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我用残损的手掌_透视戴望舒
现代诗戴望舒之我用残损的手赏析
现代诗《我用残损的手掌》(戴望舒)之赏析戴望舒(1905—1950),原名戴梦鸥。
浙江杭县人。
作为现代派新诗的举旗人,同时他也是中国现代象征派诗歌的代表。
早年他以一首象征派的《雨巷》闻名于世,被冠为“雨巷诗人”;然而他“最有意义”的诗作,却被认为是表达对祖国、对人民深沉的爱的《我用残损的手掌》。
这首诗是戴望舒在1942年春,因主持《星座》副刊“对抗皇军”被捕入狱,在狱中,他受尽酷刑的折磨,但他并没有屈服,用自己的一腔爱国热情,深入浅出的文字,在不见天日的牢狱中,在暗淡无光的铁窗里,寄托了一位中国文人的铮铮铁骨的狱中成名之作。
现在我们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赏析这首诗:◆诗的内容:“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作者用比喻的手法,将“祖国的大好河山”比作“广大的土地”,将残损的的手掌展开想象,作者用自己的手去摸索着这辽阔的土地,这生他养他的家园,体现作者身在监狱仍不忘关心国家的强烈的爱国之情。
“残损的手掌”,既是写实,又反映了作者在监狱中,身心被日本人侵略者残酷摧伤下那种坚贞不屈的意志。
“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灰烬”“血”“泥”是对沦陷区凄凉景象的真实写照。
日本侵略者的烧杀抢掠及“四光”政策,让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流离失所;家园的支离破碎,成了一片废墟,这惨不忍睹的情况,亦是国家的命运,也是诗人的命运。
“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在这几句诗句中,我们可以看出,诗人在虚拟性的总体形象之中,又对现实事物作了直观式的细节描绘,作者从触觉、视觉、嗅觉、味觉等感觉器官的角度,如“微凉”“冷”“滑出”“细”“软”“蘸”等等,运用幻觉和“虚拟性想像”的手法,“手掌”由北向南,将家乡的美景呈现在眼前:长白山的冷到彻骨、黄河的夹泥沙、荇藻和水的微凉、江南的水田……这一切是多么美好,然而在敌人的铁蹄之下遭到百般蹂躏,家园的美好已经成为过去的炊烟,不复存在,无不教人痛极而泣。
《我用残损的手掌》戴望舒 全文及赏析
《我用残损的手掌》戴望舒全文及赏析戴望舒是中国现代象征派诗歌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诗歌以细腻的情感、独特的意象和优美的语言著称。
《我用残损的手掌》是他的一首具有深刻思想内涵和强烈爱国情感的诗作。
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生的禾草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尽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阴暗,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蝼蚁一样死……那里,永恒的中国!这首诗写于 1942 年 7 月 3 日,当时诗人在香港参加抗日活动,被日军逮捕入狱。
在狱中,他受尽折磨,但始终保持着坚定的信念和不屈的精神。
这首诗就是他在狱中对祖国命运的深情思考和对未来的坚定信念的表达。
诗歌开篇,诗人用“残损的手掌”去摸索祖国的土地,描绘了祖国大地在日寇铁蹄下的悲惨景象。
“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简单的两句,就让人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和破坏。
接着,诗人通过对家乡、长白山、黄河、江南水田、岭南荔枝花等地的描写,展现了祖国大地的满目疮痍。
“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生的禾草/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这种今昔对比,更加深了读者对战争带来灾难的感受。
然而,在诗人的摸索中,他发现“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这里的“辽远的一角”,象征着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根据地,是祖国的希望所在。
诗人用“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来形容对这一角的感受,充满了温柔和爱意,表达了他对解放区的向往和期待。
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诗歌分节
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诗歌分节《我用残损的手掌》这首诗,读了让人有点儿心酸。
戴望舒这名字,你不觉得有点儿熟悉吗?嗯,没错,就是那个“雨巷”里撑着油纸伞的诗人。
说起来,他写的这些诗,好像都是藏着一些细腻的情感,表面上看起来轻描淡写,实际上每个字都带着一股子悲凉。
说到“我用残损的手掌”,嘿,这个“残损”就像是在直白告诉你,这个世界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每个人都有点儿破损,或多或少。
你看,手掌本来是用来温暖、保护、触碰的东西,可到了诗人的手里,却变成了破碎的、残缺的象征。
那种无奈,真是让人忍不住就想“唉”一声,心里那个痛啊,简直就是一针扎进了最软的地方。
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想要用力去抓住什么东西,但不管怎么努力,最终都只剩下碎片?戴望舒的诗给人就是这种感觉。
用残损的手掌,写下破碎的心情,一点也不显得做作,反而特别真实。
