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居:清华简七《晋文公入于晋》解析 中国先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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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简七《越公其事》第九章解析

清华简七《越公其事》第九章解析

清华简七《越公其事》第九章解析子居/2018/09/02/667中国先秦史网站 2018年9月2日【第九章宽式释文】越邦多兵,王乃敕民,修令审刑。

乃出恭敬王孙之等,以授大夫种,则赏谷之;乃出不恭不敬王孙之等,以授范蠡,则戮杀之。

乃趣徇于王宫,亦趣取戮。

王乃大徇命于邦,时徇时命,及群禁御,及凡庶姓、凡民司事爵位之次叙、服饰、群物品采之愆于故常,及风音、诵诗、歌謡之非越邦之常律,夷訏蛮吴,乃趣取戮。

王乃趣至于沟塘之功,乃趣取戮于后至后成。

王乃趣设戍于东夷、西夷,乃趣取戮于后至不恭。

王有失命、可复弗复、不兹命徇,王则自罚,小失饮食,大失剸墨,以励万民。

越邦庶民,则皆震动,怃畏句践,无敢不敬。

徇命若命,禁御莫叛,民乃敕齐。

【第九章释文解析1】(越)邦多兵,王乃(敕)民、攸(修)命(令)、(审)㓝(刑)〔一〕。

整理者注:“,字从止,敕声,读为‘敕’,整治。

《汉书·息1夫躬传》‘可遣大将军行边兵,敕武备’,颜师古注:‘敕,整也。

’审刑,审罚。

‘审刑’一词见于《管子·问》:‘审刑当罪,则人不易讼。

’”2此处的“敕民”、“修令”、“审刑”间不当点顿号,而当读为“王乃敕民,修令审刑”,“敕民”是本章的核心,而“修令审刑”则是具体举措。

这次“修令”即针对于之前第四章“纵经游民”的宽政而实行的改变,其内容主要为禁令,“审刑”则是为推行禁令而在惩治措施上的严厉化。

“敕民”一词,传世文献见于《晏子春秋·内篇问上》:“举贤以临国,官能以敕民,则其道也。

”“修令”一词,传世文献见于《左传·昭公元年》:“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

”《国语·吴语》:“王曰:越国之中,吾宽民以子之,忠惠以善之。

吾修令宽刑,施民所欲,去民所恶,称其善,掩其恶,求以报吴。

愿以此战。

”《管子·法法》:“法而不行,则修令者不审也。

”结合整理者所引《管子·问》,不难看出《越公其事》所受齐文化的影响,且其用词中犹与《管子》的用词接近。

清华简——精选推荐

清华简——精选推荐

清华简清华简清华简,是清华⼤学于2008年7⽉收藏的⼀批战国⽵简。

经碳14测定证实,清华简是战国中晚期⽂物,⽂字风格主要是楚国的,简的数量⼀共约有2500枚(包括少数残断简),在迄今发现的战国⽵简中为数较多。

清华简在秦之前就被埋⼊地下,未经"焚书坑儒"影响,所以能够最⼤限度地展现先秦古籍的原貌,研究它们有助于了解中华⽂化的初期⾯貌和发展脉络。

⽬录1清华简简介2⼊藏3主要内容4研究成果5研究⼈物清华简简介2008年7⽉,校友赵伟国向母校清华⼤学捐赠了2388枚战国⽵简。

这批⽵简由校友赵伟国从境外拍卖所得后捐赠给清华的。

⾄于这批⽵简的出⼟时间、流散过程,如今已不得⽽知。

⽵简上记录的"经、史"类书,⼤多数前所未见,曾任夏商周断代⼯程⾸席科学家、专家组组长的李学勤教授评价说,"这将极⼤地改变中国古史研究的⾯貌,价值难以估计"。

这批⽵简于2008年7⽉15⽇被运到清华⼤学。

校⽅⽴即组织专家,⽤3个⽉时间对它们进⾏了清理保护。

据清理后统计,清华简中整简所占的⽐例很⼤,⽽且简上⼀般都有⽂字。

简的形制多种多样,最长的46厘⽶,最短的10厘⽶左右。

简上的墨书⽂字出于不同书⼿,风格不尽⼀致,⼤多精整清晰。

有少数简上还有红⾊的格线,即所谓"朱丝栏"。

⼊藏折叠保护2008年7⽉15⽇,装载着⽵简的塑料箱通过海关抵达清华⼤学,⼀开箱⼤家就闻到⼀股刺⿐的化学药品⽓味。

据介绍,⽵简在流转海外的过程中,持有者⼤概为了卖个好点的价钱,⽤⽵⽚把⽵简托起来,但是他们⽤的⽵⽚没有经过消毒处理,搞得⽵简上全是霉点。

其后,专家们⽤最⼩最软的画笔洗掉霉点,把⽵简泡⼊⽆菌蒸馏⽔⾥。

在校⽅的⽀持下,还为⽵简建起了恒温恒湿的保藏室。

2008年10⽉14⽇,由11位专家组成的鉴定组得出结论:⽵简的年代为战国中晚期,内容⼤多为前所未见的"经、史"类书。

从清华简《系年》论两周之际局势变迁

从清华简《系年》论两周之际局势变迁

051清华简《系年》论两周之际局势变迁摘要:清华简《系年》中的“周亡王九年”,是指周幽王在位的前九年,此间诸侯开始不朝于周。

幽王九年,周与申、缯等国发生战争,后者联合西戎进行反击,周幽王败逃,晋文侯趁镐京空虚之机拥立宜臼于此。

幽王于在位第十一年兵败,被杀于骊山之下,宜臼正式即位,并于次年开始东迁。

从宜臼与幽王反目开始,各诸侯国为了自身利益而进行政治立场的抉择,最后以平王集团的胜利告终,东周初年的形势也因此奠定。

在平王继位与东迁相关史事上,《系年》中的记述虽与诸多文献看似不符,但它们往往只是记述角度不同,实际内容并非完全不可调和。

关键词:清华简《系年》;西周灭亡;平王;洛邑Abstract:The "Nine Years of the King of subjugation" in the Tsinghua Bamboo Slips refers to the first nine years of King You of Zhou, during which vassal states began to disobey the authority of the Western Zhou Dynasty. Also in this period, Prince Yijiu was deposed and fled to the state of Shen. In the ninth year, King You fought a war against Shen, Zeng and other vassal states, the latter stroke back with a joint force of Xirong, leading to the defeat of King You who fled from Haojing afterwards. The Marquis Wen of Jin seized the opportunity to acclaimed Yijiu the new King in Haojing, namely the King Ping of Zhou. In the eleventh year of his reign, King You was killed in Mount Li. Yijiu officially ascended the throne and began to move the capital eastward the following year. Since Yijiu and King You turned against each other, the vassal states chose political stand one after another to serve their own interests. After the death of King You, the ruler of Guo hailed Yuchen the King Xiehui of Zhou, the vassal states of Zheng and Qin turned to support Yijiu together with Jin and played the leading role in the eastward migration of the capital. The Yijiu regime came out victorious and gained universal recognition of the vassal states, and the situation in the early years of the Eastern Zhou Dynasty was also established. Qin continued to expand its territory westward, while Jin and Zheng became the leading vassal states in the east. Regarding the historical events related to King Ping's succession and eastward migration, although the descriptions in "Xi Nian" seem to be inconsistent with many other documents, the actual contents are not completely irreconcilable but merely from different angles. In the absence of reasonable explanations for many important doubtful points, researchers cannot decisively overturn the conclusions based on handed-down documents with newly unearthed literature.Key Words:The Tsinghua Bamboo Slips Xinian , Collapse of the Western Zhou Dynasty, King Ping of Zhou, Luoyi从清华简《系年》论两周之际局势变迁李贝贝(山东师范大学齐鲁文化研究院)清华简《系年》的公布,对西周灭亡、周平王继位与东迁等相关史事的研究有重大意义。

司马迁《史记·晋世家》原文译文赏析

司马迁《史记·晋世家》原文译文赏析

司马迁《史记·晋世家》原文|译文|赏析《史记·晋世家》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文言文,收录于《史记》中。

主要讲述了我国西周和春秋时期的诸侯国之一晋国约700年的兴亡史。

下面我们一起来看看吧!《史记·晋世家》原文作者:司马迁晋唐叔虞者,周武王子而成王弟。

初,武王与叔虞母会时,梦天谓武王曰:“余命女生子,名虞,余与之唐。

”及生子,文在其手曰“虞”,故遂因命之曰虞。

武王崩,成王立,唐有乱,周公诛灭唐。

成王与叔虞戏,削桐叶为珪以与叔虞,曰:“以此封若。

”史佚因请择日立叔虞。

成王曰:“吾与之戏耳。

”史佚曰:“天子无戏言。

言则史书之,礼成之,乐歌之。

”於是遂封叔虞於唐。

唐在河、汾之东,方百里,故曰唐叔虞。

姓姬氏,字子于。

唐叔子燮,是为晋侯。

晋侯子宁族,是为武侯。

武侯之子服人,是为成侯。

成侯子福,是为厉侯。

厉侯之子宜臼,是为靖侯。

靖侯已来,年纪可推。

自唐叔至靖侯五世,无其年数。

靖侯十七年,周厉王迷惑暴虐,国人作乱,厉王出奔于彘,大臣行政,故曰“共和”。

十八年,靖侯卒,子釐侯司徒立。

釐侯十四年,周宣王初立。

十八年,釐侯卒,子献侯籍立。

献侯十一年卒,子穆侯费王立。

穆侯四年,取齐女姜氏为夫人。

七年,伐条。

生太子仇。

十年,伐千亩,有功。

生少子,名曰成师。

晋人师服曰:“异哉,君之命子也!太子曰仇,仇者雠也。

少子曰成师,成师大号,成之者也。

名,自命也;物,自定也。

今適庶名反逆,此後晋其能毋乱乎?”二十七年,穆侯卒,弟殇叔自立,太子仇出奔。

殇叔三年,周宣王崩。

四年,穆侯太子仇率其徒袭殇叔而立,是为文侯。

文侯十年,周幽王无道,犬戎杀幽王,周东徙。

而秦襄公始列为诸侯。

三十五年,文侯仇卒,子昭侯伯立。

昭侯元年,封文侯弟成师于曲沃。

曲沃邑大於翼。

翼,晋君都邑也。

成师封曲沃,号为桓叔。

靖侯庶孙栾宾相桓叔。

桓叔是时年五十八矣,好德,晋国之众皆附焉。

君子曰:“晋之乱其在曲沃矣。

末大於本而得民心,不乱何待!”七年,晋大臣潘父弑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

晋立灵公- 左丘明-《左传文公七年》(批评:金圣叹)

