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苏童作品中的三大意象群_郑丽霞
苏童作品色彩构图三境
苏童作品色彩构图三境一、前言颜色是自然界的一种客观存在,瑰丽的色彩装饰着我们的生活。
“语言是思想的直接现实”〔1〕。
作品中,色彩通过语言表达,由于人的主观思维的介入,色彩便被赋予了虚实不同的含义。
语言作品中色彩用途很广,其中之一便是构图之用。
苏童的小说善于用色,其色彩构图运用分为不同的境界。
①二、书画品评的格品之说和文学作品构图之境书画作品中的事物一般是以色彩来展示的,无论是五色还是墨色。
都是用色彩表现事物的特征,再现事物。
在书画品评中,有“忆、神、妙、能”四种格品的说法。
黄休复在《益州名画记》这样描述:逸格画之逸格,最难其俦。
拙规矩于方圆,鄙精研于彩绘,笔简形具,得之自然,莫可楷模,出于意表,故目之曰逸格尔。
神格大凡画艺,应物象形。
其天机迥高,思与神合,创意立体,妙合化权,非谓开厨已走,拔壁而飞,故目之曰神格尔。
妙格画之于人,各有本情,笔精墨妙,不知所然。
若投刃于解牛,类运斤于斫鼻,自心付手,曲尽玄微,故目之曰妙格尔。
能格画有性周动植,学侔天功,乃至结岳融川,潜鳞翔羽,形象生动者,故目之曰能格尔。
四格中,能格是指真实,精确的地反映物象,重在描形写貌。
妙格是指在画中,能够让人感受精妙之趣。
神格是指绘画得心应手,“它主要是指艺术创造所达到的一种神化的境界。
”〔2〕逸格“最难其俦”,要求“笔简形具”。
绚丽多姿的色彩往往用来构图。
文学作品中,我们也可以通过文字感受一幅幅画面,因此从对色彩运用的审美角度来看,色彩的运用也莫不体现了以上这些特征。
由于“逸格”“得知自然”,“莫可楷模”,由于色彩是通过语言呈现的,文学作品的叙述性,决定了“逸格”还很难达到。
因此,我们将作品中的构图一般分为三种境界:一是能境,又称物镜;二是妙境;三是神境。
三、苏文色彩构图三境客观的色彩,静态的绚丽———物境这里的构图具有写实性,作品中表现出来的颜色是客观物象的反映。
这些构图是静态的,要么是某一个瞬间的画面定格,要么是某一静止场景的物象的描摹。
试论苏童小说《妻妾成群》的叙事风格
试论苏童小说《妻妾成群》的叙事风格苏童的《妻妾成群》是一部引人入胜的小说,其叙事风格独特而精妙,为读者展现了一个充满压抑与扭曲的封建家庭内部世界。
在叙事视角上,苏童采用了独特的第三人称全知视角。
这种视角使得作者能够自由穿梭于故事中各个角色的内心世界,全方位地展现陈家大院里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情感纠葛。
读者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所不知的观察者位置,既能洞悉颂莲初入陈府时的天真与憧憬,又能体会到大太太毓如的冷漠与无奈,还能感受到二太太卓云的虚伪与狡诈,以及三太太梅珊的反抗与绝望。
这种全知视角不仅增强了故事的丰富性和层次感,也让读者对这个封建大家庭的黑暗与腐朽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小说的叙事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
苏童通过巧妙的情节安排,使故事的发展时而紧张急促,时而舒缓悠扬。
例如,颂莲在陈府中与其他妻妾的明争暗斗,以及梅珊与医生的私情被发现等情节,节奏紧凑,充满张力,让读者的心弦紧绷;而在描写陈家大院的日常生活场景,如妻妾们的闲坐聊天、陈老爷的起居习惯等方面,则节奏较为缓慢,细腻地展现了封建家庭生活的沉闷与琐碎。
这种快慢相间的叙事节奏,如同一首富有变化的乐章,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始终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在叙事结构上,《妻妾成群》呈现出一种严谨而精巧的布局。
小说以颂莲进入陈府为开端,逐步展开她与其他妻妾之间的争斗以及与陈老爷之间的复杂关系。
各个情节环环相扣,相互呼应。
比如颂莲与卓云之间的表面和睦与暗中较量,最终导致了一系列的矛盾冲突;梅珊的命运与颂莲的处境也有着某种隐秘的关联。
这种紧密的结构使整个故事浑然一体,没有丝毫的松散之感。
苏童的语言运用也是其叙事风格的一大特色。
他的文字简洁明快,却又富有表现力。
通过细腻的描写和精准的刻画,将人物的形象和性格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例如,“颂莲梳着齐耳的短发,用一条天蓝色的缎带箍住,她的脸是椭圆的,不施脂粉,但显得有点苍白。
”短短几句话,就勾勒出了颂莲的外貌特征和气质。
同时,苏童还善于运用象征和隐喻的手法,增强了小说的艺术感染力。
论苏童小说的艺术特色
On Art Features of Novels by Su Tong 作者: 郑丽霞
作者机构: 福建师范大学,福建福州350007
出版物刊名: 连云港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页码: 35-39页
年卷期: 2013年 第4期
主题词: 苏童小说;叙事技巧;语言风格
摘要:苏童作为“先锋小说”最重要的代表作家之一,其小说的艺术特色表现为以下两点:一是苏童小说巧妙的叙事技巧,这是苏童小说呈现独特魅力的叙述动因之一,其内容包括叙述视角的独特、“白描”与“留白”的传统以及设置悬念的巧妙;二是苏童小说独特的语言风格,这是苏童小说艺术特色的诗性语言的魅力呈现,其内容包括一气呵成的语言、南方市井的语言、准确新奇的比喻和精心营造的诗性氛围。
苏童小说的叙事技巧和独特的语言风格诗意地展现了苏童不同于其他“先锋作家”的艺术特色,也潜在地生发出潜藏在苏童作品中的独特审美气质。
试析苏童作品中的女性形象