生活就像是一个无休止的修补过程,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裂痕,而你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个修补工。
就像我们自己一样,很多时候心里有许多隐痛,说不出来也说不清楚,但那种裂痕又是永远藏不住的,尤其是在孤独或者情感低潮的时候,什么都不想说,只想自己默默承受。
戴望舒这首诗,好像在告诉我们,无论自己多么小心翼翼,最终都会有某些东西裂开、破碎。
你想象一下,那个掌心,曾经有温暖,有力量,曾经能拥抱过亲人,握住过朋友的手,现在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些一片片的碎片。
那种心情,简直就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却还得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明明心里一片荒芜,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人笑着打招呼,心里却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没救了。
诗中的“残损”不仅仅是手掌,更像是对整个生活的写照。
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伤痛里,自己都知道哪里已经裂开,哪里已经不完美,但又能做什么呢?还不是得继续过日子,继续面对这些磨难。
每次想要找一个依靠,但发现不管怎么握紧手掌,最终能抓住的,只有自己的孤独。
你看看,这就是生活嘛!即使已经遍体鳞伤了,还是得撑起这片天。
九年级语文下《我用残损的手掌》赏析
《我用残损的手掌》赏析
《我用残损的手掌》是现代诗人戴望舒的作品。
这首诗在艺术上以含蓄、温婉、深沉而细腻的笔触,抒发了作者对祖国和人民命运的深切关注和忧虑,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首先,这首诗在情感表达上非常内敛而不做作。
诗人用“残损的手掌”这一形
象,暗示了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困境和苦难,但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向往。
这种内敛而不做作的情感表达方式,使得诗歌具有非常强的感染力和共鸣力。
其次,这首诗在艺术手法上采用了象征和隐喻等手法,使得诗歌具有更强的视觉效果和意象感。
诗人通过对自然景色的描绘,如“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以及“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阴暗”等,生动地展现了战争给祖国带来的灾难和痛苦。
同时,诗人也通过“残损的手掌”这一象征,表达了自己对祖国和人民的深深忧虑和关注。
最后,这首诗在思想内容上具有非常深刻的意义。
诗人通过对祖国的描绘和关注,表达了自己对祖国和人民的深深热爱和忧虑。
同时,诗人也通过“残损的手掌”这一形象,表达了自己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向往。
这种思想内容上的深刻性,使得这首诗具有非常强的现实意义和历史价值。
总之,《我用残损的手掌》是一首非常优秀的现代诗歌,具有深刻的思想内容和独特的艺术魅力。
通过对祖国和人民的关注和忧虑,以及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向往,这首诗深深地触动了读者的内心,让人们更加深刻地思考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教育资料】《我用残损的手掌》透视戴望舒学习专用
《我用残损的手掌》透视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嫩柳林折断有奇异的芬芳),/我触到行藻和水的微凉 ;/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的禾草/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黏了阴暗,/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力量运在手掌/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蝼蚁一样死……那里,永恒的中国!一以上是诗人戴望舒的代表作《我用残损的手掌》(下面简称《手掌》)。
这首诗标志着诗人写实和超现实手法交融的新的抒情方式的确立,达到了他诗歌创作的巅峰。
不仅如此,这首诗也是中国现代诗歌史上不可多得的佳作,近年来得到治史专家的相继推重。
戴望舒本人也偏爱这首诗,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曾多次(包括在政务院举行的抗美援朝动员大会上)向听众朗诵此诗,表达他爱国的赤诚。
《手掌》最初发表于《文艺春秋》第3卷第6期(1946年12月15日),尾注创作时间为“1942年7月3日”,后依据尾注时序编排收入诗集《灾难的岁月》(星群出版社,1948年2月)。
然而,在诗人已经去世近半个世纪的今天,我们发现,这首诗的真正写作时间与发表时所注的时间并非一致。
在深入考察这一矛盾现象时,我们既看到一些历史的风云际会,也看到诗人激烈的内心冲突和痛苦,甚至关乎一代诗人和知识分子的命运,不禁令人掩卷深思、心潮难平。
事情的缘起是,我在整理编辑《戴望舒全集》(中国青年出版社2019年1月出版)中,读到了戴望舒保存的一份剪报。
我用残损的手掌--戴望舒
“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尽那边,我 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
•“手掌”由北向南,抚过大片国土。长白山、黄河、江 南、岭南、南海,每到一处,作者都突出了该地区的特 征性事物,并调动多种感觉器官去感受它们的特点:雪 峰、水夹泥沙、新生的禾草、蓬蒿、荔枝花、苦水。在 感情色彩上,这几行诗是忧郁的,冷色调的,表达了诗 人对苦难中的祖国无法言说的感情。
