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敏画稿册》高士奇跋文及印鉴研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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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文敏画稿册》高士奇跋文及印鉴研究（下）◊应非儿

四、高士奇印鉴特点及背景出处

配合画稿图像及题跋文字，这本册页另外

-个重要的组成兀素即是印鉴。高士奇通常在

铃盖印罩时都比较谨慎克制，虽然偶尔会出现

一张作品铃盖六七，乃至1（）方以上收藏印的情

况"，但他也往往是在另附拖尾的题跋之后，

或I据画心边角处顺次铃印,并且常使用小尺

幅、不影响画面整体视觉效果的印鉴。在这本册页I他利】董J£昌画稿平分秋色的谋篇确

这令他势必要考虑书、画、印在视觉上的综合

协调及多样卜:富。而所有印章伴随题跋分多次

铃盖，整个过程也伴随他保藏时间口久个人情

感投入渐进。故而,页数繁多的《画稿册》自然

成为他展示自用鉴藏印、语意印，乃至发展个人

“印谱”的绝佳载体。

髙I：奇在《画稿册》上所铃盖印章总计共

30方，共涉及姓名、字号、斋号印18方［独I L翁、北墅、［:奇高澹人（连珠印）、江村、清吟堂秘笈印、士奇私印、口讲起居注官、藏用轩、简静斋、澹人、髙士奇印、抱瓮翁、高詹事、髙士奇图书记、抱瓮翁、江村士奇之章、高士奇、澹人］o剩卜冇11方为语意印（仆本恨人、萧然自放兀尔无名、笔砚精良人生一乐、乐我简静、闲里「.夫澹中滋味、游戏、嘉树芳草件之所耽、我欲省烦、乡看侍老莱衣、不以一公易此H、晦林），以及I方肖形印（凤栖铎）。除了常用的名章岸奇高澹人”“士奇私印”“澹人”“禹士奇

印'’以外，频繁铃盖的还有“闲也工夫澹中滋

味”“不以匚公易此日”“乡看侍老莱衣”“笔

砚精良人生一乐”等语意闲章（图6）。

在文人用印的习惯中,往往在人生的转折阶段，如就任新职、宦海沉浮或结庐造舍时，会启孑用新的名号或援引新的语词典故,'可时便相应会篆刻新的印章。而本册高上奇的自用印中，也不乏成因各异的印文内容。

（—）与圣祖康熙皇帝相关的印文

高I：奇作为康熙的近臣，曾被康熙皇帝评价：“得士奇，始知学问门径。初见士奇得古人诗文，•览即知其时代，心以为异，未儿，朕亦能之。士奇无战阵功，而朕待之厚，以其裨朕学问者大也。”"高士奇的诸多人生阶段，都和出仕为官、皇帝御书封号联系紧密。

本册中最早和官职有关联的一方印章（图图6董其昌画、高士奇跋，《董文敏画稿册》上高士奇印章"闲里工夫澹中滋味”“不以三公易此日"“一乡看侍老菜衣”"笔砚精良人生一乐”（从左到右）

