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史学界疾病史研究的回顾与反思

④； 臭与胡臭 》 此后的１ 考古学家胡厚 ９ ４ ０ 年 代， ⑤； 宣撰写过 《 殷人 疾 病 考 》 到了１ 史学 ９ ５ ０ 年 代，
进入 ２ 中国史学界对疾 ０ 世纪 ９ ０ 年代以后 ， 病史研究也 开 始 了 较 多 的 关 注 。 比 较 有 意 思 的 当时史学界较早关注的并不是中国历史上的 是， 疾病 ， 而 是中 世 纪时 期 欧 洲的 黑 死病， 如张绪山 在１ ９ ９ ２ 年就重点探讨了黑死病对欧洲社会的影
·１ ０ ０· 史 学 月 刊 · 学术综述 · ２ ０ １ １ 年 第 ８ 期
中国史学界疾病史研究的回顾与反思 ＊
王 小 军
［ 学术回顾 ； 学术反思 关键词 ］ 疾病史 ； ［ 但发展却很快， 无论是研究成果的增长还是研究主 摘 要 ］ 中国史学界的疾病史研究虽然起步较晚 ，
瑡 。 此后 ， 瑏 响 越来越多 的 历 史 学 者 注 意 到 了 疾 病
家罗 尔 纲 发 表 了 《 霍 乱 病 的 传 入 中 国》 一 文 ⑥。 虽然先后有多名史学家涉足疾病史研究 ， 但史学 界对疾病史的研究始终没有活跃起来 ， 更没有很 大的建树 ，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西方疾病史研究 的兴起都还没有什么改观 。 “ ： 疾病改变历史 ” ２． １ ９ ９ ０至２ ０ ０ ３年的疾病 史研究 西方少数医史学家从只 ２ ０ 世 纪 中 期 以 后， 关注疾病认识 、 诊断和治疗等方面的研究开始转 疾 病 文 化 史 研 究， 强调疾病史研 向疾 病 社 会 史 、 究中的社会 意 义 和 文 化 价 值 。 这 对 接 受 了 法 国 年鉴学派等新史 学 理 论 影 响 的 西 方 史 学 界 以 巨 大的震动 ， 从而使得历史学家们也开始涉足疾病 史的研究 ， 并出了不少研究成果 ， 如《 疾病改变历 、 《 — —传 染 病 对 人 类 历 史 的 冲 击 》 史》 瘟疫 与 人 — 等 。《 疾病改变历 史 》 是由医史专家和历史学教 授合作完成的 ， 来自不同学科背景的他们在研究 过程中完全跳出了传统医学史研究框架 ， 开启了 — — 历史社会学的 视 角 ⑦ 。 而 同 期 的 《 瘟 疫 与 人— ， 传染病对人类历 史 的 冲 击 》 也对西方史学界产 生了巨大的 影 响 。 该 书 在 研 究 中 也 采 用 了 历 史 “ 社会学的视角 ， 从史学和流行病学的观点 ， 借由 敏锐机智的观察和推理 ， 娓娓道出传染病在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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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２ 中国史学界研究热点迭 １ 世 纪 以 来，
随着医史学界研究的进一步深入 ， 几乎各种疾病 形成了一个比较繁荣的 的历史都有研究者涉及 ， 景象 。 然而 ， 这种繁荣的背后却存在着一定的局 限性 ， 那就是医史学界对疾病史研究的内容和途 “ 径都相对狭窄 ， 在主要内容方面 ， 多为研究人类 认识疾病的历史过程与规律 ， 常涉及病名 、 病因 、 病理 、 病候 、 诊 断、 治 疗、 流 行 学 等 诸 多 方 面。而 在研 究 途 径 方 面 ， 一 般 也 就 遵 循 两 条： 一是以现 代病 名 界 定 ， 可 为 世 界 医 学、 中西医结合提供史 据， 为 祖 国 医 家 对 人 类 贡 献 正 名； 二是以传统病 证名界定 ， 可为发展中医学术 、 实现中医现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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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④
