世,霍桑一家人住到了萨莱姆
镇的外公家。自那时起,母亲的性格变得非常孤寂,她很少离开自己的房间,几乎总是独自用餐。这对霍桑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使他从小养成了非常孤寂的性格,而他的这种性格一直延续到他成年以后,在他后来写给郎费罗的一封信中霍桑写道:
由于鬼使神差的指示,我找不出任何合乎情理的原因,我远离人生的主流,并发现再也不能重返现实的人生。自从我们上次相逢,我已与世隔绝、远离尘嚣,然而我并未预见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将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我闭关自守,将自己锁定在一个孤独的城堡中;而今我已找不到解放自己的钥匙,即使通往外界的门敞开着,一想到出去,不禁令人恐惧。在当今这个社会,没有如此令人可怕的命运———既不让人共享快乐,也不让人分担忧愁。最近这十年,我不是在领略人生,而是在梦幻中生存。[2]
在此我们依然能够感受到作者不仅极端矛盾、郁闷而且非常孤独,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之中。他由于一种自我完善的愿望得不到满足而极度压抑,而最后极度压抑的霍桑只好从现实中退缩下来,进入了自己创造的梦幻世界———《红字》的故事情节———中,并在如何实现自己的理想,以及如何建立同外部世界的协调关系时变得十分矛盾。
三、霍桑的自我分裂
霍桑是一位伟大的心理小说家,他在《红字》中将自己的本我与自我在幻想中分化演变成了小说中的不同角色———丁梅斯德和海斯特。丁梅斯德是矛盾、徘徊的霍桑,表现了作者心中的全部困惑,展现了一个自我分裂的霍桑,在他身上体现了人的社会属性和自然属性、神性与人性之间的矛盾冲突。白天,在众人眼中,他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牧师,人们相信他“是一个神圣的奇迹。他们认为他是传达上帝的智慧、谴责和爱的信息的喉舌。在他们眼里,他所践踏的土地也神圣化了。”[4]而在夜里,他的内心却时时受着“某种隐秘痛楚的折磨”,使他注定要在痛苦的重负下“蹒跚而行”[4]。他既无法抹去他所接受的神学教育带给他的清教意识的烙印,又无法彻底地压抑自己的利必多———一种与生俱来,发自内心的生命情感,无法摆脱对海斯特母女强烈的爱。正是因为他对清教教义和自己的感情采取了一种徘徊不前、游移不定的态度,强迫自己用清教社会的清规戒律压抑自己的真情实感,才使自己饱受内心焦虑与恐惧的煎熬,并最终使自己变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不止一次,他从噩梦中惊醒;不止一次,他在梦游中裸露自己真实的内心世界;不止一次,他在密室中刻薄地嘲笑自己、折磨自己;不止一次,他在一个个不眠之夜让自己在幻景中痛苦挣扎,身心受着炼狱般的煎熬…。只有当他经过复杂痛苦的内心斗争,在七年前海斯特被示众的邢台上,拉着海斯特和小帕儿的手,向众人揭露自己的“罪恶”,撕下他“牧师”的面纱,现出他的情人本色之后,“人性”复归的丁梅斯德才得到了心灵的解脱,而霍桑也在他的解脱中得到了心灵的宁静。
海斯特代表了一个思索的霍桑、一个叛逆的霍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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