“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
•“灰烬”“血”“泥”是对沦陷区凄凉景象的概括。侵 略者的烧杀抢掠,使大地上处处废墟,人民流离失所。诗 人的手掌是残损的,祖国的土地也支离破碎,诗人与祖国 有着共同的命运。
“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 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
•“手掌”将诗人引到了他的“家乡”,这里的 景色曾是那么美丽迷人。作者写到了家乡的春 天,繁花、嫩柳、荇藻、水,调动了视觉、嗅 觉、触觉,如同身临其境地回到了家乡。充溢 在字里行间浓浓的思乡之情,与作者身陷囹圄 的现实形成强烈对比。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写作背景
这首诗写于抗日战争的最艰苦年代。当时祖国 半壁江山沦于敌手,民族处于危亡关头,只有共产党 领导的解放区战场的开辟,正面牵制和打击了侵华日 军三分之二的兵力,使人们在节节败退的阴霾中看到 了胜利的曙光。 1938年,诗人戴望舒从沦陷区的上海来到香港, 因为在报纸上编发宣传抗战的诗歌,1941年香港被日 军占领后,他被日本宪兵逮捕。在狱中,他受尽酷刑, 得了严重的哮喘病,但始终没有屈服,不肯交出文艺 界抗战人士名单。《我用残损的手掌》就作于那个时 候。
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阅读理解
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阅读理解阅读下面的诗歌,然后回答问题。
我用残损的手掌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春天,堤上繁花如锦悴,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生的禾草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尽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阴暗。
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缕蚁一样死……那里,永恒的中国!1942年7月3日1.“灰烬”“血和泥”意象的含义是什么?2.“那辽远的一角”指什么地方?3.诗歌从内容上看可分为两部分,每部分抒发了诗人怎样的情感?【答案】1.“灰烬”“血和泥”是对沦陷区凄凉景象的概括,大地上处处是废墟,人民流离失所,暗示祖国正笼罩在深重的苦难中。
2.没有被侵略者蹂躏的解放区。
3.第一部分表现了诗人对祖国命运的深切关注:虽然自己的手掌已经“残损”,却仍要探索祖国“广大的土地”,触到的只是“灰烬”“血和泥”,从而感觉到祖国笼罩在苦难深重的阴暗之中。
第二部分写诗人的手终于摸到了“那辽远的一角”,即“依然完整”、没有被侵略者蹂躏的解放区,诗人对这块象征着“永恒的中国”的土地,发出了深情的赞美。
【解析】1.本题考查学生鉴赏诗歌意象的能力。
原文在诗歌第一节,“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这一节写诗人想象中国被沦陷的土地,把无限的痛苦与深切关注的感情都贯注于“残损的手掌”上,作者要摸索那有血和泥灰的祖国广大的土地。
“灰烬”写祖国大地被敌人蹂躏而处处都是废墟;“血和泥”写人民被屠杀,被迫离开家乡流离失所,暗示祖国正笼罩在深重的苦难中。
我用残损的手掌原文_我用残损的手掌阅读答案
我用残损的手掌原文_我用残损的手掌阅读答案课文《我用残损的手掌》出自九年级下册语文书课本,其原文如下:【原文】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生的禾草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尽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阴暗,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因为只有那里orG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蝼蚁一样死……那里,永恒的中国!【前言】《我用残损的手掌》是“雨巷诗人”戴望舒在日寇铁窗下向苦难祖国的抒怀之作。
“残损的手掌”既是写实,也是诗人坚贞不屈意志的写照。
诗歌一方面从实处着笔,描写沦陷区阴暗.表现对祖国命运的深切关注。
另一方面抒写解放区的明丽,侧重于写意,对象征着“永恒的中国”的土地,发出深情赞美。
【课文赏析】世界上美好的事物,大都具有和谐的、完整的外形,小到一片树叶,大到一座丘山,一座建筑。
但是美好的事物会遭到突然的暴力的破坏,合谐的会成为畸形,完整的会沦为残缺。
由残缺引起的对于完形的追寻和思慕,正是“残缺美”得以生成的心理机因。
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实际上也已经是残损的土地,立即会引起读者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对于美好事物遭到破坏的惋惜痛楚感,一种形体和心灵遭到扭曲时的逆反,甚至对于自己并不残损者的所想所为的自省与自谴。
可以看到这残损手掌的触觉是何等灵敏,它对于形、质的感触,特别是对于温度的感触是何等细微:“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作者的爱国深情灌注于残损的手掌,使它对祖国母亲的残损的肌体感受特别敏锐,“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的味道它能“蘸”得出,连“阴暗”的色彩它也能“沾”得出来。
《我用残损的手掌》阅读练习及参考答案