晋立灵公- 左丘明-《左传文公七年》(批评:金圣叹)

晋立灵公《左传·文公七年》——————————先写秦康语,次写穆赢语,次写林父语,次写士会语,都作一样最峭最健之笔。

(金圣叹)——————————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晋[1],曰:“文公之入也无卫,故有吕、郤之难[2]。

”只半句,最是峭,又最是健,书此为戊子之败加色。

乃多与之徒卫[3]。

去年八月,晋襄公卒,灵公少,晋人欲立长君,赵孟曰:立公子雍,难必舒矣。

晋使先蔑、士会如秦迎之,康公送之。

穆赢日抱太子以啼于朝[4],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嗣不立[5],而外求君,将焉置此?”写穆赢出色。

辞最峭又健。

出朝,则抱以适赵氏[6],顿首于宣子曰[7]:“先君奉此子也而属诸子[8],十字句。

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赐;不才,吾唯子之怨[9]。

’今君虽终,四字句。

言犹在耳而弃之,七字句。

若何?”写穆赢出色。

辞最峭又健。

宣子与诸大夫皆患穆嬴[10],且畏逼[11],乃背先蔑而立灵公[12],以御秦师。

此皆匆匆军中变计。

箕郑居守[13]。

箕郑本将上军,是日居守,止佐独行,故先书,以明箕郑不军中。

赵盾将中军,先克佐之[14]。

荀林父佐上军[15]。

先蔑将下军[16],先都[17]佐之,步招御戎[18],戎津为右[19]。

及堇阴[20],先蔑、士会,既迎公子雍,先还晋。

晋人以迎雍出军,卒然变计立灵公,故先蔑变在军中也。

宣子曰:“我若受秦[21],秦则宾也[22];是,句句峭健。

不受,寇也[23]。

是,峭笔。

既不受矣,而复缓师,秦将生心[24]。

是,峭笔。

先人有夺人之心[25],军之善谋也。

是,峭笔。

逐寇如追逃,军之善政也。

”是,峭健。

宣子语止于此。

宣子语,至此,便更不待语毕,竟传令行下五事。

训卒,一。

利兵[26],二。

秣马[27],三。

蓐食[28],四。

潜师夜起[29]。

五。

叙事都峭都健。

戊子[30],败秦师于令狐[31],至于刳首[32]。

战书日。

己丑[33],先蔑奔秦。

士会从之[34]。

奔书日。

先蔑之使也,荀林父止之,追写前日。

子居:清华简七《晋文公入于晋》解析 中国先秦史

子居:清华简七《晋文公入于晋》解析  中国先秦史

子居:清华简七《晋文公入于晋》解析中国先秦史清华简七《晋文公入于晋》解析子居在《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柒)》中,收有《晋文公入于晋》一篇,据整理者在说明部分介绍:“《晋文公入于晋》凡八简,简长约四十五厘米,宽〇·五厘米。

除第一、五简有残缺外,其他基本完整。

原简无篇题、序号,当前篇题、简序系据简文内容拟定编排。

简文叙述晋文公结束流亡返国之后,整顿内政、董理刑狱、丰洁祭祀、务稼修洫、增设武备,城濮一战而霸,大得河东之诸侯。

简文内容与《左传》、《国语》诸书多可印证,论说兵制一节尤为详尽,可补史籍之阙。

”[1]由原简照片可见,晋文公的“公”字,是补写在“文”、“自”之间的,推测补写“公”字或是为避免误解“晋文”为晋文侯的缘故。

《说苑·政理》有“晋文侯问政于舅犯”节,《说苑·尊贤》有“晋文侯行地登隧”节,或即原文为“晋文”而后误为“晋文侯”之例。

清华简《晋文公入于晋》原称“晋文”而不称“文公”,说明该篇内容很可能并非源出晋人之手。

晋文公所颁布的四条政命及之后的旗制,多与《周礼》、《管子》、《墨子》等书中的内容有类似内容,而这些先秦文献又多有齐地特征,《晋文公入于晋》中还有“讼狱”、“四封之内”等战国末期词汇,因此不排除清华简《晋文公入于晋》实是成文于战国末期齐地的可能。

【宽式释文】晋文公自秦入于晋,端委□□,□□□□,□□王母,遍于奴臧,笾醢皆见。

明日朝,属邦黎老,命曰:“以孤之旧不得由二三大夫以修晋邦之政,命讼狱拘执释,契债毋有畀,四封之内皆然。

”又明日朝,命曰:“以孤之旧不得由二三大夫以修晋邦之祀,命肥刍羊牛、豢犬豕,具黍稷、酒醴以祀,四封之内皆然。

”又明日朝,命曰:“为稼穑故,决旧沟、增旧防,四封之内皆然。

”又明日朝,命曰:“以吾晋邦之间处仇雠之间,命蒐,修先君之乘,饬车甲,四封之内皆然。

”乃作为旗物,为升龙之旗师以进,为降龙之旗师以退,为左【□□□师以左,为右□□□师以右】,为斗龙之旗师以战,为交龙之旗师以舍,为日月之旗师以久,为熊旗大夫出,为豹旗士出,为荛菜之旗侵粮者出。

先秦-国语《秦伯纳重耳于晋》原文、译文及注释

先秦-国语《秦伯纳重耳于晋》原文、译文及注释

先秦-国语《秦伯纳重耳于晋》原文、译文及注释原文:秦伯纳重耳于晋先秦-国语十月,惠公卒。

十二月,秦伯纳公子。

及河,子犯授公子载璧,曰:“臣从君还轸,巡于天下,怨其多矣!臣犹知之,而况君乎?不忍其死,请由此亡。

”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河水。

”沈璧以质。

董因迎公于河,公问焉,曰:“吾其济乎?”对曰:“岁在大梁,将集天行。

元年始受,实沈之星也。

实沈之墟,晋人是居。

所以兴也。

今君当之,无不济矣。

君之行也,岁在大火。

大火,阏伯之星也,是谓大辰辰以成善,后稷是相,唐叔以封。

瞽史记曰:嗣续其祖,如谷之滋。

必有晋国。

臣筮之,得《泰》之八。

曰:是谓天地配亨,小往大来,今及之矣,何不济之有?且以辰出而以参入,皆晋祥也,而天之大纪也。

济且秉成,必霸诸侯。

子孙赖之,君无惧矣。

”公子济河,召令狐、臼衰、桑泉,皆降。

晋人惧,怀公奔高梁。

吕甥、冀芮帅师,甲午,军于庐柳。

秦伯使公子絷如师,师退,次于郇。

辛丑,狐偃及秦、晋大夫盟于郇。

壬寅,公入于晋师。

甲辰,秦伯还。

丙午,入于曲沃。

丁未,入绛,即位于武宫,戊申,刺怀公于高梁。

翻译:十月,惠公卒。

十月,晋惠公死。

十二月,秦伯纳公子。

十二月,秦穆公把公子重耳送回晋国。

及河,子犯授公子载璧,曰:“到了黄河边上,子犯把祭祀用的璧交给重耳,说:“臣从君还轸,巡于天下,怨其多矣!我跟随您乘车周转,在天下巡行,臣的罪过已经太多了。

臣犹知之,而况君乎?我自己尚且知道,何况您呢?不忍其死,请由此亡。

”我不忍心因此而死,请公子就此允许臣离开吧。

”公子曰:“重耳说:“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河水。

”假如我不跟舅舅同心同德,我愿以黄河水赌咒为誓!”沈璧以质。

说着就把那块璧扔进了黄河里,来表明自己的诚信。

董因迎公于河,公问焉,曰:“董因在黄河边上迎接重耳,重耳问道:“吾其济乎?”我这次回来能成功吗?”对曰:“董因回答说:“岁在大梁,将集天行。

现在太岁星出现在大梁区域,这象征您将要成就大事。

元年始受,实沈之星也。

子居:清华简十二《参不韦》解析(三)中国先秦史

子居:清华简十二《参不韦》解析(三)中国先秦史

子居:清华简十二《参不韦》解析(三)中国先秦史清华简十二《参不韦》解析(三)子居【宽式释文】参不韦曰:启,天则不远,在乃身。

五则曰中,五行曰放,五音曰从,五色曰衡,五味曰藏。

启,乃钦明自称自位,进后、左右、俯仰,乃还遍乃节以作刑则。

启,五刑则则五节为廿有五刑,刑五属为百有廿五罚。

参不韦曰:启,自乃顶以及乃末指,乃百有廿有五节。

唯天之刑则,以及乃百有廿有五事。

启,乃与百有廿有五刑谐还。

启,乃秉民之中,以诘不宜、专、妄,罚不周。

乃劝秉则,使毋堕;罚凶则,使毋盈。

使万民毋懈、弗敬,懈乃罚。

参不韦曰:启,乃监天罚。

日月之懈,日月受殃。

启,而不闻天之司马丰留之眴于几之扬,罚百神、山川、溪谷、百草木之不周。

启,而不闻而先祖伯鲧不待帝命而不葬。

启,而视而考父伯禹象帝命而缄在柙墙。

启,不见彼山之崩,土之登,高岸为渊,深渊为陵。

参不韦曰:启,象天则以作刑,以避妖祥凶灾。

启,高下、西东、南北、险易,向有利宜,物有其则,天无常刑,刑或刚或柔,或轻或重,或缓或急。

启,乃称而邑及而家,以作刑则。

参不韦曰:启,民秉凶乱之则。

启,乃弗速罚,其在天则,是谓绝行。

启,节则五征,刑罚五征。

在则是谓戒民,在德是谓教众。

启,称罚毋妄,唯刑,唯顺兹天则。

风雨、寒暑、妖祥、灾罚、吉凶,唯乃刑则是依。

【释文解析】參不韋曰: (啟),天 (則)不遠,才(在)乃身〔一〕。

五 (則)曰中,五【二四】行曰放,五音曰從,五色曰(衡),五未(味)曰(藏)〔二〕。

整理者注〔一〕:“「天则不远,在乃身」为当时常语。

清华简《说命中》简五「且天出不祥,不徂远,在厥胳」,《治邦之道》简二「故祸福不远,尽自身出」,《芮良夫毖》简十「或因斩柯,不远其则」,《诗·伐柯》:「伐柯伐柯,其则不远」,皆可参。