试析苏童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作者:刘璐萍来源:《青年文学家》2018年第24期摘要:苏童是中国当代著名的作家,刻画细腻生动的女性形象是苏童尤为擅长的,他被誉为最了解女性、最擅长写女性的作家。
苏童作品中描写的女性形象是多种多样的,她们有贵族阶层的知识女性、普通阶层的妇女和社会最底层的妓女,但她们在苏童眼中无一例外都是美好的。
关键词:苏童;女性形象;阶层[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4-0-02一、贵族阶层的知识女性小说《妻妾成群》应该是苏童比较为大众所熟知的代表作品之一,也曾经被张艺谋改编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
小说的主人公颂莲是温婉贤淑的知识女性的最典型代表。
颂莲是一个女大学生,作为一个新旧时代交替时期的女性,由于原先家庭富裕,颂莲上过大学,她有学识有文化。
可是她的家庭却是旧式家庭,由于家境败落不得已嫁入封建式的大家庭,给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做姨太太。
为了生存她需要竞争,而她却将自己的学识、知识用在阴谋诡计与人明争暗斗之上。
她为了自己的尊严和虚荣,为了在这个大家庭中占有一席之地,她力求赢得陈佐千的宠爱,即使他已经是一个年近六十并且性能力衰退的糟老头,颂莲依旧想通过“床上的机敏”[1]来博取陈佐千的欢心。
当她机敏地领悟到陈家大宅的生存“奥秘”之后,她的虚荣心和生存意志反倒促使她将自己的文化学识和聪明才智用在与人争宠之上,这无疑是愚蠢而又肤浅的。
她与毓如、卓云、梅珊三位太太争风吃醋、明争暗斗的结果,只能是人性的丧失、精神的失常并且最终走向了死亡。
颂莲的人物形象是非常丰富而又矛盾的,她的外表是漂亮、温婉并且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的,她原本也有着满腹学识、有自己的人生理想,是率真聪明的,但是随着在大宅院中生活得越来越久,她的内心渐渐发生了变化,她变得阴险狡诈,为了生存不择手段。
这种变化又不能让人把错全部强加在她身上,环境改变了她,她也是男权社会的受害者。
浅谈苏童的意象主义创作
浅谈苏童的意象主义创作作者:袁菀欣来源:《青年时代》2017年第02期摘要:苏童是先锋作家的代表,他的小说在意象叙事与意象的构建上,极富价值,苏童将意象审美创造性的应用在叙事文学领域之中,让传统的小说创作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具有新的意义。
本文主要针对苏童的意象主义创作进行简要的分析。
关键词:苏童;意象主义创作;分析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人们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对精神的需求也越来越高,传统文学越来越不能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了,于是一些年轻的作家掀起了改革的浪潮,苏童便是其中的一位,他所创作的意象主义写作可以说颠覆了中国的传统文学,运用意象来表达作品中的思想内容和真实情感,达到了形式与内容的完美的结合,使文章的深层意蕴更加深厚,小说的整体表现力得到了提升。
一、苏童小说中意象的引入“意象”通常是指创作主体通过艺术思维所创作的包容主体思绪意蕴的艺术形象。
意象在古代诗词中出现最多,诗人主要是用意象来抒发自己的思想感情。
中国的传统文学中也用这些意象美来传情达志。
但是五四运动以来,西方启蒙主义的影响,一些作家开始否定古代的传统文学,追求文学的实用价值和社会价值,一味强调文学的社会历史价值。
到了20世纪80、90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人心,文学创作领域也掀起了一场变革。
一些作家开始大量使用意象来表达自己真实的精神意境,主张张扬自己的个性,达到了形式与内涵的完美统一。
苏童是先锋文学的重要代表作家。
他主张文学创作是作家个人的事,文学创作表现的是作家自己的心灵,不能仅仅是起到社会教化的作用,不能单单反映社会生活。
他的文学创作又不是“纯文学”,他在叙事过程中引入大量的意象,形成了其小说叙事多样化的特点。
二、苏童小说中的意象(一)故乡“枫杨树故乡”和“香椿树街”是苏童的小说中最常见的地点,但是作者对这两个地方的态度是矛盾的。
在他的小说中多处都描写了“枫杨树故乡”的落后和肮脏,但是就是这样的落后的地方,在小说《米》中五龙因贫困离开故乡,在城市获得大量财富后,精神却得不到享受,临终前仍然盼望能够带着做好的米回归故乡。
浅谈苏童小说中女性形象
浅谈苏童小说中女性形象楚雄师范学院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函授本科二班秦海云摘要:苏童小说中的女性形象群体,呈现出阴郁、颓废的审美特征,在他笔下,女性依赖男性存在,为生存而人格扭曲;而另一方面,女性又无法摆脱这种由生理和社会而决定的悲剧命运。
苏童在颠覆和重写女性传统形象创作上有着重要的价值意义。
关键词:苏童小说、女性形象、悲剧、颠覆苏童的小说以其个体化语态、结构、故事、人物和近乎完美的和谐叙述,营造了一个令人痴迷的形象世界。
苏童不仅开拓了当代文学想象的视野,还表现出超越传统写作的审美姿态与气度,带给人们极其新鲜的感受,也使读者感受到苏童小说对叙事语言和生活、历史整体性的独特审美认识。
其中,最为突出的是他笔下所描绘的鲜活的女性形象以及他在颠覆和重写女性传统形象创作上的实践意义。
一、扭曲的人性与不能摆脱的悲剧命运在苏童的观念里,女人生活在这个社会里,始终是处于附属地位的,因此永远是被压迫的。