S 图7董其昌画、高士奇跋，《董文敏画稿册》上高士奇印章"日讲起居注官""高詹事""简静斋""乐我简靜"（从左到右）

图8康熙皇帝御赐高士奇"忠孝之家",清代,4厘米x4厘米，鑒金铜印，浙江省平湖市博物馆藏

图9董其昌画、高士奇跋，《董文敏画稿册》上高士奇印章"简静斋""藏用轩""北墅""清吟堂秘笈EP”（从左到右）

-）,是高七奇的朱文方印“日讲起居注官”。高士奇从官之后，两次辞官，•:度入京城。“日讲起居注官”是高士奇第-次被弹劾辞官前，-路高升过程中获得的官职，也是紧密联系他南书房值克的一个身份。高士奇最初曾于康熙二年（1663）秋参加浙江乡试，不第，后一直浪迹山水间，至康熙八年（1669）入国子监为监生，并于康熙十年（16-1）在翰林院考试中拔得头筹，得以留翰林院办事。后经康熙特旨，得令着写经筵讲义，在翰林院试中表现不俗。于康熙十四年（16-5）十月授官詹事府录事，并在康熙十六年（1677）十月入南书房。此后，康熙十九年（1680）,高士奇被授额外翰林院侍讲；匚年后（1683）,陪同康熙皇帝西巡、东巡之后，高士奇被授“日讲官起居注官”""'o 故高士奇“日讲起居注官”的称谓应该不早门683年。身居此位，他的口常活动之一就是延续康熙十年（16-1）以来便开始的经筵日讲的活动，作为日讲官为皇帝讲解经史，以备顾问和咨询。此外，高士奇还需要随同另外满十人、汉十二人，轮值记载皇帝言行及起居各事、不离圣上左右。故铃盖

4

“I丨讲起居注官”这一印章，在为官者看来凸显的是与皇帝的亲密关系，在鉴赏圈看来则是皇家认可的学养修为。

另外一方和官职称谓相关的印章是高士奇的白文方印"高詹事"。高士奇在1675年最初被授官於事府录甲后，直至康熙二十六年（16ST）第一次遭到弹劾时，官至詹事府少詹事。经历一番波折后，高士奇于康熙二卜三年（1694）返回京城，仍值南书房。康熙三十六年（1697）,高4：奇以归乡赡养母亲为由上疏辞官，康熙皇帝特授詹事府詹事并准其疏，：=故从1697年起，“高詹事”这个职官称谓应该才成为高士奇的自用称号,并几他并没有实际在朝出任此职。

比这两方官职称谓隐晦一些的，是高七奇的斋号、堂号印鉴。一为朱文长方印“简静斋”。这方印草经常见于高士奇收藏法书名画的骑缝处，有时会配合“高［:奇图书记”一起使用。“简静”：字虽类闲章词语，但实则是康熙皇帝在癸酉汁：年（1693）四月（高士奇遭弹纵第一次辞官平湖时期）所赐御书。而高I：奇一方语意闲章“乐我简静”，也应该援引化用了康熙皇帝的赏赐御书。此外，高士奇一方朱文长方形印“清吟堂秘笈印”,也和康熙三十六年（丁丑，169-）六月康熙皇帝御书“清吟堂”甌额有关。此外，虽不见于本册，但高士奇常用卬章中与康熙星帝御书赐字有关的，还有“竹窗”。早在康熙一：十五年六月（丙寅，1686）康熙皇帝游览他的四溪山庄时，曾赐“竹窗”二字书；三年后（己巳，1689）康熙南巡再次幸西溪草堂，再次赐御甘诗匾给高士奇，高士奇故以“竹窗”为号小。这些用语，除“竹窗”有明确的临场赐书证据，很难说是高士奇先建立并命名了斋室，康熙皇帝随后据此赐字，还是康熙呈帝赐字在先，向士奇沿用这些词汇为斋室冠名。但可以知道的是，这些语汇和御书赐字吻合，在铃盖与流传观览时，势必令人联想到高士奇和康熙皇帝的关系。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高士奇还有一方朱文鑒金铜玺鉴藏印“忠孝之家”（图8）,是康熙十七年（16-8）高士奇第一次还乡向康熙皇帝请辞时康熙帝所赐。但是据考察，高氏极少使用“忠孝之家”印，非稀世名迹不铃盖，而位置多在书画卷末和碑帖末页的左上角，或寓有“皇恩在上”之意“I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康熙皇帝直接赏赐的印鉴与化用皇帝语词的自用印，这两者在使用情景上是截然不同的。这也透露出，清初文臣在面对书画收藏这类清雅奢侈又非朝堂正务的事情时，会在维持尊卑的前提下彰显自身与皇帝的关系。■

图10董其昌画、高士奇跋，《董文敏画稿册》上高士奇E卩章“独旦翁

耽”“仆本恨入”（从左到右）

图廿宋代薛尚功所撰《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中"凤栖铎"

