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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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王安石学派的老学思想
刘固盛
摘要:本文以不同时期有不同的“老子”这一老学发展的共同规律为背景,较为系统地阐述了王安石、王雱、吕惠卿等人《老子注》中的主要内容,认为其以儒解《老》、协同孔老的老学思想,不仅反映了王安石学派力图援引老子思想为现实政治服务的宗旨,而且充分反映了宋代以后儒道合流这种思想发展的历史必然趋势。
晚居金陵,又作《字说》,多穿凿傅会,其流入于佛老。(《宋史·王安石传》)
学王(安石)而不至,其弊必至于佛老。(赵秉文《滏水文集》卷一,《原教》)
虽然叙述者对佛老持轻视不屑的态度,但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王安石之学与佛老之密切关系。荆公新学里是包含有佛老思想的,也许这就是它被视为杂学的原因吧。而对《老子》及老学,王安石尤其爱好。司马光曾说:“光昔者从介甫游,介甫于诸书无不观,而特好《孟子》与《老子》之言。”(彭〓《道德真经集注杂说》卷上。)晁公武则在《郡斋读书志》里说:“介甫生平最喜《老子》,故解释最所致意。”这些说法都相当有道理,王安石不但喜欢《老子》,而且通过注解《老子》来阐述和发挥其思想观点。他注《老子》“有物混成”章云:
这段话反映了王雱老子研究的基本思想。第一,他认为如果懂得了道的微奥,则孔老实不矛盾。我们先分析一下王雱有关道的论述,则有助于我们理解上文。他与王安石一样,以为道有本末之分:“道之本出乎冲虚杳眇之际,而其末也散于形名度数之间。是二者,其为道一也。……冲虚杳眇者,常存乎无;而言形名度数者,常存乎有。”(刘惟永《道德真经集义大旨》卷中)道之本是微妙难言的,与“无”相当,道之末则体现于形名度数也即礼、乐、刑、政等社会制度之间,与“有”一致。但本末、有无并非从属于不同之道,而是道的两个不同方面,即“是二者,其为道一也”。所以从根本上说,孔、老两圣人所求之道是相同的。但为什么落实到具体的问题上,孔、老又会互相牴牾呢?这是因为他们关注的侧重点不同,老子之言详于无而略于有,《诗》、《书》、《礼》、《乐》、《春秋》之文则详于有而略于无,然而道是有无并载,不可分离的:“盖有无者,若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故非有则无以见无,而无无则无以出有。有无之变,更出迭入而来尝离乎道,此则圣人之所谓神者矣。”(刘惟永《道德真经集义大旨》卷中)圣人穷神知化,或详无,或重有,都不离道,这就是王雱所云“明乎道,则孔老相为始终”之意。他为了说得更清楚一点,还用了一个生动的比喻,道相当于年岁,则孔老二圣人归属于不同的季节。孔子属于夏季,王雱《老子注》序云:“自尧舜至孔子,礼章乐明,寓之以形名度数,而精神之运炳然见于制作之间。定尊卑,别贤否,以临天下,事详物众,可谓盛矣。盖于时有之,则夏是也。”这种完备的典章制度与繁华的器物文明,不正如夏季之灿烂与荣华吗?而老子则属于秋天,王雱继续说:“夏反而为秋,秋则敛其散而一之,落其华而实之,以辨物为德,以复性为常,其志静,其事简。夫秋岂期于反复乎?盖将以成岁而生物也。”物极必反,如果听任世俗之繁华激荡而不知返本,则必至物欲横流,风俗颓废,社会腐朽,所以老子便要否定它们,如秋风之扫落叶,最终返本归根,比复性为常。由此可见,孔老之相始终,一如四季之相更替。
王安石明确指出,老子之道就是自然,它自古以固存,具有绝对性。道是“自然”如此,“自然”便是道,它根本不需要效法谁,也找不出另外的范畴可以效法,自然就是最高的规范,“道法自然”也即“自然而然”。应该说,王安石的这一解释抓住了老子之道的本质特点。然而,王安石作为一个主张经世致用、力图进行社会改革的政治家,注《老》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清谈自然,肯定要把这种自然之道引入到人事上,把天道与人道结合起来。他注《老子》“致虚极”章云:“王者,人道之极也。人道极,则至于天道矣。”又注“谷神不死”章云:“天道之体虽绵绵若存,故圣人用其道,未尝勤于力也,而皆出于自然。盖圣人以无为用天下之有为,以有余用天下之不足故也。”天道,就是自然之道。如果完全遵循老子的自然之道,容易导致消极的无为,因此,王安石对老子之道加以改造,强调了人道、人事的重要性,认为人们固然不能改变天道,但能积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能够“继天道而成性”, (王安石《洪范传》云:“五事,人所以继天道而成性者也。”) “人道极,则至于天道”。人道是可以与天道互相沟通的。而圣人体道,“以无为用天下之有为”,正是实现了人道与天道的统一。这种统一,不仅体现了道家的自然,又反映出儒家的进取。所以,从王安石对天道人道关系的论述,也可以看出他对儒道关系的态度。实际上,援儒入《老》、儒道合流,便是王安石注解《老子》的中心旨趣。他注“不尚贤”章云:

