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词新语

第二节修辞构词产生的新词语

一修辞构词新词语的界限

（一）修辞格产生的新词语与旧词新义的区别

在新词语的研究中，很多学者注意到了修辞方式同新词语的关系，承认在新词语的创造过程中，修辞方式发挥了重要作用，并指出修辞构词式新词语、新用法在大量增加。但是，更多的研究是把由修辞方式构成的新词语同产生新比喻义的旧词语混在一起，还有一些人把后者也看做新词语。例如季恒铨、亓艳萍的《比喻、借代与新词语新用法》将“窗口、拳头、龙头、新星、气候、黄牌、余热、婆婆、梯队、短平快”都看做新词语新用法，究竟哪些是新词，哪些是新用法，没有明确指出来。另外，所谓“新用法”这一概念，也不是地道的词汇学术语，尤其在这里，用“新用法”代替旧词产生新义这一现象，更显得不准确。再如，周洪波的《修辞现象的词汇化》一文，将旧词语产生新的比喻义也看做新词语：“辞格构成新词语的又一类型是比喻。比较典型的，为赋予固有词语以新的比喻义，所举例子为‘搭车、台阶’。”姚汉铭的《新词语文化》一书也将“窗口、梯队、明星、后门”等看做“比喻造词”造出的新词语。另外，很多新词新语词典也未能区分修辞方式构成的新词同旧词产生新义的词语的不同，而是将二者笼统地列在一起。

这种做法的弊端是显而易见的。从研究方法上看，只重视共时性而忽略历时性的语言研究是不可取的，在分析新的语言成分时，如果只是从现实的角度捕捉新的语言现象，只是就事论事地孤立地分析认识新的语言现象，就会割裂某些词汇单位的内在联系，破坏词汇系统的同一性。从研究结果上看，将原本有着本质区别的两种语言现象不加区别地看成一体，这本身就会使新词语的研究成果大打折扣，如果不能及时分解这两种不同的词汇现象，就会使其越积越多，这不仅影响到现时研究中对这两种现象的解释说明，也会给后人留下一个难以承受的包袱。

怎样分析二者的区别呢？先看旧词新义。

从时间上看，旧词新义首先是旧词，能够产生新义的固有词语，一般都是常用的，而常用的一般也会被中型以上的词典收录。所以，鉴别某种现象是修辞构词式新词语，还是产生新比喻义的旧年试用版词语，应该首先检查《现代汉语词典》，而且最好是1973的试用版或1978年版的《现代汉语词典》，如果《现代汉语词典》收录，可以或基本上确定为旧词。从意义上看，所谓旧词新义，首先要有本义，也有新的修辞义，而且能够分析出新义与本义之间的意义联系。新的修辞义也应有时间上的限定，应该是近二十年出现的。鉴别的方法也是检查《现代汉语词典》的旧版本，看看有无此词条，有无新的修辞义，如果有词条而无新义，也基本上可以确定为旧词新义；如果既有词条，又有后出现的修辞义，那连旧词新义也算不上。例如“窗口”，《现代汉语词典》1973年试用本中已收录，意义有两个：1. （~儿）窗户跟前。2.（售票室、挂号室等）墙上开的窗形的口，有活扇，可以开关。这时的“窗口”还没有产生新的比喻义，1996年修订版的《现代汉语词典》“，窗口”一词已有六个义项，其中第5、第6个义项都是新的比喻义，例如第6义项为“：比喻反映或展示精神上、物质上各种现象或状况的地方。”经过上面的分析，我们认为“窗口”不应是用比喻的方式造出的新词，而应是旧词产生出新的比喻义。再看新词语。从时间上看，新词语是近十几年产生的，一般来说过去的词典不会收录。从意义上看新词语只有一个新的修辞义，因它不是从本义派生出来的，所以无所谓新义与本义的联系，新词语一问世即以比喻义出现。新词语与旧词新义的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它的形式和意义都是新的，而旧词新义只有意义是新的。

