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记忆与情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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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记忆与情感共鸣
作者:王洋周家聪
来源:《文物鉴定与鉴赏》2018年第03期
摘要:文章以张彤云的油画名作《祖国》为研究对象,从社会心理学“集体记忆”的概念范畴入手,探讨了集体记忆对艺术创作,特别是主题性美术创作的影响,思考这样一个事关艺术作品成败的核心问题:一件艺术作品打动人灵魂的因素是什么,感召力来自何处?或者说,情感与记忆、感性与理性,是如何在一幅主题性绘画作品中凝结与呈现的?
关键词:《祖国》;张彤云;集体记忆;个体记忆
1 群体、社会和时代精神提供给我们唤醒集体记忆的方法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除了一些有形的制度化的约束关系和以血缘、法律所界定的关系外,多数人与他人之间的关系是以共同事件的记忆形式留存在我们心目中的。哈布瓦赫认为,集体记忆具有双重性质——既是一种物质客体,又是物质现实。集体记忆与个体记忆之间的关系,在哈布瓦赫看来是个体通过将自身置于群体中进行回忆。
集体记忆是由无数个体记忆联合起来的,在时代精神和社会环境的相互作用下凝结成的。如我们尝试唤醒学生时代的记忆,通常是在老同学聚会时,一件曾经用过的橡皮,被后桌同学涂鸦的校服,一个被同桌咬过一口的红苹果,因上课聊天一起被老师罚站的同桌……这些具体的形象符号——用过的橡皮、涂鸦的校服、咬过的红苹果、一起罚站的同桌……构成了承载学生时代记忆的共同事件。当我们聚会时再次看到或聊起他们时,学生时代的记忆再次被唤醒了。虽然每个同学对记忆的印象和情感的程度有所不同,但因共同事件而将共同经历的学生时代记忆被唤醒的过程却是相同的。因此,即使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迁人们对过去发生的留存在脑中的学生时代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但在同学聚会的特定情境下,老同学借助共同经历的形象符号(橡皮、校服、红苹果、同桌……),学生时代的集体记忆被再次唤醒。
当我们要体会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的特殊含义,事情发生时所处的社会环境和时代精神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们对这些事情的判断。反过来说,我们所做的事的特殊意义都在社会环境和时代精神的影响下被潜移默化地暗示着。与此同时,我们的记忆也不能够脱离当时的社会环境和时代精神而孤立存在,即使因个体差异每个人的记忆有着各种各样的差别,但其始终在集体记忆的整体框架下以个体记忆的形式存在着。
2 似曾相识——艺术作品动人的灵魂
文艺作品中情境的设置是集体记忆模式建构的热认知。带有情绪、动机和信念的热认知,在情境性和整体性的认知过程中充满了丰富的感情色彩。情境将人带回到过去,带给人们更广阔的更深邃的情感空间。在一个完整的艺术环境下,观者首先将自我置身于作品所描述的特定
环境之中,继而对环境进行情境再现和情境重构,并触发“记忆闪回”。因某种似曾相识的情境元素、情绪气氛甚至是味道,而将大脑中深层记忆的片段唤醒,从而使作品与观者产生情感互动,共鸣则油然而生。
作为油画作品《祖国》的作者,张彤云儿时的生活体验为她日后的创作打下了坚实的情感基础。从小,张彤云便与绘画结下了不解之缘。她父亲有很好的绘画天分,但未接受美术老师想传给他的衣钵而学了理工,却把这份基因留给了活泼好动的她,因而从小她对艺术就有着独特的感受。在香港生活期间,她也曾短时间内在万国艺专学习绘画,后来全国解放了,她听闻北京成立了中央美术学院,刚刚领到香港居民身份证的张彤云毅然放弃了香港高水平的生活,怀着对新中国的热爱和建设祖国的热情毫不犹豫地回到祖国大陆,并顺利考取了中央美术学院油画专业,从此将绘画艺术作为自己终生奋斗的事业。
张彤云谈及油画《祖国》的创作过程时曾说:“1960年我带学生到海南岛兴隆华侨农场深入生活,恰逢印尼排华,祖国派去接侨船接回的一批旧侨被安置到这个农场。我与他们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感触良多。从桩桩件件的人与事中,我体会到农场大门口标语‘伟大的祖国是华侨有力的靠山’的实质内涵。祖国强大了,华侨在国外可以直起腰做人,受到欺凌时会得到祖国母亲的庇护,哪怕是尚贫困的母亲。我在这幅画里表现的就是这份慈母与游子之间的深情。在构思构图过程中,我曾如实让一位父亲伫立在宿舍的门边,双手抱在胸前激动地流泪,又曾设想船靠岸时,鲜花、气球、人群迎接的热闹场面,但都未能充分表达出这份情感。猛想起1951年我从香港归来,火车驰进罗湖,远远望见深圳山头飘扬的五星红旗时,心脏剧跳欲破腔而出的那份激动。对了,要的就是这份激情。陡然间,敬老院的徐伯,这七老八十缺齿少牙打闹嬉笑度着清贫却幸福晚年的孤老头,劳动中像爱护自己孩子般照看咖啡、胡椒植株的七个孩子的爸爸,以及青年突击队那些年轻的朋友们全都跳进了我的画面。而画面左边双手握在胸前凝神远望的女孩,恰恰是当年满怀热忱回来求学,准备参加祖国建设的我自己。我终于找到了表达自己以及万千思乡念国的华侨们对祖国的这份痴情。”
在油画《祖国》的画面中,画家把人物集中布置在画面的左侧,剩下近一半的画面位置被彩云和栏杆所占据。浅淡的背景色基调烘托出印尼华侨们肤色黝黑的形象特征,被水汽笼罩着的栏杆渐隐,与海天融为一体。这样的画面处理使海洋的空间感立刻被拉开了,给人以开阔明朗的视觉感受。在交代人物所处环境特点时画家只借用了半只红白相间的救生圈就交代清楚了,甚至连船上甲板的位置都未做具体描写。这一切都是为了将观者的视线更加集中地牵引到人物形象的刻画上来,突出表现人物的精神状态,同时也留给观众更多想象的空间。
生活经验告诉我们,凡是过目不忘的都是跟你的生活体验、情感经历有关。记忆在某种情况下对我们来说是需要“外部唤醒”的,个人记忆在某一特定时空中能否被唤醒,以何种方式唤醒,取决于记忆的社会框架,而这个框架不是空洞的形式,相反,它适用于重建关于过去的意象。《祖国》成为留存在无数海外华人心中的集体回忆,唤醒了人们面对印尼排华祖国派船接侨归国的场景记忆,并通过油画作品的形式建构并叙述了人们对于这一重大历史事件的集体回忆。借助归国华侨在船上眺望祖国大陆的动态瞬间,重塑了“爱国”这一抽象名词在人们心目中的生动形象。爱国对于同一民族同一血脉传承的华侨来说是他们的集体记忆,超越了国家和地
域的界限,他们为之付出了深厚的情感,留下的是牢固的凝结在人们心中的记忆。《祖国》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它为观者营造了一个具有决定性瞬间的场景记忆,运用独特的视角和艺术语言来表现这一深入人心的感人场景,达到触动观者心灵的互动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