”[1]笔者在《清华简九〈治政之道〉解析(下)》[2]中曾提到:“《治政之道》所说'谚有言:斩柯斩柯,其则远’与清华简三《芮良夫毖》'或因斩柯,不远其则’当有同源关系,《国语·越语下》:'范蠡进谏曰:臣闻之,圣人之功,时为之庸。

文言文双文本阅读:晋文公善用人(附答案解析与译文)

文言文双文本阅读:晋文公善用人(附答案解析与译文)

文言文双文本阅读:晋文公善用人(附答案解析与译文)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下面小题。

材料一:入国而不存其士,则亡国矣。

见贤而不急,则缓其君矣。

非贤无急,非士无与虑国。

缓贤忘士,而能以其国存者,未曾有也。

昔者文公出走而正天下,桓公去国而霸诸侯,越王勾践遇.吴王之丑而尚摄中国之贤君,三子之能达名成功于天下也,皆于其国抑而大丑也。

太上无败,其次败而有以成,此之谓用民。

材料二:文公之出也,竖头须【注】,守藏者也,不从。

公入,乃求见,公辞焉以沐。

谓谒者曰:“沐则心覆,心覆则图反,宜吾不得见也。

从者为羁绁之仆,居者为社稷之守,何必罪居者!国君而仇匹夫,惧者众矣。

”谒者以告,公遽见之。

阳人不服,公围之,将残其民,仓葛呼曰:“君补王阙以顺礼也阳人未狎君德而未敢承命。

君将残之,无乃非礼乎!阳人有夏、商之嗣典,有周室之师旅..,樊仲之官守焉,其非官守,则皆王之父兄甥舅也。

君定王室而残其姻族,民将焉放?敢私布于吏,唯君图之!”公曰:“是君子之言也。

”乃出阳人。

文公伐原,今以三日之粮,三日而原不降,公令疏军而去之。

谍出曰:“原不过一二日矣!”军吏以告,公曰:“得原而失信,何以使人?夫信,民之所庇也,不可失。

”乃去之,及孟门,而原诸降。

文公问元帅于赵衰,对曰:“邻縠可,行年五十矣,守学弥惇。

夫先王之法志,德义之府也。

夫德义,生民之本也。

能惇笃.者,不忘百姓也。

请使邻縠。

”公从之。

文公学读书于白季,三日,曰:“吾不能行也咫,闻则多矣。

”对曰:“然而多闻以待能者,不犹愈也?”文公问于郭偃曰:“始也,吾以治国为易,今也难。

”对曰:“君以为易,其难也将至矣。

君以为难,其易也将至焉。

”文公伐曹、卫,出谷成,释.宋国,败楚师于城濮,于是乎遂伯。

(节选自《国语·晋语》)【注】竖头须:竖,宫中役使小臣;头须,人名。

10.文中画波浪线的部分有三处需加句读,请用2B铅笔将答题卡上相应位置的答案标号涂黑。

君A补B王C阙D以E顺F礼G也H阳I人J未K狎L君M德N而O未P 敢Q承R命11.下列对文中加点词语的相关内容的解说,不正确的一项是()A.遇,文中指遭遇,与《鸿门宴》中“不如因善遇之”的“遇”字意思相同。

子居:清华简九《治政之道》解析(上)中国先秦史

子居:清华简九《治政之道》解析(上)中国先秦史

子居:清华简九《治政之道》解析(上)中国先秦史清华简九《治政之道》解析(上)子居《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玖)》收有《治政之道》篇,整理者在说明部分言:“本篇凡四十三简,简长约四十四.二厘米,宽约〇.六厘米,三道编。

简尾有编号,首尾编联无阙,大部分简自竹节处断为两段,完简不足十支。

经缀合,内容基本完整。

本篇与第八辑《治邦之道》编痕一致,文意贯通,应是首尾完整的一篇。

全篇有七十支简,约三千二百三十多字,现存三千一百六十五字……从总体上来看,简文多与孔孟儒家的核心价值观相合,但并不墨守一家,而是兼收并蓄,儒墨道法诸家思想被不同程度吸收,呈现出融合的气象。

本篇为典型的楚文字,很可能是楚人之作。

”[1]但《治政之道》全篇,与所谓“孔孟儒家的核心价值观”实际上并无直接关系,试对比《治政之道》的下半部分(原定名为《治邦之道》收于《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捌》)整理者所说“本篇……许多论述与《墨子》一书的思想关系密切,涉及尚贤、节用、节葬、非命等内容,应该是一篇与墨学有关的佚文。

”[2]墨家、儒家理念迥异,清华简的这篇《治政之道》,因为之前仅整理出下半部分就“是一篇与墨学有关的佚文”,现在多出了上半部分,则竟然又变成“简文多与孔孟儒家的核心价值观相合”,可见两篇的整理者对《治政之道》篇的判断全然不同。

《治政之道》整理者所说,显然只是因为《治政之道》篇中有两三句话和《孟子》、《论语》表述相似,但全文三千多字,两三句无关宏旨的话自然是不足以成为“核心价值观”的。

《治政之道》所论多近于墨家、法家、道家而与儒家差别显著,其例证可谓俯拾皆是,如《治政之道》中无“君子”、“小人”这样的标签式措辞,但有谁见过先秦时期不拿“君子”、“小人”的标签到处乱贴的儒家?《治政之道》并不重视“礼”,笔者曾在《清华简八〈治邦之道〉解析》中指出:“‘祭以礼’是《治邦之道》中唯一提到“礼”的地方,相对于马王堆帛书《黄帝书》对‘礼’的绝口不提,《治邦之道》显然不那么彻底。

