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体,现象,梦幻]论《梦幻屋》中的主体异化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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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梦幻屋》中的主体异化现象

摘要:自我异化是格伦维尔短篇小说集《长胡子的女人》的核心主题,《梦幻屋》是其中一篇的扩展。作为精神分析领域的一个概念,自我异化及其症状揭示了主体在形成中所面临的困境。从精神分析的视角入手,分析小说主人公露易丝在经受性创伤后呈现的分裂和异化的主体景象,通过非家幻觉实现她对父权象征秩序的拒斥和对完整自我的追寻。作者通过颠覆传统的知识、权力和性欲阶段来表达对社会所期望的女性社会、心理和性别角色的愤懑,用负面美学激起人们对性别问题的反思。

关键词:凯特?格伦维尔;《梦幻屋》;异化;主体;非家幻觉

一、引言

凯特?格伦维尔(Kate Grenville)是伴随着当代西方女权运动成长起来的,是澳大利亚最具影响力的女作家之一。她的早期作品关注女性生存状态和精神追求,鞭挞男权社会与历史,塑造了一群异化与分裂的主体景象。《长胡子的女人》(Bearded Ladies, 1984)单从标题上看,就可知这里描写的是一群另类女性――不同流俗、行为怪异,异化贯穿整部短篇小说集。《梦幻屋》是在《长胡子的女人》13部短篇小说的最后一篇“乡村之愉”(“Country Pleasures”)的基础上扩展而成,可以称得上是异化现象的经典,因此,一经发表,就受到评论界广泛关注。澳大利亚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特里克?怀特称其为“闪烁着才智的火花”。洛杉矶时报评论道:“这是一部精彩纷呈的小说,如果用一个词来描述它,就是异域风情(exotic)”。澳大利亚星期日邮报评论说:“凯特?格伦维尔带着她的人物角色跳着缓慢而怪诞(grotesque)的舞蹈度过她精心设想的塔什干潮湿闷热之夏”。纽约时代书评认为,从心理学上来看格伦维尔的语言敏锐又紧凑,具有强烈的动觉能量[1]。这些评论不仅表明这部作品在澳洲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还突显了一个共同的特点,即怪异。文章从精神分析视角入手,阐述小说中露易丝在经受性创伤后自我与他者的冲突,呈现出分裂和异化,通过非家幻觉实现她对父权象征秩序的拒斥,对完整自我的追寻,以及作者通过描写异化的负面情绪所产生的美学思想。

二、主体异化

(一)自我误识与分裂

露易丝异化焦虑首先来自对自我的误识(misrecognition),即拉康指出的主体拥有镜像阶段完整自我的错误或者幻象。露易丝企图通过各种途径保存自我的完整幻象。她是个美女,身材高挑,像个模特,走在大街上会不住引来啧啧称叹;在家是个贤内助,不仅掌管一切家务,体贴入微,轻手轻脚,以免分散丈夫做博士论文的注意力,还兼当秘书,为他打印论文稿,必要时还帮他梳理字句,理顺逻辑[3]24-25;甚至在危急关头,还充当保护者的角色,驱走侵入屋内的山羊[3]26和钻进屋子里的毒蛇[3]50-52,“手臂环绕他的肩膀,耳边响起安抚的话语” [3]41。她试图通过这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完美的女性角色来获得完整的主体性,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正是这种主体性导致她被男性亲密者排斥、否认。表面上男性魅力十足的高知丈夫,面对年轻貌美的妻子却丝毫不感兴趣,不是冷若冰霜,置之不理,就是热衷于肛交,常常来个出其不意,突然袭击,让她疼痛难忍,尴尬不已。露易丝连正常的性生活都不能满足,每晚躺在丈夫的身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渴望难当,到最后只好自慰,

与结婚前没什么两样,甚至更糟,因为他躺在身边她还不能不有所顾忌[3]13。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在塔什干,她发现丈夫不爱美女爱老头,与自己的导师关系暧昧,还是个隐晦的同性恋者。性暴力和性创伤是露易丝放弃追求正常的主体性的催化剂。她表面上百依百顺,绝对服从,内心受压抑的欲望不断浮现,呈现多重心理分裂。她在履行女性的职责时,仿佛是个局外人(outsider),从小说的开篇就可以看出。

