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明代卫所武官的类型

所谓“世官”，是指这些武职皆可以世袭。“世 官”分为九等，包括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 事、卫镇抚、正千户、副千户、所镇抚、百户、试 百户，即卫所中的全部武职。此外，王府仪卫司的 仪卫正、仪卫副、典仗，其品级分别与千户所中的 正千户、副千户、百户相同，也属于世官九等之 列。因为这些世官都是都司以下卫所中的武职，所 以本文统称之为“卫所武官”。换言之，卫所武官 皆为世袭之职。
苔失蛮原来是平溪卫后所世袭所镇抚，革除年
问升除安陆中护卫中所副千户，永乐以后与流官。 宣德四年，苔失蛮嫡次子苔昭只准袭父原职所镇 抚，仍回平溪卫后所管事。…（明５２《平溪卫选
万方数据
簿》后所副千户苔时选簿，苔昭选条）可见革除年 间所升职级被废止不算。
同样，高荣在“洪武十七年东川侯收集，以贯 战头目充小旗”，洪武二十四年充总旗，洪武三十 三年选署百户，三十五年钦准实授百户。因为是革 除年间所升职事，所以永乐四年授与流官。后来当 高荣在景泰元年在大同、代州等处立军功升职时， 仍是由总旗升为试百户的。¨１（明１６《青州左卫选 簿》左所试百户高一飞选簿，外黄、一辈高荣）
事”。洪武十七年又“钦除广东都司南海卫左所百 户流官职事”，洪武二十二年病故。二世祖袁伴头 于洪武二十四年袭职，“袭除江西袁州卫前所世袭 百户职事”。【５１（百户袁世臣）叶文原为陈有谅部
下的元帅，于辛丑（１３６１）年归附朱元璋，甲辰 （１３６４）年除授百户。洪武三年领授“律字四百二 十七号流官敕命昭信校尉”，至洪武十一年换授 “律字四百二十九号世袭敕命承信校尉。”【５’（百户 叶时春）可见叶文的百户之职由流官转变为世官， 其中并无任何特殊的条件ｏ。
永乐初规定，凡是“奉天征讨”有功升职的武 官，现在升为都督、都指挥者，照洪武旧例与流 官；现在升为指挥者，除了已定流官、世官者仍旧 外，未定者俱与流官；现在升指挥以下千、百户等 各级武官者俱与世袭。而靖难期间归附燕王、后来 又立功升职的建文方面的武官，如果是在洪武年间 原授职役，今升千、百户等官者，俱与世袭；升指 挥者与流官。如果是在“革除年间”（即建文时期） 升授的官职今归顺又升职者，以及全国各都司卫所 中凡是在革除年间升授官职的武官都“与流官，止 终本身。”¨１（卷１１８《兵部一·铨选一·升除》） 由此可知，在永乐初，凡是在靖难之役中升为指挥 的武官，一般都与流官。而升为指挥以下的各级武 官，俱与世袭。但是在“革除年问”由朝廷升授的 武职，只准本人任流官到身终为止，不准世袭，显 然这是对建文时期所授武职的一种否定。可见永乐 初年的流官大多是靖难之役的政治性产物。选簿实 例为我们展示了这类流官的具体形态。例如：
永乐以后，许多流官也和洪武时期一样最终变 为世官。例如。南京锦衣卫衣中所流官百户沈友于 洪武三十四年垛充小旗，洪武三十五年升总旗，永
乐九年升实授百户，“敬与流官职事”。宣德二年， 沈友有功未升病故，嫡长子沈旺准袭流官副千户。 以后沈氏子孙一直世袭副千户，可见流官已变为世 官了。¨’（明８６《锦衣卫选簿》（南京）衣前所副 千户沈承宗选簿。内黄、二辈沈旺）卜彦者是澜沧 卫中左所总旗，正统六年征进麓川斩首三颗，．升澜
“流官”八等，包括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 事、都指挥使、都指挥同知、都指挥佥事、正留 守、副留守，即五军都督府和都司（行都司、留守 司）中的高级武职。之所以称为“流官”，是相对 卫所世官而言，这些高级武职不能世袭。…（卷 １１８《兵部一·铨选一·升除》、卷１２０《兵部三· 铨选三·武职袭替》“流官不袭”）洪武四年，明太 祖曾就此事对中书省官员说：“国家设都卫节制方 面，所系甚重。当于各卫指挥中遴择智谋出众以任 都指挥之职，或二、三年，五、六年，从朝廷升 调，不许世袭。”¨１（《明太祖实录》卷６９，洪武四 年十一月甲戌）即考虑到五府、都司武职负责管理
钟成在乙未（１３５５）年从军，并充总旗。后因 患病由子钟敬代役。钟敬在靖难之役中随燕王“奉 天征讨”，先后立功升百户、副千户、指挥佥事， “永乐三年与流官职事。”这是“奉天征讨”升为指 挥而授予流官的例子，以后子孙只准袭祖职副千 户。Ｌ４１（明１６（－ｋ州左卫选簿》中所副千户钟佐选 簿，外黄）
