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和那些难以忘却的往事

祖母离开我们已经许多年了，但是她的音容笑貌记忆忧新，她正直善良的性格被人称赞。她的热情好客也被亲戚和乡亲们认可。她是勤劳朴素的女人，也是爱热闹喜欢快乐的生活的普通人。无论生活怎样挫折暗淡，她总是向好处想，虽然在生命的最后，她已经不会说话，但是她仍然用四个手指头向保姆展示：“我有四个孙女，她们全部是教师，都有工作！”在她生命最后的日子，她是那么痛苦无助，可她不埋怨命运，好象在她去那个世界是必然经历的，她没有能力和我们道别，在她走后我们才陆续赶回父母的家，母亲对于她的陈见，一辈子也没有消失，所以，她最后的日子是不快乐的，大概只能想着我们，忘记她所处的困苦环境！老人总是孤独的！我们姐妹四个从小靠她长大，我们一直是她的骄傲喔，许多年了，我总是在想：如果在她少女时代，那个测字先生说：常州武进那个大户人家的儿子八字和她相配，那么她就可能会又是一种命运。因为那个人是新四军，而且是大学生，虽然不幸牺牲在国民党的枪口下，但是假如我们作为他的子孙，就应该是烈士子女了。而我们的祖父是个农民，祖父的上辈子和再上辈子一定是聪明而勤劳的农民，否则他们怎么能让家族兴旺，增房置地呢？解放后祖父的名称就是：地主，我们只知道他姓冯，不知道他的名字。奶奶从来不提他。历史的原因，我们的家庭在一系列的政治运动中多有波折，奶奶她虽然是个小脚老太婆，但是文化大革命仍然是要接受批斗的。她告诉我们，和爷爷结婚之前，因为常州武进那个大户人家的儿子八字和她不配，所以没谈成。那个人是大学生，参加了八路军，后来在战斗中牺牲了，名字我忘记了，她经常说如果和他结婚，你们也就可以顺利上学读书了。因为爷爷家是地主，这个出身问题，使得我们姐妹都受到影响，没书可读，早早回家劳动了。关于爷爷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爷爷因为身体不好，在父亲三岁就已经去世，没有他的照片，他活着的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但是他有许多房屋，土地，所以，奶奶的母亲为了女儿不受穷，把女儿嫁了这个长期病着的残疾人，现在想想真的不可思意。这就是解放前女人的命运！母亲说：“你知道你祖父辈怎样发财的吗？”我当然不知道，她说：“是做酒啊！做好酒用船运出去卖，靠种地哪里有钱造房屋呢，记得你们小时候在大缸里洗澡吗？”这个我当然知道，那个大缸可比我们高多了。俩三个小孩在里面洗澡也可以的。她说：“那就是酒浆缸。”喔，怪不得村庄西边和东边农民的粪缸都那么大，原来那些酒浆大缸解放后都成了粪缸......这就是缸的命运转变了！祖母名字叫：沈锁凤，她出身在常州武进皇里乡的始公庄村，家里是贫下中农，奶奶的父亲喜欢喝酒，三十几岁的年龄，因为去街上多喝了几杯，失足跌落在河流里淹死了，因为父亲逝世早，奶奶的妈妈一个人抚养三个孩子，一辈子辛苦不堪，所以她就选择了我爷爷做为她的女婿。有时候我想她也可能听说常州武进那个大户人家的儿子是八路军，而不敢把女儿嫁给他？时间上，这俩个男人其实都早早去世了，命运和奶奶开了个大大的玩笑。虽然那个烈士家也是地主，但是解放以后因为他的英雄事迹，每年的清明节，中小学生都会前去扫墓的，而他和奶奶的事情没有结果以后，他居然再也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他也许不想连累别人？2012年的11月21日下午打开书橱，找到了1994－1995年的日记，这只是其中一篇日记，我记得在3月份，她走向天堂以后，我写下了一篇长日记，那年的春天吧，常常也梦见她的，也常常为她而流泪。后悔没有给予她更多关心和照顾，以下是我当年的日记：1994年12月24日阴天今天休息，昨天晚上8至9点困极，捧着三毛的书《中南美记.万水千山走边》睡着了，至12点脱衣睡觉，做了许多的梦，梦中想我的奶奶，妈妈拒绝奶奶住在家中，她于是一个人住在学校的小房屋里，我去看她，她在人家院里缝衣服......，奶奶的一生好可怜啊，我要写她的，一直酝酿我不知道从哪里下笔。梦中：我想等待我自己稳定了接她到我这里安度晚年，但是，我没有成家，我还是一个人住在一小间学校的寝室......醒来仍是说不出的遗憾和难过，奶奶，我对不起你，你来我没有好好待你，这是我一辈子不能原谅自己的事，你来的时候，我刚刚离婚，心情很不好，种种事情不顺不能和你好好谈心，你来了才知道我已经一个人了，于是非常为我难受，

