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织“声音”中的真相——多重叙事视角下《白蛇》的人性内涵

了特殊历史 时期下 人 物命 运 的三 个版 本 ， 三种 内容 互相 出 入 、 言风格迥 异的 文本共 同造就 了小说 丰富 多层 面 的 内 语
涵 。而它们之 间的关联 和差异 自始至终吸引着读者 的兴趣 ， 维系着读者一气呵成 的阅读 冲动， 过层层悬念后读 者一 在通
步步接近故事 的真 相。在残酷而 又感人的真相面前 ， 们不 我 禁感叹炎凉 中的真 情、 恋 中的纯 真 、 恶 中的凄美 。作 者 畸 丑
者与小说 中的 人 物 重 合 ， 样 既缩 短 了人 物 与 读 者 的 距 这 离 ，］ ［ 使读者 获得 一种 亲切感 ， ５ 又便 于小说 中的人 物直 接表 诉 自己的情感 ， 或代表作者 发表议论 。多重式 内聚焦 是一种 独特的叙事手法 。它“ 采用几个 不同人物 的眼光来反 复描述 同一事件 ， 或在叙述 中轮流采用几个人 物的视 角来表现 事件 的不同发展阶段” Ｅ 不 同的人从 不同 的角度对 同一事 件进 。］ 行描述 ， 这就如 同记 者就一 件事采访 了许多 当事人 ， 采访 被 者分别讲述 自己的所 见所 闻。由于视 点不 同， 度不 同 ， 角 观 念不 同， 每个人对 同一事件的理解和表述 也不同。读者通过 多个叙述者的叙述 了解 了同一事物 的各个侧面 ， 并综合 这些 材料用一种批判的眼光重新思考作 品中的人物及事件 ， 从而 得出更客观 、 真实的结论 。 更 严歌苓在《 白蛇》 中摈弃全聚焦叙事模式 ， 完全 采用多重 式 内聚焦叙事手法 ， 交换运用不 同视角 ， 分别从官方 角度 、 老 百姓 的角度和徐群珊 的角度 ， 反复讲述主人公孙丽坤在文革 前后 的人生经 历 ， 生 了故事 的三 个版 本 ， “ 方 版本 ” 产 即 官 ， “ 民间版本” 不 为人 知的版本”从 而扩大了作品 的时 空广 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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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 织“ 音 ’ 声 ’ 中的 相 真
多重 叙 事视 角 下《白蛇 》 的人 性 内涵
朱 丽 萍
（ 兰州交通大学 外国语学 院， 甘肃 兰州 ７０ ７ ） ３ ００
摘
要 ： 关华裔作 家严歌苓 的小说《 旅 白蛇 》 是一部独具 匠心的 中篇小说 。这部小说 的艺术魅 力不仅 体现在 它惊世
骇俗 的主题上 ， 更归功于作者巧妙 的的叙 事手法 。小说 中， 严歌苓采 用了多重 式 内聚焦叙 事手 法， 即从三个视 角入
手 ， 用三 条叙 事线索 ， 采 形成三个 内容和 文风上都截 然不同的文本 。三个 文本 相互补 充 ， 互 出入 ， 贴交错 ， 相 拼 引导
读者一步步探 寻主人公孙 丽坤 的真 实人 生和 心路 历程 ， 相大 白之 际 不禁感叹 时代之 荒谬 、 态之 炎凉及人性 之 真 世 复杂 。《 白蛇》 的叙事模式不仅推动 着读者 不断地 思考 和审视 ， 还推 进 着小说 内涵的呈现 ， 增强 了小说 净化 宣泄的
妙细腻 、 充满诗 意的语 言 中我们一步 步接近事 情 的真相 ： 没 有玩 弄 ， 只有命运 的捉弄 ； 徐群山其实是徐群珊， 一个性别 意
识模糊的女性 。她从孩提时代就崇拜孙丽坤 ， 偶然发现少 女
时代 的偶 像在监禁 下 已经 今非昔 比。于是她女 伴男装 冒充
中央 特派员接近孙丽坤 ， 在接触过程 中两人产生了朦 胧 的情
愫 。她本 来是要解救孙 丽坤 ， 但在 自己的性别暴露后伤害 了
她， 将她逼人绝望 的境 地 ， 只能 以发 疯来逃 避一切 。在举 目 无亲的疯人院 ， 徐群 山还 原成女 性身份 陪伴照顾 着孙丽 坤 ， 成为孙绝境 中唯一的安慰 。文革后 两人 踏上正 常的生 活轨 迹后 ， 这段不为世人所容 的恋情在惆怅 中止息 。