我用残损的手掌 戴望舒 我用残损的手掌 摸索这广大的土地 这一角已变成灰烬, 那一角只是血和泥; 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 (春天,堤上繁花如锦障, 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 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 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 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 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生的禾草 是那么细,那么软。
现在只有蓬蒿; 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尽那边, 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
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 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粘了阴暗, 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 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 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贴在上面, 寄与爱和一切希望, 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 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 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 蝼蚁一样死。
那里,永恒的中国! 一九四二年七月三日 1。
诗中写了自己的家乡,写了家乡春天的哪些景象?是怎样调动多种感觉器官使人如同身临其境的? 答: 参考答案: 作者写到了家乡春天的繁花、嫩柳、荇藻、水;调动了视觉、嗅觉、触觉,使人如同身临其境地回到了家乡。
2。
哪几句诗写的是解放区的景象?作者在选取形象和选用词语上有什么特点? 答: 参考答案: 写解放区的景象的句子是“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婴孩手中乳。
”作者抚摸到了解放区那“辽远的一角”,情绪陡然一变。
因为那里“温暖”“明朗”“蓬勃生春” “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是一向为人称道的两个比喻,使人们对解放区倍感亲切。
在作者对解放区的抒情性描述中,选用了美好、富有生机的景象,选用词语多为积极的、暖色调的,强烈地表达了对解放区的真挚情感。
3。
诗人是怎样将解放区和沦陷区对比着写的?这样写有什么作用? 答: 参考答案: 从词语的感情色彩上说,写沦陷区的是消极的、冷色调的;写解放区的是积极的、暖色调的。
前后形成明显的对比。
从选取的形象上说,写沦陷区,如长白山雪峰的“冷”,黄河的“水夹泥沙”,江南水田里生长的“蓬蒿”,岭南憔悴的“荔枝花”,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等等,一片凄凉景象。
《我用残损的手掌》朗读技巧、节奏、手势
《我用残损的手掌》朗读技巧、节奏、手势第一篇:《我用残损的手掌》朗读技巧、节奏、手势我用残损的手掌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伸左手,掌心向下作“摸索”状)这一角/已变成灰烬,(伸左手,掌心向上)那一角/只是血和泥;(伸右手,掌心向上)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春天,堤上/繁花如锦障,(伸右手,掌心向上)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慢落右手)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读“我”时,左手放于胸前)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左手由胸前划向左前上方)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右手举向右前上方,两手均伸向前上方)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生的禾草(读“你”时,左手放于胸前)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慢落左手)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尽那边(伸右手于右前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慢落)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两手均伸向前上方)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阴暗。
(慢落双手)只有那辽远一角/依然完整,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两手均伸向前上方)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读“我”时,左手放于胸前,后读“轻抚”时,手心向下慢划向前方作“轻抚”状)像(左手划向左前方)/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读“我”时,右手放于胸前)贴在上面(右手举向右前上方),寄与/爱和一切希望,(两手均伸向前上方)因为只有那里/太阳,是春,将/驱逐暗,带来苏生,(两手均伸向前上方)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左手放于胸前)蝼蚁一样死(左手落)……那里(右手举向右前上方),永恒的/中国(双手均伸向前上方)!一九四二年七月三第二篇:我用残损的手掌《我用残损的手掌》教学设计【教学目标】1、知识目标:⑴了解戴望舒及其诗歌创作。