《 ， 邓云特 ： 中国救荒史 》 商务印书馆 １ ９ ３ ７ 年版 。 《 ， 陈寅恪 ： 陈寅恪文集之一寒柳堂集 》 上海 古 籍 出 版 社
１ ９ ８ ０ 年版 。 《 ， 《 殷人疾 病 考 》 甲骨学商史 论 丛》 初 集， 河北 ⑤ 胡厚宣 ： 教育出版社 ２ ０ ０ ２ 年版 。
的社 会 ， 如疾病来临时带来了什么样的危害， 国 家和社会又是怎样应对的 ， 而民众在面对疾病时 等 等。要 解 释 这 些 问 题， 又是怎样的 一 个 心 态 ， 显然需要历史学科的参与 。 但是 ， 在历史学的领 域里 ， 疾病史研究却在相当一段时期里根本就没 成了历史学的一条“ 漏网 有占据它应有的 位 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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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邦贤 ： 中国医学史 · 绪言 wenku.baidu.com 商务 印 书 馆 １ ９ ３ ７年版， 第２页。 《 ， 《 李涛 ： 中国结核 病 史 》 中华医学杂 志》 第２ ５卷第２ 《 ， 《 期， 宋大仁 ： 中 国 消 化 器 病 史 概 说》 中 １ ９ ３ ９年２月； 华医学杂志 》 第２ 于 景 枚： ５ 卷第 １ １ 期， １ ９ ３ ９年１ １ 月； 《 ， 《 痘疮源流 》 中华医学杂志 》 第２ ７ 卷第 １ １期， １ ９ ４ １年 １ １月。
②。 之鱼 ”
时期起 ， 疾病史研究就成了西方史学界的重要内 容之一 ， 不少历史系都拥有了专门研究疾病史的 以至于让中 国 学 者 留 下 “ 欧美大学的历史 学者 ， 将其纳入通常的研究 系都非常重视医学史研究 ， 范围 ” 的深刻印象 ⑨ 。 由于中外交流不畅的原因 ， 西方史学界掀起 的疾病史研究热潮当时并没有影响到中国 ， 中国 史学界对疾病史 的 研 究 还 是 没 有 重 视 乃 至 于 注 这种状况 一 直 持 续 到 １ 意， ９ ８ ０ 年 代 末 期。 随 着 中西方学术交流 的 加 深 ， 以及中国史学界对“ 史 学危机 ” 的不断 反 思 ， 疾病史研究才开始冲击有 关学者的观念 ， 如较早从事疾病史研究的曹树基 教授就回忆说 ， 在获得用疾病解释历史这一视角 后久久不能释怀 ， 用疾病来解释中国历史对于他
其中疾病史研究繁盛当属一个值得注意的现 出， 象 ① 。 实际上 ， 中国史 学 界 的 疾 病 史 研 究 起 步 较 晚， 从一定 程度 上说， 其发展和壮大都是近二十 年的事情 。 虽然 起 步 晚 ， 但 发 展 却 较 快， 因此很 快就涌现了一批优秀的成果 ， 以前也有学者对这 些研究进行过系 统 梳 理 和 讨 论 ② 。 之 后 ， 史学界 的疾病史研究持续活跃 ， 且研究内容和范式都有 一定的发展 ， 因此很有必要对疾病史研究的发展 脉络进行梳理 ， 尤其是对一些新的研究趋向作一 些总结 。 当然 ， 由 于 学 科 专 业 的 差 别， 本文主要 是对历史学界的相关研究进行总结 。 一 疾病史研究 ： 从“ 漏网之鱼 ” 到学术热点 ： 历史学的“ 漏 网 之 鱼” １． １ ９ ９ ０年前的疾病 史研究 其实 ， 疾 病 史 研 究 最 早 源 于 医 学 界 。２ ０世 纪初 ， 医史学逐渐发展成为医学下面的一个分支 学科 ， 疾病史的研究自然也多了起来， 但是当时 大部分疾病史研 究 还 是 被 涵 盖 在 整 体 医 学 史 的 研究当中 ， 如我国第一部系统的中国医学通史著 ， 作即陈邦贤的 《 中国医学史 》 就十分重视疾病史 研究 ， 不仅专门设有疾病史章节， 而且特别强调 疾病史研究的重 要 性 ， 认为“ 医学史是一种专门 史， 研究须分三类 ： 第一类关于医家地位的历史 ； 第二类关于医学知识的历史 ； 第三类关于疾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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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罗尔纲 ： 霍乱病的传入中国 》 历史研 究 》 １ ９ ５ ６年第３ 期。 