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路带我回家》之女性形象分析

《村路带我回家》之乔叶叶的女性形象分析
《村路带我回家》是当代著名女作家铁凝的一部中篇小说，写于八十年代中期，以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为题材，主要描述了乔叶叶为响应党的号召，“两次”扎根农村的曲折人生经历。

看到小说开头的时候，让人很难揣测下文内容，几乎以为这就是在讲一个孩子的故事，“放寒假就是早晨不起床，乔叶叶认为”，“乔叶叶蒙着头睡得很沉，床头桌上的闹钟没有眼色地响了……”，诸如此类句子，透出的完全是乔叶叶的懒散，如孩子般的天性。

然而，读下去，我们就发现乔叶叶并不是一个孩子，她已然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只是，她比她的孩子小凡还要不愿起床，甚至为了不起床编造借口——“起是要起的，可梦没做完呀，有头没尾的梦怎么给你讲呢？”而小凡也以大人的口气回答她，“那你就快闭眼吧。

”这样的开头，足以让读者去寻根究底，探索乔叶叶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叶叶从小就不出色，在学校是众多学生之一，最普通的那之一，在家也只是那当小学校长的母亲的五个孩子之一，也是最普通的之一。

小时候到北京度假时，哥哥姐姐都写了一本暑假日记，描述北海、颐和园的优美风景。

她的日记本一页都没写满，雪白的纸上才有两行字：“走累了，坐在小亭子里挺凉快，因为有风……”哥哥姐姐讽刺她没有灵感，她还固执地反驳：“小亭子里凉快，那就是有风嘛。

”似乎，她很是没心没肺，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这样的一个人，走到哪儿，都是极容易被淹没的。

而在她十七岁以前，她的妈妈也没有注意过她。

乔叶叶之所以在十七岁的时候得到了妈妈的注意，是因为那时正值文革，她高中毕业，面临党的号召——上山下乡，扎根农村没主意的时候，想到了妈妈。

而其实她也不是第一时间就想到妈妈的，班上的团支部书记尤端阳拿来“上山下乡，贴心务农”的决心找她签字的时候，她依旧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你就替我签吧”，“我同意”，“看不看我也同意”，她就是这样，淡然处之，漠不关心。

而似乎这样评价她又不对，当她被迫看那份决心的内容时，她看到“要作扎根派”一条时表现出了犹豫，她似乎害怕自己无法再回到城里，面对尤端阳“争取先进发展团员”的诱导，她也不动心，“人人都很进步，那就谁也显不出来了”，她表示她已经被帮助惯了，不愿和他人去争。

她对一切都太过于淡然，以致她没有主意。

她听了妈妈的话，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到东高庄去。

似乎上山下乡这个决定又跟她没了关系似的，她只是跟随大家而去，没有别的。

不过，这正是乔叶叶的单纯所在，就像她单纯地感激妈妈这第一次单独嘱咐一样。

到达知青点的时候，别人都分完房子，铺完炕了，她还没心没肺地睡在车上，完全没有意识到新的生活到来了。

真的是无意识，因为只有她才会不挑水还能惊讶地问人家：“你看这水缸怎么空啦？”也只有她才会偷偷到别人屋里舀水用，可是这些，却让人无法职责她。

毕竟，她是众多世俗的人中的一朵奇葩，她做这些事，都是出于无意识。

只有与主流不同，你就会受到关注。

乔叶叶这朵奇葩，这个脱俗的女子，终于得到了“关注”。

她因为管一个四类分子叫大叔，而得到一次认四类仪式。

这对于乔叶叶来说，是很为难的，她觉得他们都长得差不多，她认为农村男人都没有区别。

也是在这次，她认识了金召，这个被列为四类却不同于他人的金召，只不过她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也许会发生故事。

乔叶叶由于学不会辨认谷苗和茅草，被安排做了帮厨，其实就是帮农村青年
盼雨，她和盼雨的故事便开始了。

盼雨很关心乔叶叶，因为他发现了她的不同，他觉得她挺好，“没学生架子，没把他看成一个庄稼人”，所以，尽管乔叶叶择不好菜，拉不了风箱，他还是觉得她好。

他觉得只要乔叶叶在就可以了，他不在乎她能干多少活，他让她一个人待在房间吃白薯，他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还觉得轻松。

