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川和他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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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川和他的孩子们
柏桦
郭小川是我国当代杰出的诗人。当今我国正值壮年的诗人、作家,许多人都吸收过他诗歌的营养。1976年10月18日,在他从河南林县到安阳治病期间,一场意外的火灾事故夺去了他年仅57岁的生命。
郭小川去逝后,他的子女生活得怎样?他的子女曾受到过他的哪些教育和影响?•这是许多人所关心的问题。
郭小川有一男二女,老大郭小林和长女郭岭梅我是1982年就认识的,小女郭小蕙这次是初见。
郭岭梅说,父亲要我成器,不要我作庸人
郭岭梅是中央电视台新影制作中心的编导,正参与军事部一个摄制组的工作,因为很快就要播放,所以很紧张。临时办公处在国防大学,离市中心很远,她只有休息日才能回家。
见到郭岭梅的第一感觉是,丝毫不见岁月刻下的痕迹,虽然她经历过插队落户,•与土坷垃摔打过好几年,还当过三年生产队长。我疑心她真的是岭上红梅,风吹雪打,照样光彩照人。•她关了她正忙活的编辑机,我们一起来到她的临时宿舍。
“爸爸对我们在文字上要求特别严。我上初中的时侯,有一天,突然大发感慨,•拿张破纸写了二三十行所谓的诗。写完也不当回事,就撂在桌上。爸爸看见了,拿了去,•逐字逐句地改标点和错字。他对我说,梅梅还是可以写诗的嘛!对我鼓励很大。爸爸下放林县时,我在林县插队,我给同学写信,写‘少’字一转圈就写成了,爸爸看见后,非要我把那个点加上不可。
“在读书方面,爸爸总是给我们非常宽松的环境。我十二三岁的时侯,在爸爸的书房,•什么书都看,他并不划什么香花毒草之类的界线。我在他的书房感到特亲切,特随便,蹲着,站着,这本翻翻,那本看看,看封面、看插图、看目录、看前言、看后记,这本看几页,那本看几页,发现有趣的,•就七八本抱去狼吞虎咽。我正是在那时侯接触了很多世界名著。有时侯,他和我们讨论雨果、巴尔扎克,讨论高老头、葛朗台,大家七嘴八舌,爸爸总是兴趣盎然。
“爸爸的很多书扉页上都写了字,比如购于东安市场,•购于某旧书摊……他这种到处搜集好书、爱惜书籍的精神,对我们是无声的教育。所以我家的书没有乱折乱扔揉皱弄脏的,不论书有多旧,•都整整齐齐。直到现在,如果我看见什么人舔着唾沫翻书,或者一屁股坐在书上,我都替他心疼。
“爸爸待人宽厚,对我们也影响很大。他刚从‘牛棚’里解放时,作协的一个人来借100块钱。他的工资才200多块,而那个人又是在运动中打过他的。那人刚走,我们就责怪爸爸。爸爸说,不要记人的仇,人家总是有困难才来的嘛。他就象一种粘和剂,什么人都能容忍和团结。•建国初期他在中南局工作时,组织对他的评价就讲到,跟任何人都能相处很好,是他的突出优点。•一度文艺界几派不和,很多人就说,如果你爸爸还在,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当然,爸爸的宽容也不是对所有人一样。我插队头一年在内蒙,有一个男知青欺负女生,•把这个女生的炕烧得火烫,我阻止他,他不听。我说,你停不停?他还一个劲儿地烧。•我掂着手里的瓢,一瓢水泼到火头上,他跟我打了一架。最后他服了气。我把这事告诉了爸爸,爸爸说,梅梅我可以放心了,她在外边不会受欺负。
