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殖民地时期的人口变动及其意义

一 、人口的变动及其原因
殖民地时期人口数量的变化有一个总的趋势 ,就是白人和黑人的人口不断增长 ,而印第安 人的人口则不断减少 。由于数据资料的限制 ,只有白人和黑人的人口数量有相对可信的估算 (见下表) ②。
1620～1780 年英属北美殖民地的人口〔估算〕
项目 \ 年份 白人 黑人 总数
1620 2 ,282
年版 ,第 137 页 。 ⑥ 小菲利普·格雷文《: 四代人 :马萨诸塞安多弗殖民地时期的人口 、土地和家庭》( Philip J . Greven , J r. , Four Genera2
tions : Population , L and , and Family i n Colonial A ndover , M assachusetts) ,伊萨卡 1970 年版 ,第 30 页 。 ⑦ 鲁思·B1 莫伊尼汉等编《: 不次于任何人 :美国妇女文献史》( Rut h Barnes Moynihan , et al. , eds. , Second to None : A
t he Peopli ng of A merica on t he Eve of t he Revol ution) ,纽约 1988 年版 ,第 24 - 25 、26 页 。 ④ 格林等编《: 英属北美殖民地 :现代早期新史学论集》,第 135 页 。 ⑤ 菲利普·柯廷《: 大西洋奴隶贸易 :人数统计》( Philip D. Curtin , The A tlantic S lave T rade : A Census) ,麦迪逊 1969
A merica bef ore 1776) ,普林斯顿 1975 年版 ,第 111 页 。 ③ 约翰·麦卡斯克等 《: 1607 ～1789 年英属美洲的经济》(John McCusker and Russell R. Menard , The Economy of
B ritish A merica , 1607 - 1789) ,查珀希尔 1985 年版 ,第 202 页 。 ④ 詹姆斯·亨利塔《: 1700～1815 年美国社会的演变 :一个跨学科的分析》(James A. Henretta , The Evol ution of A mer2
68 ,839 236 ,420 459 ,822 575 ,420
பைடு நூலகம்
466 ,185 1 ,170 ,760 2 ,148 ,076 2 ,780 ,369
各殖民地因建立的时间有先后不同 ,人口增长高峰的到来也有迟早之别 。新英格兰和上 南部大致从 17 世纪 70 年代开始出现人口的大幅度增长 ,而中部和下南部各殖民地人口的大
关于人口增长的原因 ,时人提出了各种解释 。富兰克林认为 ,结婚比例高 、初婚年龄小和
① 美国商业部国情调查局《: 美国历史统计 :殖民地时期至 1970 年》第 2 卷 ,第 1168 页 。 ② 罗伯特·韦尔斯《: 1776 年以前英属美洲殖民地的人口》( Robert V. Wells , The Population of t he B ritish Colonies i n
在 18 世纪以前 ,多数移民进入了南部各殖民地 。据估计 ,在 1630～1700 年来到北美的 150 ,000 名移民中 ,有 116 ,000 名在南部落户 ④。可见 ,在这个时期 ,移民对南部人口增长的意 义远胜于其他地区 。另外 ,南部人口的增长 ,和奴隶贸易有着同样密切的关系 。在 1701～ 1775 年间 ,南部接受的奴隶约占英属美洲的黑人移民总数的 20. 5 % ⑤。不过 ,从欧洲或非洲 移出的人数 ,与在北美定居的人数之间存在很大的差别 ,有许多人死于迁徙途中或到达初期 。
② 美国商业部国情调查局《: 美国历史统计 :殖民地时期至 1970 年》(Depart ment of Commerce , Bureau of Census , His2 torical S tatistics of t he U nited S tates , Colonial Ti me to 1970) 第 2 卷 ,华盛顿特区 1975 年版 ,第 1168 页 。
