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东北罗斯(大俄罗斯)知识分子眼中的“蒙古·鞑靼征服”

合集下载
  1.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2.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3.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历 史·

中世纪俄国知识分子眼中的“蒙古征服”

黄秋迪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俄罗斯研究所,哈尔滨150018)

摘 要:蒙古人在罗斯进行了200多年的统治,中世纪俄国知识分子对此做出独特的理解和认识,含蓄否认国家独立丧失,回避论及同鞑靼人敏感的、耻辱的政治关系。这种认识既同基辅罗斯以来的传统有关,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社会背景的反映。 关键词:中世纪;俄国学者;蒙古征服

中图分类号:K512.3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0961(2006)06-0085-04

收稿日期:2006-10-10

作者简介:黄秋迪(1973-),女,黑龙江哈尔滨人。副研究员,史学硕士,主要从事俄国史和欧洲史研究。

马克思在《十八世纪外交史内幕》中指出蒙古枷锁“……从1237年持续到1462年,长达两个世纪。这种枷锁不仅压迫了而且凌辱和摧残了成为其牺牲品的人民的心灵。”

蒙古的征服宛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俄国社会千层巨浪,也引发了中世纪俄国知识分子在文化层面上的思索和回应。面对着从天而降的异族入侵的巨大灾难,作为俄国社会文化的捍卫者和思想体现者的知识分子在震惊、困惑之际,也面临着如何从思想意识领域来应对社会变革这一重大难题。在中世纪,宗教是权威的化身,

它最大限度地被应用于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用来解释各种社会现象和社会运动。因而,当信奉基督教的民族遭遇到外来入侵时,习惯性地把“征服”置身于天意的理论中,承认被征服是上帝的旨意,认为这是万能的上帝运用异教徒来惩罚刚愎自用的信徒,而当基督教徒悔过自新后,上帝就会来拯救他们。一切困惑似乎在宗教中得到了合理回答。中世纪的俄国知识分子在给蒙古征服以理论上的阐述时,同样也无法摆脱宗教的苑囿,把罗斯和蒙古之间的斗争装饰上了宗教的色彩,但是俄国知识分子并没有像其他民族从宗教的合理性上解释蒙古征服,他们的表现和反映是独特的:俄国知识分子含蓄地否定征服已经发生,通过拒绝从主权角度看待罗斯和蒙古关系,来回避蒙古统

治罗斯这一危险话题,解决了思想意识领域的困窘。

一、中世纪俄国知识分子关于“蒙古征服”的论述

一种思想内涵可以从其同时代文化载体中得到最好体现。13—16世纪,俄国知识分子撰写了

许多反映蒙古入侵和人民反抗的历史作品、军事纪实小说及编年史。在这些作品中,俄国知识分子关于“蒙古征服”的思想通过细腻的笔触汩汩流淌。根据表现形式和具体内容不同,可以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通过对词汇的巧妙使用,来模糊罗斯已丧失主权的事实

在关于1237—1240年间蒙古人再次出现的描述中,当蒙古人占领一座城市或一个公国时,俄国知识分子经常使用的词汇是“vziali ”和“plenili ”。“vziali ”是明显的普通术语,意指军事上的“夺取”(take ),并不意味夺取后加以占有。“pleniti ”现在必须译成“征服”,但在罗斯词典里具有多种词义,词根“plen ”意味着“捕获”或“捕获物”,因而“pleni -ki ”是“战争中的囚犯”之意。无论是已经被“攻占”(captured )的城市,抑或是已经被“夺取”(take )的城市,都能够被控制或放弃。在蒙古人攻占又

·

85·

2006年12月西伯利亚研究

Dec .2006第33卷第6期SIBERI AN STUDIE S

Vol .33No .6

“放弃”情况下,“plenili”一个更好的解释将是“抢劫”或“劫掠”(plunder)[1]65。

《拔都毁灭梁赞纪实》是一部广为流传的作品。在这部书中,作者描述鞑靼是“夺取”(take)和“掠夺”(plunder)梁赞、弗拉基米尔—苏兹达尔的土地。类似情况实际上充斥了中世纪俄国几乎所有作品中,知识分子们用“夺取”(take)和“掠夺”(plunder)而不是“征服”(conquer或conquest)词汇来描述蒙古入侵,就是在暗示罗斯主权没有改变,否认罗斯已被征服的事实。另一方面,在基辅罗斯时期,知识分子们在描述吉世纪游牧民族劫掠时也是使用这些词汇。中世纪俄国知识分子通过对相同词汇的运用,来暗示今天所发生的事件和历史上是一样的,即波洛夫齐人劫掠基辅后就走了,蒙古人亦是如此。直到16世纪中叶,在各种编年史中,“夺取”和“掠夺”之类的词汇一直频繁使用。有意思的是,在谈到各公国之间互相争斗时,却使用了“征服”的词汇,如1375年莫斯科“征服”了特维尔或诺夫哥罗德下级军官“征服”了一些波雅尔的村庄。