弗雷德里克 ·Ｆ· 卡 特 赖 特 、 迈克尔 · 比迪斯著， 陈仲 《 ， 丹、 周晓政译 ： 疾病改变 历 史 》 山东画报出版社２ ０ ０ ４ 年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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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传 陈建仁 ： 古 今 往 来 话 传 染 病 史— 瘟 疫 与 人— ， 染病对人类 历 史 的 冲 击 〉 导 读》 麦 克 尼 尔 著， 杨玉龄 《 — —传 染 病 对 人 类 历 史 的 冲 击 》 ， 译： 瘟 疫 与 人— 第１ 页。
⑨ 瑏 瑠
《 ， 《 ， 陈仲丹 ： 译者后记 》 疾病改变历史 》 第２ ６ ６页。 《 — —中国的环境与 曹树基 、 李玉尚 ： 鼠疫 ： 战争与和平 — 》 ， 社会变迁 （ 第４页。 １ ２ ３ ０～１ ９ ６ ０年） 《 ， 张绪山 ： １ ４世 纪 欧 洲 的 黑 死 病 及 其 对 社 会 的 影 响 》 《 （ 东北师范 大 学 学 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１ ９ ９ ２年第２ 期。
瑏 瑡
·１ ０ ２· 果， 如杜家骥 、 曹 树 基、 谢 高 潮、 梅 莉、 晏 昌 贵、 龚 胜生等 人 先 后 发 表 了 相 关 论 文 ① 。 尤 其 是 曹 树 》 基的 《 鼠疫流行和华北社会变迁（ １ ５ ８ ０～１ ６ ４ ４） 一文 ， 在学术界引起了不小反应 。 该文摆脱以往 阶级冲突和民族 研究明史往往只考虑政治斗争 、 对抗的传统视角 ， 通过对生态环境的异常变化这 文 章 指 出： 万 个视 角 来 分 析 明 王 朝 灭 亡 的 原 因 ， 历年间的华北鼠 疫 大 流 行 使 区 域 经 济 和 社 会 发 崇祯年间的鼠疫则在风起云涌的起 展陷于停滞 ， 义浪 潮 中 加 速 了 它 的 传 播 和 扩 散 ， 因 此， 明王朝 是在 灾 荒 、 民 变、 鼠疫和清兵的联合作用下灭亡 的 ② 。 这个 “ 老鼠‘ 消 灭’ 了 明 朝” 的结论使得中 国大陆史学界真切 体 会 到 了 “ 疾病改变历史” 的 意境 ③ 。 而 在 １ 史学界第一部研究疾病 ９ ９ ８ 年， 史的专著 《 三千 年 疫 情 》 出 版， 该 书 从 先 秦 谈 起， 一直谈到清代 ， 对中国历史上的每一个时期的疫 情、 医家治疫 、 国家应对等情况进行了深入探讨 ， 使读者对整个中 国 历 史 上 的 疾 病 与 社 会 的 关 系 有了系统的了解 ④ 。 正是这些成果的推出 ， 使得疾病史研究进入 了更多历史学者的视野 。 在随后的几年里 ， 更多 学者进入了疾病史研究领域 ， 其中表现较为突出 的有年轻学 者 余 新 忠 和 李 玉 尚 等 人 。 余 新 忠 自 并在 ２ ０ 世纪 ９ ０ 年 代 末 开 始 涉 足 疾 病 史 研 究， ２ ０ ０ ０ 年完成了中国史学界 第 一 篇 疾 病 史 方 面 的 博士论文 《 清代 江 南 的 瘟 疫 与 社 会 ： 一项医疗社
史这个研究方向 ， 并将此引入到中国历史的研究 当中来 ， 随之出现了一些有关疾病史研究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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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靳士英 ： 疾病史研究 ６ 中 华 医 史 杂 志》 ０年》 １ ９ ９ ６年 第３期。 《 — —传 染 病 对 人 类 麦克尼尔著 ， 杨 玉 龄 译： 瘟 疫 与 人— ， 历史的冲击 》 台北 ， 天下 远 见 出 版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１ ９ ９ ８ 年版 ， 第１页。