“爸爸一向鼓励我们看书学习。我插队期间回家探亲,有一阵爱自己买布蹬缝纫机做衣服,•也许为了节约,也许因为爱美。爸爸几次说道:‘我不赞成你搞这些。’还说:‘不能玩物丧志’等等。他还多次说:‘有条件时一定要供你们上大学。’所以,一恢复高考,先送小惠去上学。•我当时是河南省知青模范,为了保护爸爸不再受打击迫害,我得‘扎根’在农村,•因而两次失去上大学的机会,直到爸爸去世后才读了四年大专,那时是边工作边上学。爸爸希望我们成器而不要成庸人。
“爸爸在《团泊洼的秋天》里驳斥过庸人哲学。那时,•爸爸和文艺界大多数人一样被剥夺了写作的权利,但他不甘心。武汉军区、兰州军区、国家体委……请他写。有人敢请他就敢写。•很多人劝他不要不甘寂寞,不要给自己惹祸,我也时常这么劝他。头一两年,爸爸听见这些话还什么都不说,•到1975年,他第二次得到解放,有了人生自由,他驳斥我的劝阻是庸人哲学。•他的话就象警钟至今常常在我耳边鸣响,使我时常感到惭愧。”
郭晓惠说,父亲教我待人一视同仁
郭晓惠在大学当外语系副教授, 业余喜欢动物保护和自然环境保护方面的活动。•她时常有翻译作品见诸报刊。我到达她家的时侯,她正坐在电脑前打她的译稿。
她跟她姐姐不同,她姐姐说话利落中不乏生动,她说话顺畅里显着冷静。显然,•除了受父亲的文学修养的共同影响外,也显示出职业的区别:一个是新闻界人,一个是学者。我发现她著文思维独到,翻译选材新奇,致使我当即就选了她的两篇短文拟在我供职的杂志上当期刊用。
“爸爸对我们的教育,我觉得很重要的一条是平等待人,认为子女应当受锻炼。•我们姊妹三个都插过队。当我们向爸爸谈到学校要求我们去插队的时侯,爸爸说,是呀,一直在城里生活,不了解农村总是不行的。他自己是从战争环境里走过来,即使在北京,也经常下乡,他在作协当秘书长以后还要求到人民日报去当记者,因为那样能更多地接触基层。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名,•是什么什么级别的干部,从来就认为自己是普通人,以至于不需要再说我们是普通人不要
特殊那一类话。1967•年我插队时14岁,姐姐大我3岁,我跟姐姐一起走的。所以我们插队思想也很平静,并没有特别灰色的情绪,觉得老百姓是那样生活的,我们那样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应该。
“爸爸的平等态度以至包括对待小朋友。他在干校时,我,姐姐和我们的知青伙伴来了,•爸爸和我们聊天,听我们讲农村和工厂的故事,和我们一起打扑克,算‘24’,谁先算出就拍桌子,•他把手都拍红了,特投入。又一起包饺子,唱歌,游泳,爬山……爸爸在干校也交了四个小朋友,是他干校同事的孩子,跟我们一样大。他们特喜欢找我爸爸。
“我见有的人把客人分为三六九等,什么人能进门,什么人不能进,壁垒森严。•我们家的门就好像随时开着,什么人都能进。爸爸不防人,心里安全感强,过得轻松。有的家长待客的时侯,•要告诉孩子,哪一个菜是好菜,你不能吃,要让客人多吃,因为这个客人对你升学很重要等等。爸爸不教我们这些事故,我们可以活得真实一些。但是,从另一方面讲,我们的过分不事故也造成社会经验不足。同时,爸爸的不设防容易被人伤害。
“60年代初,我们住王府井大街黄图岗6号,院里还有李季、冯牧等叔叔,哥哥姐姐的朋友一大堆,我们小的没有几个。姐姐是爸爸的长女,爸爸走哪里都爱带上她,别人一夸姐姐,•爸爸自然很高兴。爸爸经常教育她要出色。到我懂事,已经环境不同了,我插队以后,春节回家,•爸爸对我的教育是要我做螺丝钉。告诉我,文学是最难的,什么都做过才能搞好文学。现在我理解了他当时的心情。”
春节回家,•爸爸对我的教育是要我做螺丝钉。告诉我,文学是最难的,什么都做过才能搞好文学。现在我理解了他当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