(二)通过强调宗教斗争,来弱化蒙古和罗斯的政治依附关系

在《米哈伊尔·契尔尼戈夫传》中讲述了这样的事情:1240年蒙古战役之后,鞑靼人在罗斯城市中“坐”了一段时间,进行人口调查,开始收取贡物。当米哈伊尔从国外返回时,鞑靼使者告诉他,如果他不屈服拔都,是不适合生活在可汗土地上的。米哈伊尔领会了其中的意思,随后去参见了拔都,却拒绝在两堆火之间接受萨满教的“火净礼”,并宣称“我屈服于你,因为上帝已经给予你`沙皇'头衔或世界的荣耀”,但是不能接受异教洗礼来违背他的宗教信仰。结果,米哈伊尔被蒙古人处死,后被俄国东正教会视为圣者。这个传记的作者旨在通过这件事情来阐述蒙古入侵罗斯是出于宗教上的目的,是要把萨满教或伊斯兰教强加给罗斯王公和民众,实施宗教征服和压迫。实际上,米哈伊尔被处死不是因为他不接受萨满教洗礼,而是因为他意图反抗蒙古人的意志。这部传记把拔都和米哈伊尔变为宗教而非政治竞争对手,他们的对抗源自米哈伊尔对基督教的虔诚,米哈伊尔变成了宗教殉道者。由此,蒙古和罗斯之间的矛盾关系被归结为宗教信仰对抗,而非政治上的对抗。

在弗拉基米尔大主教斯拉潘(Serapion)雄辩的说教中,发出对蒙古统治下的罗斯深刻的召唤:罗斯城市已经被“夺取”(take)和“掠夺”(plunder)、被“破坏”(destr oy)和“袭击”(raid),“异教徒的压迫继续着”,基督徒生活在悲惨世界中[1]68。他痛斥蒙古的压迫,但是谴责它是宗教和道义上的而非政治上的压迫。文中所提到的“奴役”是演说修辞,而不是政治地位的描述。在这里,罗斯人政治从属地位好像是其他地位的附加品,这样两国政治上的依附与被依附关系、从属与被从属关系隐藏在宗教表象背后。

(三)不解释事件间的因果联系,有意忽略蒙古和罗斯之间的宗主国和藩属关系

在东北罗斯的编年史中,记述了各种各样的罗斯大公为了他们的世袭财产前往萨莱或花剌子模的事件。这些王公接受了封诰,并被赐予保有公国土地、财产权利,但文中并没有解释罗斯王公为什么需要从蒙古那儿获取特权以保持自己的地位。实际上,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原因,那就是“鞑靼已经征服了俄国”,但作者绝口不提这合乎逻辑的因果联系。在《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传》中,拔都对涅夫斯基说了这样的话:“上帝已经使许多民族臣服于我,独独你不希望服从我的权力吗?如果你希望我保护你的土地,请来萨莱,目睹我帝国的威严。”涅夫斯基去觐见了可汗,并获得了巨大荣誉。后来,他的弟弟安德烈大公与可汗发生矛盾,可汗派军队劫掠了安德烈大公的封地苏兹达尔。后来,涅夫斯基重建了苏兹达尔,并用礼物和外交手段转移了鞑靼汗的愤怒。

同一时期,在加里奇—沃伦公国的编年史中,记述了丹尼尔大公对蒙古的臣服。关于这两个王公臣服事件的描述,作者们都没有解释为什么罗斯王公要接受蒙古汗“册封”,为什么拒绝去萨莱觐见大汗等于政治上“自杀”。既不否认拔都拥有罗斯最高权力,同时也不明确承认罗斯主权的归属,这就是中世纪俄国知识分子对待该问题的态度。实际上,早在涅夫斯基的父亲雅罗斯拉夫时,诺夫哥罗德就已经确立了对蒙古人的忠诚。

(四)通过对鞑靼“图谋侵略”的指控,拒绝承认蒙古征服罗斯的既定事实

1380年的库里科沃战役被认为是罗斯人试

·

86

·

西伯利亚研究 2006年第6期 

相关文档
最新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