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妇女的守志与再嫁——以族谱记载为中心的分析

＜东南学术）２０１０年第４期

的研究，即使是在“夫死守节，不再改嫁”已成全社会一种风气的明清两代，在民间社会中，改嫁者并不罕见。⑥

举国上下浓厚的倡节尚烈之风对客家妇女的影响又是如何？有关客家妇女的守志与再嫁问题，前人的研究成果并不多，专文对此进行探讨的有刘锦云的《客家贞女节妇文化现象析》与赵剑的《客家妇女与“二婚亲”：兼与房学嘉先生商榷》两篇，此外，谢重光、房学嘉、李泳集与黄马金等均在其专著中有所论及。前人的成果主要集中在客家妇女再嫁现象的普遍与否问题上，并对其原因进行了分析。有学者提到由于贞节观念的倡导，寡妇再嫁在客家地区受到禁止与歧视。如《客家风情》一书指出：“由于旧礼教思想作崇，客家妇女所理解的婚姻和爱情，往往带着浓厚的封建意识。‘三从四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一而终’等封建贞操观念。像一条无形的毒蛇紧紧地缠绕在她们身上。一个死了丈夫的妇女，按照客家旧俗是不能改嫁的，她们像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一样，被人们视为不祥之物，身处社会最底层，受尽精神上的虐待和艰苦生活的折磨。……尽管也有少数的叛逆者敢于唱出‘晤想贞节牌坊树，只愿嫁郎结同心’的心声，然而，极大部分人还是不敢‘吃两井水’——不敢改嫁啊！”ｏ刘锦云亦认为，在客家地区，不仅活寡妇＠多，而且真正的寡妇也很少再嫁。她们即使年纪轻轻就已守寡，但只要有了孩子，一般情况都不再改嫁，实际也很难改嫁。本文拟利用族谱资料的记载对客家妇女的再嫁与守志问题作一分析，并以此检验前人的“客家地区的寡妇不敢再嫁或很难再嫁”的观点。

族谱记载之一：妇耻再嫁，守节者众

翻阅客家地区的族谱，可以发现不少族谱都把倡导妇女“守节”的内容列进家规族训中．把它列印在族谱的卷首。如宁化河龙的伊氏族谱就有两则相关内容的家规，一则为“褒贞节”，日：

封发待夫，董氏贞节，千古柏舟矢志共姜，节著当年。此妇德之可风，固女流之足式。凡我族妇，宜凛清操倚阁梦零当思终身一醮，前徽可法，毋存万古纲常，毋致势迫

污身，毋令贫穷变志，则节贞克全于当躬期褒奖。⑨

另一则为“剪奸淫”，载日：

闺门宜肃，务振清洁之风；伦纪必严，毋染邪淫之秽。古者，男不入内室，女不出外堂，媒孽是ｌａ，Ｐｕ端，规于焉克正。凡我子侄，务遵训词，心正行庄，毋蹈新台之刺，严

内谨外，勿蒙墙茨之机，后嗣敢有悖律乱伦，无谓有服无服，或蒸或乱，事觉闻族，吊谱

盖名，永不入嗣。＠

与此内容相关的家规家训在族谱中很常见，不一一列出。除了在家规家训中体现奖励贞节，严惩奸淫的内容外，族谱中的人物传记中也常见为族中贞烈女子撰写的传记，以此表达本宗族倡导妇女守节，奖励贞女烈妇的价值导向。长汀县赖氏首届联修族谱理事会１９９９年编纂的《汀州赖氏族谱》就利用族谱传记，对族中的贞烈妇女进行整理。在此，利用其整理资料对明清赖氏一族嫁出女子守节者，娶人女子守节者的守贞时长、主要事迹及奖励情况等列表１、２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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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２６名贞节妇女中，仅有２６人受朝廷题匾、请旌、建坊或人祀节孝祠的奖励，约占２０％。这些贞节妇女，按朝代来分，明代有５名，清代有１１６名，民国５名。清代贞节人数占总数９０％强，可见赖氏一族的节妇人数主要集中在清代。

长汀县赖姓一族贞女烈妇人数大多集中在清代与整个汀州府的节孝、贞烈妇女在各个朝代的分布是相一致的。据乾隆《汀州府志》的记载，宋代以来汀州及所属各县的节孝、贞烈妇女数量分布如表３。宋代有１８７名，元代有１名，明代有４３名，清代在乾隆十七年前就有７８５名，共计１０７７名，其中清代乾隆十七年前的人数占比近７４％。