清华简《系年》相关春秋霸政史三考——兼说《左传》-艳而富

清华简《系年》相关春秋霸政史三考——兼说《左传》-艳而富

[收稿日期]2015-04-18[作者简介]王坤鹏,男,河南沈丘人,吉林大学中国史系讲师,‘史学集刊“编辑,研究方向为先秦史㊂清华简‘系年“相关春秋霸政史三考兼说‘左传“ 艳而富王坤鹏(吉林大学中国史系,吉林长春130012)摘要:清华简‘系年“的相关材料可补传统史学对郑庄小霸及齐桓晋文霸业的论述㊂郑国小霸局面始自郑武公,武公挟周众征东方诸侯,灭虢㊁郐,建霸权㊂文献所记 武公之略 是武公霸权所及而非郑境,郑庄小霸仅是武公霸权的遗绪㊂齐桓并无戍卫之举,而是在卫戴公卒后扶植亲己的卫公子继位㊂所扶植的卫文公并无英明才干,‘左传“所记多有谀辞㊂晋国召戎人开发南境,戎人成为晋的一支生力军,‘系年“记城濮之战晋方有群戎参加,具有一定程度的真实性㊂受儒家尊王攘夷观念影响以及为贤者讳的书法原则,‘春秋“㊁‘左传“对齐晋霸业的叙述进行改造,一定程度上失之于诬㊂关键词:清华简;‘系年“;春秋霸权;‘左传“中图分类号:K877.5㊀㊀㊀㊀文献标识码:A㊀㊀㊀㊀文章编号:1001-0238(2015)03-0036-06㊀㊀关于春秋霸政的研究,以往主要依靠‘左传“㊁‘国语“等传世文献,但二者的叙述一定程度上存在同质化的现象,在缺少其他数据相参的情况下,关于春秋霸政的一些细节问题就很难说得清楚㊂清华简‘系年“等竹简资料的发现,使部分事件有了不同角度的记载,为重新考察春秋霸政提供了条件㊂‘系年“著作年代大约为楚肃王或宣王之世[1](p135),现存简138支,整理者分为32章,主体内容叙述春秋史事,可补史料之缺㊂笔者不揣谫陋,试利用新出材料对春秋霸政相关问题进行补证,并在此基础上对‘左传“等传统文献于编撰过程中所受到儒家观念的影响作一辨析㊂一㊁ 郑庄小霸 说补察学者乐道于郑庄公所开创的 小霸 局面,清儒顾栋高可为代表,其云: 入春秋后,庄公以狙诈之资,倔强东诸侯间㊂是时楚僻处南服,而晋方内乱,庄公与齐鲁共执牛耳矣㊂其子昭公㊁厉公俱枭雄绝人,使其兄弟辑睦,三世相继,郑之图伯未可知也㊂ [2](p536)认为东周初年郑庄公与齐㊁鲁并驾齐驱,如果不是其后的昭公㊁厉公内讧,郑国足以图霸,顾氏提出了 郑庄小霸 的问题㊂后童书业先生亦云: 郑庄雄桀,处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地位,又结交大齐㊁强鲁,近攻宋㊁卫㊁陈㊁蔡,甚至击败周王所率之联军,纵横一时,几于霸主㊂ [3](p284)所谓 几于霸主 ,也即 小霸 ㊂实际上, 郑庄小霸 说的提出很大程度上是受‘左传“始年的影响,受制于‘左传“叙事的采择㊂根据‘系年“,郑国在武公之时已东正诸侯,所谓庄公 小霸 只是武公霸业的遗绪㊂‘系年“云:幽王及伯盘乃灭,周乃亡㊂邦君诸正乃立幽王之弟余臣于虢,是携惠王㊂立二十又一年,晋文侯仇乃杀惠王于虢㊂周无王九年,邦君诸侯焉始不朝于周,晋文侯乃逆平王于少鄂,立之于京师㊂三年,乃东徙,止于成周㊂晋人焉始启于京师,郑武公亦正东方之诸侯㊂[1](p138)关于这段史料,‘左传“昭公二十六年云: 携王奸命,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迁郏鄏㊂则是兄弟之能用力于王室也 , 携王 即‘系年“之 携惠王 ,孔颖达疏引‘汲冢书纪年“: 先是申侯㊁鲁侯及许文公立平王于申,以本大子故称天王㊂幽王既死,而虢公翰又立王子余臣于携,周二王并立二十一年,携王为晋文公所杀㊂以本非适,故称携王 ,又引晋束晳语: 案‘左传“ 携王奸命 ,旧说携王为伯服,伯服古文作伯盘,非携王㊂立为王积年,诸侯始废之而立平王㊂ [4](p2114)孔氏引用两种不同的说法来解释周末王位之争㊂其中所引‘纪年“与‘系年“说法不同,所引束晳语则与‘系年“基本相符㊂王子余臣称携王的原因,孔疏所引‘纪年“一说因 立于携 ,一说因 本非适 ,已经互相矛盾㊂考之‘系年“,余臣立于虢,并非立于携㊂又 奸 ,‘释文“音干,为干犯之意, 携 意为携贰,两者意相符合㊂因此,余臣称 携王 应是因其非适㊂另‘纪年“所谓 二王并立 也与束晳所说的携王立积年而废之后方立平王相矛盾㊂束晳亲见‘纪年“,所言又与今出‘系年“相符,可以信从㊂根据‘系年“与‘左传“,幽王既灭,惠王并非法定继统者,西周灭后30年内可以说是上无天子的时代,其结果就是 邦君诸侯焉始不朝于周 ㊂上无天子的情况下,郑武公的霸业就是在这种形势下建立起来的㊂传世文献对郑国在平王东迁过程中所承担的角色并无过多着墨,‘左传“隐公六年只说: 我周之东迁,晋郑焉依 ㊂上引‘系年“ 郑武公亦正东方之诸侯 ,恰是对‘左传“所云的最好注释㊂郑国在桓公时已属意东方,‘国语㊃郑语“云: 桓公为司徒,甚得周众与东土之人 [5](p460),‘史记㊃郑世家“亦说桓公 和集周民,周民皆说,河雒之间,人便思之 [6](p1757)㊂对此段史事,日本学者白川静解释道: 郑为殷末雄族,周初徙至陕西,周封桓公,郑人为桓公所领属,大得其人心,郑人故地东土亦为桓公声威所及,桓公亦藉此股势力灭虢㊁郐,建立郑国㊂ [7]白川氏认为 周众 属殷代郑族西迁之民, 东土之人 则属于郑族留于东方的遗民,其说法推测的成份很大㊂与‘系年“相比较,‘国语“所说的 东土之人 应即‘系年“中 东方之诸侯 ,而非殷末东土郑族遗民㊂先秦时期, 某人 可以用来指称某一国族,因此用 东土之人 称东方诸侯并没有问题㊂灭虢㊁郐是郑国建立霸权的重要一步㊂‘汉书㊃地理志“颜师古注引臣瓒说郑桓公于幽王既败后, 二年而灭会,四年而灭虢 ㊂顾栋高于此认为: 郑当幽王之世,王室未迁,遽兴寄帑之谋,攘取虢㊁桧之国而有其地,首乱天朝之疆索,郑诚周室之罪人矣㊂ ①其视郑灭虢㊁郐为 首乱天朝之疆索 并无道理,实与顾氏个人倾向有关[2](p1894)㊂前文分析,幽王既灭,周室分裂,王纲解纽已近30年,将 首乱天朝之疆索 的罪名强加于郑,则为欲加之罪,郑灭虢㊁郐当另有隐情㊂‘国语㊃郑语“记载郑桓公咨询史伯,史伯道: 其济洛河颍之间乎!是其子男之国,虢㊁郐为大,虢叔恃势,郐仲恃险,皆有骄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贪冒㊂君若以周难之故寄孥与贿焉,不敢不许㊂周乱而弊,是骄而贪,必将背君,君若以成周之众奉辞伐罪,无不克矣㊂ [5](p463-464)揣摩‘郑语“此处所记实为预言,与郑国其后的发展若合符节,很可能是事后追记㊂据史伯所说,虢㊁郐骄纵在先,因宗周之乱而取利,实际上已是叛周的行为,与周初管蔡之乱有相似之处㊂郑这时尚掌握 成周之众 ,肩负安定王室的重任,为宗周的代表㊂郑灭虢㊁郐为 奉辞伐罪 ,实是维护王纲之举,占据了王道的制高点㊂由此可见,郑桓㊁武图霸的策略与齐㊁晋一样,俱是于王纲解纽之时,举起尊王旗帜,打击叛乱势力㊂郑武公匡正东方诸侯,建立势力范围,文献称之为 武公之略 ㊂‘左传“庄公二十一年记载郑厉公平定周王子颓之乱后, 王与之武公之略,自虎牢以东 ,杜预注云: 郑武公傅平王,平王赐之自虎牢以东,后失其地,故惠王复与之 ,孔颖达疏云: 言武公之略,则是武公旧竟㊂ [4](p1774)所谓 武公之略 应是武公在东方开辟的势力范围,是武公的霸权所及,并不一定就是郑疆界,杜注㊁孔疏恐有问题㊂此从‘左传“ 略 字用法可以探知㊂‘左传“隐公五年: 吾将略地焉 ,孔疏云: 若国境之内不应讥公远游且言远地,明是他竟也㊂ [4](p1727)又僖公十六年: 会于淮,谋鄫,且东略也 ,杜注云: 鄫为淮夷所病故 [4](p1809), 东略 乃指齐国打击淮夷,所略范围即齐霸权所及,并非齐境㊂又昭公二十四年: 楚子为舟师以略吴疆 ,亦指楚国入侵吴国境内以宣示霸权㊂又僖公九年云: 齐侯不务德而勤远略 东略之不知,西则否矣 ,东略指齐桓公霸权在东方所及73第3期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王坤鹏:清华简‘系年“相关春秋霸政史三考①顾氏视郑国为 鼠 ,对郑国首鼠于夷夏两端势力之间的行为痛心疾首㊂见顾栋高‘春秋大事表“,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1894页㊂的范围㊂学者昧于郑武公于宗周灭后曾东征建立霸权的史事,对 武公之略 为何属周境多有不解㊂例如竹添光鸿云: 此应隐十一年王取邬㊁刘㊁蔿㊁邘之田于郑㊂武公,新郑之始封君也,若非桓王取之,则武公新郑即世守也,庄公以来未尝见朘削之事 [8](p300)㊂他认为 武公之略 本属郑国,后为周桓王取之,实属臆测㊂据上文分析, 武公之略 只是郑霸权所及㊂郑武公辅助周王室东迁,此地为周王畿之地,本属周王室所有,并非晚到周桓王时方取之于郑㊂对于郑伯接受 武公之略之举,当时人原伯就有讥评: 郑伯效尤,其亦将有咎 [4](p1774)㊂若 武公之略 本为郑有,归还郑国亦是正当,原伯不致有讥㊂原伯讥郑伯 效尤 正是批评郑厉公借主持王道却将郑国势力影响所及变为郑国疆土㊂故郑武公 正东方之诸侯 所形成的 武公之略 ,也像齐桓公北伐山戎㊁南伐楚㊁东伐淮夷一样,所形成的只是霸权的影响范围,并非就将所略地据为己有㊂‘系年“清晰地讲述了郑霸权自武公以来的变化㊂其云:武公即世,庄公即位㊂庄公即世,昭公即位㊂其大夫高之渠弥杀昭公而立其弟子眉寿,齐襄公会诸侯于首止杀子眉寿,车轘高之渠弥,改立厉公㊂[1](p138)郑国在武公时东正诸侯,形成 武公之略 ,到庄公时尚能维持所谓的 小霸 局面,但庄公之后,郑很快陷入内乱,郑国的霸权也随之终结㊂‘系年“没有发现之前,学者囿于‘春秋“的上限,往往将春秋图霸的先声归之于郑庄,实际上是受材料所限而形成的一种思维定势[9](自序p4)㊂郑庄小霸只不过是郑武公霸业的遗绪,郑在郑庄公时虽仍为平王卿士,但相比郑武公 正东方之诸侯 ,其在东诸侯间的影响力已大不如前㊂二㊁齐桓 存卫 说考异儒家多称道齐桓霸政,‘公羊传“僖公四年云: 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若线,桓公救中国,而攘夷狄,卒怗荆,此为王者之事也㊂ [10](p2249)清儒顾栋高亦云: 当时北方多故,桓公之为备者多,狄病邢㊁卫,山戎病燕,淮夷病杞,伊雒之戎为患王室,方左支右吾之不暇,明知天下之大患在楚,而未暇以楚为事㊂ [2](p1952)前辈史家给桓公霸政披上了浓厚的道德色彩,一定程度上可谓是以儒家道德政治观念改造史实,从‘系年“的记载来看,齐桓霸政的实际过程可能并不如是高尚㊂齐桓霸业最为后世儒者所称道者为 存卫救邢 ,‘系年“唯见 存卫 ,且所述与‘左传“有异㊂‘左传“闵公二年记此事,略录于下:冬十二月,狄人伐卫 卫侯不去其旗,是以甚败 狄入卫,遂从之,又败诸河 文公为卫之多患也,先适齐㊂及败,宋桓公逆诸河,宵济㊂卫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㊁滕之民为五千人,立戴公以庐于曹 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㊁甲士三千人以戍曹 二年,封卫于楚丘,邢迁如归,卫国忘亡㊂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㊂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㊂[1](p1788)‘左传“为了迎合‘春秋“,常将一传割裂数段散置于不同年月下,造成了理解上的歧异[11](p140)㊂引文即是将卫灭国㊁迁国史事割裂数处,中间插入了郑国及晋国的部分史事㊂‘左传“主要突出了两点:第一是齐桓公的存卫之功;第二是齐桓公扶立的卫文公为一代明君㊂其中第二点很明显也是为了证明齐桓公有识人之明㊂可以说,‘左传“记载此事的主旨是为了歌颂齐桓公的功绩,因此产生了 