瑠。 瑏 而言就成了一块新大陆
， 疾病史研究虽然是历史学的 “ 漏网之鱼 ” 但 并不是说从来就 没 有 历 史 学 者 涉 足 过 疾 病 史 的 研究 ， 只不过是研究的成果非常零散而已 。 中国 史学界早期的疾 病 史 研 究 成 果 主 要 分 为 两 种 类 型： 一是将其涵盖在整个中国灾荒史研究中， 如 邓云特在进行中国灾荒史研究时 ， 就对中国历史 上的疫灾进行了详细考察 ， 不仅理清了中国历代 所存在的重大疫灾 ， 而且对每个世纪所发生的疫 灾频次也进行了总结 ， 同时还对中国历史上的防 疫措施 进 行 了 探 讨 ③ 。 另 外 一 种 就 是 单 篇 的 疾 如史学家陈寅恪早期曾著有《 狐 病史研究论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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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后 ， 中国的医史学界对于疾病史的研究更为 活跃 ， 如当 时李 涛对 结 核病 史、 宋大仁对消化器 病史 、 于 景 枚 对 痘 疮 史 都 进 行 过 探 讨 ④。 此 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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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 这种 研 究 并 没 有 触 及 到 疾 病 背 后 提供经验 ” ⑧。 从 这 个 历史变迁和文明 发 展 中 扮 演 的 角 色 ”
③。 在 历史 ” １ ９ ３ ６年中华医学会医史学会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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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来源 ： 本文为教育 部 人 文 社 会 科 学 研 究 青 年 基 金 项 ］ 目［ 阶段性成果 。 １ ０ Ｙ Ｊ Ｃ Ｚ Ｈ １ ６ ２ 这里所指的疾病史 ， 包括了疾病本身的历史和治疗疾 病的历史等内容 ， 与余新忠所指的疾病医疗史内容一 致， 即曹树基所指 的 疾 病 史 和 医 疗 史 的 总 和 。 相 关 内 《 容见余新忠 ： 中国疾病 、 医疗史探索的过 去 、 现在与可 ， 《 《 能》 历史研究 》 曹 树 基、 李 玉 尚： 鼠 ２ ０ ０ ３ 年 第 ４ 期； — —中 国 的 环 境 与 社 会 变 迁 （ 疫： 战争 与 和 平 — １ ２ ３ ０～ 》 ， 山东画报出版社 ２ 第７页。 １ ９ ６ ０年） ０ ０ ６ 年版 ， 《 — — 这些梳理主要由 余 新 忠 完 成 ， 分 别 为： 关 注 生 命— ， 《 海峡两岸兴起疾 病 医 疗 社 会 史 研 究 》 中国社会经济 《 史研究 》 中 国 疾 病、 医疗史探索的过 ２ ０ ０ １年 第 ３ 期； 。 去、 现在与可能 》
题的扩展 ， 或者是研究范式的转换 ， 都在较 短 的 时 间 里 体 现 了 较 高 的 水 平 。 其 中 缘 由 ， 既有中外学术交流 的因素 ， 更是史学界自我反思和发展的结果 。 同时也应看到 ， 以往的疾 病 史 研 究 也 存 在 一 些 需 要 注 意 的 问 题， 因此对疾病史研究成果进行必要的梳理和总结 ， 将有助于中国疾病史研究的进一步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