王安石学派中的另一重要人物是王雱,他是王安石的儿子。与其父的老学思想类似,王雱同样强调把老子之道与儒家政治统一起来,他注《老子》“绝圣弃智”章云:
至德之世,父子相亲而足,今更生仁义,则名实交〖纟斗〗,得失纷然,民性乱矣。盖盛于末者本必衰,天之道也。孝慈,仁义之本也。或曰:孔孟明尧舜之道,专以仁义,而子以老氏为正,何如?曰:夏以出生为功,而秋以收敛为德。一则使之荣华而去本,一则使之凋悴而反根。道,岁也;圣人,时也。明乎道,则孔老相为始终矣。
以儒家的政治道德学说解释《老子》,当首推王安石学派,该派王安石、王雱、陆佃、刘概、刘泾、吕惠卿诸人,都注解过《老子》,并显示出援儒入《老》、协同孔老、使老学为现实政治服务的共同倾向,他们的注解具有时代的典型意义。下面即以王安石的老学思想为重点,结合王雱、吕惠卿等人的论述,看看他们是如何阐释老子之道德并与儒家思想统一起来的。

王安石是我国著名的历史人物,“荆公新学”曾强烈地震撼着当时的学林,推动着一代士风的转变,成为宋学发展的重要一环。苏轼评价新学的特点云:“罔罗六艺之遗文,断以己意;糠粃百家之陈迹,作新斯人。”(《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卷三九,《王安石赠太传》)准确地概括了新学敢于打破汉唐注疏传统、提倡创新的学术精神。然而,新学不但遭到了二程、司马光等政治保守派的反对,后人也没有给予应有的重视。全祖望撰修《宋元学案》时,序列王安石的学术思想,并云:“荆公《淮南杂说》初出,见者以为《孟子》;老泉文初出,见者以为《荀子》。已而聚讼大起。《三经新义》,累数十年而始废。……述《荆公新学略》及《蜀学略》。”(《宋元学案》卷九八)王梓材推阐全氏之意说:“是条叙录,兼蜀学而言之。谢山以其并为杂学,故列之学案之后,别谓之学略云。”(《宋元学案》卷九八)全祖望没有将新学置于正统地位,而是视之为杂学,附见全书之末,且冠之以“学略”,带有明显的贬落之意。然而,我们撇开全氏的正统偏见,单就其视新学为“杂学”而言,却是有几分道理的。杂学二字,恰恰反映了王安石之学立足儒家立场,对其他各家各派学说兼收并蓄的特点。他自己也说:“善学者读其书,惟理之求。有合吾心,则樵牧之言犹不废;言而无理,周孔所不敢从。”(释惠洪《冷斋夜话》卷六,《曾子固讽舒王嗜佛》)就是说,他读书并不囿于儒家之学,而是择善而从。我们再看以下两条材料:
论所谓不尚贤者,圣人之心未尝欲以贤服天下,而所以天下服者,未尝不以贤也。群天下之民,役天下之物,而贤之不尚,则何恃而治哉?夫民于襁褓之中而有善之性,不得贤而与之教,则不足以明天下之善。善既明于己,则岂有贤而不服哉?故贤之法度存,犹足以维后世之乱,使之尚于天下,则民其有争乎?求彼之意,是欲天下之人尽明于善,而不知贤之可尚。
关键词:王安石学派 老学 儒道合流
宋元之际著名的道教学者杜道坚在《玄经原旨发挥》一书中说:“道与世降,时有不同,注者多随时代所尚,各自其成心而师之。故汉人注者为‘汉老子’,晋人注者为‘晋老子’,唐人、宋人注者为‘唐老子’、‘宋老子’。”这里说到了老学发展的一个重要特点,即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老子”,也就是说,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人们可以根据政治、道德、思想领域的时代需要,不断地对《老子》作出新的解释。到了宋代,在儒、道、释三教合一这种大的思想背景之下,“宋老子”也具有了与前代不同的内涵,以儒解《老》、孔老同归是该时期老学发展的一个主要特征。
道有本有末。本者,万物之所以生也。末者,万物之所以成也。本者出之自然,故不假乎人之力而万物以生也。末者涉乎形器,故待人力而后万物以成也。夫其不假人之力而万物以生,则是圣人可以无言也、无为也。至乎有待于人力而万物以成,则是圣人之所以不能无言也、无为也。故昔圣人之在上,而以万物为己任者,必制四术焉。四术者,礼、乐、刑、政是也,所以成万物者也。(《论老子》,见严灵峰辑《王安石老子注》)
夫道者,自本自根,无所因而自然Leabharlann Baidu。