骂那个没良心的人是混蛋！人有一失，才有一得，我安慰她。就这样时光匆匆过去，后来她靠三姐生活，去了合肥，我们轮流照顾奶奶的生活，她不喜欢在我这里，因为三姐那边有一家五口人，姐姐姐夫，还有双胞胎俩个女儿，我只有一个人，上班以后她就一个人在家，非常寂寞。奶奶，你的一生虽然平凡而充满忧患苦难，但是你以你正直，朴实，勤劳培养了我们，给予你的后人以无比的财富，我们今天仍然继承着你的这种影响，任何时候都不会铺张浪费，我们善待别人如待自己一样，你从来不会坑害别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永远不做没有良心的事情。我们凭自己的能力生活，从不投机取巧暗算别人。想你三寸金莲嫁给了富裕却病倒在床的地主爷爷，从此成为一辈子的寡妇，在你度过的寂寞空虚的青春和中年，直至老年，你都在孤独中走过，也许你只有在父母都在的童年是最快乐的！做为家中唯一的女儿，是依偎着母亲长大的，有时候我们问你，小时候包小脚痛吗？你说骨头都压断了哪有不疼的，我就说那你就跑啊，她说大脚嫁不了人啊，谁家父母希望自己孩子一辈子没人要啊，跑是跑不掉的，关闭在家哪里都不允许去的。奶奶从来不埋怨别人，包括她母亲为她包办的婚姻，她也不向别人倾诉自己的痛苦，如果回娘家她总是快乐的，俩个弟弟轮流叫她去吃饭，我们就跟在她的后面，往往她就悄悄的告诉我们农村的有些规矩，过年人家做的炒米茶，里面有俩三个鸡蛋，只能吃一？个，留下俩个代表客气，实际上春节客人多，为了节约亲戚家的开支，这是最好的方法。你总是乐观开朗的，大声说话，大声的笑，和表妹们见面总是说说哭哭直到深夜，喉咙哑了还在说，你有俩个表妹，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常州武进皇里，和上海的表妹说话更加多。你们的婚姻都不幸福，三人都早早守寡，带着孩子度过那些艰难的岁月。常州武进皇里的妹妹经常说，你奶奶踢毽子可厉害了，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你永远那么乐观开心，没有看见你悲伤失望抱怨过谁，而母亲几乎一辈子都在抱怨中度过，抱怨她的母亲：我们的外婆包办的婚姻害了她一生！抱怨父亲不会做事情，抱怨这抱怨那......哎，自己不快乐还让一大家人都不快乐。在那些家庭琐事中你和母亲积累了矛盾，你不说，母亲如同背诵经文，无非是生孩子不给吃鸡，反对她试验养猪，没有自己的自由，这到是母亲聪明勤奋努力的结果，没有那头为我们家带来财富的母猪，我们拿什么钱买粮食？要知道一窝猪十几只可以卖到100－200左右的价格，这在当时是多么大的一笔收入啊！但是这些事情年复一年，总是反复地说，奶奶其实早就知道妈妈做的事情是对的了，但是她不会当面对媳妇道歉，所以，她们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奶奶离开这个世界，然而妈妈仍然牢记这些深仇大恨！反右运动父母亲回来的时候和你一起生活，因为矛盾积累爆发，父亲动手打了唠叨的母亲，由于父亲缺乏耐心，母亲里外辛苦受到压抑，所以情绪非常不稳定，所以他们经常发生冲突，这样，你们还是分家了，我经常好奇怪：奶奶怎么住到别人家去了。他们的关系不好，所以奶奶基本是自己单独过，1980年我考上师范，每年的寒假或者暑假会回去看望她一次，路费是我从饭卡里节约下来的钱，她那时候住在一户农民家，父亲有时候给她寄生活费。农民一家人叫她奶奶，和自己家一样，父亲把原来的房屋卖了，家具和一些残余的建筑材料都送给了那个善良的农民。我去也是住在他们家，过年他们家人多挺热闹的，奶奶在那里其实很快乐，有人和她拉家常。记忆中：最后一年去那里看望她是寒假，因为是过年，小牛公公来了，他是奶奶的小弟弟，他总是来看她叫她姐姐，特别亲切。他们说着各自的情况，我就看见小牛公公哭了，说：“以后你去安徽了，我们就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面了.......”看见他象个孩子似的，我还想：他们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象孩子似的，想见面有车来去都可以的啊。现在，我理解了他们的心情。那不是路程而是生命和时间，人生何其短暂！他们感觉到了生命的有限！在父亲工作单位的法院院长的督促下，父亲把奶奶接到了安徽。她又开始了孤独的晚年生活，有一天傍晚，她步行了十几里地来到了我教书的师范，吓了我一跳，我以为妈妈和她吵架了才跑来的，她说没有吵架，就是想看看你，我说，那你可以告诉我，我带你座车来啊。没有车的地方俩个人说着话跑路也不累啊！她说走习惯了，乘车会吐反而难受。她只在我那里住了一夜就走了，怎么留都不行，我知道她知趣，她怕影响我工作，怕给我增添麻烦，她的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