苏童认为,即使再反抗,女人的最终命运也是依靠男人。
因此,在苏童的小说世界里,女人永远摆脱不了做男人附庸的悲剧命运。
《妻妾成群》和以往的争宠故事不同,这个故事所表现出来的战争更加的血腥,男人(陈作千)从不介入几个女人之间的纷争,我们看到的是一场女人之间的不见刀枪的厮杀,是女人之间的较量。
在这场战争之中,我们也看到了女性生命中的劣根性和原始欲望。
四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生存,各自展现了自己残忍、阴毒、冷酷的一面,与她们外表的温婉、高贵、善良大相径庭。
但是,这种扭曲的人性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迫于生存所不得不掌握的,是环境把她们逼上绝路。
在这场战争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故事就有了不是结局的结局:三太太死了,四太太疯了;陈作千又娶了五太太,争斗必将继续上演。
女人首先也是人,也具有普遍的人性,苏童赤裸裸地揭出了这种残酷竞争下人性的扭曲,而女性以其弱者的地位,较之于男性,人格扭曲得更加彻底。
《红粉》中的小萼是一个处于新旧之交的女性形象,她是旧中国时期的一个妓女,在新时期妓女改造中她没有被改造成自食其力的劳动妇女,而是继续依附男人。
浅析苏童“女性系列”小说中的意象美感
浅析苏童“女性系列”小说中的意象美感作者:韦雨阳来源:《文教资料》2017年第35期摘要:意象,是苏童小说中极具特色的部分。
意象不仅起到小说结构上的作用,将作者的情感具象化与审美,同时也构建出自身独特的系统与美感。
本文以《妻妾成群》《红粉》《妇女生活》《另一种妇女生活》为例,分析苏童此类型小说中意象的特点,以及这种意象系统与作品风格之间的关联。
关键词:意象苏童小说南方风格女性形象意象原是诗歌艺术的重要部分。
诗歌的创作通过具体意象的叙写与描摹,使读者感受到来自作者主观的、抽象的感情。
同样,在小说的创作中,诗歌所起的主要作用仍是通过描情状物来具体化感情,对于小说的构造和风格上的作用,也与诗歌意象有着相通之处,这在苏童所谓的“女性系列”小说《妻妾成群》《红粉》《妇女生活》《另一种妇女生活》中体现得十分明显。
意象,包括苏童小说中的一系列女性形象,对于苏童小说的情感表达以及风格构建有着重要作用。
一、整体性——苏童小说意象设置的特点意象在苏童小说中的作用已经超出了描摹状物,为情节锦上添花的范畴,成为了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整体。
黄毓璜在谈及苏童小说时曾说:“把意象效应发挥到极致的自然还是苏童的‘枫杨树故乡系列’……在这里,你不会碰到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一件道道地地的‘物’,一桩源源本本的‘事’。
一切都在似有若无、似梦非梦中变幻不已,一切都在亦真亦幻、亦显亦隐中扑朔迷离。
”除了枫杨树系列中诡秘而又迷惘的一系列意象,苏童的“女性系列”作品中同样将这种意象的整体性和抽象性发挥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平。
《妻妾成群》中的陈家大院,几进几出的院落充斥着囚禁感,颓废而无助。
后花园随季节荣枯的紫藤花贯穿了颂莲在陈家的春夏秋冬,“沉沉”开放,风吹过摇晃有如人形的紫色花朵本身就具有神秘阴沉的观感,它向女主人公发出“凄迷的絮语”,花架下的那口“枯井”也向她“隐晦地呼唤”。
作者将主人公活动的空间化为一个巨大的整体。
在构成了一个古典颓靡环境的同时。
论苏童小说《妻妾成群》中意象的隐喻意义
论苏童小说《妻妾成群》中意象的隐喻意义作者:李宁来源:《山东文学·下半月》2010年第04期摘要:随着社会生活中意象形态的凸显,文学作品也随之有了反映社会和人类的新角度和新方式,作家的言说方式也因之越加隐喻化和象征化。
本文观览苏童作品《妻妾成群》中的“京戏”、“菊花”、“紫藤花架”以及“井”的意象,并由此窥探这些意象背后的深层蕴含。
关键词:意象隐喻宿命女人意象以“象”为基础,经过创作者的审美筛选和读解者的审美体验,融合成一个意象整体。
小说意象是融入创作者与读解者情感意味的某种物象,它是主观的“意”与客观的“象”的有机结合。
苏童小说中对意象的营造具有鲜明的个性特质,通过一种隐喻性的言说方式,给读者带来了一种神秘性的阅读体验。
小说《妻妾成群》中意象丰富, 这些意象所包含的隐喻性特征又为作品呈现出更为广阔的美学维度。
我们可以透过文本辨析其背后隐藏的深刻内容。
一、京戏——宿命外生命价值的终极探寻梅珊是陈家所有女子中最具有自我意识和独立意识的一个,她的一生走了一条与封建践道者南辕北辙之路。
但是,她的真正的生命性情又是怎样的呢?她又是通过什么在宿命之外去探寻生命的价值的呢?梅珊嫁入陈家之前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戏子。
京剧这一微小的技艺使她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得以寻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然而,这一点表面的安稳并不能抹去梅珊心头因孤零的身世而给她带来的不安。
加上多年唱戏,被底层生活打磨出来的敢爱敢恨的个性,梅珊不甘心只成为男人们的消遣,她一定要用短暂的青春貌美换得一份持久的荣华富贵。
可是,嫁入豪门的日子并不好过,三个女人之间的争斗以及在争斗中欲盖弥彰的几代陈家女人的遭际,反而让梅珊日渐清晰地看到自己未来在陈家的命运走向。
当时的整个陈家大院是混乱的,除了与几个女人斗智斗勇之外,这个曾是京城名旦的三太太梅珊惟一的爱好便是唱戏。
她越来越怀念那段似水流年。
那时,她是众星捧月的角儿。
现在,她却成了牢笼里的金丝雀,只能自顾自美丽,只能唱着寂寞的京剧。