⑵理解诗中的艺术形象,把握诗歌的感情线索。
⑶感情背诵本诗。
2、能力目标:⑴品味诗歌语言,深层体会变幻多姿的抒情风格。
⑵理解诗歌对比手法的运用及其表达效果。
《我用残损的手掌》课文赏析
《我用残损的手掌》课文赏析《我用残损的手掌》课文赏析范文“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诗的开头两行起着统摄全诗的作用。
可以想见,在阴暗潮湿的土牢中是不可能有什么地图的,因此,“有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就只能是在心理场中展开的超现实的想像,让它去“摸索”心目中的祖国地图,诗人运用了象征义,“放大的土地”象征祖国,“残损的手掌”不仅写实,它还是一种意象。
戴望舒几次谈到过中国的疆土,就如一张树叶,可惜缺了一块,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一张完整的树叶。
如今他以《残损的手掌》为题,显然以这手掌比喻他对祖国的思念,也直指他死里逃生的心声。
“残损”一词,饱含血泪,既有自己深受摧残的痛苦,也有对日寇暴行的憎恨;既有对亿万同胞惨遭屠戮的同情,又有对苦难祖国命运的深沉思考正是这一切,转化为一种不能自已的内驱力,使诗人强忍肉体与心灵的创痛,写出了这首传业佳作。
“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中是血和泥”,“灰烬”,“血”和“泥”是对沦陷区凄凉景象的概括,侵略者的烧杀抢掠,使大地上处处废墟,人民流离失所。
诗人的手掌是残损的,祖国的土地也支离破碎,诗人与祖国有着共同的命运。
“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手掌”将诗人引到了他的“家乡”,这里的景色曾是那么美丽迷人。
作者写到了家乡的春天、繁花、嫩柳、荇藻、水,调动了视觉嗅觉、触觉等感觉经验,如同身临其境地回到了家乡。
这各种感觉经验的综合与联通,使诗人的幻觉世界立体地、鲜明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从而使读者也强烈地感受到一种深沉的爱国之思与切肤的沦亡之痛。
充溢在字里行间浓浓的思乡之情,与作者身陷囹圄的现实形成强烈对比。
“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尽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手掌”由北向南,抚过大片国土。
长白山、黄河、江南、岭南、南海,每到一处,作者都突出了该地区的特征性事物:雪峰、水夹泥沙、新生的禾草、蓬蒿、荔枝花,等等,是多种感觉器官对国土现状的感受,也是对沦陷区人民苦难生活的暗示,是诗人在囹圄中向祖国母亲的抒怀。
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赏析
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赏析我用残损的手掌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春天,堤上繁花如锦障,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生的禾草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尽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粘了阴暗,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蝼蚁一样死……那里,永恒的中国!戴望舒用深重忧郁的口吻缓缓叙述了抗日战争时期惨遭侵略者蹂躏的中国以及世世代代生活在中华大地上的饱经风霜的中国人民的悲惨命运。
“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在敌人的黑牢里,诗人由“残损的手掌”展开想像,让它去摸索心目中的祖国地图。
“广大的土地”象征祖国,“残损的手掌”既是写实,又表明了诗人坚贞不屈的意志。
诗人的手掌是残损的,祖国的土地也支离破碎,诗人与祖国有着共同的命运。
侵略者的烧杀抢掠,使大地上处处废墟,人民流离失所。
诗人用残损的手掌抚过祖国支离破碎的土地,寄托着对苦难中的祖国深深的忧愤的感情。
家乡的美丽景象与现实、祖国的河山曾经的美好与现在的凄凉形成对比.“我”用“残损的手掌”深情地抚摸在敌人的铁蹄蹂躏下的祖国广大土地:“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
接着,诗人无形的手掌触到家乡一片湛蓝的湖水,现时“微凉”的湖水与昔日“堤上繁华如锦障”的美丽春光形成强烈反差,表现出诗人对敌人践踏故土的无比忧愤。
为了使诗歌表达的主题不流于肤浅狭隘,诗人想象的世界由近拉远,由北到南,从长百山的雪峰、黄河的泥沙到江南的水田、岭南的荔枝、南海的海水。
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
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摘视舒:尔用残益的脚掌
尔用残益的脚掌
探索那广阔的地盘:
那一角未酿成灰烬,
这一角只是血战泥;
那一片湖该是尔的野城,
(春季,堤上繁花如锦障,
老柳枝合断有奇怪的馥郁)
尔触到荇藻战火的微凉;
那少皂山的雪峰热到透骨,
那黄河的火夹泥沙正在指间滑没;
江北的火田,您昔时重生的禾草
是这么细,这么硬……如今只要蓬蒿;
岭北的荔枝花寥寂天蕉萃,尽这边,
尔蘸着北海出有渔舟的甜火……
有形的脚掌擦过有限的山河,
脚指沾了血战灰,脚掌粘了阳暗,
只要这迢遥的一角仍然完好,
和煦,清朗,脆固而蓬勃熟秋。
正在这下面,尔用残益的脚掌沉抚,
像情人的柔领,婴孩脚外乳。
尔把全副的力气运正在脚掌附件揭正在下面,
寄予爱战所有愿望,
果为只要这面是太阴,是秋,
将驱赶阳暗,带去苏熟,
果为只要这面咱们没有像畜生同样活,
蝼蚁同样死……这面,永久的外国!