＼贷宋代元代明代清乾隆十七年前表３汀州及所属各县宋代以来节孝、贞烈妇女数量统计表

＼坝目～

地城＼节孝贞烈节孝贞烈节孝贞烈未立传者节孝贞烈未立传者汀州１８６ｌｌ４３，

节２８

长汀县２０４１９５４

烈６

宁化县４６５１７１８２清流县２２４２ｌ归化县２４６３连城县９６ｌ１４

上杭县３６４

武平县２５０１５

永定县１２２

合计１８６１ｌ４３５ｌ４７６７９２４０注：数据引自谢重光：＜客家文化与妇女生活——１２—２０世纪客家妇女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２００５年舨，１５５—１５６页。

以往学界一般认为，在理学作为主流意识形态的明清两代（１３６８—１９１１），“因朝廷和官府不遗余力地教化、旌表奖励，官绅士大夫的宣传鼓吹，社会舆论的影响压力，宗族和札法规范的约束限制。以贞节观念为主轴的妇道已成汉族社会一般妇女的行为准则；‘失节’、‘非礼’行为受到一般民众的鄙视，守节终身、不再婚改嫁，乃至于以身殉夫，已经形成一种社会风气。汉唐时盛行的寡妇再嫁现象，进入明代以后已经近乎绝迹了。”劬明清正史、方志和族谱等文献中“妇女不出庭户”、“家夫亡，妇耻再醮”、“尚贞女不再醮”之类的一般性描述，以及连篇累牍的《列女传＞、｛：节妇传》也确似可以表明：在贞节牌坊遍布各地的明清时代，“从一而终”的贞节观念似乎已经深人民间。从上文长汀县赖氏一族就出现了１３２个有史可考的贞女、节妇，乾隆《汀州府志》记载了１０００多名节孝、贞烈来看，在闽西客家地区似乎也同样如此。

族谱记载之二：再醮者众，守志者寡

明清时期，在全社会节烈之风盛行，理学家们对此极力鼓吹，文人墨客也极力渲染的背景下，广大客家乡间普通大众妇女的再嫁到底呈现出哪种面貌？是否如官方所推崇与预期的那样，几乎人人都思终身一醮，改嫁者从此不见影踪？是否如长汀赖氏族谱所载，改嫁者寥若晨星，而贞女节妇比比皆是呢？根据对客家地区一些族谱的统计，事实并非如此。笔者在闽西宁

客家妇女的守志与再嫁——以族谱记载为中心的分析

作者：钟晋兰， ZHONG Jinlan

作者单位：嘉应学院客家研究院

刊名：

东南学术

英文刊名：SOUTHEAST ACADEMIC RESEARCH

年，卷(期)：2010(4)

1.李小华.LI Xiao-hua客家传统婚育文化的女性主义观照[期刊论文]-华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8(1)

2.樊洛平.FAN Luo-ping客家视野中的女性形象塑造及其族群文化认同——以台湾客家小说为研究场域[期刊论文]-台湾研究集刊2008(1)

3.黄茜.HUANG Xi传统客家女子教育初探[期刊论文]-嘉应学院学报2010,28(10)

4.房学嘉.FANG Xue-jia从李氏家藏文书看妇女在传统社会中的地位--以粤东梅县客家妇女为重点分析[期刊论文]-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25(6)

5.周晓平.ZHOU Xiao-ping客家地域文学的乡土性及其人文思想研究[期刊论文]-嘉应学院学报2009,27(2)

6.刘加洪.Liu Jiahong客家文化中廉洁清正优良传统的理论研究[期刊论文]-广东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0(3)

7.宋德剑国家控制与地方社会的整合:闽粤赣客家地区民间信仰研究的视野[期刊论文]-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37(3)

8.钟晋兰客家妇女生育信仰初探[期刊论文]-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3(6)

9.曹保平.冯桂华赣南客家民俗文化中的语言禁忌[期刊论文]-赣南师范学院学报2004,25(1)

10.安国楼早期夏威夷客家妇女的"黄金"梦——《夏威夷》对中国客家人的描述[期刊论文]-中国图书评论

20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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