从矛盾冲突的角度探苏童《另一种妇女生活》的女性形象-文档资料
从矛盾冲突的角度探苏童《另一种妇女生活》的女性形象一、前言在我们的潜意识里,女性都是柔弱的,是真善美的化身。
但是在现代作家苏童的笔下,他从另外一个视角去揭示女性的内心世界。
《另一种妇女生活》向读者展现的是社会中平凡女性庸俗的一面,揭示的是女性中丑陋的本性。
《另一种妇女生活》讲述的是酱园店中三个女店员顾雅仙、粟美仙和杭素玉之间的互相猜疑,长舌八卦的小市民妇女生活,以及酱园店楼上的简家姐妹简少贞和简少芬的离群索居的幽暗沉闷的生活。
两组人物在顾雅仙为简少芬拉红线以及粟美仙进仓库抓拿杭素玉与孙汉周通奸等事件中发生了交集。
于是,简家姐妹之间的矛盾,三个女店员之间的矛盾,简家姐妹与三个女店员之间的矛盾不断生成。
最终简少贞用无数绣花针扎破自己的动脉血管安静死去,简少芬嫁给一个孩子已经上高中的鳏夫章老师,杭素玉因为通奸而被丈夫用菜刀砍死。
这是一出悲剧,最终导致死亡这样的结局本身就是悲剧,但是这种悲剧不同于传统的悲剧。
比如关汉卿的《窦娥冤》里面的窦娥就是悲剧的化身,是封建时代妇女的典型,在她的身上流露出来的是善良、忠贞、正直。
窦娥这类悲剧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同情,而且这一类的作品较为普遍。
苏童笔下的妇女悲剧也会让人产生同情,但是同情之时也会让人产生厌恶。
有人认为,这是苏童对女性的不尊重,把女性描绘得那么邪恶,认为苏童潜意识里对女性产生偏见。
本文姑且不去探讨苏童写女性的真正用心,只是想探讨《另一种妇女生活》的五个女人的形象。
《另一种妇女生活》把叙事视角放在日常生活中,把平凡人的繁琐生活以及庸俗的内心世界通过艺术的形式展现出来,展示了人生与人性丑陋的主题。
苏童在《红粉》(代跋)中说“我喜欢以女性的形象结构小说。
比如《妻妾成群》中的颂莲,比如《红粉》中的小萼,也许这是因为女性更令人关注,也许我觉得女性身上凝聚着更多的小说因素。
”[1]《另一种妇女生活》以酱园为背景展开,描绘的是两种妇女的病态生活,带给人一种悲剧的遗憾。
酱园店里的重要道具――酱缸,别具一种象征意味。
苏童小说女性形象在文学史中的意义
苏童小说女性形象在文学史中的意义摘要:苏童小说中的女性形象群体,呈现出阴郁、颓废的审美特征,一方面颠覆了当代文学经典叙事话语,另一方面继承了唯美颓废主义叙事传统,在当代文学史中有着重要的价值意义。
关键词:苏童小说女性形象颠覆继承苏童的小说中塑造了许多经典的女性形象,如《妻妾成群》中的颂莲、《红粉》中的秋仪和小萼、《南方的堕落》中的姚碧珍等。
他们整体上呈现出阴郁、颓废的审美特征,颠覆了当代文学经典叙事话语,继承了唯美颓废主义叙事传统,在当代文学史中有着独到的价值。
一、对主流文学中女性形象的颠覆在当代文学史中,善于描写女性的代表作家,如:孙犁、张贤亮、刘绍棠、贾平凹,他们笔下的女性大多是美的化身,或泼辣朴素的年轻少妇,或热情体贴的成熟女性,或善良清纯的少女,他们的整体风貌是优美、善良,都是人们心目中的“正面”女性形象,代表了作家审美倾向。
而苏童很少描写女性“圣母”般善良、纯洁的品性,而偏执于女性人性中的恶及她们败德的描绘,似乎是为了“审丑”,颠覆了主流话语中的一些文学观念。
苏童的小说呈现出主动疏离主流意识形态的倾向。
《妻妾成群》中的颂莲,这位旧时代的女子与林道静(《青春之歌》)有着非常相似的出身背景,同是富家小姐,接受了新式教育,但选择的道路却是大相径庭,南辕北辙。
林道静为反抗家庭包办婚姻而离家出走,接受新思想,摆脱了小资情调,最终走上了与工农相结合的革命道路,谱写了一曲革命的青春之歌。
颂莲因父死亡被迫放弃学业后,主动要求嫁给大户人家作个姨太太,在封闭的陈家大院中,与其他几个妻妾明争暗斗,争风吃醋,最终在孤独、寂寞、恐惧中成为封建家庭的牺牲品。
林道静,是那个时代的典型女性,体现了时代的风貌,给人以积极向上的精神力量。
颂莲,则散发着阴冷、灰暗的气息,弥漫着颓废压抑的情调。
颂莲,这个“革命”时代里的知识女性,为了舒适的物质生活而甘愿做“妾”,她的人生选择,她的生存方式,没有追随时代的步伐和潮流,与五•四以来的新文学中的女性形象相对立,与五•四文学所标榜的自由、平等、民主、进步的现代思想相对立。
穿越形式与意味的隔膜_苏童小说的意象营构
席卷物。由于河流与人类的关系如许密切与执著,河流 才可能、曾经、终于由一种自然存在异化为一种文化存 在,河流作为某种文化符码的一种隐喻由此成立。苏童 “河流 ” 笔下的 一条生殖之河, 生存之河, 生死之河, 这河 中流动着的不是水而是一代又一代的人及人事。它藏污 纳垢,上面漂流着生生不息的人类的痕迹,河中景象是 河的两岸一切生命场景的倒映与复指。在 《 舒家兄弟 》 “河流 ” “街的岁月就是河的岁 中, 苏童一语道破 的秘密: 月” , 街上流动着的人事就是河中流动着的水, 河中漂过 的一个又一个死孩子及避孕套对应着河街里隐秘的生 殖文化,而上演着偷情丑剧的“房间里涌出河水浊重的 气息 ” ,河中茶馆的倒影对应着生命中琐琐碎碎的蜚短 “枫杨树 ”系列作品中的那条河也是与生俱来,它 流长; 左岸生长清新健康的水稻,右岸遍布艳丽邪恶的罂粟, “粮食 ” 两者厮打着统一在枫杨树人的 文化中, 诠释着苏 童关于河流内涵的最贴切感悟。
二、苏童小说高度密集化意象的梳理策略及变动趋 势 苏童在叙事中,倚重意象的联袂接踵,借助意象独 特的表现力度和神妙的语言张力网的特性,实现了形式 层面与意义层面的同构。但苏童在意象经营上,往往舍 弃了具象因素的审美属性和生活形象的具体细节,人的 实在性、物的确定性以及事件过程性通通流失,一切都 服从于自己灵动的情思和瑰丽的想象。苏童“这种以情 感形象为指向的意象组合形态,由于跟性格整体的漂 移,由于跟情节整体的游离,一定程度上会使叙述失却 性格、情节的框架和河床,这使意象群落整体观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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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社会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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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妻妾成群》中的隐喻意象