说意义是新的，比较容易理解，说形式也是新的，可能有人产生误解，因为新词的组合要素都是汉语中固有的。另外，有些新词，就书写形体来看，很多人认为是汉语中已有的，可以看做旧词。看来，在理解新词语的形式新这个问题时，需要统一认识。例如“瓶颈、猫眼、黄虫”是我们认定的用比喻辞格构成的新词“，瓶颈”的意思是比喻事情进行中容易发生阻碍的关键环节。“猫眼”的意思是喻指一种门镜。“黄虫”喻指贩卖淫秽制品的不法分子。乍一看，它们同“窗口、气候、拳头”等产生新义的旧词一样，也是早已存在于语言中的，它们之间有何区别呢？区别是“：窗口”等词的语素和语素已凝固在一起，并产生出整体意义，所以它们以词的身份被收入词典中“；瓶颈“”猫眼”等词，原来只是语言中的自由词组，组成成分之间结构松散，意义也不凝固。当这个自由词组的形式承载着新的比喻义而出现时，不仅意义是新的，词的形式也由过去的自由词组变为词，从这种意义上说“，瓶颈”等词语的形式也是新的。由借喻的辞格构成的新词语，其词形来源大都是自由词组。

（二）修辞格产生的新词语与其他类型新词语的区别

首先，比喻构词产生的新词语，有时被仿照而生出其他新词来，后出现的可以看做用仿照方式造出的新词，但不可视为比喻式新词，如“红眼病”，本义是“病，因急性结膜炎而眼白发红”。新的比喻义是“羡慕别人有名或有利而心怀忌妒的毛病”。近来，由此而仿照出了“白眼病、绿眼病、奖金病、冰箱病、嫉妒病、城市病”等。“红眼病”属于比喻构词，因为能明显地分析出本体与喻体的关系，能清楚地看到运用比喻的方式而产生新义的脉络。“白眼病”等词语没有这样的特征。其次，有些构词能力较强的语言成分，被当做喻体，所构成的词被列入比喻构词产生的新词语，这种做法值得商榷。例如季恒铨、亓艳萍的文章《比喻、借代与新词语新用法》，就将“热、风、坛”看做单音节喻体，它们的“前边加上一系列修饰、限制成分，构成新词语”，如“琼瑶热、中国热、英语热”“，搭配风、宴请风、麻将风”，“体坛、文坛、歌坛”等。我们觉得“，热”成为喻体，比较牵强“，热”的意义是加在名词、动词或词组后，表示形成的某种热潮“，热”其实是“热潮”的简省形式，而“热潮”的意思是形容蓬勃发展、热火朝天的形势“。热潮”已有固定的意义，不必看成喻体“。风”有固定的义项“，风气、风俗”，如将“风气、风俗”也看做喻体，实在讲不出道理。

再次“，窗口、拳头、气候、梯队”等是新义的旧词“，龙头、猫眼、黄虫、瓶颈”等是新词语，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它们都是借助于借喻的手法产生新义或构成新词，它们都是喻体。但是在下面的构词形式中，它们之间的区别并不显得重要了。例如在“窗口行业、拳头产品、龙头项目、瓶颈行业”等词语中，它们都是以喻体的身份作修饰成分，修饰限制后面的本体事物，这些形式都可看做由比喻的方式构成的新词语，它们属于明喻式。

二修辞构词新词语的类型

（一）比喻型

1.明喻式

明喻式指的是本体和喻体都出现的形式，可再分为两类：

喻体——本体式

猫耳洞：指前沿阵地上修筑的小型掩体、小型工事，因形状似猫耳故得名。例如“：‘猫耳洞’毕竟是艰苦的，危险的，相比之下，在安谧宁静的校园里，在和平舒适的条件下专事读书做学问的人，该是多么幸运和值得珍惜啊！（”《人民日报》蜗牛邮政：蜗牛的特点是行动迟缓“，蜗牛邮政”指周期长、多有延误的邮政投递工作。例如：“意大利邮政系统服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