附件附件附件。
《我用残损的手掌》透视戴望舒
《我用残损的手掌》透视戴望舒王文彬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嫩柳林折断有奇异的芬芳),/我触到行藻和水的微凉;/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的禾草/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黏了阴暗,/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力量运在手掌/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蝼蚁一样死……那里,永恒的中国!以上是诗人戴望舒的代表作《我用残损的手掌》(下面简称《手掌》)。
这首诗标志着诗人写实和超现实手法交融的新的抒情方式的确立,达到了他诗歌创作的巅峰。
不仅如此,这首诗也是中国现代诗歌史上不可多得的佳作,近年来得到治史专家的相继推重。
戴望舒本人也偏爱这首诗,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曾多次(包括在政务院举行的抗美援朝动员大会上)向听众朗诵此诗,表达他爱国的赤诚。
《手掌》最初发表于《文艺春秋》第3卷第6期(1946年12月15日),尾注创作时间为“1942年7月3日”,后依据尾注时序编排收入诗集《灾难的岁月》(星群出版社,1948年2月)。
然而,在诗人已经去世近半个世纪的今天,我们发现,这首诗的真正写作时间与发表时所注的时间并非一致。
在深入考察这一矛盾现象时,我们既看到一些历史的风云际会,也看到诗人激烈的内心冲突和痛苦,甚至关乎一代诗人和知识分子的命运,不禁令人掩卷深思、心潮难平。
事情的缘起是,我在整理编辑《戴望舒全集》(中国青年出版社1999年1月出版)中,读到了戴望舒保存的一份剪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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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彬 透视戴望舒 我用残损的手掌 :□ 作 家 研 究(一)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嫩柳林折断有奇异的芬芳),/我触到行藻和水的微凉;/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的禾草/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黏了阴暗,/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力量运在手掌/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蝼蚁一样死……不行,讲了要受批评。
人与人之间好像没有任何隔阂,在支部内所有东西全部公开,有钱也共享,有时连最私人的情信也可在支部会上公开大家看,这就近似古代的“修炼”。
高度的集中,组织作的决定,一定执行,绝对服从,没有任何价钱可讲,有点军事共产主义的味道。
大家主要考虑的问题都是群众如何获得解放,自己如何思想改造。
生活艰苦,可热情高,觉悟高,精神境界也高,有一种崇高美。
在这样的政治、文化氛围之中,又要考虑到周炳和胡杏两人的年龄、性格、既有的关系等等情况,如何才能充分表现他们两人独特而热烈的爱情呢?我着力写了他们在延安的送别、独访、夜访等几个场面,都曾作过一番斟酌,费过一番苦心的,你的看法如何?还能写周炳象在二十年代对待陈文婷那样对待胡杏吗?真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此一人彼一人,根本不能同日而语的! ¹¼欧阳山《校改全书〈三家巷〉序——〈广语丝〉第一百一十》(《文艺理论与批评》1997年第6期)。
º李天平《社会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收获——〈一代风流〉简论》(《文艺新世纪》1986年第6期)。