“ 不为人知 的版本 ” 严歌苓 着墨最 多的部 分。读者 所 是 有的困惑和不解终于在 这个版 本 中找到答案 。这 一版本 以 日记 的形式 ， 从徐群 珊的视角 向我们徐 徐展开 另一 段故事 ， 读者直接进入神秘青年徐 群 山的 内心世 界。在这一 版本微
时期 的悲惨遭 遇。孙丽坤曾经是一名知名 的舞蹈 家 ， 期 文革
从文本 内涵 上来说 ，官方版本” 斥着对文化大革命 的 “ 充
歌功颂德 ， 对个人尊严公然无礼 的蔑视 。高调空洞的语言 和 主人公悲惨 的遭 遇形成 鲜明的对 比， 给读者造成强烈 的审美 刺激 。在所谓“ 革命 ” 的强制权力话语 下 ， 主人公 的话语权完 全丧失 。文革后孙 丽坤获 得平反 的经历 是 以《 成都 晚报 》 特 稿描述 出来 的。文稿大 唱高调 ， 当事 人所 受非人迫害 只字 对
把荒诞时代下人物 的渺 小无助表现地淋漓尽致 。
结语
三、 民间版本
在《 白蛇》 ， 中 在作者 三重视角 的娴熟叙述 下 ， 我们 读到
民间版本否定 了读 者最初 的猜 测 。这 一版本从 老 百姓
的眼光 ， 用粗俗 的 口语化语言将孙丽坤 的故事绘声绘 色地讲 述了一遍 。从 全文狠亵 的描写 和鄙夷 的语气 中我们 看 到 了 众人眼 中的孙丽坤 ： 美貌 、 风骚 、 作风不正派——近乎 反面角 色 。孙丽坤在官方版本 中的空洞 的形 象这 时候开 始生 动起 来、 鲜活起来 。然而这 是不 是真 实的孙 丽坤 ？另外 ， 于那 关
读者在对孙丽坤遭遇的不 同侧面的 了解 中， 断地误 在不
解 和不断地恍悟 中， 在对人 物给予 同情 之余 ， 对小 说所 呈现 的历史时期也获得 了批判性 的审视和反思 。因此 ， 自蛇 》 《 的 叙事模式不仅推进着小说 内涵的呈现 ， 而且增强 了小说 净化
宣泄的力量 。 参考文献 ：
第 ５期
朱丽萍 ： 织“ 交 声音” 中的真相
４ ９
二、 官方 版 本
官方版本 由“ 革命群众 ” 来信 、革命文件指示 ” “ 和报纸 特 稿构成 。这一版本 以文件汇报的形式 ， 用公 函式的文字 和俨
然冷 峻的语气 ， 寥寥几笔 为我们勾 勒出主人公孙丽坤在 文革
四、 不为 人知 的版本
孙 丽坤不 是民间流传 的荡妇 ， 她是激情 和直觉 的奴 隶 ， 她恋恋不弃 的只是对生 的渴望 ， 对爱 的留恋； 群珊 也不是 徐 玩弄女性 的花 花公 子 ， 本意 中毫无玩弄 ， 她 真诚 到病态 的程
不提 ， 把曾经迫害过她 的舞蹈 团成员 写成 了帮她康 复 的“ 功
臣” 。孙丽坤在官方 的权 利话语 下 ， 从反革 命摇 身一 变成 了
第 ３ Ｏ卷
第 ５期
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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Ｖｏ ． Ｏ Ｎｏ ５ １３ ．
２１ 年 １ ０１ Ｏ月 文 章 编 号 ：０ １４ ７ （０ １ ０ —０ ８０ １ ０ —３ ３ ２ １） ５０ ４—３
Ｊｕｎ ｌ ｆＬ ｎ ｈ ｕＪａ ｔｎ ｉｅｓ ｙ ｏ ｒａ ｏ ａ ｚ ｏ ｉ ｏ ｇＵｎｖ ｒｉ ｏ ｔ
式， 而是从不 同的视 角 ， 拼贴 并置 三个相互关 联又 相互 冲突
论家卢柏克曾说 ：小说技 巧 中， “ 全部复 杂的 方法 问题 ， 我认
为都从 属于视点 问题— —即叙 述者与 故事 的关系 问题 。［ ” ７
在wk.baidu.com述 中对视 角的 精心 安排会 起 到耐人 寻 味的 审美 效果‘ 。 内聚焦视角的承担者常 是作 品中 的人 物。由于视 角的 承担
的文本 ： 官方版本” “ 即“ ， 民间版本” 不为人知 的版本” 由 和“ ， 此交叉 呈现出一个完整 的故 事和历史 片段 。这 三个版 本对 同一事 实进行叙述 ， 仅内容上 全然 不同 ， 不 令读者扑朔迷 离 ；