人法地之安静,故无为而天下功。地法天之无为,故不长而万物育。天法道之自然,故不产而万物化。道则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无所法也。无法者,自然而已,故曰道法自然。(王安石、王雱《老子注》均已亡佚,部分注文存于彭〓《道德真经集注》和李霖《道德真经取善集》中,本节所引即据以上两种集注。)
按一般的认识,老子之“不尚贤”与儒家的“举贤才”是相互对立的,但王安石作出了另外的理解。首先,他说明了尚贤的重要性,治理天下是不可能离开尚贤的。然后,他认为老子之不尚贤,并不意味着他要否定贤能,而是希望社会恢复到太古之治,人人皆贤,也就无贤可尚了。这好比管仲临死时向齐桓公推荐隰朋,认为他能够做到“上忘而下不畔”,可托大事。所谓“上忘”,意思是自己把自己的贤能忘了。这样的人治理国家,人们就不会造反,也不会有尚贤的弊端。因此,老子之不尚贤的实际目的是更高层次上的尚贤,与儒家一致。此一注解也反映了王安石对老子思维特点的一种理解,即老子从反面立论而可以达到儒家正面肯定的效果。这种认识在“载营魄”章的注文中就显得更加清楚了:“孟子言其气,则谓‘至大至刚,塞乎天地之间’,老子乃谓‘专气致柔’,何也?孟子,立本者也;老子,反本者也。”王氏认为孟子与老子立论表面上相矛盾,一立一反,实际上殊途同归。南宋叶梦得的一段话恰好可为之作一注脚:“老氏论气,欲专气致柔如婴儿;孟子论气,以至大至刚,直养而无害,充塞乎天地之间。二者正相反,从老氏则废孟子,从孟子则废老氏。以吾观之,二说正不相反。人气散之则与物敌而刚,专之则反于己而柔,刚不可以胜刚,胜刚者必以柔,则专气者乃所以为直也。直养而无害于外,则不惟持其志,毋暴其气,当如曾子之守约,约之至积而反于微,则直养者乃所以为柔也。盖知道之至者,本自无二。”(焦 《老子翼》卷五)叶氏论述了正反相合的道理,得出了道无二致的结论,乃王注的进一步展开。 王安石不仅论证了儒道可以统一,进而认为儒学的发展离不开老子之道。他注《老子》“有物混成”章曰:“虽仁义之高厚,王者之至尊,咸法于道。”但这个“道”,自然空虚,微妙难识, 人们又要怎样才能效法呢?或者说,老子之道,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运用到儒家的实践中去呢? 针对这一问题,王安石提出了道分本末的观点:
道之本,指道的基本性质。道之末,指道的功能作用。在王氏《老子注》中,道之本末、有无是相似的范畴,他注“道可道”章说:“道一也,而为说有二。所谓二者何也?有无是也。无则道之本,而所谓妙者也。有则道之末,所谓徼者也。……是二者,其为道一也。”王氏认为道之本是自然的,万物赖它以生,毋须假借外界的力量;而道之末则与形器有关,其作用在万物成长的过程中体现出来。根据道之本,圣人可以无为无言,但根据道之末,圣人又不能无为无言。其实两者并不矛盾,因为道含本末有无,那么无为与有为是可以统一的,或者说,有为本身也是老子之道的必备内容。而王氏所讲的有为,乃是运用儒家礼、乐、刑、政四术,这样一来,儒家的礼、乐、刑、政也包含于老子之道中了。由此可见,道之本末论实际上还是为儒道合一寻找哲学上的依据,从而把老子崇尚的天道与儒家注重的人道结合起来,亦即把道家的自然之道与儒家的经世之学结合起来。
王安石一方面吸收老子之道德为己服务,另一方面又指出老子之道的不足之处:“老子者独不然,以为涉乎形器者皆不足言也,不足为也,故抵去礼、乐、刑、政而唯道之称焉,是不察于理而务高之过矣。夫道之自然者,又何预乎?唯其涉乎形器,是以必待于人之言、人之为也。”(《论老子》)王氏认为,老子之不足在于唯道是称,过分强调了道的自然无为,而忽略了道在社会生活层面的功用,没有重视礼、乐、刑、政等形器方面的内容。事实上,道是体用一源,本末相依,既言自然,也涉人为,所以仅言自然是不够的,还应该注意形器方面的因素,充分发挥礼、乐、刑、政等社会政治制度和措施的作用:“故无之所以为车用者,以有毂辐也;无之所以为天下用者,以有礼、乐、刑、政也。如欲废毂福于车,废礼、乐、刑、政于天下,而坐求其之为用也,则亦近于愚矣。”(《论老子》)这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王安石注《老》之目的,是对老子之道论进行一番改造,将儒家的政治学说与老子之道统一起来,从而为自己的政治活动寻找理论上的依据:“他从本末体用的观点来论老子,而最终必然要归结到现实的政治改革中去。”(熊铁基、马良怀、刘韶军著《中国老学史》,福建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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