盐城人单信在丙午（１３６６）年归附充军，洪武 元年因功拨充海宁卫所镇抚，“钦授流官敕命”。洪 武四年“授世袭”。后调平溪卫，病故。洪武二十 三年，其子单义“袭平溪卫后所世袭所镇抚”。洪 武三十一年，因年深钦除沅州卫卫镇抚，“永乐三 年与流官”。其子单文“于永乐十九年袭世袭所镇 抚，仍回平溪卫管事。”…（明５２《平溪卫选簿》 后所副千户单廷勋选簿，外黄）单义在洪武三十一 年因年深钦除的卫镇抚一级在永乐初年被定为流 官，不能世袭，因此其子在永乐十九年仍袭世袭所 镇抚。
除了流官、世官外，从选簿看还有因故“未定 流世”的武官。如卞铎在洪武十八年佥充力士，后 升总旗，革除年间升除试百户，洪武三十五年八月 升锦衣卫水军所副千户，“未定流世”，病故。永乐 七年，嫡长子卞昱准与伊父原职总旗升一级作百户 全俸优给。【４１（明８６《锦衣卫选簿＞［南京］衣前 所百户卞虎选簿，外黄、二辈卞昱）实际是将卞铎 在革除年间升除的试百户一级不算，把副千户作流 官对待了。宁夏中护卫左所世袭百户王政“因随侍 年深钦升副千户，未定流世，病故。”永乐三年， 嫡长子王畀准袭本卫所副千户，“覆启敬与世袭附 选”，即准其子孙世袭副千户ｏＣ叫（明２４《宁夏中 护卫选簿》左所副千户王臣选簿，二辈王异）在 《汀州卫选簿》中有一条选条这样记载：“永乐十六 年四月，汀州卫未定流世授世袭左所正千户朱真户 名朱宗。”【４１（明５６《汀州卫选簿》左所正千户朱 廷相选簿，一辈朱真）朱真由未定流世武职被直接 授为世官。可见未定流世武官只是世官与流官之间 的一种过渡形态，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在明初洪 武、永乐年间流官普遍转为世官的基本事实。
沧卫中左所实授百户，正统十二年钦与流官。以后 子孙世袭百户职事。…（明３６《大罗卫选簿》左所 世袭百户卜坤选簿，外黄）。府军前卫前所世袭百 户刘海在正统十四年于德胜门等处杀敌阵亡，照例 该升二级。因此其嫡长子刘墙在景泰四年出幼袭流 官正千户。到弘治年间刘墙子刘祯袭职时，钦与世 袭职事。¨１（明１《府军前卫选簿》前所正千户刘 刚选簿）
由此可见，明代的武职虽然有流、世之分，但 是充任武职的人员都是世官，即世袭的卫所武官成 为整个明代武职的基础。而在卫所武官当中，又存 在着不同类型的差别。这一问题目前尚少有人论 及。本文拟利用明代的“武职选簿”档案资料ｏ， 对卫所武官的类型划分进行具体的考察，以利于明 代卫所武官世袭制度的深入研究。
根据不同的标准，卫所武官可以划分为以下四 大类型。
一、世官与流官
事实上，卫所武官并不是清一色的世官，其中 往往有一些流官。因此《明史》说卫所设官“率世 官，或有流官。”［３ １（卷７６《职官志五》）不过这种 流官与前面所讲的“流官八等”有所不同。“流官 八等”有固定的职级，专指都司以上的高级武职。
［收稿日期】２００１．０１．２０ ［作者简介】梁志胜（１９６９一），男，陕西吴旗人，陕西师范大学讲师，历史学博士，从事明史研究
同。利用明代“武职选簿”档案，对卫所武官的类型划分加以考察，有利于对明代卫所武官世袭制度
进行深入研Leabharlann Baidu。
［关键词］明代；卫所武官；类型；武职选簿
［中图分类号］Ｋ２４８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９１６２（２００１）０５．００８３．０６
众所周知，卫所制度是有明一代的军事定制。 明代的卫所遍及全国各地，各自隶属于当地的都司 而统于中央的五军都督府，形成了五军都督府一都 司（行都司、留守司）一卫（王府护卫）一千户所 （王府仪卫司）的管理体制∞。在这个军事系统当 中，武 官根据职级的高低被分为“世官”和“流 官”两大类。
全国或方面军政，事关重大，因此要由朝廷选授， 不准世袭。不过，虽然八等流官的职位不能世袭 ——偶有世袭者，乃出自特恩，非常例¨１（卷７２ 《职官志一》），但是这些流官又都是“以世职升 授”…（卷１１８《兵部一·铨选·升除》），即选拔 卫所世袭武官中的优秀者出来担任。因此，五府一 都司一卫一所系统中的武职其实都是由世官充任 的。另外，镇戍兵制系统中的总兵、副总兵、参 将、游击、守备、把总等武职，明初多以公、侯、 伯、都督等高级武臣充任，后来则基本上由卫所系 统的世袭武官选授升除，因此这些武职本身“无品 级，无定员”¨’（ｇ－７６《职官志五》）。