邢迁如归,卫国忘亡 这样的谀辞㊂细致分析此段疑点甚多,其一,既然齐桓公已经派强兵助卫,那么所戍之曹便不会如此容易复为狄所攻破㊂学者很早就对齐的救助之力有所置疑,范宁云: 僖公二年城楚丘以封卫,则卫为狄所灭,明矣㊂不言灭而言入者,‘春秋“为贤者讳㊂齐桓公不能攘夷狄救中国,故为之讳 [12](p2390)㊂齐桓公并未做到攘夷救卫,‘春秋“所言只是为贤者讳的笔法而已㊂其二,卫戴公死㊁文公继位是在卫由曹迁楚丘过程中完成的,国君继立乃大事,‘左传“于此却语焉不详㊂其三,卫文公是否真像文中所述如此贤能㊂有学者曾置疑此点,认为卫国覆亡之时, 夫许穆夫人以一女子尚知闵宗国之颠覆,欲驰驱以归唁,曾谓文公贤者,反安坐于齐,不亟奔赴于新君之所,以共纾国难乎? [8](p369)点出了‘左传“记载的矛盾㊂另外,文献中关于文公贤能形象的记载只此一处㊂‘左传“僖公十二年云: 诸侯城卫楚丘之郛,惧狄难也 ,卫文公继位后卫仍被狄难,国势并无起色㊂另‘史记㊃卫康叔世家“亦云: (卫文公)十六年,晋公子重耳过,无礼 [6](p1595),卫文公的短视为卫国埋下了祸83殷都学刊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2015年根㊂这些材料都与引文中卫文公的形象不符,文中所述卫文公的形象置得怀疑㊂这段史事,‘系年“述为:周惠王立十又七年,赤翟王峁起师伐卫,大败卫师于睘,幽侯灭焉㊂翟遂居卫㊂卫人乃东涉河,迁于曹,[焉]立戴公申,公子启方奔齐㊂戴公卒,齐桓公会诸侯以城楚丘,Ѳ公子启方焉,是文公㊂[1](p144)文末所缺之字,据文意相当于 纳 ㊂‘系年“所述卫事未被割裂,理解起来不易产生歧义㊂细绎‘系年“文意,卫人迁曹后方立戴公,齐桓公并未派兵戍曹㊂而且公子启方(即后来的卫文公)是在戴公获立后方奔齐㊂根据典籍所记,春秋时期新君继位后,其他公子出奔他国,往往是因为争立未果,惧难而逃㊂如晋献公死后,晋国立奚齐,晋众公子纷纷出逃,齐桓公死后,众公子未获立者也纷纷出逃㊂此处公子启方很可能也是因政治斗争而出奔㊂是以卫戴公卒后,齐桓公会诸侯城楚丘,目的则是为了纳公子启方㊂出于己国的利益,扶助外逃公子回国争夺君位于春秋时期比较常见,例如秦国先后扶植晋惠公㊁晋文公,楚国扶植齐桓公七公子为上大夫,目的无非是扶植亲己势力以获利而已㊂上述说法还有一个证据㊂‘史记㊃卫康叔世家“记载卫文公名 燬 ,与‘系年“中名启方者有异㊂然文献关于卫文公燬的记载寥寥无几,关于卫公子启方(或称开方)的记载却较为多见㊂‘吕氏春秋㊃知接“篇云: 管仲有疾,桓公往问之曰管仲对曰:愿君之远易牙㊁竖刀㊁常之巫㊁卫公子启方 公又曰:卫公子启方事寡人十五年矣,其父死而不敢归哭,犹尚可疑邪 卫公子启方以书社四十下卫㊂ [13]又‘韩非子㊃十过“云: 然则公子开方何如?管仲曰:不可㊂齐卫之间不过十日之行,开方为事君,欲适君之故,十五年不归见其父母,此非人情也,其父母之不亲也,又能亲君乎? [14]‘管子㊃小称“也有相似内容,容,此不备引㊂以上引文所说的都是公子启方为齐桓公幸臣,与易牙等人朋比为奸㊂此说与‘系年“借齐势争君位的公子启方之事适相符合,文献所记启方之凉薄品性也适与卫文公见晋公子重耳时的行事风格相符合㊂可见‘左传“闵公二年所著力褒扬的卫文公英明形象是禁不起推敲的㊂据‘系年“所记,齐桓公扶持逃入齐国的公子启方为卫君,其 存卫 很明显应出于加强己国霸权影响力的目的,与春秋时期秦㊁楚等大国的行径无别,并非是为了护夏攘夷㊂‘孟子㊃告子下“记有齐桓公葵丘会盟的盟誓: 初命曰: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㊂再命曰:尊贤育才,以彰有德㊂三命曰:敬老慈幼,无忘宾旅㊂四命曰:士无世官,官事无摄,取士必得,无专杀大夫㊂五命曰:无曲防,无遏籴,无有封而不告㊂曰:凡我同盟之后,既盟之后,言归于好㊂ [15]盟约要求各国严守礼制,进行农业及救灾等方面的合作,旨在加强齐国在列国间的政治影响力,并无一点提到护夏攘夷㊂概言之,据‘系年“所记,加之对当时历史形势的分析,可以看出齐桓公并没有派兵助卫,只在卫戴公卒后,扶植亲己的公子启方入卫继承君位㊂为了亲己势力顺利继位,方率诸侯城于楚丘,其目的只是为了获得卫的亲附㊂所扶植的公子启方也不像‘左传“所说的那样具有英明才干㊂齐桓霸业从根本上来说仍是为了树立己国对列国的影响力,并非为了护夏抗夷㊂‘春秋“及‘左传“所记为贤者讳,其中多有谀辞不实之处㊂三、晋文藉戎图霸申说儒家多以 攘夷 来标榜春秋霸业,孔子评论齐桓㊁晋文两位春秋霸主: 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 [16],褒齐桓而贬晋文,出发点即在于齐桓公攘夷的功劳㊂孔子于‘春秋“中亦寓此褒贬,故学者谓 观‘春秋经“,则齐桓霸业甚盛,远过晋文 [3](p290)㊂当然后世学者亦有反其意者,认为晋文公攘夷的功劳更大㊂例如顾栋高谓: 至如城濮一胜,而天下之诸侯如决大川而东之,其功之大小宁可以数计哉! [2](p1981)蒙文通亦认为: 晋文攘狄之功,视齐桓为盛㊂ [17](p9)然而不管意见如何,自孔子以来强调霸主的攘夷之功,实质均是以儒家观念来解释当时的大国霸政,为霸政加上了一层道德色彩㊂观念复影响到文献对晋文霸政的叙述,出现了晋文公是否藉戎图霸的问题㊂晋文公建立霸权的关键一役是晋楚城濮之战,‘系年“云:晋文公立四年,楚成王率诸侯以围宋伐齐,戍谷,居㊂晋文公思齐及宋之德,乃及秦师围曹及五鹿,伐卫以脱齐之戍及宋之围㊂楚王舍围归,居方城㊂令尹子玉遂率郑㊁卫㊁陈㊁蔡及群蛮夷之师以交文公,文公率秦㊁齐㊁宋及群戎之师以败楚师于城濮㊂[1](p153)‘春秋“僖公二十八年云: 晋侯㊁齐师㊁宋师㊁93第3期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王坤鹏:清华简‘系年“相关春秋霸政史三考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㊂ ‘左传“中所记楚方尚有陈㊁蔡两国的军队㊂①晋方的联军与‘系年“相比较,缺少了 群戎之师 ㊂细考当时诸戎居地及晋与戎狄的关系,晋军中是很有可能出现戎师的,只是不为‘春秋“等文献所采㊂春秋时期,晋南黄河两岸遍布戎族㊂东周以来,诸戎自西而东,逐渐占居伊洛地区黄河南岸之地㊂即蒙文通先生所谓: 戎一见于渭汭,于今为华阴县,尚在关中,再见于桑田,于今为陕县,则出关外,盖沿河南而东走,遂三见于伊雒,而伐王城也㊂ [17](p87)其后,晋国亦曾迁戎人开发其南境蛮荒之地㊂‘左传“襄公十四年云: 将执戎子驹支,范宣子亲数诸朝,曰:来!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离于瓜州,乃祖吾离被苫盖,蒙荆棘,以来归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与女剖分而食之 对曰:昔秦人负恃其众,贪于土地,逐我诸戎㊂惠公蠲其大德,谓我诸戎是四岳之裔胄也,毋是翦弃㊂赐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嗥㊂我诸戎除剪其荆棘,驱其狐狸豺狼,以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贰㊂ 又‘左传“昭公九年云: 故允姓之奸居于瓜州,伯父惠公归自秦而诱以来㊂ 综合两则记载可知,戎人本居于秦地瓜州,后迫于秦的打压,加之受晋惠公的引诱,而迁徙至晋南境㊂实际上当时的晋南荒无人烟,所谓 狐狸所居,豺狼所嗥 ,晋惠公迁戎人来此目的是为增加生口,开发晋境㊂晋与戎狄亦非对抗关系㊂其一,晋地本为戎狄杂居之地,其地土著多为戎狄之族㊂‘左传“定公四年记晋国初封说: 启以夏政,疆以戎索 ,正是因为其地土著多为戎狄之族,需要用戎人的治理办法来治理㊂由于戎法治国,长期以来,晋国贵族阶层也多沾染戎狄之俗,对周代礼法不熟㊂‘左传“宣公十六年云: 晋侯使士会平王室,定王享之,原襄公相礼㊂殽烝,武子私问其故㊂王闻之,召武子曰: 季氏,而弗闻乎?王享有体荐,宴有折俎㊂公当享,卿当宴,王室之礼也㊂ 武子归而讲求典礼,以修晋国之法㊂ 类似的记载‘左传“中还有数例,此不备举㊂其二,晋国贵族上至国君并不以与戎狄通婚为忤㊂‘左传“庄公二十八年云: 晋献公 又娶二女于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㊂晋伐骊戎,骊戎男女以骊姬,归生奚齐,其娣生卓子㊂ 晋献公与戎人通婚,骊姬更是受晋公所宠,以其子为继君,戎人所生子女重耳㊁夷吾亦不受歧视,后都获继君位㊂可见晋俗并不以戎狄为低贱㊂是以晋文公初出逃时,并未选择华夏各国,反而逃向狄族㊂‘系年“云: 文公十又二年居狄,狄甚善之而弗能入,乃适齐 [1]150,晋文公居狄十二年,欲借助狄人力量回国继君位,可见狄人与晋并非水火不融㊂其三,和戎狄以求诸侯是晋国称霸的策略㊂晋或因其自身利益,吞灭周围的戎狄势力,但其并无排戎狄之心㊂鲁襄公四年,山戎无终派使者向晋求和,晋国采取了和戎狄的策略,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左传“襄公十一年云: 子教寡人和诸戎狄以正诸华,八年之中,九合诸侯 ㊂而且晋国历史上常利用戎狄势力配合军事行动㊂‘左传“襄公十四年云: 昔文公与秦伐郑,秦人窃与郑盟而舍戍焉,于是乎有郩之师㊂晋御其上,戎亢其下,秦师不复,我诸戎实然㊂譬如捕鹿,晋人角之,诸戎掎之,与晋踣之,戎何以不免㊂自是以来,晋之百役,与我诸戎,相继于时,以从执政,犹殽志也,岂敢离逷? 秦晋殽之战,戎人实是晋军一大助力㊂‘公羊传“僖公三十三年云: 晋人与姜戎要之殽而击之,匹马只轮无反者 [10](p2264),戎人的配合对晋军来说至关重要㊂而且所谓 晋之百役 ,诸戎都相从其后,可见诸戎参与晋国军事行动乃寻常之事㊂又‘左传“昭公九年云: 周甘人与晋阎嘉争阎田,晋梁丙㊁张趯率阴戎伐颍㊂ 阴戎就是上文所说晋南境之戎,因其地属晋之阴地,故称之为阴戎[18]㊂可见戎人不仅为晋开发南境,还成了晋人的一支生力军,晋人以之进行征战,特统帅是晋贵族而已㊂晋地华戎杂处, 其俗纤俭习事 ,于华夷之辨㊁周室礼防本不甚措意㊂孔子之所以认为晋文公不如齐桓公攘夷的功劳大,一定程度上是由于晋文公并不像齐桓公那样容易改造成攘夷的典型㊂但‘春秋“记载中仍尽量减少晋文公霸业中的戎狄因素㊂晋与戎狄虽有战争,更有合作,晋并不以攘除戎狄为己任㊂春秋以来,戎人受晋国诱使,不断进入晋南地区,实际上是为晋人开辟疆土㊂其后戎人常被编入晋军队伍作战,成为晋人对外征伐的一支生力军,城濮之战中 群戎之师加入晋国联军是极有可能的㊂故‘系年“的记载有相当程度的可信性,而反观‘春秋“㊁‘左传“,关04殷都学刊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2015年①关于‘经“㊁‘传“所记参战国的不同,参考童书业:‘春秋左传研究“,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2页㊂。