释义，图片来自《中国基本古籍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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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与高士奇别业居所相关的印文

除了与圣祖皇帝康熙关联的印丈高士奇还

选用了几方与他的别业居所有关的印章（图9）。左

都御史郭壬秀曾在弹劾高士奇时提到他滥用职权、

贪污钱款、剥削民膏。而其中一项重要的证据，就

是高士奇在家乡大兴土木、置办良田房舍的事实。

康熙二十八年（1689）前后,高士奇开始在浙江平湖

西溪购置田产房舍，其中瓶庐、信天巢、嗅香斋、

朗润堂等建筑，屡屡见于高士奇的书画题跋中。

另外,高士奇在平湖城北十余里处还购置了一处

苑囿，此地原为冯氏旧宅，相传董其昌年轻时曾

经在此教书糊口，高士奇购买后整修一番,命名为

“北墅”N o北墅绵延数里,据高士奇《北墅诗并

序》中吟咏，此地有三十二处景点,包括:江村草

堂（修你古树、牡）、兰渚潢山松、幽兰、杜鹃、

蜡梅、木瓜、樱桃、荼靡）、瀛山馆（梓树、紫薇、

乌柏）、红雨山房（梓树）、花南水之亭（修竹）、酣

春榭（海棠、绣球）、醒阁（碑石刻陈希夷小像）、

泛澤亭（荷）、松盘山（松、山）、雪香亭（梅）、粟

径（桂树数百株）、修篁坞、晚花轩（蔷薇）、秋柯坪

（松、松、桐、杨、枫、柏、枣、柿、杨梅、石楠）、耨/1

楼（祀花神）、香芹涧冰芹菜）、抱瓮坡（古藤、红

蔷）、蔬香园（瓜菜）、红药畦（芍药）、逃禅阁（中

设西方圣人像）、岩耕堂（瘦石、凤尾竹）、漱晚矶、

渔书、芙蓉湾（芙蓉、花）、覆瓮泉、碧梧蹊、菊

“一乡看侍老莱衣"抱瓮翁"“抱瓮翁”“嘉树芳草性之所

A

图43戴本孝刻,冒襄八面印中

-面"凤栖铎”肖形图案，青田

冻石，现藏于上海博物馆

图42董其昌画、高士奇跋，

《董文敏画稿册》上高士奇肖

形印"凤栖铎”

图14董其昌画、高士奇跋，《董文敏画稿册》上高士奇印章"游

戏""抱瓮翁"（左、右）

圃、尊溪、问花埠（竹、野卉）、五石、鹤巢（二鹤）

和来禽坳（来禽树）其中大部分景观都结合特

定的花木，在整体规模格局方面更是接近北京西

郊的皇家苑囿「O

通览高士奇这两处别业的地名，可知许多

耳熟能详的印鉴均出于他的家宅与园林如“红

雨山房”“朗润堂印”“朗润堂”“竹窗”“兰渚

轩”等等。本册内的四方印鉴，白文长方印“北

墅”、朱文长方印“简静斋”、朱文椭圆印章“藏

用轩”、朱文长方印“清吟堂秘笈印”应该都源

于此，时间上至少晚于1689年。这些记录地点的

印章透露出高士奇对家中宅舍的眷恋，有时也

可能为一些未注明地点的跋文添加地标。比如

39.35.1±,高士奇的第一次题跋注明了“雨中书于

简静斋”；但他在第二次重题的跋文中，只提到

“今日观旧跋，已将两年，书法毫无进益，日月逝

矣，如之奈何。康熙己卯十月晦士奇载记”。文

后高士奇铃盖了一方“北墅”印鉴，这可能为我

们提供了他跋写此文的地理信息。

（三）与文学典故相关的印文

除了官职和室名斋号高士奇还摘取自己

的文集名称或化用前人文学典故，构成印文的

语意内容（图10）O

首先，高士奇的白文方印“独旦翁”，与

悼亡妻子的情绪相关。

高士奇在康熙二年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