浅析《妻妾成群》中的隐喻意象提到《妻妾成群》,很多人的第一印象也许就是作者笔下那宿命的、精致的南方以及南方特有的一些意象。
本文将对苏童笔下较为经典的三个意象——雨、井和紫藤进行较为深入的分析,进一步挖掘这三个意象中所包含的作者的隐喻。
标签:紫藤;井;庭院;隐喻;意象《妻妾成群》讲述了女大学生颂莲因为家庭的破产和父亲的自杀,自愿选择成为一名大户人家的小妾。
然而在尔虞我诈、残酷冷漠的妻妾争宠中,即使颂莲步步惊心,艰难求存,但最终还是没有保全自身。
在目睹三姨太投井之后,在大家庭中的明争暗斗中走向精神崩溃的悲惨故事。
背景依然是苏童笔下最为熟悉、最为经典的南方。
苏童生长于苏州,对苏州的环境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一位作家的创作背景自然是与他的创作环境是密不可分的,因此,在苏州经常出现的雨,井和紫藤花便成了苏童作品中的常客。
当我们对这三个意象进行更加深入地挖掘的时候,我们能够发现,在这三个意象的背后,有着作者更加深层次的隐喻和其代表的意蕴以及内涵。
一、秋雨——颂莲压抑、阴沉的内心的投射“南方的生活就是在这种难挨的梅雨季节中渐渐消逝,南方生活的如此不完整,总是被梅雨一再打断割裂,它又总以一种奇怪的节奏向前推移。
”苏童生长在苏州,苏州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水乡,因此雨也是较为常见的意象。
然而,苏童描写细雨,并不只是单纯地想要描写江南水乡的阴雨霏霏,他更多的是想要透过雨这个意象,来隐喻颂莲空虚,压抑的内心。
“秋天里有很多这样的时候,窗外天色阴晦,细雨绵延不绝地落在花园里……这样的时候颂莲枯坐窗边……”颂莲在进入陈府,成为一名小妾之前,也曾经是学堂里面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富家小姐。
而在进入陈府之后,她却失去了继续受教育的机会,周围再也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名义上的丈夫也只是将她当作一个玩物,两个人之间没有共同语言。
因此,頌莲心中的压抑和郁闷是可想而知的。
当她坐在床边看着绵绵不绝的秋雨时,那一瞬间内心的烦躁和复杂变得更加深重,她想要将自己内心的欲望释放出来,尤其是当她发现三姨太梅珊也在外面和医生偷情的时候,她内心的这种欲望更甚。
苏童妻妾成群读后感
苏童妻妾成群读后感苏童妻妾成群读后感近日我读了苏童创作的一些作品,比如《罂粟之家》、《妻妾成群》、《红粉》,现就《妻妾成群》发表一下个人观点。
《妻妾成群》是一篇新历史小说,改变了传统历史小说的形态,生成了一种新的历史哲学意识。
这部作品将人物置于专门又极端的情境中,颠覆了历史小说在主流意识形态主导下产生的模式化“阶级叙事”和“革命叙事”模式,绝非再现和阐释历史,但又对旧式中国家庭生活进行了惊人的精细刻画。
通篇作品都包括着苏童对想象中的旧式生活场景的熟悉,散发着一种浓浓的伤感颓废、念旧凄清的气息。
这部小说后来拍成了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导演是张艺谋,本片荣获过奥斯卡提名奖。
我高中时看了这部电影后写了一篇影评,分析的是雁儿的人物形象,影评题目为《飞走的雁儿,飞不走的心》。
山东艺术学院的教师看完这篇影评后,说这篇影评题目起得专门好,分析的人物也很深刻到位。
小说中陈佐千那个人物在电影中一直处于影子状态,全然没让观众看清人物的真实相貌。
女性命运才是小说和电影的主题。
苏童的小说中的女性命运都是悲剧性的,不仅在《妻妾成群》中如此,在他描述的其它妇女故事中也是如此。
不管作品中的妇女个性是如何的,始终逃脱不了“惨”那个字。
《妻妾成群》中的四太太颂莲被逼疯、三太太梅姗被扔进井里、二太太卓云整日酝酿着阴谋狡计,连小丫环雁儿也死于非命、含恨而终。
她们有旺盛的生命力,但又无法自由地张扬生命力,也无法排除情欲困惑。
在那个地址,“对女性的损害已经不单单是社会体制的问题,而且是人本身、女性自身的问题。
那个地址深藏着人性深处的许多隐秘”。
从知识谱系来看,苏童的创作属于南方的江南士风和文人文化。
苏童本确实是苏州人,他笔下的苏绣、评弹、园林、昆曲、二泉映月和六朝以来形成的“丽辞”传统,在伤感流丽的意象文字中能够让人感受到迥异于北方的江南格调和审美风尚。
如《妻妾成群》中对颂莲所看到的后花园景物的描述——“颂莲从她的窗口看见那些紫色的絮状花朵在秋风中摇曳,一天天地清淡……蝴蝶飞过去,蝉也在紫藤枝上唱,颂莲想起去年那个时候,她是坐在学校的紫藤架下念书的,一切都恍假设惊梦。
苏童的女性意识dps
苏童笔下的女性绣像阅读书目&参考资料LOGO•《妇女生活》•《另一种妇女生活》•《红粉》•《妻妾成群》•《米》•《女孩为什么哭泣》•《由<另一种妇女生活>看苏童笔下的女性世界》周帆•《由<妇女生活>看苏童笔下女性世界》王双英•《“红粉”------苏童笔下的女性绣像》李琦LOGO “我喜欢以女性形象结构小说,比如说《妻妾成群》中的颂莲,《红粉》中的小萼,也许是因为女性更令人关注,也许我觉得女性身上凝聚着更多的小说因素。