文风上 也大相径庭 ， 时而道 貌傲 然 ， 时而市 民气十足 ， 时而细 腻婉约 。三个 文本相互联系 、 相互补充 、 相互出入 ， 引领着读
度。他们的恋情是动荡年代土壤上开出的一朵奇葩， 虽然诡
异古怪 ， 绽放着人性的真善之美 。 但 她们的畸恋表 现了压抑 年代孤独 的个 体对 生命 和美的不懈追 寻和最终失落 。
艺术家 ， 运在历史 的浪 潮 中沉 浮 ， 命 对曾经 的磨难 没有 发 言
权也没有支 配力 ， 这种不 动声 色的反讽 即是 种无 言的控 诉 ，
［］ Ｅ ｇ ｔｎＴ ｒ ． ｉｒｒ ｈｏ ［ ． ｅｉ ： ｏｅ ｎＬ ｎ １ ａｌｏ ｅ ｙ Ｌｔ ａｙＴ ｅｒ Ｍ］ Ｂｉｎ Ｆｒｉ ａ— ｅ ｒ ｅ ｙ ｊｇ ｇ
ｇ ａ ａ ｈｎ ｎ ｓ ａ ｃ ｅ ｓ ２ ０ ． ｕ ｇｅＴｅ ｃ ｉｇ ａ ｄ Ｒｅｅ ｒｈ Ｐｒｓ ， ０ １
个神秘男青年 ， 也有 了近距离的观察和 审视 。他 出身高 读者 干、 举止文雅 、 气质冷峻 。对于受难堕落 的孙丽 坤 ， 似乎 倾 他
注了关 注和同情 ： 绝对不 是玩 弄女性的恶徒之辈 。孙 丽坤也 在他 默默的关切中发生 了精神 上的 第一次 复苏 。既然是 这
以她丰富 的语言 和重叠 的视 角最大 限度地拖延着 读者 的审 美体验 ， 并将悲剧宣 泄净 化的力量发挥 到极致 。在这强 大的 力量面前 ， 忘记 了所有 的世俗 伦常 ， 我们 只是震撼 于生命 之
者去探 寻事情 的真相 。在不 同的视角下 ， 文本 呈现出多重 的 涵义 ， 因此 ， 三个版本不 仅在叙事 手法上延 长着读 者 的审美 体验 ， 造成强 烈的戏剧张力 ； 同时丰富着故事的人性 内涵 ， 渲
染着 小说的主题 。本文从 叙事学 角度对 《 白蛇》 行 分析解 进
构， 揭示 多重 叙事 的艺 术魅 力及 多重 视角 下小 说 丰富 的 内
涵。
一
、
多重 式 内聚焦 叙事 视角
小说的叙事艺术不仅体现在结构上 ， 还体现在小说叙 事
度， 增大了作品的容量 。
收稿 日期 ：０ １０—０ ２ １ —４ １
作者简介 ： 朱丽萍（ ９ ０）女 ， １ ８ 一， 湖北襄樊人 ， 硕士 ， 师 ， 讲 主要研究文学文体学和英国文学。
力量 。
关键词 ： 多重视 角； 官方版本 ； 民间版本 ； 不为人知 的版 本； 权力话语
中 图 分 类 号 ： ６． ７ Ｉ １０３ ５ 文献标志码 ： Ａ
引 言
严歌苓是海外 华人作家 中最具 影响 力的作 家之 一。她
情 境的设置上。叙事情境表 现为叙 述者与故 事之 间的不 同 关 系。２ Ｅ 叙事情境在叙 事文本 中 占有重 要地位 ， 国小说 理 ］ 美
间被迫害关押， 关押期间一名男青年借调查之名多次单独审
问孙丽坤 ， 并于某年某 日将她 私 自 走 ， 带 自此 ， 精神 失常 。 孙
这一文本语 言空 洞 ， 成一 大 片 留 白和悬 念 。男 青年 的 身 造 份 、 是否 玩弄 了孙丽坤及后者发疯 的原因这些都有待 于在 他 下文寻找答案 。
和愚昧的驱使下 ， 他们一跃成为孙丽坤 恶意的窥探者 和迫 害
顽强和人性之绮丽 。
样 的拯救 与感恩 的关系 ， 孙丽坤进 疯人 院的悲惨结局 又从 何
而来 ？民间版 本部 分地填补 了官方版本 留下的空白 ， 同时又 为读者 留下更多 的困惑 。 这一版本 的叙 述者 出 自革命 浊 流 中的芸芸 百姓 。他 们 本和孙丽坤一样是被剥 夺话 语权 的受害者 ， 但在权力 的默 许
的作 品素 以细腻的女性 笔触追忆 故 国、 描摹异邦 ， 无不 折射
出复杂 的人性 、 深刻 的哲思 和犀利 的批 判 。其 中 ， 白蛇 》 《 更 是 以它跌宕起伏 的情节 、 立体多 面的人物性格 和大起 大落的 人生经历 而独树一帜 。这篇 小说截 取舞蹈家 孙丽 坤在 文革 时期 的遭 遇片段 ， 通过 她与舞 迷徐群珊 之间 的特殊 情感 ， 揭 露 了动荡 历史时期的黑暗 以及人性的斑驳复杂 。 在《 白蛇 》 的文本结构上 ， 严歌苓没有采取传统 的叙事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