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灯全熄灭”——曾轶可,最天使或最凡人？

“温柔着彼此的言辞”，这种灵活化用的动词，是鸳鸯蝴蝶派的。
“整个世界的灯全熄灭”，这个句式，是村上春树式的，他最爱用的造句就是“全世界所有的雨都下在...”“整个非洲的大象都...”，是用一种盛大来形容微小的情感。
“最初的陪伴/最后的需要/最远的距离/最近的心跳”，这样的排比，是港台流行情歌最爱的风格，比如五月天阿信创作的《听不到》。
但那又如何？
曾轶可对自己比赛时的发挥并没有盲目的自信，所以她才会在一首歌的最后唱出：“即使我离开这个舞台，我也是快乐的。”
湖南卫视，或者评委们，完全可以轻松地按下“淘汰”键，让这个不怎么会唱歌的女孩快乐地离开，这个混乱的娱乐江湖，从此也不再会有曾轶可这个名字，她可能以后还会默默地写歌，唱歌，买陈绮贞的CD，在大学校园歌唱比赛中获得十来名，和朋友去开心地K歌，看着评分机器弹出的一个个冰冷的六十七十分，然后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用网上流行的话说，就是被“雷”到了。
所以前华纳唱片制作总监，和苏慧伦与孙燕姿合作过的包小柏执意要淘汰她，所以后来评委间产生巨大争议，这都是情有可原的。
不知道是曾轶可的幸运还是不幸，她的名字第一次被全国人民所知晓，是伴随着一个“不会唱歌”的名号。
3.
“爱到整个世界/灯全熄灭/最后还要给你体贴。”——《最天使》，曾轶可
这首《最天使》在我看来是曾轶可目前的最佳创作。
从这首歌里，你可以看到各种大众和小众文化投影到90后一代的文艺生活中所产生的奇妙反应。
“最天使”，这个标题是郭敬明式的。
所以无论别人说是湖南卫视潜规则也好，炒作也好，惜才也好；包小柏无礼也好，正派也好，固执也好；这都已经无所谓。当卫视决定把包小柏愤怒离场的那段镜头保留下来，并在全国放映时，出现在风口浪尖上的人，只会是她，曾轶可。
但对于曾轶可而言，她的歌声，并不只是一劫，也是一解。
因为她是在用一种最凡人的方式来唱那凡人的歌声，却能消解最天使里那些浮华的光芒，让它变得纯粹。
她最天使的歌曲，也能抹去最凡人时那些蒙面的尘泥，让她变得珍贵。
于是，
凡人亦可，天使亦可。
爱她亦可，恨她亦可。
这或许就是曾轶可。
有网友留言说：“如果曾轶可都可以上台唱歌，那我岂不是也可以去唱了？”
嗯，难道不是吗？
不管快女被删减，或者被商业化到了一个多么糟糕的程度，但至少，上台唱歌的女孩子们，无论唱得好坏，都抱有她们的梦想。梦想是不分高下的，只是能否晋级，是评委决定的。
因为两个评委，乃至幕后电视台与娱乐公司的争议，把普普通通的曾轶可撕裂开来，她变成了最凡人和最天使的矛盾体，
在曾轶可的《狮子座》里，同样是小儿女的温柔心态，但又多了一份时下少年人的洒脱。当爱情的大雨将至，把伞抛开，勇敢去爱，相信伤害也比被爱来得痛快，这样的态度，相信在曾轶可的同龄人中会唤起更多的共鸣。
曾轶可在另一首《我还能孩子多久》里唱道：“我还能孩子多久/我力量不够/头发还没长长/时间就要带我走。” 这首歌以一种撒娇式的口吻，传达出一种对少年时代的留恋。而在陈绮贞的《最初的起点》里，有这样的歌词：“志气高的公主/离开童话的保护/决定去闯一闯/人海茫茫 一切不是想像...” 两相对照之下，很有趣，陈绮贞是站在年近三十的时点上向后回溯，希望给少年时的自己注入勇气，而曾轶可则是站在十七八岁的尾巴上向前眺望，留恋与憧憬的心态纠结着。并列起来，仿佛两人在做着穿越时空的对话。
或许是湖南卫视遗憾于许飞的邻家女孩风格最终未能大红大紫，或许是曾轶可本人更喜欢以流行的中性化造型上台，或许种种，但最终这个造型并不十分讨喜，她没有李宇春与生俱来的动感和舞台魅力，自创的歌曲也都是温婉的，失去了协调的感觉，这个造型只是会为她减分。所以我写下前面的一段，读到的人或许会多一种想象，因为和你我一样，每个人都不止有一种样子。
当年张靓颖在超女登场时，媒体惊为天人，很多被她的歌声感动的人在网上留言说：从她完美的海豚音里听到了梦想，看着她一步步从平凡的酒吧歌手成长为明星，似乎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而今天，秋千似乎摇向了另一端，从曾轶可那种不比你我这些凡人更杰出的歌声里，从她那稍显稚嫩，带着一些小资，但又掩盖不住才华光芒的原创歌曲里，我同样听到了梦想。
这是一劫，需要一解。
而这一解，可能也是曾轶可最特殊，也是最引人争议的地方。
她的歌声。
4.