”------苏童《红粉·代跋》女性绣像------过渡转型LOGO •小萼、秋仪(《红粉》)------解放初期,封建社会走出来的妓女;受奴役和压迫,依附意识•颂莲(《妻妾成群》)------女学生,有一定独立人格;反叛欲望,争夺与自我保护•娴、芝、萧(《妇女生活》)------建国初期、改革开放时期;有独立人格且经济上能独立;冷漠、自私、乖戾,互相仇视,互相抱怨•简少贞、简少芬(《另一种妇女生活》)------离群索居•女店员:顾雅仙、粟美仙、杭素玉------相互为敌,各自算计,贪图便宜•上官红衫,史菲(《女孩为什么哭泣》)------现代女性;不甘受男性控制,男性成她们调侃对象苏童笔下女性特点LOGO 一.女性不再是美的化身:真实展现女性的原欲•在苏童小说中,我们也看不到能像杜十娘那样能够为爱献身的纯情女性,也没有看见像刘兰芝那样识大体、知大理的好媳妇。
我们只看到一个个生活在人性阴暗面的女人在为自己的生活辗转反侧、费尽心机,她们可以是貌美如花、可以是大家闺秀,甚至为帝王,但是在权势、利益、男性面前却无一例外地表现出残忍和自私的一面。
•在《另一种妇女生活》里简少贞强行把简少芬留在身边,忍受妹妹及外界的抱怨,换来的却是孤老的时候无人安慰和照顾。
酱园里老中青三个女人相互为敌,各自算计,贪图便宜。
这些都真实地表达了女性的原欲,塑造了一个个充满欲望的女性形象。
论苏童小说中女性形象的悲剧性
论苏童小说中女性形象的悲剧性
宋艳
【期刊名称】《文教资料》
【年(卷),期】2007(000)015
【摘要】本文通过对苏童的代表作的深入分析,深刻地阐述了苏童小说中女性的悲剧起源:一方面,他承认男权社会对女性悲剧形成的外部因素,但是另一方面,他更关注女性自身所具有的弱点.正因为这个特点,才使得其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充满了悲剧色彩.在苏童笔下,我们看到的女性形象丧失了传统美、女性之间相互残害、女性对男性的盲目崇拜,本文将从这三个方面来论述苏童小说中女性形象的悲剧色彩.
【总页数】2页(P94-95)
【作者】宋艳
【作者单位】浙江国际海运职业技术学院,浙江,舟山,316021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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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相息之“河”与“岸”——评苏童长篇小说《河岸》
生生相息之“河”与“岸”——评苏童长篇小说《河岸》陈姗姗;程亚丽
【期刊名称】《临沂大学学报》
【年(卷),期】2015(037)001
【摘要】苏童的《河岸》是他21世纪以来最重要的一部小说,和余华的《兄弟》一样,代表着他们这代人重整“文革”集体记忆的一份努力.苏童对文革历史作了颇具“个人性”的发现与叙述,采用了意象和隐喻的方式,不仅从特定文化政治的角度来演绎个体的情感生活,也在“河”与“岸”意象的参照对立中,交织起历史的虚无与现实的荒诞,演绎了重生与衰败、欲望与爱情的复杂纠缠,由此展现出谜一样的历史空间下,人的现实生存状况.
【总页数】5页(P95-99)
【作者】陈姗姗;程亚丽
【作者单位】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重庆400047;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重庆400047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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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妻妾成群读后感
苏童妻妾成群读后感苏童妻妾成群读后感1很多人说苏童的《妻妾成群》是一部渗透传统因素的先锋派作品。
但是读罢《妻妾成群》并没有感受到先锋的.味道,小说主人公颂莲在陈家生活过程中充满了曲折与迷惘,使主人公的成长充满了自我的潜在意识:命运、追求、死亡萦绕在她的意识中,由此建构了主人公成长过程中的一条道路。
《妻妾成群》曾被改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导演是张艺谋,而女主角则由巩俐饰演。
但是怎么看都看不出那种味道,还是觉得书里的味道更凄惘,意味更深刻,读罢让人不禁为封建社会的女性深感同情,对封建社会深感厌恶和可怕。
小说从颂莲一顶小轿被抬入陈家开始,十九岁的女学生,风尘仆仆,如此之妙龄,却没有迎亲的热闹隆重,静悄悄抬入了陈家,成了半老头子的妾。
就好似林黛玉进贾府一般,颂莲一一拜见府中诸人。
府中上下似乎很宁静恬然的样子。
她第一眼就喜欢二太太卓云,卓云的热情让人温暖。
而三太太梅珊却冷艳冷脸,透着桀傲,敌意森森。
陈佐千五十来岁,未现老态。
而丫头雁儿却是没来由地与颂莲拧着来。
总体来说,颂莲的小日子不错,生活安逸,各房和睦相处,清晨,时不时有梅珊投入地凄婉地唱,时不时听大房公子萧声悠悠,看身影俊秀清朗,偶而赏赏菊,勉强上桌打一圈子麻将。
只是却留意到紫藤架下那口枯井,死过多个女人的,阴森可怖。
颂莲,才刚上了半年大学,就退学嫁人作小。
父亲突然去世,继母令她出嫁,对这一切,她没有怨天尤人,凄凄艾艾。
如今嫁了人,她仿佛找到工作,自然平静。
想不到,生活表面平静优雅,内中却是暗流涌动,凶险异常。
她父亲的遗物——箫,不见了,她怒搜雁儿的箱柜,竟发现有个诅咒小人,自己被日夜诅咒!幕后人不是梅珊,却是卓云,这个一向待她如姐妹的贴心人!不由人倒抽一口凉气!她悲愤难忍。