清华简《系年》所载地名与《左传》合证

清华简《系年》所载地名与《左传》合证

作者简介:李 煜,广州大学副教授,从事战国楚简古文字研究。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基金项目(18YJA740023)清华简《系年》所载地名与《左传》合证李 煜(广州大学人文学院,广东广州 510006) 摘 要:《系年》所出现的地名,取之能与《左传》合证者,笺同证异,间引诸家考辨之说,在相互比照中加深对先秦地名的认识,于汉语史、先秦史以及历史地理考证皆有参考意义。

关键词:清华简;《系年》;《左传》;地名 中图分类号:H0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 394X(2021)01 0125 04 2008年7月,清华大学入藏了一批珍贵的战国简,总数达2400余枚,大部分保存良好,字迹清晰,内容也相当丰富,多为经、史类典籍,目前已公布七册。

2011年出版的《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贰)》收录了一部类似于编年体的史书,整理者拟名为《系年》,内容相当重要,是自西晋发现《竹书纪年》以来先秦编年史书的第二次重大发现。

李学勤在成果发布暨学术座谈会上指出,春秋时代的《系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意义,即印证和补充《春秋》经传,特别是补充和纠正了《左传》《国语》等传世文献的记载。

[1]笔者收罗了《系年》一文出现的地名,取之能与《左传》合证者数则,笺同证异,间引诸家考证之说,在相互比照中可以加深对先秦地名的认识,于先秦史、汉语史以及历史地理的考证皆有参考意义。

汉阳 《系年》2章:“楚文王以启于滩(汉)(焉)(师)。

”亦见《左传》隐公六年:“翼九宗五正顷父之子嘉父逆晋侯于随,纳诸鄂,晋人谓之鄂侯。

”“鄂”,今山西*宁。

(谷),居(桓)公会者(诸)侯以成(城)楚丘。

”亦见《左传》僖公二年:“二年春,诸侯城楚丘而封卫焉。

”楚丘,地在今河南滑县东。

帝丘 《系年》4章:“翟人或(又)涉河,伐卫于楚丘,卫人自楚丘(卫)解县也。

”(率)(韩)。

”《左传》僖公十五年:“十有一月壬戌,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

”“ 《系年》7章:“晋文公立四年,楚成王(谷),居,从金,’可能是‘?’的异体字。

子居:清华简《系年》1~4章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清华简《系年》1~4章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清华简《系年》1~4章解析中国先秦史清华简《系年》1~4章解析子居清华大学简帛研究2012年1月6日近日,蒙多位友人的厚谊,得见《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贰)》一书,甚是感谢。

其时正逢假期,故得以仔细阅读,在阅读的过程中,间或有一二心得,但不知皆成立与否,多有踌躇,故草成此文,以冀得博雅学者指正。

第一章昔周武王监观商王之不恭上帝,禋祀不寅,乃作帝籍,以登祀上帝天神,名之曰千亩,以克反商邑,敷政天下,至于厉王,厉王大虐于周,卿士、诸正、万民弗忍于厥心,乃归厉王于彘,共伯和立十又四年。

厉王生宣王,宣王即位,共伯和归于宗。

宣王是始弃帝籍弗畋,立卅又九年,戎乃大败周师于千亩。

整理者在《系年》的说明部分指出“原无篇题,因篇中多有纪年,文字体例与若干内容又近似西晋汲冢出土的《竹书纪年》,故拟题为《系年》”,但阅读了《系年》全篇之后,此篇的文风给笔者的印象则与《竹书纪年》有相当的差异,而是与《左传》、《国语》颇相类似,乃至于若干词汇、文句都几乎全同。

《左传》中虽以事系年,然早有前辈学者指出很多事件素材本是首尾完整,只是被《左传》的编者割裂后置于各相关年代之下[①]。

现在,若将《国语》、《左传》中的大段人物对话删除,而仅阅读事件过程的话,不难看出其与《系年》的相似性。

如《国语·周语上》:“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事虞、夏。

及夏之衰也,弃稷不务,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窜于戎、狄之间,……至于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慈和,事神保民,莫弗欣喜。

商王帝辛,大恶于民。

庶民不忍,欣戴武王,以致戎于商牧。

”一段的叙事风格就与《系年》第一章颇有类似之处。

监观,整理者言:“监,《诗·节南山》传:‘视也。

’”监观又可见于《银雀山汉简·阴阳之十二》:“帝令司德,监观于下。

”和《诗经·大雅·皇矣》:“皇矣上帝,临下有赫。

监观四方,求民之莫。

”寅,整理者言:“《尔雅·释诂》:‘敬也。

子居:清华简十《行称》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清华简十《行称》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清华简十《行称》解析中国先秦史清华简十《行称》解析子居关于《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拾》所收《行称》篇,整理者在说明部分言:“简文以「凡行称之道,月六称,岁四合」开宗,其后依次记载了一月之中「六称」的具体日期、利弊和成效,所记称行之事均属布政的内容。

先秦时令文献流传较多,有以「月」为纲者,如《夏小正》、《吕氏春秋·十二纪》、《礼记·月令》、《淮南子·时则》、《管子·幼官》、银雀山汉简《三十时》等篇;有以「日」为纲者,如睡虎地、九店、周家台、放马滩、孔家坡等简牍的「日书」。

《行称》兼采「月令」的政令性和「日书」的细致性,专述一月内政事的宜忌,在先秦时令文献中尚属首见。

本篇原无题记,篇题据简文首句拟定。

”[1]由所举《淮南子·时则》、银雀山汉简《三十时》、孔家坡汉简《日书》等内容来看,所说“先秦时令文献”更适合说是“先秦至西汉时令文献”。

至于先秦时期“专述一月内政事的宜忌”的篇章,《吕氏春秋·十二纪》就是,只要不按《礼记·月令》理解为是一篇,那么《十二纪》每篇都是单述一月内的政事,而且基本每篇都比《行称》篇幅更长,内容更丰富,因此《行称》并不算是“先秦时令文献中尚属首见”。

由《行称》篇尚“均”来看,《行称》篇的作者或与《心是谓中》篇一样也很可能为慎子学派的某位学人,并且可能是春申君之师。

由《行称》篇中的用词特征来看,《行称》篇很可能成文于战国末期初段的东楚地区。

【宽式释文】凡行称之道,月六称,岁四合。

月朔之日称裕文,至日尽,夕废;入月五日称均民,明日而废;入月旬日称恭祀,明日而废;旬又五日称吊劳,明日而废;二旬称绰武,明日而废;二旬又五日称毕殪,明日而废。

其余四日无可以为,是谓废日。

裕文,凡告必许,不可以怒,未至后称之日而有恶,得之于不裕。

称均民,利分币,毋有贵贱必均,如不均,吝于牛马。

称恭祀,利卜筮、功绩之事,如弗为,吝于五种不升。

《清华简(七)·晋文公入于晋》中的军旗考论

《清华简(七)·晋文公入于晋》中的军旗考论

[收稿日期]2020-04-11[基金项目]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简帛及传世文献中的兵家学派研究”(18CYY035)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洪德荣(1986-),男,博士,郑州大学汉字文明传承传播与教育研究中心副教授,主要从事出土文献及古文字研究。

①如商艳涛:《西周军事铭文研究》,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2013年。

对军事铭文做过整理与讨论,如常、旗、鰐、韄、蒠或与“物”字相关的字形都见于西周金文,也可印证孙诒让提出的“五正旗四通制”之说。

参邬可晶:《西周金文所见有关“九旗”的资料》,《中国经学》(第十六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第135-144页。

②(日)林巳奈夫:《中国先秦时代的旗》,《史林》1966年第49卷第2号;(日)高木智见:《关于春秋时代的军礼》,收入刘俊文主编:《日本中青年学者论中国史(上古秦汉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131-169页;杨英杰:《先秦旗帜考释》,《文物》1986年第2期,第52-56页。

③竹简材料的情况可参马楠:《<晋文公入于晋>述略》,《文物》2017年第3期,第90-92页。

《清华简(七)·晋文公入于晋》中的军旗考论洪德荣(郑州大学汉字文明传承传播与教育研究中心,河南郑州450001)摘要:在《清华简(七)·晋文公入于晋》中有对于军旗作用及图像的记载,通过对材料本身及传世文献的对比,可以发现军旗的形制及图像具有时代及地域的特殊性与系统,对于研究古代旗帜及军事制度有重要的意义与价值。

关键词:《清华简(七)晋文公入于晋》;旗帜;军事中图分类号:K877.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0238(2021)01-0031-06 一、问题的提出在先秦兵学和军事学的相关研究中,关于制度的问题,过往主要以传世文献作为重建先秦制度的基础及根据。

而除了传世文献,商周金文对于古代军制的研究也有很大的帮助,与军事有关的铭文早已成为独立的研究论题,受到研究者的关注,其中与旗类有关的器物作为赏赐物已见于西周金文,①因此出土文献材料对于探究古代旗帜制度,也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性。

清华简《系年》及有关古史问题

清华简《系年》及有关古史问题

清华简《系年》及有关古史问题李学勤清华大学所藏战国竹简,自2008年7月入藏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保护清理和检视,关于竹简的内容性质获得共识,即:这批珍贵竹简的性质是书籍,书籍大多与历史有关,其中最重要的有《尚书》及同《尚书》类似的文献,同时“还有一项重要内容,是一种编年体的史书,所记史事上起西周之初,下到战国前期,与《春秋》经传、《史记》等对比,有许多新的内涵。

