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分层与教育分流_一项对义务教育阶段_划区就近入学_等制度安排公平性的实证研究

二、 研究设计
$A 研究问题
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阶 层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从原来相对单一阶级 阶层状况向复杂多元的阶级阶层状况转变， 阶层 之间壁垒开始消解， 层际流动加强， 阶层结构表现 出更多的开放性， 在这种开放性加强的同时， 阶层 间的差异也开始逐步扩大， 并越来越引起人们的 关注。 陆学艺以职业分类为基础， 以组织、 经济和 文化资源占有状况为根据， 将中国社会划分为十 “中国现代的社会阶层结构中社 个阶层， 并且认为 （ 陆学艺， 会阶层位序己经确立 ” 。 伴随着中 !##"） 国社会急剧转型而来的阶层差异的逐步扩大， 对 教育获得产生了明显的影响。 一般认为义务教育 最能体现教育平等化原则。 然而中国社会结构的 分化或者说阶层差异的扩大是否对义务教育阶段 的教育获得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如果是， 这种影 响究竟有多大？ 既有的阶层差异是通过什么方式 与途径影响义务教育阶段的教育获得的？ 国家在 “ 划区就近入学 ” 义务教育阶段推行的 ， 是否真的 如一些人所宣称的那样， 使国民获得了平等的受 教育权利？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 那么， 这种与教育 获得直接相关的制度安排背后究竟隐藏着哪些不 公， 以及这种不公是如何产生的？ 对这些问题的回 答构成本文的主要内容
!A 调查资料
本文采用的数据资料是南京
“ 社会分 层与教育分流 ” 大学社会学 系 课题组于 调 !##@ 年 9 月在南京城区收集的抽样调查数据。 查采用分层抽样的方法， 具体做法为： 首先将南京 市城区有初中部的中学按照教育质量的高低分成 学生人数大致均等的三类， 在每一类中抽取三个 具有代表性的学校， 并分别作为南京市好、 中、 差
而等级相关分析的结果也表明： 家庭社会经济 地位与子女初中就读学校的等级之间存在着很强 的正相关关系， 等级相关系数高达 83 9<， 这再一次 表明： 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越高， 其子女在好的初中 就读的可能性也越大， 而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越低， （见表!） 。 则子女在差的初中就读的可能性也越大 （ 社会资本 ） 对教育分流的影 !D 父母亲职业 子女就读学校等级与父母亲职业地位的交叉 分析表明： 无论是从父亲、 母亲、 还是父母亲双方 的职业地位考察， 来自高职业地位家庭的子女更 多地进入好的初中就读， 相反， 来自中低职业地位 家庭的子女则更多地进入差的初中就读。 来自不 同职业地位家庭的子女其初中就读的学校等级之 间差异十分显著， 家庭职业地位越高， 其子女进入 （ 见表 好的初中就 读的可能性也越大， 反之亦然 。 而等级相关分析的结果表明： 无论是从父亲、 #） 母亲、 还是父母亲双方的职业地位考察， 家庭职业 地位与子女初中就读学校的等级之间存在较强的 正相关关系， 等级相关系数都在 83 98 以上， 这再 一次表明家庭职业地位越高， 子女在好的初中就 （见表 ! ） 读的可能性也越大， 反之亦然 。 （ 文化资本 ） 对教育分流的影 "D 父母亲学历 等级相关分析的结果表明： 父母亲受教育程 度与子女初中就读学校的质量等级之间存在着较
社 会 学 研 究
社 会 分 层 与 教 育 分 流
“划区就近入学” —— — 一项对义务教育阶段 等 制度安排公平性的实证研究
陈友华 方长春
内容提要
“ 南京市社会分层与教育分流 ” 本文利用 调查资料， 通过对父母亲的文化程
度、 职业与家庭经济状况对子女教育分流影响的实际考察， 研究与分析了社会分层与教育分 “划区就近入学 ” 流之间的相互关系， 揭示了在义务教育阶段推行的 与择校等制度安排背后所 隐藏着的教育不平等问题， 并对这种教育不平等的形成机制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 关键词 社会分层 教育分流 教育不平等 义务教育阶段
陈友华， 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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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春， 南京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研究生
（ 特别 是垂 直 在 现代 社会 ， 教育 对社 会流 动 流动 ） 和地位获得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正因如 此， 教育获得的公平与否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人 们社会地位的获得， 或者说教育获得的公平性与 否影响着社会差异建构的合理性。 在我国有关教 育的制度设置， 其目的旨在保障人们在教育获得 方面的公平性， 进而保证社会差异建构的合理 化。 然而这种制度设置的初衷有可能会受到既有 的社会差异的干涉而出现背离。 本文利用南京大 “社会分层与教育分流” 学社会学系 课题组于 试 !$$& 年 ’ 月在南京城区收集的抽样调查数据， 图通过 对体现家庭 背景差 异的社 会阶层与 教育 “就 分流之间关系的考察， 分析义务教育阶段的 近入学” 等制度在保障教育公平方面的实际功效。
一、 相关文献回顾