白人人口的迅速增长 ,引起了当时一些人的关注 ,使他们对北美社会的前景充满信心 。有 人感叹北美人口“增长之迅速 ,在历史上或许罕有其匹”; 1745 年马萨诸塞总督威廉·雪莉预 测 ,北美的居民数量很快就会超过当时西欧人口最多的法国 ;后来出长耶鲁学院的埃兹拉·斯 泰尔斯 1770 年在日记中提到 ,英语有可能成为除中文之外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 ⑦。本杰明· 富兰克林则断言 ,再过 100 年 ,北美的人口将超过英国 ,到那时多数英格兰人将在大洋的这一 边 ⑧。
22 世 界 历 史 2002 年第 4 期
量增长 ,则是到 17 世纪 90 年代以后才出现的 。那些建立较早的殖民地 ,曾经历过一个十分艰 难的时期 ,移民大量死亡 ,人口自然增长十分缓慢 ,不断涌入的移民乃是人口增加的主要源泉 。 这种状况在弗吉尼亚表现得尤为突出 :建立初期死亡率极高 ,平均寿命很短 ,到 17 世纪末方实 现了人口的稳定再生产 。新英格兰的情况与此迥然不同 。自 17 世纪 40 年代第一次移民高潮 止息以后 ,后续的移民甚少 ,但人口仍以每年大致 2. 4 %的速度增加 。马萨诸塞建立 10 年后 人口就达到 8 ,932 人 ,只比弗吉尼亚少 1 ,500 人 ;1690 年更增至 49 ,504 人 ①。在此之后建立 的殖民地 ,特别是中部各殖民地 ,人口增长更快 。纽约在 1698～1771 年间人口年均增长率为 3. 1 % ②。宾夕法尼亚 18 世纪 20 年代年均增长率为 5. 3 % ,30 年代为 5. 2 % ,40 年代为3. 4 % , 50 年代为 4. 4 % ③。
算。 ⑥ 根据美国商业部国情调查局《美国历史统计 :殖民地时期至 1970 年》第 2 卷第 1168 页《Z 系列 1 - 19》有关数据计
算。 ⑦ 亨利塔《: 1700～1815 年美国社会的演变》,第 9 页 。 ⑧ 杰克·格林编《: 从定居地到社会》(Jack P. Greene , ed. , Settlements to Society : 1584 - 1763) ,纽约 1966 年版 ,第
美国殖民地时期的人口变动及其意义
李剑鸣
关于美国殖民地时期人口问题的研究 ,由于深受统计数据稀缺的制约 ,美国学术界在很长 时期内不是视为畏途 ,就是加以忽略 。自 20 世纪 60 年代以来 ,受年鉴学派和剑桥英国人口史 和社会结构研究小组的学术成就的刺激 ,美国学者利用各种分散的社区记录 、家庭帐册和遗嘱 等材料 ,借助欧洲学者摸索出来的研究方法和规范 ,从细部着手描述早期的人口状况 ,取得了 可堪称道的成绩 ①。在国内的美国史研究中 ,这个问题几乎未被涉及 ;至于和人口变动相关的 许多问题 ,更是不甚了然 。本文借鉴美国人口史和社会史研究的成果 ,对 1607～1775 年间北 美的人口变动及其社会影响进行粗略的考察 ,以从一个侧面来认识早期美国社会的变迁及其 特征 。
252 - 25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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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夫妇所生子女较多 ,乃是导致人口迅速增加的主要因素 ①。据纽约总督威廉·特赖恩在 1774 年分析 ,纽约人口之大量增加 ,主要是由于当地人比欧洲人结婚年龄提早 ,出生率增高 , 人口的自然增长很快 ;同时还不断有移民从其他殖民地和欧洲进入本地 ②。这些说法触及了 推动殖民地人口剧增的两个基本因素 :移民和自然增长 。
20 2 ,30
1650 48 ,768 1 ,600 50 ,368
1680 144 ,536 6 ,971 151 ,507
1700 223 ,071 27 ,817 250 ,888
1720
1750
1770
1780
397 ,346 934 ,340 1 ,688 ,254 2 ,204 ,949