特别要指出的,是这种史书体裁和已看到的一些文句,都很像《竹书纪年》”[1]。

这篇史书,原来没有篇题,现拟题为《系年》。

《系年》简长44.6- 45厘米,共138支。

简背有排序编号,但有一处重号,以致只有137号。

竹简保存基本良好,只有个别残损之处。

全篇分为23章,每章自为起讫。

文字通为墨笔书写的楚文字。

《系年》一篇字体是楚文字,但不能由此直接推沦这是楚国人的著作。

《系年》既不像《春秋》那样本来是鲁国史书,也不像《竹书纪年》那样于周室东迁后用晋国及后来的魏国标年,而是对各诸侯同各以其君主纪年。

篇中讲到几个重要诸侯国的兴起,如秦、卫、郑、晋等,至于楚国,却自楚文王始见。

在全篇23章里,提到楚的同然较多,不过这也可能是楚国强盛,在当时历史舞台上多有作为的缘故。

值得注意的是,篇中不为楚人掩丑,有时措词颇为严厉,如说“楚师人败,……楚人尽弃其(帱)幕车兵,豕逸而还”,作者在这里是站在哪方立场,需要研究。

成该说,作者即使确是楚人,他的眼光则是全国的,没有受到狭隘的局限。

《竹书纪年》的记事始于夏代(或说五帝)[2],《系年》只起自周初。

事实上,篇内有关西周史迹的仅在其前四章,要叙述的是东迁以后。

即使是这前四章,所说的重点也是在于周王室何以衰落,若干诸侯围怎样代兴,这表明《系年》的作者志在为读者提供了解当前时事的历史背景,也起到以史为鉴的作用。

篇中时代较后的一些章,还有时明显结合当时形势,例如:第18章:“至今齐人以不服于晋,晋公以弱。

”第20章:“至今晋越以为好。

先秦-国语《叔孙穆子聘于晋》原文、译文及注释

先秦-国语《叔孙穆子聘于晋》原文、译文及注释

先秦-国语《叔孙穆子聘于晋》原文、译文及注释原文:叔孙穆子聘于晋先秦-国语叔孙穆子聘于晋,晋悼公飨之,乐及《鹿鸣》之三,而后拜乐三。

晋侯使行人问焉,曰:“子以君命镇抚弊邑,不腆先君之礼,以辱从者,不腆之乐以节之。

吾子舍其大而加礼于其细,敢问何礼也?”对曰:“寡君使豹来继先君之好,君以诸侯之故,贶使臣以大礼。

夫先乐金奏《肆夏樊》、《遏》、《渠》,天子所以飨元侯也;夫歌《文王》、《大明》、《緜》,则两君相见之乐也。

皆昭令德以合好也,皆非使臣之所敢闻也。

臣以为肄业及之,故不敢拜。

今伶箫詠歌及《鹿鸣》之三,君之所以贶使臣,臣敢不拜贶。

夫《鹿鸣》,君之所以嘉先君之好也,敢不拜嘉。

《四牡》,君之所以章使臣之勤也,敢不拜章。

《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每怀靡及,诹、谋、度、询,必咨于周。

’敢不拜教。

臣闻之曰:‘怀和为每怀,咨才为诹,咨事为谋,咨义为度,咨亲为询,忠信为周。

’君贶使臣以大礼,重之以六德,敢不再拜。

”翻译:叔孙穆子聘于晋,晋悼公飨之,乐及《鹿鸣》之三,而后拜乐三。

叔孙穆子到晋国作亲善访问,晋悼公用宴乐款待他,当乐师演奏到《鹿鸣》等三曲时,穆子才三次起身拜谢。

晋侯使行人问焉,曰:“悼公让礼宾官问他说:“子以君命镇抚弊邑,不腆先君之礼,以辱从者,不腆之乐以节之。

您奉君命来敝国访问,敝国以先君微薄的仪式接待您,并以音乐为您助兴。

吾子舍其大而加礼于其细,敢问何礼也?”您置重大的乐曲于不顾却为次要的乐曲拜谢,请问这是什么礼节?”对曰:“穆子答道:“寡君使豹来继先君之好,君以诸侯之故,贶使臣以大礼。

我的国君派我来,为的是继承先君的友好关系,贵国国君出于对诸侯国的尊重,赐我以大礼。

夫先乐金奏《肆夏樊》、《遏》、《渠》,天子所以飨元侯也;先用金钟演奏《肆夏樊》、《遏》、《渠》三首夏曲,这是天子用来招待诸侯领袖的。

夫歌《文王》、《大明》、《緜》,则两君相见之乐也。

再演唱《文王》、《大明》、《緜》,这三首曲子是两国国君相见时用来助兴的。

清华简《晋文公入于晋》校释拾遗

清华简《晋文公入于晋》校释拾遗

清华简《晋文公入于晋》校释拾遗
魏栋
【期刊名称】《古文字研究》
【年(卷),期】2022()1
【摘要】截至2020年,清华简整理报告已经出版至第10辑。

目前,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正组织学术力量,对已经出版的清华简进行修订校释,并进行英译。

本人承担《晋文公入于晋》等8篇文献释文、注释的修订工作。

现将对《晋文公入于晋》的一些新认识汇报如下,以供学界交流。

【总页数】6页(P386-391)
【作者】魏栋
【作者单位】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古文字与中华文明传承发展工程”协同攻关创新平台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K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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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散文·国语·秦侵晋止惠公于秦》原文鉴赏

《先秦散文·国语·秦侵晋止惠公于秦》原文鉴赏

《先秦散文·国语·秦侵晋止惠公于秦》原文鉴赏《先秦散文·国语·秦侵晋止惠公于秦》原文鉴赏六年①,秦岁定②,帅师侵晋,至于韩③。

公谓庆郑曰④:“秦寇深矣,奈何?”庆郑曰:“君深其怨,能浅其寇乎?非郑之所知也,君其讯射也⑤。

”公曰:“舅所病也⑥。

” 卜右⑦,庆郑吉。

公曰:“郑也不逊。

”以家仆徒为右⑧,步扬御戎⑨;梁由靡御韩简⑩,虢射为右(11),以承公。

公御秦师,令韩简视师,曰:“师少于我,斗士众。

”公曰:“何故?”简曰:“以君之出也处己(12),入也烦己,饥食其籴,三施而无报,故来。

今又击之,秦莫不愠,晋莫不怠,斗士是故众。

”公曰:“然。

今我不击,归必狃(13)。

一夫不可狃,而况国乎!”公令韩简挑战,曰:昔君之惠也,寡人未之敢忘。

寡人有众,能合之弗能离也。

君若还,寡人之愿也。

君若不还,寡人将无所避。

”穆公衡雕戈出见使者,曰:“昔君之未入,寡人之忧也。

君入而列未成(14),寡人未敢忘。

今君既定而列成,君其整列,寡人将亲见。

”客还,公孙枝进谏曰(15):“昔君之不纳公子重耳而纳晋君,是君之不置德而置服也。

置而不遂,击而不胜,其若为诸侯笑何?君盍待之乎?”穆公曰:“然。

昔吾之不纳公子重耳而纳晋君,是吾不置德而置服也。

然公子重耳实不肯,吾又奚言哉?杀其内主,背其外赂,彼塞我施,若无天乎?若云有天,吾必胜之。

”君揖大夫就车,君鼓而进之。

晋师溃,戎马泞而止。

公号庆郑曰:“载我!”庆郑曰:“忘善而背德,又废吉卜,何我之载?郑之车不足以辱君避也!”梁由靡御韩简,辂秦公(16),将止之,庆郑曰:“释来救君!”亦不克救,遂止于秦。

穆公归,至于王城(17),合大夫而谋曰:“杀晋君与逐出之,与以归之,与复之,孰利?”公子絷曰(18):“杀之利。

逐之恐构诸侯,以归则国家多慝,复之则君臣合作,恐为君忧,不若杀之。

”公孙枝曰:“不可。

耻大国之士于中原,又杀其君以重之,子思报父之仇,臣思报君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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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居:清华简七《晋文公入于晋》解析中国先秦史清华简七《晋文公入于晋》解析子居在《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柒)》中,收有《晋文公入于晋》一篇,据整理者在说明部分介绍:“《晋文公入于晋》凡八简,简长约四十五厘米,宽〇·五厘米。

除第一、五简有残缺外,其他基本完整。

原简无篇题、序号,当前篇题、简序系据简文内容拟定编排。

简文叙述晋文公结束流亡返国之后,整顿内政、董理刑狱、丰洁祭祀、务稼修洫、增设武备,城濮一战而霸,大得河东之诸侯。

简文内容与《左传》、《国语》诸书多可印证,论说兵制一节尤为详尽,可补史籍之阙。

”[1]由原简照片可见,晋文公的“公”字,是补写在“文”、“自”之间的,推测补写“公”字或是为避免误解“晋文”为晋文侯的缘故。

《说苑·政理》有“晋文侯问政于舅犯”节,《说苑·尊贤》有“晋文侯行地登隧”节,或即原文为“晋文”而后误为“晋文侯”之例。

清华简《晋文公入于晋》原称“晋文”而不称“文公”,说明该篇内容很可能并非源出晋人之手。

晋文公所颁布的四条政命及之后的旗制,多与《周礼》、《管子》、《墨子》等书中的内容有类似内容,而这些先秦文献又多有齐地特征,《晋文公入于晋》中还有“讼狱”、“四封之内”等战国末期词汇,因此不排除清华简《晋文公入于晋》实是成文于战国末期齐地的可能。

【宽式释文】晋文公自秦入于晋,端委□□,□□□□,□□王母,遍于奴臧,笾醢皆见。

明日朝,属邦黎老,命曰:“以孤之旧不得由二三大夫以修晋邦之政,命讼狱拘执释,契债毋有畀,四封之内皆然。

”又明日朝,命曰:“以孤之旧不得由二三大夫以修晋邦之祀,命肥刍羊牛、豢犬豕,具黍稷、酒醴以祀,四封之内皆然。

”又明日朝,命曰:“为稼穑故,决旧沟、增旧防,四封之内皆然。

”又明日朝,命曰:“以吾晋邦之间处仇雠之间,命蒐,修先君之乘,饬车甲,四封之内皆然。

”乃作为旗物,为升龙之旗师以进,为降龙之旗师以退,为左【□□□师以左,为右□□□师以右】,为斗龙之旗师以战,为交龙之旗师以舍,为日月之旗师以久,为熊旗大夫出,为豹旗士出,为荛菜之旗侵粮者出。