院子里的陈叶堆积如山,却要扫到颂莲的后院来烧,熏得上上下下咳嗽不已,趁老爷不在,颂莲在饭桌上,质疑责问,却被大太太骂:在这个家,你算什么东西!由此,我想颂莲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到有钱人家作小,这儿锦衣玉食,却是明争暗斗,面上一团火,背里一把刀,明里暗里的就要压你,却不如贫寒夫妻,风雨飘摇,却相持相扶,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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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3-11-16 [作者简介]郑丽霞( 1987—) ,女,福建莆田人,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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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经无数次提及童年生活对自己的影响,苏童 认为作家童年的记忆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这笔财 富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2]56 他同时认为自己的 青少年时期是他的最文学化的时期。[2]57 苏童的 童年生活是不幸的,这也成为他细腻情感和孤独 感的重要来源。在文革的大背景下,童年的苏童 家庭失和,父母争吵不休,苏童自己年少体弱,在 9 岁还生了一场重病,以草药勉强维持生命,这些 都使年纪小小的苏童过早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常与 脆弱,时时涌上心头的孤独感和无助感,更是让苏 童的心理变得异常成熟和敏感; 还有苏童作品中 显露出的颓废和萧索,我们都可以看出童年在苏 童的心目中占据了纠结却十分重要的地位。自 此,苏童的作品之中到处弥漫着关于少年的成长 之伤和成长 之 痛,其 中,《桑 园 留 念 》成 为 苏 童 此 类成长小说的最高标准,对苏童而言有着经典型 的代表意义。
二、逃亡的“还乡者”
逃亡的“还 乡 者 ”是 苏 童 作 品 中 的 另 一 大 意 象群。逃亡这个词在苏童的精神追求中不断展 现。苏童笔下的逃亡者比比皆是,逃亡行为在作 品中司空见惯,人物在乡村与城市之间不停移动, 到处游走。就连苏童自己都承认自己迷恋逃亡这 个动作,写了《逃》《一九三四年的逃亡》等文章, 主题全都围绕着“逃亡”展开,“逃亡”成为苏童小 说中 的 一 大 景 观,构 成 苏 童 小 说 的 另 一 大 系 列———“逃亡”系列。苏童相较于其他作家而言, 对“逃亡”所能带来的精神收获充满了更多期待, 但是精神追寻的终点最终指向虚无。[6]2
其实,在苏童的“香椿树街”系列作品中,《桑 园留念》只是作为描写孤独“旧城少年”的引子和 楔子,到后来的《乘滑轮车远去》《舒家兄弟》《刺 青时代》《伤心的舞蹈》《游泳池》《城北地带》《骑 兵》《沿铁路行走一公里》等作品,作者无一不显 示出作品 中 的“我 ”的 孤 单 感 和 虚 无 感。 作 品 中 的主人公都是处在青春躁动期的少年,喜欢血腥、 张扬暴力。他们的欲望得不到正常的满足,幻化 成扭曲的情绪四处发泄。他们渴望成长,寻找处 处可以证明他们长大成人的证据,但是往往失败。 《桑园留念 》中 的 主 人 公 长 大 的 标 志 就 是 独 立 去 澡塘洗澡。独立便是成长的第一要素,“我”迫不 及待地想要显示自己的成熟。之后,加入了混混
自从苏童 的 作 品《妻 妾 成 群 》被 中 国 知 名 导 演张艺谋改 编 成 电 影《大 红 灯 笼 高 高 挂 》并 获 得 奥斯卡提名之后,苏童的一系列“红粉女子”的影 像就出现在读者面前。在苏童的笔下,女子是南 方温暖湿润气候中衍生出的女子,是无限阴柔耍 尽手段的女子,是灰暗诡异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南 方女子。她们或者在时代气息的掩盖下有着一颗 自私庸俗的心,或者活在男人的主权世界之中寄 生依赖,或者陷落在封建礼教的权威下挣扎呼喊, 不得自拔。我们在苏童构造的女性形象中沉沦不 能自拔,为其哭为其笑为其怨为其哀,我们在被这 些“南国女子”所征服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苏童 超乎常人的想象力和对女性内心感情的细腻把 握。从这些女子身上,苏童充分展示了自己独特 的想象力、叙述故事的超强能力、对女性角度独特 视角的关注和深邃的历史感、责任感。这在美学 范畴来说,已经达到“沉郁美学”的高度。苏童笔 下的这些粉 红 的“南 国 女 子 ”可 以 说 代 表 了 苏 童 小说创作的最高成就。苏童自己也说他喜欢在小 说中建构女性形象,不管是颂莲还是小萼,女性身 上携带着大量的适用于小说的因素。[8]75
《米》则可以说是苏童逃亡小说的代表作,也 是“农村—城 市—农 村 ”的 代 表 模 式。 主 人 公 五 龙因为洪水导致的饥荒从家乡逃往城市,为了生 存,他身上的淳朴善良统统丧失殆尽。他以屈求 伸,可以因为一块猪头肉而叫人亲爹,用尽一切手 段与米店老板的两个女儿先后发生关系,当米店 成为五龙的私有财产,五龙也成为一方恶霸之时, 五龙不再是曾经的五龙,他开始用极度变态的性 行为来报复米店老板的女儿,疯狂的行为和腐败 的气息在 五 龙 的 身 上 渐 渐 弥 漫 开 来。 在《米 》的 结局中,五龙疾病缠身,但他的梦想却是那么干净 纯白,“带一 车 最 好 的 白 米 回 去 ”家 乡,但 是 五 龙 至死也没有看到他魂牵梦绕的故乡,死在回家乡 的火车上。五龙的结局恰恰说明了逃亡者在乡村 和城市之间不停漂泊,死在火车上象征了逃亡者 在乡村和城市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真正归宿,所 谓的“还乡 ”不 过 是 逃 亡 者 心 目 美 丽 的 梦 想 和 愿 望,根本不可能实现,只能一直在路上流浪。苏童 自己将枫杨树村当成自己精神的故乡,祖辈居住 地的再现。在小说中构筑这样一个精神故乡,苏 童用这个精神故乡联结起过去和未来。[7]