社会分层是否会导致教育不平等？ 目前在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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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社会科学
!""# 年第 $ 期
扩展程度和现代化水平的提高而减弱。 这两种观 点各有自己的经验研究为支持， 实际上也反映了教 （刘精明， 。 育获得过程中的两个不同侧面 !###） 在 西 方也 有 学 者 从 不 同 的 角 度考 察 了 家 庭 背景因素对人们教育获得的影响。 法国学者布尔 （%&’()*+’） 迪厄 强调文化资本在代际之间的传 递， 他们通过对法国社会的研究指出， 学业成功 的不平等绝对是个体间固有的、 天生的不平等的 反映， 学校则是把不平等转变为能力不平等的机 制， 从而使个体等级化得以合法化， 在某种意义 上， 教育体现的是一种文化资本的传递， 而这种 “ 实践 ” 传递是通过日复一日的 形成的惯习实现 （ ,- 布 尔 迪 厄， 的 。 在美国， . / 0- 帕 斯 隆 ， !##!） （%&12+3 45) 6*57*3） 波 尔斯 和金 蒂 斯 在 强 调学 业 生涯和 职业生活成 功与否 远远不 能完全用 学生 个体的知识能力来解释的同时， 也体现了这样的 原则： 学校在其运作方式中， 再生产生产关系所 （玛丽 - 杜拉 / 柏拉， 特有的分化形式 阿涅斯 （;4<’+2 冯 - 让 - 丹， 。 赛缪尔・鲍尔斯 !##$， 89:） 对美国教育的实证研究也证实了这样的 %&12+3） 结论： 随着有技能的、 受过良好教育的劳动力在 经济上的地位日趋重要， 学校制度中的不平等现 象， 在一代一代地再生产， 原有的阶级结构也越 （ 赛缪 尔 - 鲍尔 斯 ， 来 越重 要了 。 日 本学 者 $=>=） 天野郁 夫也对教育 过程中 的家庭 文化资本 的承 袭作了论述， 指出父母的学历所代表的学校教育 “ 文化资本 ” 成果， 作为 不仅在家庭里积蓄着， 由 子女继承下来， 而且子女和家庭的升迁性流动机 会， 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能够给子女提供怎样的 （天野郁夫， 学校教育机会 。 $=>=） 国内多数经验研究已经证实， 随着市场化进 程的推进， 教育在社会流动和地位获得中的作用 （$==?） 在 逐步 加强 。 例如 马和 民 通 过研 究指 出 ， 还是城市职 =# 年代以来无论是农民的社会流动， 工的各 种流动均表 现出与 教育之 间的较强 的联 （!##$） 系； 刘精明 对中高级白领职业阶层的分析 发现， 进入中高级白领职业阶层的教育标准， 在 改革过 程中经历了 由中等 职业技 术教育向 高等 职业技术教育， 再向正规的高等教育逐步转化的 （!###） 过程； 严善平 通过对天津居民的调查也发 现教育 作为一种自 致因素 对人们 地位的获 得具 有极强的影响。 当今， 教育在人们社会流动和地位获得中起 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下， 中国的社会分层与教育 获得之间的关系如何呢？ 从现有的研究情况看关 于社会分层与教育获得括家庭经济、 社会和文化地位。 社会分层对教育分流的影响体 现在阶层不同， 教育流向也不一样。 阶层差异在 社会个 体层面上体 现为家 庭社会 经济背景 的差 异， 而教育分流在这里特指学生小学毕业后进入 （如重点中学与一般中学 ） 不同类别的中学就学 。
子女初中就读学校等级与家庭社会 经济背景之间的交叉分析 子女初中就读学校等级 中 差 合计 好 ;83 >? "#3 =? >3 <? #883 8? 4 #8> 6 "83 =? "83 =? "=3 <<? #883 8? 4 ##> 6 93 >? "93 9? ;83 :? #883 8? 4 ;9 6 ";3 #? "#3 :? "#3 :? #883 8? 4 !== 6 A >!3 8!:B 7 A !==B C A 83 888
实证研究相对较少。 当然， 尽管不多但相关研究也 都在不同程度上证明社会分层与教育获得之间存 在关联性， 而不足之处在于， 多数研究缺少对这种 （ !##"） 关联性内在机制的探讨。 比如李春玲 与张 （!##@） 翼 通过对近 9# 年以来中国社会变迁与教 育机会不平等的实证研究， 发现在不同时期家庭 的经济、 政治、 社会与文化资本对教育获得的影响 是很不相同的， 随着由再分配经济向市场经济的 转变， 教育机会分配的不平等程度逐步增强， 家庭 背景及制度因素对教育获得的影响力不断上升； 还有 研究分 析了家 庭背景 因素 对教育 分流 的影 响， 并结合教育对阶层地位获得的影响的理论探 讨和经验研究， 探讨了阶层差异与教育获得之间 的双向建构作用。
界还没有取得认识上的一致。 赞同者认为， 教育具 有社会传承的意义， 即一个人的教育水平受到先 赋因素的影响， 较高社会地位的家庭， 其子女的教 育水平也会较高， 而教育在现代社会中又是人们 地位向上或向下流动的推动器， 因此， 子女社会地 位实际上是父母社会地位的复制或再生产。 而对 立的观点则认为， 先赋因素并不能完全解释其教 （()*+ 育获得的程度， 经验研究的地位获得模型 （回归方程的 1!值） ， 其决定系数 *,- .+,/*,， #"’0） 一般在 $2 ! 3 $2 % 之间， 也就是说个人教育获得， 还有至少 0$4 左右是由后致因素决定的。 因此， 持 这种观点的人试图从个人的天赋、 认知能力、 受教 （ 马言 育过程的努力程度等方面来解释教育获得 行， 。 后一种观点还认为， 虽然个人的 #""%， 5!$#） 先赋因素对教育获得仍具有显著的影响， 但是这 种重要性程度也在不断随时间、 地点和条件的不 同而发生变化， 比如随着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