① 参见杰克·格林等编 《: 英属北美殖民地 : 现代早期新史学论集》(Jack P. Greene and J . R. Pole eds. , Colonial B ritish A merica : Essays i n t he New History of t he Early Modern Era) ,巴尔的摩 1984 年版 ,第 123 - 156 页 。
相对移民而言 ,自然增长对于北美人口变动的意义更为重大 。只有实现了人口的自然增 长 ,殖民地才从一个移民社会转化为本地人社会 ,也才获得了长存和发展的基础 。北美地广人 稀 ,劳动力就是财富 ,故一般家庭都希望多生多育 ,而且男孩比女孩更受欢迎 。殖民地时期一 个家庭生育的孩子一般在 6～10 个左右 ,多者可达 20 余个 。育龄妇女生育十分频繁 。在马萨 诸塞的安多弗 ,1664～1669 年间成家的妇女每胎的间隔期为 28 个月 ,所以一个 18 岁结婚 、活 到至少 45 岁的妇女 ,一生可能生 12 个孩子 ⑥。18 世纪初一个到北卡罗来纳旅行的欧洲医生 看到 “, 女人十分多产 ,大部分的房子里尽是小家伙”⑦。虽然一些妇女有意识地避孕 ,或采用 药物 、运动 (如骑马 、跳绳等) 等方式中止妊娠 ,但对于出生率的影响微乎其微 ⑧。
在整个英属北美 ,18 世纪是人口迅速增长的时期 。在 1700～1775 年间 ,13 个殖民地的人 口由 250 ,000 增至 2 ,500 ,000 人 ,年增长率为 3 % ,大致每 25 年人口翻一番 ④。值得注意的 是 ,在北美居民开始寻求独立的 1763～1775 年间 ,其人口的增长同样十分惊人 。13 个殖民地 的人口在 1750～1760 年间增加了 36. 1 % ,在 1760～1770 年间增加了 34. 8 % ,在 1770～1780 年间增加了29. 4 % ⑤。至 1774 年 ,北美殖民地的白人数量相当于母国人口的 1/ 4 ,等于英属加 勒比人口的 60 倍 。1770 年人口较多的殖民地依次为弗吉尼亚 、宾夕法尼亚 、马萨诸塞和马里 兰 ,其人口为1 ,124 ,980人 ,占 13 个殖民地总人口的 52. 37 % ;人口最少者依次为佐治亚 、特拉 华 、罗得岛和新罕布什尔 ,四地人口相加为 179 ,463 人 ,和康涅狄格的人口大致相当 ,而不足弗 吉尼亚人口的半数 ⑥。
① 格林编《: 从定居地到社会》,第 252 页 。 ② E. B. 奥卡拉汉编《: 纽约州文献史》( E. B. O’Callagham , ed. , The Docu mentary History of t he S tate of New York) 第
1 卷 ,奥尔巴尼 1850 年版 ,第 517 页 。 ③ 伯纳德·贝林《: 渡海西去的人 :革命前夕美洲的一次人口定居》(Bernard Bailyn , V oyagers to t he West : A Passage i n
ican Society , 1700 - 1815 : A n I nterdisci pli nary A nalysis) ,列克星敦 1973 年版 ,第 9 页 。 ⑤ 根据美国商业部国情调查局《美国历史统计 :殖民地时期至 1970 年》第 2 卷第 1168 页《Z 系列 1 - 19》有关数据计
移民在殖民地时期始终是人口的一个重要增长源 。英国和欧洲其他国家向北美的移民 , 在 1776 年以前出现过 3 次高潮 :第一次发生在 1607～1650 年间 ,以英国移民为主 ;第二次移 民高潮出现在 17 世纪末 18 世纪初 ,多数移民仍来自英国 ,但德意志 、爱尔兰和苏格兰的移民 开始增多 ;在 1760～1775 年间 ,兴起了第三次向北美移民的浪潮 ,其规模远在此前的历次移民 运动之上 。据估计 ,在 1760 年以前来到英属北美的各类移民总数约为 700 ,000 名 ,平均每年 约 4 ,500 名 ; 而在 1760～1775 年间 ,进入北美的移民总数达到 221 ,500 名 ,平均每年 14 ,767 名 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