在“逃 离 现 实 困 境———追 寻 精 神 家 园 ”逃 亡 模式中,《我的帝王生涯》中的端白则是很好的例 证。帝王端白深感宫中尔虞我诈,残暴恐怖,他向 往平民生活,每当在宫中感到郁闷枯燥的时候,端 白脑海中总会浮现像自由小鸟一样的走索艺人, “我觉得 乡 村 客 栈 里 的 每 一 个 人 都 比 我 幸 福 快 乐”。但是 当 端 白 真 正 从 云 端 重 重 摔 下 来 之 时, 他又忍受不了人世间的艰苦环境,怀念帝王生活 的美好。《蛇为什么会飞》同样属于此类模式,主 人公克渊面对现实的困境,以跳上火车离开城市 作为逃离 的 方 式。 《离 婚 指 南 中 的 杨 泊 》面 对 婚 姻围城和生活琐事的夹击围攻,深感走投无路,以
苏童作 品 的 字 里 行 间 始 终 充 满 着 腐 朽 的 气 味。“香椿树街”已经成为一个固定的意象,与沈 从文的“湘西”或者莫言的“东北高密乡”一样成 为一个固有的精神世界,它记载了作家心中的理 想国,成为时间或者时代的一个重要标记。苏童 对香椿树街的描写占据了他小说文字的三分之 一,可以说,这条街是他创作的一个重要对象,在 这里,他倾注了他大多数的写作热情,从《桑园留 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直到 20 世纪 90 年代的 《城北地带》为止。[3]其实,从《桑园留念》的开始 便暗示着这一系列故事的全部结局: “到桑园去 要路过一座石拱桥,我们那个城市有许多古老或 者并 不 古 老 的 石 拱 桥,傻 乎 乎 地 趴 在 内 河 上,但 是,桑园却只有一个。”[4]52
其实自古以来,意象就是我国文学重要的构 成部分,从古代的诗歌到现代的小说散文,意象以 其独特的魅力发挥着重要作用。研究苏童作品中 的代表性意 象,对 苏 童 笔 下“旧 城 少 年”、“还 乡 者”以及“红粉女子”三大意象群的逐一读解,从 中探求出意象群在反映苏童审美精神起到的重大 作用。
一、孤独的“旧城少年”
第 30 卷第 3 期 2014 年 5 月
( 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Shando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 30,No. 3 May. 2014
论苏童作品中的三大意象群
郑丽霞
( 福建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1)
团伙的主人 公“我 ”更 加 迫 不 及 待 地 想 要 得 到 他 人对自己成人身份的认可,打架、谈恋爱成为成熟 的象征,于是“我 ”把 肖 弟 打 了 一 顿,开 始 和 辛 辛 恋爱,随着丹玉和毛头在竹林中相拥而死,丹玉的 脸上还留着 毛 头 的 牙 印,“我 ”的 成 长 真 正 到 来, 却充满着无限遗憾。街上高中生的上学姿势与其 他年级的学生不同,要把课本笔记夹在腋下,这就 是香椿树街的街规,这种街规甚至比校规更加深 得人心。《舒家兄弟》中的舒农为了成长,一直致 力于摆脱 尿 床 的 笑 话,最 终 也 归 于 失 败。 《刺 青 时代》之中的“小拐”追寻的原本象征“老大”的刺 青,后 来 却 在 前 额 被 刺 上 带 侮 辱 性 的 刺 青,这 让 “小拐”几 近 崩 溃,从 此 躲 进 小 楼,孤 独 幽 居。 成 长的标志在这些小说中被扭曲成为暴力、色情等, 诚如波伏娃说的,暴力是人的热情和意志的根据, 若是抵抗这种意志,那么会将自己封闭,得不到肌 肉宣泄的暴 力 就 会 转 化 成 为 想 象 中 的 暴 力。[5]110 这些身体强壮心理冲动的少年们怀着各自的梦想 和对成长的无限渴望,追寻他人对自我身份的充 分认可,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来换取这样的认可,但 是最终失败的结局,使得这些充满着力量的青春 期少年选择暴力这样的发泄途径,而这样的结果 使得这些少年们看来更加孤独和无助。
[摘 要] 苏童作为“先锋派”作家的代表,在作品中构建了许多意象,这些意象主要可以归纳为“孤独的
旧城少年”、“逃亡的还乡者”和“粉红的南国女子”,这三大意象群便构成了苏童瑰丽诡异充满灵气的文风。意
象是我国文学的重要构成部分,从古代诗歌到现代小说散文,意象以其独特的魅力发挥着重要作用。苏童的作
品中一直坚持这三大意象群,每个意象群都代表着充满神秘的某一类精神追求,苏童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丰
富想象,赋予笔下的意象群或明或暗的色彩。可以说,苏童的三大意象群其实就是苏童审美精神的反映和见
证。研究苏童作品中的代表性意象,对苏童笔下“旧城少年”、“还乡者”以及“红粉女子”三大意象群的逐一读
解,从中探求出意象群在反映苏童审美精神起到的重大作用。
[关键词] 苏童; 先锋派; 意象群; 审美精神
[中图分类号]I206. 7
苏童在“逃亡”系列小说中,逐渐形成具有苏 童模式 的“逃 亡 路 线”,“逃 亡 路 线 ”一 般 分 为 两 种: 一是“乡村—城市—乡村”; 二是“逃离现实困 境—追寻精神家园”。在“乡村—城市—乡村”的 模式下,主人公一般都是由于面临生存困境逃离 家乡来到城市,在城市逐渐获得了物质上的满足 之后,却发现城市之中没有他们的精神立足之地, 于是主人公又在心中不断追寻曾经的家乡,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