»《〈一代风流〉的典型性格》一书第244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年北京第1版)。
½李天平《也谈周炳》(《作品》1981年第6期)《普通人中的先进典型——评〈柳暗花明〉中的周炳》(《作品》1982年第3期)《气质・风度・美及其他——论欧阳山〈一代风流〉中的周炳》(《文艺理论与批评》1996年第1期)。
¾¿李天平《气质・风度・美及其他——论欧阳山〈一代风流〉中的周炳》(《文艺理论与批评》1996年第1期)。
(责任编辑 苏 平)82那里,永恒的中国!以上是诗人戴望舒的代表作《我用残损的手掌》(下面简称《手掌》)。
这首诗标志着诗人写实和超现实手法交融的新的抒情方式的确立,达到了他诗歌创作的颠峰。
不仅如此,这首诗也是中国现代诗歌史上不可多得的佳作,近年来得到治史专家的相继推重。
戴望舒本人也偏爱这首诗,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曾多次(包括在政务院举行的抗美援朝动员大会上)向听众朗诵此诗,表达他爱国的赤诚。
《手掌》最初发表于《文艺春秋》第3卷第6期(1946年12月15日),尾注创作时间为“1942年7月3日”,后依据尾注时序编排收入诗集《灾难的岁月》(星群出版社,1948年2月)。
然而,在诗人已经去世近半个世纪的今天,我们发现,这首诗的真正写作时间与发表时所注的时间并非一致。
在深入考察这一矛盾现象时,我们既看到一些历史的风云际会,也看到诗人激烈的内心冲突和痛苦,甚至关乎一代诗人和知识分子的命运,不禁令人掩卷深思、心潮难平。
事情的缘起是,我在整理编辑《戴望舒全集》(中国青年出版社1999年1月出版)中,读到了戴望舒保存的一份剪报。
这份剪报共47页,收录诗人发表的自1941年1月至1946年1月创作和翻译的诗文一百三十多篇。
这里的诗作有两种情形:一种是沦陷时期发表的,有《过旧居》、《示长女》、《天晴了的时候》、《赠内》、《墓边口占》(作者自注:原题为《萧红墓边口占》,萧红二字被检)、《偶成》等。
另一种是剪报最后一页所辑录的,自注为“是沦陷中不曾发表而在胜利后发表的”。
包括《题壁》、《愿望》、《等待》、《口号》,总题为《旧诗贴抄》,发表于1946年1月5日《新生日报》《新语》副刊,署名林泉居士(这些诗篇后来均收入诗集《灾难的岁月》)。
剪报中没有《手掌》一诗,但却另有一首《断篇》,未标发表的刊物和时间(和《旧诗贴抄》编排在一起),署名“易鱼”,以后也未收入诗集(现已被笔者编入《戴望舒全集》(诗歌卷)中)。
全诗如下:我用无形的手掌摸索广大的土地:/这一角已破碎,那一角是和着血的泥,/那辽远的地方依然还完整,硬坚,/我依稀听到从那里传来雄壮的声音。
//辽远的声音啊,虽然低沉,我仍听到,/听到你的呼召,也听到我的心的奔跳,/这两个声音,他们在相互和应,招邀……/啊,在这血染的岛上,我是否要等到老?我们可以明显看出这首诗与《手掌》的相似,由此推断,它只能创作于《手掌》之前,而不能在其后。
从剪报所提供的材料来看,至迟到1946年1月,《手掌》一诗还未问世,只有构思运句与《手掌》相近的《断篇》。
因此,戴望舒在《手掌》发表时(1946年12月)注明原作写作时间是“1942年7月3日”,应该是不真实的。
我们还可以从其他方面进一步得到证明。
(二)1946年10月,戴望舒打破了由港回沪近半年的沉默,在《文艺春秋》第3卷第4期发表组诗《虏居诗抄》。
1946年12月,《文艺春秋》第3卷第6期又发表《诗二章》,《手掌》就是其中之一(另一首是《等待(二)》)。
从两组诗的标题来看,前一组诗标明是“虏居”即沦陷时所作,后一组未标“虏居”,但尾注创作时间则又属于“虏居”。
标题和尾注的差异,为我们留下疑窦。
因为:第一,如果按照《诗二章》的尾注所标的时间,属于“虏居”时所作,应列入《虏居诗抄》之中发表;第二,83如果是旧作(以尾注时间来看),修改可能没有按时完篇,则可以把前一组诗称为《虏居诗抄(一)》,后一组诗列为《虏居诗抄(二)》,如同他为两首《等待》分别标上(一)和(二)。
出现这种情况,不可能是诗人的疏忽所致。
诗人在同时期的俗文学研究和考证中十分严谨,甚至连一句读都不放过,作出了卓然的成就。
具有这种严格的学术素养的学者是不会对自己的创作掉以轻心的。
这种有意在写作时间上的模糊,可以说明诗人的一点苦心。