只是，如果没有金召往乔叶叶衣兜里塞纸条这么一说，任乔叶叶怎么想，也不会意识到盼雨对她的爱。

她开始想到，盼雨不让她做活，不让她受累，本来老实本分的人居然也会为了她而找金召拼命。

所有知青中，也只有她的手依旧光滑细嫩。

这一次，她终于有了主意，她决定嫁给盼雨，扎根了。

只是，那个保护她一切让她依旧小手白嫩的盼雨，却因病去世，只留下大肚子的她。

知青都返城了，只留下她。

东高庄只一个她。

目前，她还是没变，当宋侃告诉她四年后他一定来接她时，她像是听见了一句和她无关的话。

如果不是盼雨，如果不是有了个活生生的女儿，我们几乎会以为，乔叶叶什么都没变。

只是，现在，只剩她了，她终于还是被迫下地干活，学种棉花，因为，她现在是个农村妇女。

对于不食人间烟火的乔叶叶来说，一个人生活在农村，无疑是困难的。

幸而，还有金召，那个曾经造就了她明白盼雨的心意的男人。

也是因为那个意外，他总觉得他对不起她，也愿意多帮助她，在她面前卖命干活。

队里编浇地组的时候，乔叶叶、金召、还有英蕊嫂被分到一组，金召便成了个被呼来唤去的劳动力。

乔叶叶自然是不懂的，她不懂为什么他会这么听话，她也歉疚自己没干什么活儿。

只是，英蕊嫂是看得清的，她知道金召是因为对乔叶叶有愧疚才会卖命干活。

乔叶叶不懂金召的心意。

责任制以后，金召和乔叶叶都承包了责任田，他们承包的棉花地又紧挨着，金召更是格外关照乔叶叶。

金召利用自己的知识，引进新品种“豫棉一号”，很快发财致富。

而乔叶叶更是“还没来得及注意春天是怎么变成秋天的，秋天就来到了她的田间”。

这些都是金召的功劳，村里也开始传她和金召的关系了，她依旧是处于无意识状态的，甚至金召故意大声嚷嚷着说：“等我办起厂子，扎花厂的牌子一挂，她就是厂长夫人”，她还是没什么表现。

宋侃来接乔叶叶了，接她回去过春节。

四年来，宋侃上课都不忘对乔叶叶的承诺，也经常写信给她。

可是当他面对金召的责难时，他退缩了，他认不清乔叶叶和金召的关系，他认不清自己对乔叶叶的心了。

他没有见乔叶叶，便回城了。

而当第二天乔叶叶回去找金召说明情况时，乔叶叶也发现其实宋侃根本就很平静，没有多关心她。

刚好金召又给她送来钥匙——乔叶叶走得匆忙，忘了锁门，他替她锁上门，随便带来了钥匙。

就是这一刻，她想通了，也许她的家根本就在东高庄。

她告诉宋侃，她要回去和金召结婚，宋侃也很明显的松一口气。

这样的结局，似乎恰合人心。

“让我不种棉花，再学别的，我学不会。

”乔叶叶又拿了个主意，且理由如此简单。

小说全篇，乔叶叶似乎也就拿过两次主意，这也刚好有了她的两段婚姻，其它时候，她似乎都处于无意识状态。

她是没心没肺的，她觉得“蓝天就像一个大房子”，“人们在这个大房子里都该相处得很和美，人们都在静悄悄做着美好的事情。

”仿佛只有童话世界才会这般，社会对于乔叶叶从来都是外在的、陌生的。

另外，乔叶叶很少受社会要求所熏陶、规范，更多地循乎本性。

她纯洁、天真、稚气、甚至有些脱俗，这是当时，甚至现代社会很难得的一种美。

只是，这样的女性形象终究不适合于现实生活，她几乎总是处于被动的、一种心理弱质上的不得已，她是没有追求的，她的美，只适合于桃源似的生活之中。

毕竟，现代生活，讲求的是速度、刺激、适应、强大的生命力，而这些，乔叶叶永远也学不会。

反过来想想，乔叶叶之所以会得到盼雨、宋侃、金召这三个男人的关注，却正是因了她的脱俗，她对生活的迁就以及她的不争，无不在吸引人。

毕竟，在文革那样政治观念很强的时代，什么四类分子、庄稼人等等名词足以毁灭一个人少有的自尊，更别谈类似的认四类仪式。

乔叶叶的不同，就在于她不在乎阶级，她觉得农村男人都一个样，她也不摆学生架子，可以和盼雨这样的农村青年和平相处，她没主见，让人生起保护欲……乔叶叶这个形象，并不优秀，但在当时社会，却毫无疑问的是突出的。

因为，在那个时代背景下的中国人，刚刚开始释放开心灵的禁锢，一个几乎是全新的、未经污染的少女的“跳”出，是振奋人心的。

乔叶叶这个人物的女性形象是鲜活的。

因此，我们必须抛开现代人的观念去认识乔叶叶，尽管我们还是必须为生命力之美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