２００１年９月 第３８卷第５期
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Ｎｏｒｔｈｗｅｓｔ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Ｓｅｐｔ．２００１ Ｖ０１．３８ Ｎｏ．５
试析明代卫所武官的类型
梁志胜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陕西西安７１００６２）
［摘要】虽然明代的卫所武官皆为世袭之职，但是其中仍然存在着诸多类型的差别，其原因各自不
早在洪武时期，武官参加武选时，兵部官员要 查对每一位武官的贴黄，其中就有是世官还是流官 一项。所钦除的武职也有流官、世官之分。…（卷 １１８《兵部一·铨选一·升除》）洪武时期的流官， 其性质类似于世官的前奏，有试职的性质，因为流 官最终都无条件地转为世官。例如洪武二十五年， 山东德州等卫千、百户陈祥等二十四人因年老赴 京，请求准子孙替职。明太祖因见诸武官历任年 久，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并且“凡流官皆俾世 袭”Ｌ２１（《明太祖实录》卷２２０，洪武二十五年八月 壬予），即原来是流官者现在都改为世官。从选簿 看也是如此。例如，贾真于甲午（１３５４）年从军， 洪武十二年升授流官副千户。以后多次调卫，仍任 流官副千户。洪武二十七年年老，“因从军做官年 深”，钦升其子贾祥为威清卫世袭指挥佥事。… （明２７ 《威清卫选簿》中所正千户贾木粱选簿，内 黄）王顺在丙申（１３５６）年从军，洪武十二年除镇 西卫左所流官百户，洪武二十六年因年深钦除世袭 副千户。【４ １（明８０《镇西卫选簿》指挥佥事王宠选 簿，外黄）又如沈阳群牧所百户袁世臣的一世祖袁 禄于甲午（１３５４）年从军，以后历功升职，“洪武 十五年七月二十日钦除北京燕山右卫百户流官职
通过以上实例看，永乐初年的政治性流官的规 定，一直被朱棣的子孙严格地执行着。由此也或可 透漏出永乐及其以后的历朝对于建文一朝的基本态 度。
永乐以后，除了非军功所升职级不准世袭外， 有些军功所升职级也不能世袭¨１（卷１２０《兵部三 ·铨选三·武职袭替》“功次减革”），这类职级多 授为流官。例如，府军前卫前所试百户刘昶在景泰 八年遇例实授。成化十年，又因征战“当先”升署 职一级为署副千户。因为遇例及当先所升职级不准 世袭，所以刘昶在成化十一年钦与流官署副千户。 到正德年问就将遇例及当先职级革去。…（明１ 《府军前卫选簿》前所实授百户刘痉选簿）岳兴原 来是羽林 前卫左所副千户，因“在大庖厨办膳”有 功，历升府军前卫指挥同知。因为升职不由军功， 所以在宣德十年钦与流官。到其子袭职时，只准袭 正千户。【４１（明１《府军前卫选簿》后左所正千户 岳崇选簿）可见永乐以后的这种流官其实仅仅是世 官中不能世袭的某级“流职”而已。
二、新官与旧官
新、旧官的区别始于永乐初年，是靖难之役的 直接产物。燕王朱棣通过靖难之役夺权成功后，为 了犒赏自己的部下，在永乐元年规定：凡是在洪武 三十二年至三十五年间随自己“奉天征讨”获功升 职的武官皆为“新官”，而洪武三十一年以前及永 乐元年以后升授的武官皆为“旧官”。【６ １（卷１４４． 《兵部八·武臣袭替＞“永乐元年十一月”）二者的 差别主要是新官在袭替、比试、优给、优养等方面 都要优于旧官。其具体内容，明人陆容在《菽园杂 记》中有一段比较详细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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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卫所武官中的流官在级别上仍属于世官职级的范 围，如流官百户、流官千户之类。洪武时期，武官 初授时大多先给流官，以后基本上都转为世袭。永 乐以后，如果世袭武官所升某一职级不准世袭，就 授予流官，而子孙仍袭原来的世职。因此，永乐以
后的这种流官其实只不过是世官中不能世袭的某级 “流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