因为,戴望舒后来也没有像《过旧居(初稿)》和《过旧居》、《等待(一)》和《等待(二)》那样,把《断篇》作为《手掌》的“初稿”来处理,作单独发表。
否则,人们便能够根据《断篇》推断出作于其后的《手掌》的写作时间。
在《手掌》发表后,《断篇》没有再次发表,也没有编入诗集,其意图明显是让人们遗忘《断篇》。
由此可见,《手掌》的实际创作时间,是故意被戴望舒模糊的,原作“1942年7月3日”是不可信的。
其次,《手掌》是戴望舒诗作的一个高峰,此作若属于1942年作品,则与同时期作品反差甚大,其他诗作难以与之比肩,可谓孤峰突起,鹤立鸡群。
从1942年7月至1944年间,诗人仅写了《心愿》和《等待(一)》两首水准一般的诗。
1944年以后,尽管还有《过旧居(初稿)》、《过旧居》、《示长女》、《赠内》、《萧红墓边口占》、《偶成》等幽婉深致的佳构,形成后期创作高潮,但也无出其右。
这些诗章虽然吸收了现代派诗歌的某些手法,基本上还是采用结情于景或于事的传统现实主义手法,没有沿着《手掌》一诗探索,向西方现代派借鉴的道路上作进一步的拓展。
这里是存在矛盾之处的。
相反,如果我们把《手掌》当作戴望舒1946年后的新作,以上疑虑即会冰释。
此间,他正致力于洛尔迦、波特莱尔、阿波里奈尔、魏尔哈仑和梅特林克等西方现代诗人诗作的翻译,诗人的艺术视野更为开阔,代表他译诗的重要成果《〈恶之华〉掇英》和《洛尔迦诗抄》,也正在凝聚中。
他的既有诗人的明丽又有学问家的精审的俗文学研究,已经得到同行专家的认同,收入《小说戏曲论集》中的论文,大都是在此时发表的。
中西文化和文学传统的融汇业已走向更深层次。
他有着较丰富的艺术积累,应该会在《过旧居》等佳构之后产生新的超越。
《手掌》在此时出现,是瓜熟蒂落,应运而生。
第三,从《手掌》所表现的情感内容来看,属于1946年后的新作也很符合戴望舒的境遇。
在沦陷期间,诗人抒写的情绪的重点有两个方面,一是仇恨,二是等待。
沦陷初期,面对日本占领军的铁窗烈火,诗人写道:我们之中一个死了,/在日本占领地的牢里,/他们怀着的深深仇恨,/你们应该永远地记忆。
(《狱中题壁》)嗣后,诗人在更多的诗篇中抒发了“等待”的心情:我等待了两年,/你们还是这样遥远啊!/我等待了两年,/我的眼晴已经望倦啊!(《等待(一)》)苦难的岁月不会再迟延,/解放的好日就快到……(《口号》)如果生命的春天重到,/古旧的凝冰都哗哗地解冻……(《偶成》)啊!在这血染的岛上,我是否要等到老?(《断篇》)相比之中,《等待(二)》和《手掌》二诗抒情的重点则有了转移。
《等待(二)》在再现铁窗腥风血雨的画面中,融入了诗人现实的体84验:你们走了,留下我在这里等,/看血污的铺石上徘徊着鬼影,/饥饿的眼晴凝望着铁栅,/勇敢的胸膛迎着白刃,/耻辱粘着每一颗赤心,/在那里,炽烈地燃烧着悲愤。
//把我忘在这里,让我见见/屈辱的极度,沉痛的界限,……诗中回荡着两种声音,一是“等待”,二是感到“耻辱”,以后者为基调。
日本兵的残酷,激起诗人深深的仇恨。
沦陷时的桎梏,诗人默默沉静的等待,并没有使诗人感到人格的失落,如今光复了,解放了,诗人却因“朋友”和“同志”的所谓举揭而蒙受耻辱。
日本人占领香港时,诗人戴望舒曾坐了七个星期的地牢,受了种种酷刑,“做柔道的呆对手”,灌辣椒水,坐老虎凳,“听鞭子在皮骨上舞,做飞机在梁上荡”,他没有供出一个人,只在奄奄将毙时被保释出狱,并且落下了致命的哮喘病。
如今却蒙上“附敌”的罪名,诗人当然无法理解。
他在给港粤文协会员的“申诉函”中说:“有时我惨然的想,如果我迟一个星期不释放而死在牢里,到现在的情形也许会不同吧……”“也许诸君会问我:你为什么不早点走了呢?不是每一个有良心的文化人都离开了这个魔岛吗?……”戴望舒没有说明他留下来的原因,他有不能公开说明的原由。
夏衍当时曾针对叶灵凤、戴望舒“附敌”的说法,指出香港沦陷后叶灵凤对劝他离港的友人表示“有事不能遽离”,因而建议“经过详情恐怕要等他脱险后自己来说明,我们希望暂时不作过早的结论。
”四十二年后,他在回答有人询问说:“他(指叶灵凤——笔者)说‘有事’,则是1939年潘汉年交给他的‘事’。
后来(解放前的47、48年)潘说过,要他(指叶)保持超然的态度不直接介入政治,留待将来‘为我们帮忙’。
潘案以前不让说,案后更不能说了也。
”¹冯亦代也证明,是潘汉年让戴望舒在香港沦陷时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