“我的丈夫留着浓密的淡黄八字须,一脸自负地走在大街上,爱着他身边这位美丽、高挑如模特的娇妻。看!人们用肘相互轻推,看看她!他喜欢看他们对我的美貌的反应,他喜欢隔着桌子或者从房间另一端端详我,对他那浓密的淡黄八字须和他妩媚动人的妻子洋洋得意。”[3]1在这里,露易丝是个沉默的客体,是一个物化的女人。作为叙述的主体,她正观看着她自己。她既是一个主体也是一个客体,一个被观察的客体,一个正在观察的主体。从人称代词“我”(I)和“她”(her)然后“他的妻子”(his wife)之间可以发现,她在叙述者与主人公之间转换位置。这样,在开篇的几行中,叙述人露易丝已经作为相对于她自己的他者建立起来。梅洛尔(Mijiolla―Mellor)指出:异化发生在“我和他者的对立之中,它描述了主体的状况,即他无法再认识自己,或者说只能通过他者认识自己。”[4]露易丝与自我已经发生分离。

露易丝的内心世界与外在世界发生分裂,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异域环境却映射了她内心世界的混乱。在《梦幻屋》中,露易丝虽然有个临时的居处,但她却是名副其实的外(国)人(foreigner)。小说背景安排在意大利塔什干一个破败不堪的农庄里。虽然作者没有直接告诉我们她是英国人还是澳洲人,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不是意大利人,不会说意大利语。塔什干的荒废的别墅不仅破败不堪,而且危机四伏。雷诺德的导师,人们眼中的正人君子丹尼尔道貌岸然,表面上与雷诺德谈论论文写作,探讨学术问题,背地里却与新婚的得意门生关系暧昧,同性相恋。不仅如此,丹尼尔的儿子雨果和女儿奥维拉也是性变态者。雨果不仅与自己的亲妹妹维欧拉乱伦,而且对露易丝图谋不轨,垂涎三尺[5]67。老实巴交的驼背弓腰的老农多米尼科也不安分守己,与山羊兽交[5]46-48,也对露易丝色眼相看,经常躲在暗处对她加以窥视。寺庙本是六根清净的地方。露易丝却偶然撞见附近寺院里一心皈依佛门绝尘向善、形象圣洁的和尚亵渎墙上的壁画,一个僧人在墙角如痴如醉地手淫自慰。这种肛交、乱伦、自恋等各种各样早期、原始欲望,对应着弗洛伊德关于人的性心理发展过程的生殖器之前的口唇期、肛门期和男性生殖器崇拜期欲望[6]343。如果长期停留在“生殖期”以前的早期阶段,便叫做“执着”,若是返回到早先某个阶段,便是“倒退”。执着和倒退都会造成病态人格[6]344。这种倒退的性欲表现在文明社会中必然受到压抑与控制,以达到文明社会里所形成的本我(id)、自我(ego)、超我(superego)之间能量的综合与平衡。弗洛伊德说过:“文明控制个人反抗的欲望,方法是削弱这样欲望,使之解除武装,并且在他内心里设置一个看管他的机构,就像在沦陷的城市里驻扎一个警备部队”[5]108。用拉康的镜像理论解释,这种倒退回到婴儿期是主体进入象征秩序和语言维度之前的镜像期。镜像期标志着自我的诞生,形成自识,认识到自我的完整,同时也认识到自己身体的不完整,自我既是我也是非我。然而主体总是渴望回归完整,回归在母体中物我不分的混沌。但是主体也必需接受这样的事实:自诞生之日起它就是碎裂的。异化是“不可避免的、也无法超越的。异化的主体是能指的主体,它是由象征界和语言所确定的主体,他的构成就是分离或分化”[7]。

与此同时,在非家幻觉中,这里既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是家的,也是非家的,外人即是自我心理的外在表现,是自我欲望压抑的复现,我们也是我们自己的陌生人。露易丝开始逐渐理解他们话语中潜在的性文本,明白他们之间操作的潜规则,分享雨果与维欧拉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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