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图像中的女性形象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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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仕女图到网红脸:艺术图像中的女性形象变
迁
作者:廖廖
导语:在艺术撰稿人廖廖看来,艺术图像中的女性形象的流变,实际上就是女性的身份认同与社会地位的变迁。从隋、唐与古埃及艺术的“微胖界”,再到中世纪与宋、明、清的“纸片人”,从前苏联宣传画中的“女汉子”战士,再到60年代的国产宣传画中的男性化的“半边天”,从当代艺术中颠覆性的女性形象,再到流行文化中的自拍图像……女性逐渐攫取了图像话语权。
装置作品《晚宴》
艺术图像中的女性形象的流变,实际上就是女性的身份认同与社会地位的变迁。从隋、唐与古埃及艺术的“微胖界”,再到中世纪与宋、明、清的“纸片人”,女性一直被当作男性凝视与欣赏的对象。从前苏联宣传画中的“女汉子”战士,再到60年代的国产宣传画中的男性化的“半边天”,背后是女性身体的政治化与工具化。从当代艺术中颠覆性的女性形象,再到流行文化中的自拍图像,背后是女权主义与流行文化对图像话语权的争夺。
艺术图像中的中国女性
中国古代绘画中的女性形象大多是:嫔妃、女仆、妓女和怨妇。女主角的才华、妩媚、仪态都是为了满足皇室贵族与文人士大夫等男性精英阶层的品味而设定。
《捣练图》
豪迈开放的隋唐时期是今天的“微胖界”人士的向往。从《女史箴图》中的妇女模范,到《捣练图》里富足而空虚,雍容又茫然的宫廷女性。从《斜倚熏笼图》颓靡而寂寞的嫔妃,再到《韩熙载夜宴图》、《合乐图》、《陶谷蒻兰图》中的盛装歌妓,一水儿的丰腴秾艳、体态丰盈。
到了宋代,贵族和门阀在大一统皇权的打压下,开始走下坡路,文人屌丝们通过科举翻身成为统治阶层,整个国家的品味也随之变化。雍容华贵的贵族审美日渐式微,清雅素淡的文人审美开始兴起。
隋唐时期的盛装歌舞的“微胖界”,逐渐变成文人画中单薄瘦弱、人畜无害、岁月静好模样的“纸片人”。隋唐的《宫女画》和《夜宴图》变成了《赋诗图》和《侍读图》。但是闲坐窗边、手捧诗书,并不意味着女性就拥有独立意识和人身自由,她们跟文房四宝一样,只是主人的一件物品。李渔的《闲情偶寄》和卫泳之《悦容篇》等品鉴女子的书籍文章中,把女子与文房、书画等收藏品一样被分门别类,有格调的文化精英在书中教授人们如何调教、品鉴女子。女子和古董书画一样,都是文人身份与阶级的象征。
清代绘画中的女主角并无新意,以继承、仿古为主,只是画中人愈加慵倦瘦削、弱柳扶风,有清一代以女性的病态美为时尚,既是国势衰败的象征,也是LOW逼的士大夫需要更加柔弱的女性形象来凸显自身残存的雄性荷尔蒙。
20世纪50—70年代,传统文化被遗弃,传统父权体制下的柔弱妩媚的“纸片人”审美被彻底推翻,“女汉子”成为一时潮流。在女性能顶“半边天”的口号下,女性与男性一起从事各种繁重的体力劳动与革命事业。宣传画中的女性身体成为政治符号与生产工具,成为阶级意识与革命理想的象征,当时的宣传画中的“女汉子”个个都有男性化的身躯和坚毅的表情。
从隋唐的微胖界到宋明清的纸片人,再到近代的女汉子。国产绘画中的女性形象始终都是父权体系和国家意志的产物。
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受到西方女权主义思潮的影响,中国的女性主义画家开始在作品中表达自我,表达私密情感,绘画中的女性形象有别于传统的柔弱仕女,也有别于女汉子式的“半边天”,她们通过描绘女性的情感诉求来表达女性的自我,来挑战父权体制与国家意志对女性的塑造与异化。
就在前卫的女性主义画家开始在作品中表现女性身份的时候,男权主义在传统绘画中开始复苏,一些传统绘画与摄影中的女性的形象重新回归柔顺、性感、羸弱的传统审美。
90年代初,裸体绘画与写真集流行一时。我们知道,中国的传统仕女图不会直接描绘女子裸露的肉身,传统画家通过女子的服饰、姿态和氛围的营造来挑动人们对隐藏的身体的
想象。古代文人对于女性身体的欲望,是受到一种“未知的诱惑”。而90年代初流行的裸体画与摄影,表现了与传统艺术完全不一样的赤裸裸的呈现与爱慕,可以说是一种享乐主义的解放,但是图像中的女性依然是被凝视、被欣赏的对象。
事实上,传统女性的形象一直被批判,却从来没有被颠覆。在21世纪的全国美展中,写实派中犹如照片一样的美女与裸女,依然毫无性情,漠然地或卧或躺,成为艺术家笔下的被审视的他者。
新时代的“新文人画”中的女性,依然是没有自由精神与独立意志的一团红粉。许多所谓的“新文人画”的观念与传统艺术一样,把画中的女性视作男权世界的一种娱乐工具、商品或者装饰品,让男人消费是其唯一的使命与价值。
近来故宫博物院制作的《十二美人图》GIF动态图在网上收获掌声一片,被视为“与时俱进”,只是大众并不明白画中被深藏在庭院和多宝格中的妾侍,就是被圈养、被宠物化的象征。
一方面,在今天的传统艺术和大众文化中,女性形象依然是男权文化的附属品和男性玩赏的对象,女性身体依然作为性联想的对象而出现。另一方面,女权主义(女性主义)艺术家彻底颠覆了传统的视觉审美,她们作品中激进反抗的精神、女性身份的独立、挑战男权的女性形象,让大多数人都难以接受。甚至对于许多艺术爱好者而言,女权主义艺术也并不出现在他们视野当中,他们会津津乐道齐白石“老而弥坚”娶了多少个老婆,但是不会记得几个女权主义(女性主义)艺术家创作的形象。
艺术图像中的西方女性
与国产绘画一样,西洋画里的历代女性形象的变迁也可以以“微胖界、纸片人与女汉子”作为简单的标签。
远古时期一直到古埃及文明,女神崇拜一直是西方艺术的重要主题。这个时期的女性被视为生育符号,手臂细小、五官模糊,象征着生育功能的胸部与臀部却被刻画得无比的丰硕。女神崇拜的艺术形象与后来的高贵单纯、静穆伟大的古希腊雕塑中的女性,同样属于微胖界。
中世纪绘画中的女性大多是圣经中的信徒与女神,人物刻画得僵化、生硬、呆板,只有宗教的虔诚,毫无生活的热情,无论精神上还是形体上都是单薄空洞的“纸片人”。
《大宫女》
文艺复兴之后,艺术图像中的女性重回“微胖界”,从达·芬奇的大盘子脸的《蒙娜丽莎》和鲁本斯的丰乳肥臀,到提香笔下的珠圆玉润,从布歇那些欲望与性感齐飞的洛可可贵妇,再到安格尔虎背熊腰麒麟臂的《大宫女》、《土耳其浴室》……这些或慵懒颓靡,或青春勃发的画中女主角都有着丰满肉感的体态。无论是肃穆冷感的宗教画里的“纸片人”,还是象征着古典理想美与人性复兴的“微胖界”,女性形象始终没有确立自己身份,女性始终是男权审美的附庸。
《自由引导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