“最后/我说了我恨你/可是我恨你/就是我爱你...”——《最天使》，曾轶可
在前文提到的土豆网视频里，曾轶可私下的歌声，虽称不上惊艳，但也轻柔入耳。在快女的电视转播里，她的声音却变成了一场灾难。不知道是为了配合中性造型而刻意加强某种颤音，还是比赛中过于紧张没有开嗓，曾轶可最近几次比赛时的歌声，不得不说，可能会造成一些观众听觉上的不适。
“我最爱的就是那个天使 爱到可以去死”，这句有些笨拙，但又是时下中学生的QQ空间里风行的语言风格，虽然有人会诟病这是奢谈生死，但有时候青春期的充沛情感，往往需要一些激烈的乃至残酷的词语才能形容。
我估计，这首《最天使》也会是一首争议最大的创作。如上所述，过多的文化意象融汇进了这一首简短的歌里，在年龄稍长的听众看来，有些人会产生一种感觉，那就是小资，乃至庸俗。事实上，如上提到的种种意象和人物本身，也都或多或少地身处在小资或庸俗的文化批评漩涡里。
所以说上帝是公平的，它不会轻易把创作才华，歌喉与外型慷慨地赐予同一个人。那么，在深受工业化生产侵染的现代社会，就有一种理论，说是要分工。创作好的专门写歌，唱的好的幕后配唱，外型佳的走上舞台，这样一来，你会联想到什么？是流水线下滚出的双汇火腿肠，还是中国的传统曲艺双簧？
快女的造型师给了她一个类似刚出道时的李宇春的发型，脸颊的线条也被勾勒出几分中性化的率直。曾轶可是不是适合这个样子？舞台下的她本人又是什么样子呢？
2.
“一个人的时候/如果下起了雨/也会学你/把伞丢到一边。”——《狮子座》，曾轶可
曾轶可的作词风格，是陈绮贞式的。
但又有着微妙的差别，在陈绮贞的代表作之一《小步舞曲》里，陈绮贞唱道：“天空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恋人在屋檐下相偎相依/移动我的脚步轻松躲雨/人潮拥挤握住湿热的手心。”歌词是内敛的，有些小甜蜜，终究是一种执手相望的喜美。
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选择了快女这个舞台，在主动退出之前，是命运在推动着她，而不是相反。在《神雕侠侣》里，郭襄当年若不去凤陵渡，自然也见不到神雕大侠，江湖纷争，本属于那些左神功右宝刀的人，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并无干系，但命运的绳索，一旦系上了，除了顺流而下也别无他法。
1，
“你会是什么样子。”——《多余的流星》，曾轶可
在中文网络的世界里，上一个掀起争论的创作型歌手，是“苏打绿”的吴青峰。一首《小情歌》，有人听得城倾海覆，有人则觉得吴氏唱腔不堪入耳，在争辩中，文艺的外衣被一件件剥去，最后矛盾的中心指向了吴的现场唱功。在苏打绿出场的大小综艺节目里，如果不降key，不假唱，主唱吴青峰几乎无法唱完他自己写的《小情歌》的高潮部分。
在土豆网上有一个曾轶可私下唱歌的视频：（/programs/view/oNCZAq3YCMY/）。在视频里，她的头发略微蓬乱，手捧吉他，在一间像是厂房或是体操房的大屋子里浅吟低唱着。那个样子，与其说像李宇春，不如说更像许飞，曲风也是清淡的，闭眼听去，她的周围似乎在下着一场轻柔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