乃为三旗以成至:远旗死,中旗刑,近旗罚。

成之以象于郊三,因以大作,元年克原,五年启东道,克曹、五鹿,败楚师于城濮,建卫,成宋,围许,反郑之陴,九年大得河东之诸侯。

【释文解析】晉文公自秦内(入)於晉,褍(端)(坐)□□□□□□□□□□〔一〕母〓(母,毋)(察)於妞(好)妝(臧)(媥)(婓)皆見〔二〕。

整理者注:“,从冃。

‘褍’读为‘端坐’,或读为‘端冕’。

”[2]网友紫竹道人在《清华七〈晋文公入于晋〉初读》帖12楼指出:“简1:“晋文公自秦入于晋,端……(下残)” ,整理者读为‘坐’或‘冕’。

从字形上说,如读‘坐’,不知从‘冃’何意?如读‘冕’,不知从‘坐/跪’何意?都不好讲。

今按,此字似当分析为从‘冃’、‘跪’声,读为‘委’(‘危’、‘委’音近可通。

如视其声符为‘坐’,似可读为‘垂’。

‘垂’、‘委’音义皆近)。

古书屡见‘端委’,乃一种礼服。

《谷梁传·僖公三年》‘阳谷之会,桓公委端搢笏而朝诸侯’,范宁注:‘委,委貌之冠也。

端,玄端之服。

……’钟文烝《春秋谷梁经传补注》:‘委貌,玄冠也。

玄冠者,吉冠用黑缯为之,夏曰母追,殷曰章甫,周曰委貌。

《周礼》又谓之冠弁。

玄端者,玄冠之服。

……(下引陈奂说又有详论,文繁不录)’(258页,北京:中华书局,1996年7月)‘委’在此既指冠之一种,其字加‘冃’旁是很自然的,犹上一‘端’字从‘衣’之比。

”[3]所说是,据《礼记·玉藻》:“君赐车马,乘以拜赐;衣服,服以拜赐;君未有命,弗敢即乘服也。

”《国语·周语上》:“襄王使太宰文公及内史兴赐晋文公命,上卿逆于境,晋侯郊劳,馆诸宗庙,馈九牢,设庭燎。

及期,命于武宫,设桑主,布几筵,太宰莅之,晋侯端委以入。

太宰以王命命冕服,内史赞之,三命而后即冕服。

既毕,宾飨赠饯如公命侯伯之礼,而加之以宴好。

”则未受君赐不得冠冕,故在周襄王赐冕服之前,晋文公不得端冕。

因此这个字确当为从“冃”从“危”,读为“委”。

整理者注:“‘母’上一字疑为‘王’字之坏,王母,祖母。

盖谓宗亲命妇至于祖辈,不择好恶皆见。

,读为‘媥’,《说文》:‘轻貌。

’,疑从?声,《说文》读若‘灰’、‘贿’,试读为‘婓’《说文》:‘丑貌。

’”[4]“母”上之字若确如整理者推测为“王”字,则“王母”似当指晋文公之母狐姬。

仔细观察原简照片“母”字之下,似仅是断句的短横,而非重文符号,故整理者将其读为“母,毋”恐不确。

整理者隶定为“”的字,网友ee在《清华七〈晋文公入于晋〉初读》帖2楼指出:“所谓的‘’隶定有误,下从‘刀’……实应隶定为‘辡’,可读为‘辨’或‘别’。

”[5]所说是,此字当即“辧”字,此处可读为“遍”[6]。

整理者隶定为“妞”的字,原字形作“”,笔者以为,该字似当隶定为“??”,又见于西周晚期《仲师父鼎》,当即“奴”字,《说文·女部》:“奴、婢,皆古之辠人也。

《周礼》曰:‘其奴,男子入于辠隶,女子入于舂藁。

’从女从又。

?,古文奴从人。

”《集韵》:“侮,古作?。

”《六书统》:“??,籀文侮。

”可见“??”、“?”皆当即“奴”字。

整理者读为“臧”者,则当训为奴婢,《方言》卷三:“臧,甬,侮,获,奴婢贱称也。

荆淮海岱杂齐之间,骂奴曰臧,骂婢曰获。

齐之北鄙,燕之北郊,凡民男而婿婢谓之臧,女而妇奴谓之获;亡奴谓之臧,亡婢谓之获。

皆异方骂奴婢之丑称也。

自关而东陈魏宋楚之间保庸谓之甬。

秦晋之间骂奴婢曰侮。

”,可以考虑读为笾,指笾人。

,可以考虑读为??,指醢人。

《周礼·天官冢宰》:“笾人:奄一人,女笾十人,奚二十人。

……醢人:奄一人,女醢二十人,奚四十人。

……笾人掌四笾之实。

……醢人掌四豆之实。

”《礼记·内则》:“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聽從,……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菹醢,礼相助奠。

”可见纳笾、醢多为女子之事,故“”四字皆从女,当为偏旁同化所致。

昷(明)日朝,逗(屬)邦利(耆)老〔三〕,命曰:「以孤之舊(久)不【一】??(得)?(由)弍(二)厽(三)夫〓(大夫)以攸(修)晉邦之政〔四〕,命訟(獄)敂(拘)執睪(釋)(折),責母(毋)又(有)(??)〔五〕,四(封)之内皆肰(然)。

」整理者注:“利,读为‘耆’。

《书·西伯戡黎》之‘黎’,出土文献中多从旨声,与此同例。

”[7]网友暮四郎在《清华七〈晋文公入于晋〉初读》帖4楼指出:“利,整理报告读为‘耆’。

此字读为‘黎’即可。

《国语·吴语》:‘今王播弃黎老,而孩童焉比谋。

’《墨子·明鬼下》:‘播弃黎老,贼诛孩子。

’”[8]所说是,虽然“耆老”即“黎老”,但从读音角度来说,这里读为“黎老”明显更为适合。

整理者提及的《尚书·西伯戡黎》篇,《尚书大传》即作《西伯戡耆》,且文中称“文王出则克耆”,《史记·周本纪》也称“明年败耆国”,可见“出土文献多从旨声”者实为本即当读“耆”的缘故。

整理者读“旧”为“久”,然晋文公自年轻时出逃,在外漂泊十九年,从未曾执掌晋国政事,因此“久”字无从谈起,故整理者读“旧”为“久”当不确,“旧”当读原字,训为从前。

整理者注:“?,由,《书·盘庚》孔传训为‘用’。

”[9]网友暮四郎在《清华七〈晋文公入于晋〉初读》帖39楼指出:“今按:‘由二三大夫’似可与《论语·先进》、《宪问》孔子所说‘以吾从大夫之后’之‘从大夫之后’参看。

‘由二三大夫’,即跟从诸位大夫。

国君说这样的话,看起来似乎很难接受,但考虑到当时国君与臣下迥异秦以后专制君主与臣下的关系,此类谦辞在内政、外交等场合都很常见,而且晋文公刚返回晋国,对诸臣说话时更要分外客气,不仅仅是辞令而已,这样解释似乎就合理了。

”[10]所说是,据《说文·系部》:“?,随从也。

”此处的“?”也当训从。

“二三大夫”于先秦传世文献见于《国语·晋语一》、《管子·戒》,出土文献中清华简《郑武夫人规孺子》也有称“二三大夫”,其他先秦文献则多称“二三子”,《左传·宣公十七年》:“尔从二三子,唯敬。

”《国语·晋语八》:“赵文子闻之曰:武从二三子以佐君为诸侯盟主,于今八年矣。

”《国语·晋语八》:“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无其实,无以从二三子。

”皆是自谦而言“从二三子”的辞例。

相对而言,不难看出“二三大夫”的出现是较“二三子”为晚的,清华简《郑武夫人规孺子》恰恰同时有这两种称呼的用例,应该说明《郑武夫人规孺子》正处于“二三大夫”辞例刚出现不久的阶段。

整理者注:“折,训为‘断’。

《书·吕刑》:‘非佞折狱,惟良折狱。

’,疑读为‘??’,《说文》:‘举也。

’责毋有所举,犹《国语·晋语四》称晋文公‘弃责薄敛’,《左传》成公十八年晋悼公‘施舍已责’,韦昭注:「除宿责也。

」”[11]整理者所说“折”字,原隶定为“”,笔者以为,该字当读为“契”,“契债”当即《管子》轻重诸篇所言“券契之责”。

网友厚予在《清华七〈晋文公入于晋〉初读》帖8楼提出:“简2,‘责母(毋)又(有)[甶+贝]’。

责,整理者注释引《国语》‘弃责薄敛’、《左传·成公十八年》‘施舍已责’。

两处引文‘责’皆当读为‘债’。

如《左传·昭公二十年》‘薄敛已责’,陆德明《释文》‘责,本或作债’。

根据上文简文‘责’应当理解为‘问责’之‘责’,《慧琳音义》引《说文》‘责,求也,问罪也’。

‘[甶+贝]’整理者读为‘[甶+廾]’,训为‘举’。

今按该字可读为‘畀’,训为‘与’,《说文》‘与,党与’。

有,句中语辞。

本句可理解为:问罪时要公正不要结党。

”笔者以为,读“”为“畀”或当是,但应训为付与,《说文·丌部》:“畀,相付与之。

约在阁上也。

从丌甶声。

”“契债毋有畀”即免除债务,先秦时往往把免除私人或私家所欠公室债务作为施惠德政中的一项,除整理者提到的《左传·成公十八年》:“晋侯悼公即位于朝,始命百官,施舍已责,逮鳏寡,振废滞,匡乏困,救灾患,禁淫慝,薄赋敛,宥罪戾,节器用。

”之外,《左传·成公二年》:“且先君庄王属之曰,无德以及远方,莫如惠恤其民而善用之,乃大户,已责,逮鳏,救乏,赦罪。

”《左传·昭公二十年》:“使有司宽政,毁关,去禁,薄敛,已责。

”《吕氏春秋·慎大》:“武王于是复盘庚之政;发巨桥之粟,赋鹿台之钱,以示民无私;出拘救罪,分财弃责,以振穷困。

”等所说皆是其例,而且《吕氏春秋·慎大》的“出拘救罪”、《左传·成公二年》的“赦罪”、《左传·成公十八年》的“宥罪戾”也正可对应清华简《晋文公入于晋》的“讼狱拘执释遣”,将清华简《晋文公入于晋》与《吕氏春秋·原乱》:“文公施舍,振废滞,匡乏困,救灾患,禁淫慝,薄赋敛,宥罪戾,节器用,用民以时,败荆人于城濮,定襄王,释宋,出谷戍,外内皆服,而后晋乱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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